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是猜到,而是因为我曾经去过风旗镇的那家驿站,那里的驿卒曾告诉我说,他们的驿站里经常有送至五典学宫的信,而且,取信的人正是你!”
师兄笑着摇头:“那你就错了,二公子早已更名换姓,柳无痕的信怎么可能通过官驿送到他的手里?”
“难道取信的不是你?”
“取信的的确是我,但我取的却是五典学宫其他弟子的信,师父和柳无痕之间的每一封信都是我从长安亲自带给他的,这两地相隔千里,而当时长安城里又没有能吃重的马,故而两地往返一次历时超过四个月,所以,二公子冬天的心情柳无痕夏天才看得到,他们的心情,也便整整相差了两个季节。”
“他难道没有向你打听过师父的去处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也想告诉他,可是师父坚决不允许。”
“为什么?就只是因为担心柳无痕受不了大漠的风沙吗?”
师兄凝视着我的双眼,沉沉的摇了摇头:“二公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从没有向我解释过,然而我想,五典学宫的朱门高墙至少能遮挡大漠的寒风烈日。”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师兄叹了一口气:“大概是为了小师妹!”
“小师妹?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不安的问。
师兄又想了想,才缓缓的说:“柳无痕毕竟是小师妹的亲生父亲,小师妹自幼随二公子研习儒门伦理,这件事要是让她知道了,无论于柳无痕还是二公子抑或是小师妹,都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此事行则三伤,止则三全,二公子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他坚决不肯与柳无痕相见,无非是为了给年少的师妹一个正常的童年,同时使柳无痕作为一个父亲的形象和尊严得以保全!”
原来是这样,我在心底暗暗惊叹,这便是师父的担当么?或许两个人男人之间的爱情本该如此,它的内涵,就在于相互承担。又有谁能想到,这枝被世人诅咒过的爱情的枝桠,竟也能开出这么干净美丽的真情之花来。
道法自然!然而两个产生了情爱的男人一定是背离了自然的。可无论如何,此情亦是情,其真与纯无异于男女之爱情,甚至比这世上一般的男欢女爱更加动人,只是因为明知必然会破碎,却还是要万里追随,那是何等的悲壮?尤记当时,你我各是少年,欢爱自是难免,执手勿言,笑看地惊天变!
我回头继续问道:“那柳无痕一直在什么地方?”
师兄无奈的一笑,轻轻指了指他右手边的墙壁。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在无痕居的隔壁住了十五年,一直都在!”
“那,后来师妹不幸离世,他们为什么还不能相见?”
“小师妹离世,柳无痕为此悔恨成疾!一怒之下七年间再也没有踏进过无痕居一步,更没给师父写过一封信,这期间我百般周旋,终于说服了他。前年冬天他们相约在无痕居见面,那时候你已经在风旗镇了。”
“见到了吗?”我问。
“没有!”
“这又是为什么?”
大师兄摇摇头说:“不知道,二公子从风旗镇赶过来,就坐在这张桌子上等他,然而柳无痕却一直没有来,过了约定之期,师父便连夜赶回了风旗镇,再也没有离开过沙漠。”
“可你不是说柳无痕就在隔壁吗?”
“是啊!这个我也向二公子提过,可二公子说他要等的是心甘情愿来见他的柳无痕,我太了解他的脾气了,所以我只好陪他一起等。”
岁月多变,人生苦短!匆匆一世能有几个八年?又哪里经得起这般消耗?在经受过八年朝思暮想的煎熬之后,他们终于等来的这一天,却因为彼此的固执,使他们能在一起的最后一次机会被这一扇薄墙截成两段。我想起两年前师父外出回来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尾声与女子期于梁下,水至不来,尾生不去,抱柱而死’,大概就是在这样极度失望的心情的下说出来的,还有他那一抹带有自嘲的笑容,我今天终于找到了答案。
回过神来再看大师兄,他亦是一脸的淡然,我说:“你再也不用再守着这空空荡荡的无痕居了,以后打算去哪?”
“不,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我还要等一个人。”师兄的话让我不由想起了这个人——吕正渡!
“你说的是吕正渡吗?”
“对,是他。”
我想了想问:“但要是他不来呢?”
“他一定会来的”,师兄信心十足。他转身从墙壁的隔板上拿下一个被灰土尘封了的木盒,轻轻拂去那上面的尘土,又轻轻打开,我看见躺在木盒里的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他将那剑取出来,仔细擦拭了一遍,便又小心的放回木盒,表情却已经沉重起来。
我说:“师兄,吕正渡真的那么厉害吗?”
他缓缓点头:“对,他的剑法已经深不可测。”
“那,他和草蛇比呢?”
“难分伯仲。”
我又问:“和你比呢?”
“旗鼓相当!”
“你们交过手?”
“交过!”
我问他:“什么时候?”
师兄不假思索的说:“从十五年前到七年前,每年三月比试一次,一共八次!”
“结果如何?”
“八战八败!”师兄回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师兄的回答使我不禁又是一阵胆寒,十五年前的师兄,还没有断掉右臂,尚且八战八败,如果现在交手,他还有胜算吗?想到这些我的心无声的揪成了一团!
“那,你还有可能胜他吗?”
“有!”
“有几成胜算?”
“一成!”师兄依然一脸的平静,我却不能像他那么平静,诚恳的说:“师兄,教我用剑吧!”
师兄淡淡的一笑:“还是不要练了吧!”
“为什么?”
师兄换换摇头:“善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之下”。
我上前一步,信心满满的对他说:“我不怕”。
师兄还是摇头:“还是做点别的吧!泰平盛世,舞刀弄棒有什么用?还是读书好!”
“你真的这么想吗?”我平静问他。
“当然!”
于是我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沉沉的告诉他:“对不起!我一定要练剑,这天下泰平或者不泰平,我都要练!”
师兄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师父能收你做关门弟子,并让你千里迢迢来找我学剑,自然有他的道理,但剑绝不是一两天可以练成的,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况且,真正的剑法是练不出来的,有一句话你一定也听过。”
“什么话?”我着急的问。
“如果你也向守义师弟提过学剑,那么他一定也对你说过这句话!”
他说的是草蛇,在这一刻,根本不用回忆,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草蛇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变又一次在耳边响起:“这世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剑法!世人口中所谓的剑法,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之下虚构出来一个意念罢了!握剑在手,生死悬于一线!而攻守之势仍了然于心,这便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剑法,此法无需苦练,只能以心去悟。”
我缓缓把这句话重复出来,然后无比惭愧的对大师兄说:“草蛇的这句话我虽然一直记得,却从来都没有悟透!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尝试!”
师兄笑笑说:“你以为这些是三师弟自己悟出来的吗?”
“不是吗?”
“当然不是!也是别人告诉他的!”
“谁?”
师兄长长的吸进去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这才认真的说:“吕正渡。”听师兄说完后,我们都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了:原来,吕正渡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过了好久师兄才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可你也明白,守仁的确是比吕正渡更优秀的剑客。”
“恩,这个我相信”,我认真的说。
“所以,你也可以超越吕正渡,甚至超越曹守仁,只要这句话你能真正悟透!”
我心里顿时一片冰凉,真正悟透?要是我能真正悟透,还有必要这和他在这里磨牙吗?于是我沮丧的说:“有些东西是需要天赋的,这句剑诀我已经想了三年,却还是没能想明白,既然这个捷径我行不通,那么或许最普通的那条路才最适合我,师兄,你教我练剑吧,就从握剑的姿势开始教也可以!”
师兄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他几乎已经震怒了:“剑本凡铁,喝血而生灵性,它的唯一用途就是杀人,你想怎么跟我学?我又该怎么教你?带你去杀人吗?”他面门上的青筋一根一根都暴跳出来。
我却只好摇着头告诉他:“师兄,对不起,我只是个很平常的人,什么都很平常,资质、出身、相貌!但是师父交代过我可以找你学剑,希望你能因材施教,我想,凭着我的努力,也可以慢慢提高到接近他们的水平。”
师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假如你真的与剑有缘,便早晚能一剑在手,独步天下!但如果你参不透吕正渡的这句剑诀,却还是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客,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师兄的话让我又一次看见了希望!
“去经历不同的剑客,不断的杀人,在杀戮中不断参悟,杀的人的越多,你便越懂得如何去驾驭一把剑”,师兄说完把脸转过来,平静的说:“我的话你可以不信。”
我默默点头,不做任何言语,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办法!于是我只好无力的点头。
师兄坐了一阵子,忽然对我说:“你也很久没有回过住处了,你的朋友要担心了。”
“那你呢?”
他笑笑说:“我一个人可以的!你现在还不信我吗?去吧,有事情我会去找你的。”
这时我也只好离开无痕居,在走出门口之前,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于是回头对师兄说:“我们为什么不请别人来帮忙呢?”
师兄疑惑不解的问:“帮忙?”
我兴奋的一点头:“是啊!找别人来帮我们对付吕正渡。”
他轻轻摇头:“还有人能对付的了他吗?”
我认真的点头:“有!他的剑很快。”
“是你认识的人?”
“是!”我再次点头。
“好吧!改天见见吧!”
我出门走出那条巷子,那一路上我静静回忆着师兄的话:‘杀的人越多,便越懂得怎么去驾驭一把剑!’虽然血腥,却似乎也不失道理。
回到城北庄子的时候,门是大开着的,我走进去,看见晚月一个人蹲在院子专心的发着呆。这一天她穿一套很刺眼的红色的长裙,合身极了,如同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周身洋溢着挥之不尽的热情,美的让人咋舌。我知道,或许在别人眼里晚月的美还不至于那么震撼,然而在我的眼里她总是美的,无论何时,何地!
这时候她应该是刚洗完头,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晚月!”我在门口叫她的名字,她听出来是我的声音,欣喜的蹦起来跑到我面前。我以为她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或者是重重的闯进我怀里,然而她只是把手背在身后,淡淡的问我:“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我惊愕了大概一眨眼那么长的时间,笑着说:“去见了一个朋友。”她轻轻点点头,跟着我走进房间。
她把茶水递到我的手里,又问我饿不饿,我还没说话她已经挽起袖子冲进了灶房,不多久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出来:“尝尝!”我接过她手里的碗,一口气吃完,她微笑着看着我吃光所有的面条,很期待的等着我的赞赏,此时我当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一句夸奖,于是用很赞赏的语气笑着对她说:“晚月,你做的面条竟然这么好吃。”她便很得意的笑,又准备去做第二碗,我赶紧起身将她拦住说我已经吃饱了,她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又问我:“这面条真的很好吃吗?”“真的很好吃”,我很认真的回答她。她继续得意的笑着:“那有多好吃呢?”我想了想,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一篮子苹果说:“就像这些苹果那么好吃。”她俯下身抓起一个苹果,放在鼻子边深深的嗅了嗅,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像苹果一样好吃!”然后竟旁若无人的嘻嘻笑起来!
其实当时我是极度困倦的,已经来不及再问太多,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进了卧房。“哥!”她在我身后叫我,我回头时她直直的站在我身后,我看着她等她说话,她先是嘿嘿一笑,顿了顿说:“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白皙的脸竟然一点点一点点渗出浅浅的红。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个风风火火的丫头,不知几时竟也有了女儿家的羞涩。于是我想了一想说:“还是面条吧!你做的面条好吃极了。”
我醒来的时候,晚月正在院子里的井台上洗脸,毛巾就挂在她右手边的树枝上,她怕眼睛进水,所以使劲的闭着眼睛,抬起手试探着在右边的树枝上找毛巾,然而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我迅速走她身边,她却在我到达之前摸到了那块毛巾,并干净利落的擦干了脸,一抬眼就看见了正站在她面前的我。她把毛巾挂回树枝上,骄傲的说:“我自己会洗脸了,再也不要人递毛巾了!”说完咯咯咯的笑。我的心里却突然感觉空荡荡的,然而却还是强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那你还怕黑吗?”晚月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又用力的点点头。我定睛看她时,她的双眼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