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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出江湖-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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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老叟一翘拇指,呵呵大笑道:“小哥若能将悲哀的事放过一旁,将来造就定非小可!”
罗端见二老凭地豪放,那少女和小童又步履轻盈,想到这二位老人莫非也是武林前辈,急又拱手胸前,说一声:“前辈谬赞了,将来罗端若有一得,自当再登门府拜谢,不知前辈可肯示名讳?”
二老见罗端由“老丈”两字改为“前辈”又相顾一眼,似在赞许罗端还有几分眼力。当下,先招呼罗端入座的清癯老者待罗端话毕,才慈颜含笑道:“老朽姓邱,这位老友姓柳,俱已由浊世逃名多年,不必再提了,华儿是我小孙儿,名叫玉华,他姐姐叫玉瑛,小哥将来还是提挈他姐弟俩人才好!”

罗端怔怔听到后面一句,急接口说一声:“前辈未免过分赞许,小子何能,怎说得上提挈?”
姓柳那老叟敢情也觉得他这位老友说得有点突然,强笑道:“老哥哥怎么这般颓丧,方才你我不是有说有笑,哪来这么多忧愁?”
邱老似笑非笑地嘿嘿两声道:“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哥哥自信还有点风鉴之术,这几天来,临镜自照,发觉印堂带煞,悬针发红,恰巧老弟来到这里,想是你我已走到亥字运。”
柳老与邱老交谊多年,彼此所学各有专精,被邱老这几句话说得机伶伶打个冷颤,有意无意中向罗端多瞥了一眼,不禁长叹一声,举起酒杯,说了一声:“小哥请干此杯!”
罗端虽然见识不广,但因这两位年登耄耋的老人忽然忧伤,也感到极是不祥之兆,忙举怀尽饮,强陪笑脸道:“老前辈福寿康宁,何必忧虑?”
邱老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掠过一丝笑容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老朽年事已高,哪还有看不开的事?别的休说,小哥家遭何等剧变,路女侠这支龙头拐杖怎的会断,而且落在小哥手中?可先告之老朽。”
罗端一提起家事,便自眼红,强忍泪水,将所经历的事对二老详细诉说。
玉华年纪还小,听来只觉得无限新奇,玉瑛年已及笄,获知人间有这般惨事,就是泪珠纷落,两支泪眼犹自盯紧罗端脸上。
二老听了罗端倾诉,脸肉不停地抽搐颤动,看来也是十分紧张激动,直到罗端将话说完,邱老才轻敲桌面,长叹道:“十年前,麒儿兄弟所遭的横祸,我就疑是糜古苍这魔头所为,为了留存瑛儿姊弟这两条幼苗,才不往老爷岭寻他晦气,打算教养他姊兄成人之后,拼掉几根朽骨也要使他知道天外有天,不料他竟是越来越横,闹到邻近的地面来,说不定哪天要刀枪相见了。”

罗端见邱老言下似不胜唏嘘,但词意中已透出可敌得住糜古苍,甚至还可以取胜,心中不免惊喜,但邱玉瑛被她爷爷提起爹娘惨死的事,正哭得伤心欲绝,不便开口恳请帮助。
邱老因为他这位孙女哭得伤心,也洒落几滴凄惶之泪,将孙女揽人怀中,加以抚慰。
玉华当时尚不满周岁,虽不知他爹娘因何而死,但见堂姐哭得伤心,也躲在柳老杯中呜呜啜泣。
此时只剩罗端一人呆若木鸡地坐在一旁垂泪,原先的疲、饿、渴,浑已忘却。
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柳老才长叹一声,改变这悲怆的景象,“凭你我两人四掌,万无不能将他制服之理,只怕那个人不是糜古苍,厮拼的结果,反而真凶逍遥法外。”
邱老由于他友劝说,止泪诧问道:“若非糜古苍,则死者身上的黑痕何来,谁有恁高的艺业能杀戳诸多江湖上第一流高手?”
柳老微微一笑道:“老哥哥想是伤心过度,忘了糜古苍的艺业与你我相去无几,若你我合力,要在一时间杀死静玄大师,湘江大侠,大慈老尼,寨外双雄那一伙高手,尚且难以成功,何况五毒索魂掌一人?”
“难道这事竟是糜古苍约别的魔头所为?”邱老被柳老说得茅塞顿开,忍不住问上一句。
罗端蓦地又记起龙拐婆婆临终的时候,曾说了:“不是糜”三字,嘴唇一动,正待说出,柳老接着说道:“糜古苍早年自恃功力高强,独来独往,除了对一尘子,静意老尼,及你我四人稍存忌讳之外,余人尽不放在眼里,何须邀约多人帮手?而且他在女真老爷岭,当然是潜修绝艺,誓雪被一尘子挫败之恨,若果是他重返中土,哪有先不找一尘子,岂非更有其便么?”

柳老这一番分析,听得罗端不住点头,反而忘却要说的话。
邱老展颜一笑道:“老弟说的倒是不差,但你说这冒名凶手到底是谁?”
柳老被问得摇一摇头,寻思片刻才道:“宇内邪魔,恶道,凶徒,多如恒河沙数,若凶案是一个所为,不难推敲而得,若是集体惹祸,怎能指得出是谁干的?”



第二章 陋室居贤

邱老道:“老弟此言不差,但你绰号称神机叟,今番又由远地归来,谅必有此见闻,何不蠡测一、二。”

这边话声方落,柴门外突传来一声长笑,笑得罗端毛骨悚然,立刻站起身躯,说一声:“又是他来了!”
柳老一挥衣袖,灯火尽熄,喝一声:“是谁!”人随声去。
罗端猛觉室中一暗,看不清眼前事物,倏然一支柔软的手掌,握着他手腕,说一声:“快跟我走!”即被拖往一角。
这间茅屋不大,但罗端被邱玉华拖着,仿佛竟是东拐西弯,竞走了半盏茶时,才听到邱玉华笑道:“不妨事了,待我点起灯来!”
罗端忙道:“不要灯火,瑛姊往哪里去了?”
邱玉华道:“她在后面关门,就要来了!”
话声甫落,邱玉瑛已在身侧接口道:“为什么不点灯?害得我要撞到你这小鬼身上。”
玉华道:“不关我事,罗哥哥说不要灯火!”
罗端忙接口道:“这里灯光透不出去么?”
玉瑛已打起火石,燃着了一盏石壁上的油灯,嘟噜道:“你可说是惊弓之鸟,见曲木而高飞了!这里不但光透不出,风也透不进,外面打得十分激烈,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这是一个约有丈许大小的石洞,在半明半暗的灯光照映中,隐约看到石壁上纵横参差的裂缝,可是进来那条道路却不知藏在何处。
邱玉瑛眼角仍挂着两行泪痕,但见罗端呆头呆脑,满面惊慌的神情,又目带惊讶的光芒向四壁审察,也不由破涕为笑道:“你休发呆了,这石洞原是一座古墓的前半段墓道,经神机叟柳爷爷将它改装.藏人最为隐秘,若有人侵入,我们还可逃往后面,并走出这座虎峰山。”

罗端记得二老尚在洞外,又问道:“邱老前辈为何不也躲进来?”
邱玉瑛鼻里冷哼一声,星目狠狠地瞪罗端一眼,骂道:“我要不看在爷爷那句话份上,真要一掌把你打死!”
罗端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年方及笄、娇美如花的少女,被骂得只是眨眼,邱玉华憨态可掬的嘻嘻笑着。
邱玉瑛眼见把别人骂得直发呆,自己忍不住笑起来道:“你以为我爷爷会怕上什么糜古苍哩!当年要不是他带了我姐弟二人在外婆家住,糜古苍怎会打死我爹娘和叔婶?十年来,他为抚养我姐弟二人,才从老远搬到这虎峰山;教我们武艺,好待将来替爹娘报仇,今夜糜古苍竟是跟在你身后来了,但他还未知我爷爷是谁,待偷听到神机叟爷爷的名头,才想起当年齐东二叟,立即发声寻衅!”

罗端虽不曾听过齐东二叟的名头,因先知柳老是神机叟,另一位当然该是邱老,忙道:“邱老前辈讳号什么?”
“神算叟!”邱玉瑛随口答了一句,接着又道:“现在好了,糜古苍一人,决打不过我爷爷和神机柳爷爷,可惜爷爷不让我们看热闹!”
无知的少女想得十分天真,罗端不知二老艺业如何,但二老俱曾自称与一尘子同列,当然不致立即败绩,然而,神机叟曾说过只怕来的不是糜古苍,若真有类似糜古苍那样的魔头多人到来,二老是否得保首领,又难定论。

罗端曾见家人惨死,龙拐婆婆身亡,追思往事,仍是不寒而栗,但因他姐弟二人俱喜在心头上,不便再浇冷水,何况自己也确实希望二老获胜。
罗端忍不住担心地问了一声:“瑛姐!你打开这洞壁让我出去看看!”
“不行!爷爷不准我们出去,他若是获胜,自然唤我们!”玉瑛着急得拦阻他出去。
“若是败了呢?”罗端忍不住脱口说出心意。
“呔!你怎地专往坏处想?我爷爷不会败,他曾经说过,以前和别人打过二天三夜那都是常事。”玉华认为罗端的担忧只是多余,也将他爷爷的本事吹嘘一番。
罗端因他姐弟一唱一和,只好不提此事。没有多久日寸候,油尽灯枯,灯焰爆一个指头大小的灯花,立即悄然熄灭。这个石洞并没有存储灯油。灭了灯,便无法使它恢复光明,这回黑得伸手不见掌。
罗端更起一种莫名畏缩,向邱玉华站处紧挨,轻说一声:“我们别在这里呆等了,说不定外面已经出事。”
“胡说!”玉瑛气得斥他一句,接着又道:“你既然不肯相信,我们就走往后段,往山上躲着瞧罢!”
她立即敲打火石,借火石上闪闪的火星,寻出通往后洞的石壁,在壁上一按,那石壁立即向上升起,约莫在丈许高度即停止不动。
罗端由邱玉华领进后段墓道,约有盏茶时间,邱玉华又停了下来,笑道:“真正到了古墓里面了,这里我不会走,得等姐姐到来。”
罗端在这黝黑的墓穴中茫无所见,若非邱玉华牵着他的手,敢情寸步难移,这时才疑惑邱玉华能在夜里见物,否则,他怎知已到古墓深处?但他尚未开声动问,即听到一连串石壁落下的声音,玉瑛已急急奔来,叫一声:“糟了!”即敲石点火,在火光中看清她满脸惊慌之色。

这时不说罗端,连那小童玉华也知道事不寻常,急问一声:“爷爷怎么样?!”
“不知道!”玉瑛喘着气道:“我才落下第一道石闸,即闻洞壁间一声厉啸,震得石壁簌簌作响,便急跑进来,沿途推落石闸!”
她敢情惊慌过甚,说罢还拍拍胸脯,间一声:“罗哥哥!你说那啸声是不是糜古苍所发?”
罗端巳惊得亡魂直冒,好容易定下神来,挤出一个“是”字,接着即说一声:“快走!”
玉瑛蓦地惊觉,一步纵到石壁前面,向突出的岩石一按,“嗤”的一声,石壁向两旁一分,立即现出一条狭窄的甬道:说一声:“你们先进去,等一等我!”
玉华搀了罗端走进甬道,玉瑛却往一具石棺前面,点燃了灯檠,捧进夹道,叫了一声道:“华弟!你拿这个!”
罗端忙接了灯檠,玉瑛回身向石壁上端发出一掌,“砰”一声,石壁又合得只剩一条曲折的石缝。
甬道的石门,石闸,为数不少,三人仗着灯光引路,走起来也不算太慢,但开闸关闸,费时也不算太少。
为了逃生要紧,彼此俱不敢说话,直到达最后一道闸门,玉瑛才停步倾听片刻,悄悄道:“出了这道石门,再走十几丈便可进入一座大树林了,只怕外面有敌伺候,那就活活被葬在这里了。”
黑夜尚未度过,树林里更是漆黑,玉华没有见他姐姐流泪,反而气愤愤说一声:“爷爷就是不让我们和人打架,要不然,方才那把芒针打到敌人身上多好!”
玉瑛尚未问话,即闻墓道出口那边有人“噫”一声道:“几个小鬼竟由这里逃走了,这座树林太大,一时难得寻找!”
另一个口音道:“咱们就在树林里等几天,他们若去收尸,哪怕不伸手擒来?”
那两人的对答,在玉华听来还没有什么影响。玉瑛已惊得魂飞魄散,闷哼一声,娇躯竟在罗端身上倒下。
罗端心知这时若让敌人知道藏身所在,三人只有一起送命的份儿,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双臂一张,将邱玉瑛搂入怀中,在玉华耳边悄悄说一声:“休叫她哭出声来!”
玉华果然是天生夜眼,在这漆黑的森林里,也能看到他姐姐晕倒在别人怀里,再听罗端一说,知道事情严重,点头道:“先救醒我姐姐!”
“待敌人走了再救,不然她会哭出声来!”
那两名敌人似不能在夜里见物,所以未走进树林,先说话那人道:“说不定那三个小鬼就躲在树林里,我们说话被他们听了怎肯上当,还是回那屋里陪两位前辈喝酒去,看来三个小鬼纵使逃得出掌心,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另一个人毫不顾忌的鼓掌赞成,立闻破空之声摇曳而去。
罗端由两人谈话中,已听出其中有一个正是自己痛哭龙拐婆婆的时候,忽然在身后出现的人,略一沉思,便知今夜来敌,最少也有四人,可见自己家里惨案,决非一人下手。
神机叟曾经说过,糜古苍一向独来独往,敢情三起惨案都不是糜古苍所为,或许糜古苍受聘而与别人共同行动。姑不论敌人是谁,由他能杀与一尘子齐名的神算叟与神机叟一事看来,功力艺业当非小可,若果被他发现,这血海深仇也休想再报了。

他接着又想二老隐居多年,并未被恶人发现,若非自己到来投宿,何致引狼人室?这时二老已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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