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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个人在运功行气的时候,必定跌坐垂帘,不便远视,来人既是女的,并又蹑手蹑脚进洞,罗端可能误认为是二女去而复返,因见他仍然打坐,不便惊扰,以致大意被擒,并不足以为奇。
但是,所见弓鞋的鞋尖方向,全对着洞里:这事就十分奇怪,田天籁莫测高深,不禁对着洞外这双鞋印愣了半晌。
二女眼力不济,没有看出那浅浅的脚印,但听崔卧龙问道:“田老弟!你可是认为罗小侠被人掳走了?”
田天籁这时无暇斗口,随即答道:“如果不是被掠,再也无法解释,但奇怪的是,并没见到向外走的脚印。”
崔卧龙道:“如果那人是倒跃呢?”
田天籁道:“那就后跟应该下陷,但是这个没有!”
崔卧龙道:“要是斜里飘呢?”
“那就一脚重……”田天籁才说一半,即“啊”了一声道:“有了!向这边走看看!”
田天籁被崔卧龙一语触动灵机,果然看出一支鞋印的外沿略为下陷,立即循迹勘察,直到十丈开外,才看见一对转向外面的鞋尖。
此后,每隔十几丈便有一个浅穴,断断续续地到达海滨便无寻处,不禁回顾跟来的二女叹道:“这回怎生是好?你俩人的罗郎敢情被掠往海外去了!”
第二十章 碧落岩前
此话一出,二女已“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二老面面相视,怔了半响,崔卧龙才开声劝道:“你们先别哭,罗小侠虽然被掠,决不至于丧身,以他那种艺业来说,只要对方略有疏忽,还怕他不能脱险吗?”
二女回想起来,果觉此老说的有几分道理,糜虹急收泪问道:“你老可知道罗郎被什么人掠去?”
田天籁道:“武林里面穿弓鞋的并不多,除了九幽鬼母这一门,老夫还想不出有谁,何况这人轻功又这样高绝,身上背有一人,还跃得这么远,又是这样轻飘。”
糜虹一听是穿弓鞋的女人掠去她的罗郎,心头大恨,急道:“九幽鬼母落脚在哪里?”
崔卧龙道:“她是雪峰二老的亲娘,自称‘寒山圣母’,六十年前落脚在积雪山麓,如果在世上,应该是百岁以上的人了。”
糜虹暗道:“百岁以上的人掠我罗郎干吗?难道她驻颜有术,并且兼炼采补?”
她还在思索中,却闻彩云问道:“这事就奇了,昨夜和我们交手那人分明是个十六七岁贱婢,怎会是上百岁的老淫妇?”
田天籁道:“也许和你们交手那人,是她的门下也说不定,昨夜里飞龙宗有人飞临竹岔岛,又有人藏身暗处,以寒山派的冰魄神针伤了钩沉子的门下弟子叶华,随后罗端的哥哥罗兴也到了岛上,恰遇有个少女逃脱,敢情那少女便是和你们交手人了,既然对方已炼成绝阴手,并能以冰魄神针人,你们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等待罗小侠自己回来才是上策,千万别去积雪山冒险。”
糜虹虽然明白田天籁是一番好意的劝说,但她罗郎被人掠去,若不硬抢回来,怎肯甘心,恨恨道:“由得积雪山是酆都地狱我也决定闯他一闯了!”
彩云也星目放光,说一声:“我也去!”
二老见她两人不自量力,要作飞蛾扑火,情知在妒恨之下,难得理喻,崔卧龙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道:“你俩既然有此志气,老朽也不便阻拦,但寒山派武功非同泛泛,不如暂在这里住下,你俩人一个学我的鱼龙十八变掌法剑法,一个学田舍翁的七彩神功和他那一古脑的玩意,然后综合你本门艺业,并将我们的艺业合之为一,这样一来,有了四家武学作根基,还勉强敌得对方几招,不知你两人可愿意苦练一番?”
糜虹喜道:“老前辈既肯成全,晚辈自是感激不尽,不知学成前辈的绝艺,需要多少时间?”
崔卧龙屈指数道:“身法十天,掌法五天,剑法十天,再加上几天揉和,一个半月总该够了。”
田天籁叫一声:“不行!”接着又道:“我的七彩神功最少也要十五天,指法十天,剑法十天,再加上揉合的天数,最少也得两个月才行!”
彩云又惊又恨道:“要那么久的时候,罗郎可不被折磨死了?”
崔卧龙笑道:“这一层确实可虑,但那人已将罗小侠掠出海外,与积雪山是相反的方向,你知他把人藏在哪里?是死是活?练好的功夫再去找他,才比较有把握。”
田天籁也道:“把这几门艺业练好了,功力虽然不足,最少也挡得那妖婆二三十招,不致被她过份轻易得手?”
彩云愁眉深锁道:“二三十招,最后还不是落败?”
田天籁笑道:“那妖婆自你为‘寒山圣母’,十分倨傲,你们先用话把她拿住,她为了保持一点名声,也不致十分难为你们。”
二女私议一阵,觉得平白送死,于事无补,当下决定糜虹学崔卧龙的艺业,彩云学田天籁的艺业,将来在路上同行,然后彼此交换,并将这个意思向二老说明,还要行拜大礼。
崔卧龙笑道:“你在两个小女娃算来,若要说起年纪,你们该是老朽曾玄辈份,若要说起武林辈份,你们最少要列到曾孙一代去了。我们能收你们这么小的门徒么?但罗小侠的师父方不平和我们同辈,你俩又是罗小侠的糟糠之妻……”他说到这里,见二女满面通红,不觉纵声大笑,那浑雄的气劲,震得拍岸的海浪起了无数波纹。
田天籁见二女被笑得塞起耳朵,赶忙制止道:“你这套气功少耍为妙,纵使要耍耍也该先寻个宿处才行,今天还得找点吃的!”
彩云忙道:“我们还住回那石洞!”
糜虹知道她为了纪念有生以来第一件大事,就默默无语了。
崔卧龙说一声:“好!田老弟先去寻吃的,我来搬石头!”
老少四人走回石洞,田天籁自去寻食物,二女扫除石厅,用剑削下几块石板,架成石床石桌。
崔卧龙自搬来巨石,在洞口外砌成石屋,当作石洞的前厅,以便保护二女练功安全;并迁来不少树木,栽在石屋四周,遮蔽石屋,隐蔽外人的视线。
这些繁杂的工作,并不需多少时候便已完成,田天籁恰也挑了一担碗筷酒菜、油盐米锅等物来到,见状大笑道:“果然是冬眠的蛇窟,外人不易寻找!”
崔卧龙笑道:“你这田翁还不是送来午饭?”
二女在愁苦中,听二老彼此笑谑,也忍不住发笑。
田天籁将挑来的食物、炊具取了出来,在箩筐底下又提出两个包袱,笑道:“谁能猜中我到了什么地方?”
彩云接口道:“你必定是往薛家岛那边买炊具和吃的,再经过竹岔岛找来几件衣服。”
田天籁笑道:“你猜中了,但先后恰恰相反。我想到你两行人的头过份惹人注目,才往孔老儿家里要了几件现成的衣服,便中借了几百两银子,才去买东西。”
崔卧龙接口笑道:“不知你要买田,还是要把这座崂山卖掉,才有钱还孔老儿。”
说起崂山,彩云蓦地一惊,“啊!”一声道:“不好!那支断拐……”
糜虹急道:“我们回去找?”
老少四人放下饭不吃,一直回二女与人交手的地方,幸好断拐仍遗在当地,才松了一口气。
从这一天起,二女暂且放下忧愁,一心苦练艺业,昼间在石洞里练气,夜间在石屋外面练功,两个月下来,竟将四家艺业融会贯通,比二老的预期还要更进一步。
二老原是与孔、宦诸人议定护送糜虹往辽东,邀请糜古苍和五毒尊者发起虎字十三宗和群龙争斗。
既然糜虹不敢回辽东见她爷爷,二老只好另外编过一套计策,然后专程而去。
二女送走二老,便拼挡一切,封闭石屋石洞,带了龙头断拐,依照罗端所说的路径,寻到那块手掌大、平滑如镜的石壁,轻敲两下再敲几下,唤一声:“安琪!”
然而,过了半响,竟是寂然无声。
彩云诧道:“莫不是睡死了?”又敲唤一下,仍然没人答应。
糜虹深锁眉头道:“不妙!怕不是出了毛病?我们干脆震开石壁进去看看!”
彩云忙道:“那样不好,也许她到别处去了,如果把当作门户的石壁敲碎,她一个人在这里岂不更加危险?”
糜虹经她劝说,无可奈何地帮她寻找打开石壁的关键,那知还没寻到真正的门户,忽然脚步响处,下清宫那边已有几名道士奔来。
为首那人见是两位绿衣少女,沿着石壁寻找,阴恻恻冷笑一声道:“你两人来这里找什么?”
彩云原是充当过小道姑,却看不惯这道士的嘴脸,也冷哼一声道:“我们找什么,你管得着吗?”
那道士仰天哈哈两声道:“看你这小丫头既是武林人物,何不先打听这碧落岩容你们来撒野?”
糜虹脸色一寒,冷冷道:“碧落岩又不是你家的!”
那道士反脸一沉,喝道:“崂山自从本派祖师王重阳开山立教,无论一石一木都是我全真派之物……”
糜虹不待那人话毕,已“哦”一声道:“看不出你这牛鼻子还是全真派的,不知你应该算第几代?”
那道士敢情地位不小,见糜虹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真也发起怒来,厉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婢,还敢不走,难道还等……”
糜虹身形一晃,又欺上前去,伸手就是一个耳括“啪”一声脆响,打得那道人半边丑脸通红,这才骂道:“就是等着给你耳光!”
全真派称誉武林之久,这几名道士身份也不低,那知连对方身形都没有看清,自己人已挨了一拳,余众不禁大哗,被打的道士猛的一叫:“反了……”兜胸一掌打去。
彩云出身于青灵派,对于道教宗派颇为同情,虽不满那道士盛气凌人,却知糜虹心狠手辣,生怕对方惹来杀身之祸,急一挥罗袖,把那道人挥退丈余,叱一声:“你真想找死么?”
这一对同衾姐妹各显一手绝学,把全真派几个道士惊得后退一步,但他为了一派声誉,并且大有所恃,那甘罢手?当下纵身呼啸,竟是各拉刀剑蜂涌而上。
彩云急把糜虹挽退数步,劝道:“姐姐休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糜虹此时杀机已起,冷笑道:“先教训他们一番再说!”
其实彩云着急也无用处,眼见那群道士涌上来,如果让糜虹出手,更加了不得,急说一声:“小妹代劳好了!”
她为救那些道士一命,赶忙一步欺上,罗袖频挥,将那群道士打得东倒西歪,随后厉声道:“你们这班蠢虫还不快滚!”
糜虹这时已看出彩云的心意,笑道:“他们自己找死,你阻挡他投胎作甚?”
彩云笑道:“打这些蠢虫,还不如杀只蚂蚁费劲,传出江湖,岂不被人笑话么?今天要找安琪已是无望,你我明天再来!”
糜虹见那群道士被彩云轻轻一拂,便已东倒西歪,的确也值不得一打,再想到这时将断拐送到安琪手上,也会替她惹来不尽的麻烦,甚至使她今后隐居无地,只好说一声:“也好!”便与彩云双双施展轻功,疾掠而去。
当夜,天交五鼓,二女乘着这最好练功的时刻,再度回向碧落岩,那知刚到石镜下面,还未动手敲击,却听松树顶上冷笑一声,飘落一条身形。
二女定睛一看,见是一位清癯老道,双目闪闪有光。
糜虹认为对方又来阻扰,不禁生气道:“你这牛鼻子,想是要阻拦姑娘行事?”
老道人先说一声:“不敢!”接着又朗声道:“贫道乃全真派第十八代弟子何青木,请问姑娘来此何干?”
糜虹纵使未学成二老的绝学,单以她家传的剑法和五毒索魂掌已足傲视武林,立即把脸一沉,哼一声道:“凭你何青木三字,就要盘根究底么?”
要知青木道人是当时全真派第十七代掌门人之弟子,武功、道术在第十八代弟子中手屈一指,也不是怕事的人,只因日间门下弟子报称有两个武艺高强的少女到碧落岩滋扰,并将看守碧落岩的弟子打得落花流水,所以发言比较慎重。这时被糜虹一再顶撞、也气往上冲,冷笑道:“小妮子好大的口气,贫道不问也知你为了三无秘芨……”
一说起三元秘芨,糜虹脑门里恍如电光一闪,因为安琪定是拥有这部奇书,致被全真派的人掳去,立即大喝道:“那女子被你们藏在哪里?”
青木道人被她不明不白的喝问,怒道:“贫道不知什么女子男子,你等速离此地,休教贫道……”
糜虹挺前一步,喝一声:“你敢怎样?”
青木道人吃她这么一喝,耳膜就好比被钢针扎了一下,惊得一连倒退三步,才敢站住脚跟。
彩云急抢过糜虹身前,叫道:“你快走罢!休惹我姐姐打你!”
她一面发话,一面罗袖频挥,示意那道人快走。
青木道人那里肯依?喝一声:“你先走开!”话声中,已一步欺前,作势要拨开面前这名少女。
彩云嗔道:“你真不知死活!”运起几成真力,单掌挥出。
青木道人见对方掌动风生,不敢大意,横跨一步,避过掌势,冷笑道:“贫道与你们无仇无怨,只要你离开这碧落岩,贫道便可放过!”
彩云确实不愿和全真派结下这段梁子,但罗郎托付的事,又不能不做。断拐未能交付出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