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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一动,已冲进蒙面队里,伸手一捞,立即抓住一人向马鸣积掷去,并顺手摘下那人的面幕,套在自己脸上。
马鸣积是雪峰三老之首,武功自是不同泛泛,但艾重人掷得太急,不容他有思考的时间,在惊诧之下,起手一掌,那人一声哀号,当场毕命。
罗端见状大喜,叫一声:“小弟也来学学。”
立即宝剑归鞘,冲入敌阵,依法泡制,将一名蒙面人掷向马鸣积,同样惨嗥一声,蒙面人已被劈死。
这一种“鱼目混珠”的方法,在朦胧月色之下,果然令敌人难辨真伪,待发现身边的人可疑,自身已被掷出,顷刻间已有十几个蒙面客死在寒山派手中。
忽然,一名蒙面客发出苍劲的一声厉啸,接着高呼道:“龙虎两宗先向老夫靠来!”
哪知话声方落,罗端已捷如狷猴,倏然奔到,一声不响,双掌齐发,出声那人走避不及,尽力一封,“嘭”
一声巨响,身子已被震飞数丈。
其余的蒙面客高呼一声:“不好!”几十道身影如激箭般向发话人飞扑。
罗端趁着混乱的时候,一声长啸,展开师门绝学,但见掌影如山,向着飞扑的身影罩下。
一声声惨叫、哀号响彻夜空,蒙面客也不知死了多少。
“打死那背剑的小子!”
随着这一声娇喝,马美珍首先冲进人丛,左网一扬,右剑急点罗端腰际。
罗端身躯疾转,同时扫出一股劲风。
但马美珍另有诡谋,并不接招,未待掌风及身,忽然一声娇笑,拔高数丈,翻落一侧,叫道:“负心郎!我先教你死不得安!”
龙虎两宗并没有人佩带宝剑,经过马美珍那样一叫,恍然大悟,一齐向身背宝剑的罗端涌来。
罗端也知既然龙虎两宗连在一起,为了混淆别人视听,不是携带玉石兵刃,便是空掌应战,自己一枝椰木剑十分碍眼,但又是师娘亲手交付的师门至宝,除非身死,决不可把它失落,索性拔出宝剑,厉声道:“糜古苍,宋公达两位前辈门下走开,罗某要大开杀戒了!”
然而,厉叫由他厉叫,蒙面客依然蜂拥而到。
罗端见对方尽装哑巴,怒火顿起,暗道:“既是这样,也怪不得我误伤了!”
椰木剑震起一团剑雾,人随剑走,一声惨呼,已有一人被腰斩在地。
然而,他剑锋正要横扫的瞬间,猛见一位蒙面人双掌由胸前交叉,以掌背推出。
这一招“闭门谢客”是赤虎宗起手招式,罗端早见宋玉秋施用多次,不禁大吃一惊,硬生生反剑一挥,先把那人身侧的同党斩成两截,左手骈指一弹,射出一缕劲风,点中那人穴道。
顺手挟起那蒙面客,接连几个纵步,在惨叫声中,冲出重围,才解开穴道,揭开面幕,问道:“老丈可是宋公达?”
那人只有四十上下年纪,短髯如矢,双目灼灼生光,瞪着罗端轻轻摇头,又指指喉间,一脸焦急之色。
罗端多看那人几眼,急道:“你是宋子水么?”
那人面露喜色,微微颔首。
宋子水正是宋玉秋的父亲,听说不但武艺登峰造极,并且能言善辩,怎会是一个哑巴?
在这瞬间,罗端猛可想到这位岳父可能是被龙宗的奸徒毒哑,忙一指那座荆棘的森林道:“岳父先往那边避过一时,待小婿杀尽恶魔再行叩拜!”
宋子水目光透出一种喜悦的光辉,脸上浮现无限笑意,但又摇摇头,指着飞奔而来的蒙面人,大有以死相拚之意。
罗端急道:“岳父不可如此,玉秋孺慕甚殷,小婿也有不少疑团,要请岳父解答,还忘能暂思一时才好!”
说到父女之情,宋子水忍不住黯然神伤,点一点头,疾奔而去。
罗端身躯疾转,奔向一大伙蒙面客,暴喝一声:“谁是恶虎宗的,请出来相见!”
哪知喝声甫落,头顶上一声短喝,万点磷光,漫空洒落,敌方也一声狂喊,人影如山,已把他围进垓心。
罗端豪气大发,挥剑如风,一蓬蓬青蒙蒙的剑雾迅速向外扩张,一任敌人那摧山拔岳的掌劲猛冲,仍未能抑制剑雾扩展。
然而,头顶上那如烟似雾的磷光一与剑雾相触,立起“波波”一阵轻响,现出一片红光,却又寒气侵骨。而且那磷光一粘上剑身,立即如胶附木,难得挥去,一枝轻灵锋利的椰木剑,在顷刻间已变成一枝铁锏,重逾千斤,挥舞也迟滞起来,不由得他急挥左掌,以掌劲封闭剑光的空隙。
敌人方面敢情得意已极,飞在空中那人竟哈哈怪笑道:“粉面毒狼!你不自杀,难道还要爷们下手?”
罗端气极反笑,一声暴喝,使尽平生之力,将手中剑向空一掷,但见一道青光带着数以千计的流萤,疾射空中,立闻一声惨呼破空传来。
他情知这一手“飞剑迎客”定不落空,但仍分毫不敢大意,剑刚脱手,赶忙探囊取出一锭银子捏成粉末,一个转身,同时将银粉撒出。
这本是他那金钱、金剑被炸碎之后,生出的巧计不料银粉离手,即如无数计的飞星投向人丛,一阵惨呼,群魔纷纷退却。
掷出的椰木剑恰在这时射落,罗端伸手收回,见剑上磷光尽失,回复原色,大喜之下喝一声:“快拿命来!”立即身随剑走,冲进人丛,又听到艾重人大赞道:“罗老弟这一招使得最妙,蚀骨魔沙已被你扫除净尽,可放心大杀三方了!”
罗端顿悟艾重人本和自己混在敌阵里面,因身上不带兵刃,未被敌人察觉,还幸自己在无意中破去敌人的蚀骨魔沙,若待他出手援救,岂不笑话?
他心头大喜,忙招呼一声:“艾兄你在哪里?”
“这里不是?”
艾重人话声一落,又把一个敌人向罗端掷去。
罗端起手一剑,把那人劈成两半,随退展开绝学,杀得群魔血肉纷飞。
忽然,在七零八落的魔阵中,有人叫起一声:“快走!”未死的凶徒,顿时向四方逃散。
罗端一声豪笑,身如电射,追上一人,手起剑落,把那人双腿斩断,随即撬去满口牙齿,然后厉声道:“你们的巢穴在哪里?”
那人痛得还没回过气来,树林又传出一声惨呼。
罗端猛可记起岳父宋子水正逃往树林,休教敌人遇上,脚尖一起,把那人踢过一旁,即待飞步奔去。
艾重人忽然一步起上,笑道:“老弟要往哪里?”
“我岳父藏在林中,要去救他!”
“你放心罢!令岳父既已喑哑,怎能出声呼叫?那树林有你师姐和地里鬼主持,进去的人,是友则有生无死,是敌则有死无生,理他作甚?还是过你师兄那边去罢!”
罗端举目一看,见方通仍然和神独屹立场中,双臂交叉在胸前,似毫无动静,但那两组少女已作环形各占一方,有的面朝外,有的面向里,各自木立不动,寒山诸老少形成的巨环,则逐个递换位置,像走马灯似地团团旋转,不禁惊噫一声道:“难道雪峰三老竟用冰轮玉魄广寒阵困我师兄?”
艾重人笑道:“你还说得出那是什么阵,我连什么也说不上来,只知被困在垓心的人,若不艺臻化境,定要血肉凝固而死。”
罗端知他故意谦逊,也笑笑道:“艾兄何必过谦,但我师兄既然肯让敌人困住,他也定有把握,艾兄想是早到这里,先获知玄机,何不告知一二?”
艾重人大笑道:“你果然聪明,告诉你也并无不可…”
忽然,他嗓子一沉,压低声音道:“敌人这座怪阵,还加上穷阴凝闭的绝学,原是打算连我们师父统统困住,加上龙宗的蚀骨魔沙,虎宗的锁魂毒瘴等独门暗器,把我们一网打尽。
不料虎宗恃强,一上来就先去夺神独内丹,折了几名高手,主持这大阵的九幽鬼母又被她姐姐逐走,龙宗最厉害的千毒重云网和蚀骨魔沙,也被我们先后破去,此阵才减少大半威力。
但是,若非你师兄和孟怡、解乐那些女娃儿先把五子,三老等人缠住,你我也休想轻易成功。
这时端待官莫非、邱玉瑛那几个回来,人力集中之后,各路英雄安排妥当,便可破阵杀人了!”
罗端平心静气,听对方侃侃而谈,不自觉也叹一口气。
第四十四章 柔丝缚虎
艾重人诧道:“你又有什么感触了?”
罗端面带愁容道:“邱姐姐方才与我误会,只怕不会回来了。”
艾重人好笑道:“你以为她真被你气走不成?那时候她正要赶去应你师姐的卯,人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罗端但愿如此,然而他方才面对敌方诸少年的尴尬事,被人尽收眼底,也觉得有点脸红,连那两队少女谁是孟怡率领,谁是解乐率领也不好意思再问,含糊地答讪几句,便自低头。
艾重人斜睨他一眼,笑道:“你怎么象个大姑娘似的,尽想些什么心事?”
罗端被说得脸颊发热的嚅嚅道:“小弟觉得那群女的,十分奇怪,为何人人蒙脸?”
“哦——为首的白衣女名唤解乐,其余的是侍女,至于为何蒙面,你可要去问她们才知道了!”
“孟怡这一群说也奇怪,竟懂得九野神功!”
艾重人“噗嗤”一笑。
罗端诧道:“艾兄有什么好笑?”
艾重人道:“你看树林那边有人来了!”
罗端虽知艾重人笑得大有深意,但举目一看,果见三身影贴着林梢飞掠而来,认得是邱玉华、官莫非、闵如是等三人,忙叫一声:“华弟!我们在这里!”
但对方只慢应一声便飘落在几十丈之地。
艾重人笑道:“没看出他们的身法?”
罗端被他一话提醒,不禁失声笑道:“又是九野神功!”
“对了!九野神功是五方守的共同绝艺,并不算得奇怪,可怪的是除了五方守之外,冷面婆婆、解乐、孟怡等一群女的都会这种绝艺。”
“难道五方守没有女的?”
“五方守不就是老学究、钟南老、寒铁老、令师和家师,你见这些人里面又有谁是女的?”
罗端万料不到自己的尊师方不平也是“五方守”之一,不禁怔了一怔,却闻王车笠地底传声骂到:“饶舌鬼!你说得太多了,当心那对铁桨打在屁股上,不太好受!”‘艾重人笑道:“我师傅从来不会打我,莫教金前辈要你驮墓碑,才出不了头哩!”
两人正在互相笑谑,荆棘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娇叱,奔出几百头巨獒,狺狺狂吠,疾向寒山老少冲去。
艾重人鼓掌大笑道:“方小妹这一招使得很绝,地里鬼家里的东西也派上用场了!那些该死鬼只配和狗儿打架!”
林里忽然走出两条纤影,前面那人正是方达,只见她飘飘欲仙,与邱玉瑛嗾獒冲阵,一面娇声骂道:“你们这几个死人,不见我哥哥在阵眼里冷得发抖,还不赶快下手!”
罗端为了贪听艾重人和王车笠斗口,并认为方通艺业通玄,必定安然无事,这时被方达一语提醒,急向方通看去,但见他上身躯摇晃不定,阵中隐隐传出丝、弦、管、竹一派靡靡之音,忙大喝一声:“魔女休使春情脱衣曲伤人!”
他与马美珍等五女住在古墓里绸缪绻缱多时,深知此曲害人不浅,生怕各人上当,故意大喝提醒各人。
但那群巨獒可不懂什么曲,一声暴吼,立闻有少女惨呼之声传来,想是寒山诸女欺霜赛雪的玉腿,已被巨獒权充宵夜。
罗端喜极之下,高呼一声:“冲阵!”
手中一枝椰木剑荡起一蓬青雾,疾向寒山诸女罩去。
艾重人也高叫一声:“我们打个头阵!”
这两位艺冠一时的少年,分头向广寒阵杀进,哪知甫达阵沿,忽觉严寒彻骨,罗端不禁机伶伶打个冷颤。
方达深知奥妙,急叫一声:“让狗儿先冲!”
邱玉瑛一声娇叱,那伙巨獒立即分散开来,在广寒阵外围成一堵矮矮的墙,却也是距阵丈余,狺狺而吠,不象刚出树林那般威猛。
方达看出有异,急道:“这狗儿敢情遇上了克星,怎生是好?”
邱玉瑛惊呼道:“方师姐!你看那一圈黑气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腐屁瘴,沾惹不得!待我想个法子。”
“有什么法子好想,跟我们来罢!”
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嗓音,由方达身后响起,还不待方达答话,两道白衣纤影越过狗墙,绕过罗端身侧,疾向广寒阵扑去。
方达的眼力何等锐利?就在这一瞥之下已看出两人全是以黑巾蒙面的少女,身法也十分眼熟,不觉“呸!”一声道:“谁要你这贱婢多事,人家不见得就要理你!”
邱玉瑛诧道:“师姐认得她们?”
方达“唔”一声道:“休管她,省点力气看她们破阵也好!”
黑巾蒙面女装束相同,步法齐一,右手各仗着一支看不起眼的铁皮剑,刚冲到阵沿,立即一扬左手,但见一蓬白雾起处,黑气已被冲破一个广达十丈的缺口。
那群巨獒一见空隙,在狂吠声中,像一股黑潮涌进阵中。
霎时——
狂吼声,
怒喝声,
惊叫声,
哀号声,
响彻迩遐,广寒阵一片混乱。
但那蒙面女并不直冲阵心,并肩起步,挥剑如飞,绕阵疾走。
她那对形如废铁的长剑,这时竟射出长达六尺的剑芒,挡住巨獒的气墙,被一剑芒触倒,立即消散无踪,顷刻间,已被扫开大半。
罗端欢呼一声:“冲啊!”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