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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鸣山呵呵大笑道:“这小子临死不忘美人,崆峒八友稍缓一步,小弟先教他懂得心痛。”
罗端还未明白对方意图,马鸣山已遥向冬竹伸手一招,猛悟马鸣山原来要先夺冬竹,赶忙断喝一声,左掌猛力劈出。
“乒!”一声震天裂地的巨响起处,马鸣山已被罗端那威猛无伦的掌力震得一连倒退五步。
严乐水断喝一声,崆峒八剑十六只手掌同时往下一落,一种如烟如雾的气劲迅速横张,罗端并非不能避实就虚,施展绝学对敌,但那样一来,势必离开晕倒的冬竹,让她暴露在敌人万钧重掌之下,他既然要保护冬竹,只有采取守势,以毕生的功力硬接十六道移山动岳的掌劲。
但见他略坐身形,两臂向上一举,浑身罡气立即透过双臂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十丈内沙飞石走,八道人影恍若投石溅水,向外方飞射。
显然,崆峒八剑凝聚百年功力,以多求胜,但在罗端奋罡一挥之下,仍是技差一着,力弱半筹,以致被弹震倒飞。
然而,罗端这一个“九野归一”罡气施展出来,也觉对方劲道重逾山岳,自己被震得双臂发麻,胸中气血翻涌,禁不住“冬”一声坐回地面。
“好小子!武林上虽任你昙花一现,但也由此时开始除名!”
马鸣石眼见罗端真气不断,坐地调息,竟要趁机打落水狗,狂叫声中,一跃而上。
他掌势方动,罗端忽然奋身一跃,双掌齐挥一股狂飙向前猛冲。
马鸣石万料不到罗端还有这样威猛的后劲,赶忙加足真气封出。
“轰”一声巨响过后,罗端闷哼一声坐回原地,马鸣石却惨呼一声,一连滚出十几丈外。
马鸣积惊叫一声:“二弟!”
人随声起,追上马鸣石,把他接落地面,一眼瞥去,已是口角沁血,气若游丝,急塞给他一粒丹药,随即厉声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三弟不必留手!”
罗端为保自己和冬竹的生命,顾不得运气行功,奋身一击,这一击敢情已使尽余力,是以落地之后几乎无法定坐。但见马鸣山奔来,不由得激发人类仅存的暴性,立即捞起宝剑,怒吼一声:“找死!”同时施展出“回文步”配同冥王剑法猛扑上前。
马鸣山分明见他已是强弩之末,坐回地上尚且摇摇欲倒,怎料他忽然舍掌用剑,而且十分凌厉,仓卒间未及拔出兵刃,只得双袖频挥,由袖里飞出无量数的冰魄神针,向罗端疾射。
罗端鲸鱼岛之行,学到师门新成的绝学,到无量山沾获神独灵气之后,功力更进几分,若不是马氏二女乘他迷失本性后,恣意采撷,何致于连一个九幽鬼女也几乎与他匹敌?
他这时虽已气虚力疲,但含恨发招,到底不比寻常,自知单以掌力已无法劈飞那些如烟似雾的冰魄神针,索性一变剑法,一套“蕉雨椰风”施展开来,但见光网流转,叽叽生风,那冰魄神针遇上,竟似飘雪遇上火山,顷刻都尽。心里一喜,精神陡长,高呼一声:“你死定了!”竟一步飞出。
马鸣积甫将伤者安顿下来,即见他三弟鸣山的冰魄神针全被毁去,敌人节节进逼,不禁大吃一惊,急叫一声:“美珍快上!”
九幽鬼女马美珍当时被罗端越过她的头顶遁走,早已率领侍女追来,在罗端身后十丈开外列成半圆弧防他逃脱,敢情因长辈与人交手,才不上前合击,这时一听令下,立叱一声:“秋月去带那贱婢!”并即一展身法疾扑罗端。
若非她见冬竹晕倒地上,想趁机占个便宜,先吩咐秋月带人,敢情罗端难首尾相顾,但经这么一叫,罗端立即惊觉,身子一轻,风一般回到冬竹身边,椰木箭一挥,已把侍婢秋月斩成两段。
诸侍女一声惊呼,九幽鬼女面目俱寒,左袖一挥,一道碧绿光华直上半空,“波!”一声爆裂开来,洒出漫空光雨,随即厉喝一声:“毒狼接招!”剑走龙蛇,直逼罗端身前。
罗端剑目一扫,见马鸣积租崆峒八剑也再度扑来,远处纷纷出现奔来的身影,情知已处于四面包围中,索性纵声狂笑道:“好吧,不怕死的统统上来!”
他虽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又生怕冬竹受到伤害,明知自己或死或俘,冬竹定难逃出魔掌之下。然而,一息尚存,他仍得尽保护的责任,借以安慰自己的良心。
于是,他一剑逼开九幽鬼女,便即以冬竹作为中心,施展回文步,挥舞椰木剑,不但把自己的身子护得泼水不进,连晕迷如死的冬竹也分毫没有受到侵害。
一九幽鬼女见状高呼道:“爷爷和伯伯用不着和这小子拼命,我们只要以神针招呼他就行!”
马鸣积和诸老吃她一语提醒,立即止步在十丈开外轮流向罗端发射暗器,霎时间锐啸震耳,寒星射目。
罗端落在敌人暗器围攻之下,虽然右掌左掌挥个不停,把射来的暗器击得漫空溅射,但他在真气不继之后,到底也累得一身臭汗。一股怒气无处发泄,破口怒骂道:“你这淫贱比你老子还要歹毒!”
九幽鬼女得意地格格笑道:“不毒不丈夫,不淫非美女,好毒狼,你说对了,但你能咬得着我么?”
她在说话声中,一连几十根冰魄神针贴地射向冬竹。
罗端赶忙垂下剑尖,划地拔针,尘土飞扬中,但见剑光如云,把九幽鬼女射来的“神针”悉数荡开。
然而,晕倒地上的冬竹忽然一声呻吟,接着轻唤一声:“罗郎!”
罗端喜道:“妹妹你醒过来了!”那知他方低头看冬竹一眼,剑势略缓,马鸣积神针乘隙而进,恰射中冬竹身上。
冬竹一声惨呼,跃身而起,但又摇摇欲倒,罗端赶忙一伸左臂,搂紧她的纤腰,不料冬竹猛可一挣,泫然道:“我不行了,你赶紧走吧!”
虽是简短两句,但已动人肝肠,凄然欲绝。
马鸣积一听冬竹惨呼,立即纵声大笑道:“好小子!你先替她准备后事吧!你的后事由老夫代办好了!”
他似把罗端看成瓮中之鳖,接着又扬声道:“马某替粉面毒狼讨个人情,让他两人来个诀别,列位仁人君子可否大施慈悲,请即发话。”
“好!”四面呼声齐起,震撼山岳。
罗端俊目一扫,见虎宗七少年已环立在鬼女身后,除了雪峰二老、崆峒八剑之外,还有一大群黑巾蒙面人,虽由衣着上分得出男女,却不能看出年龄老少。
他心里已是怒极,但眼前形势决不是斗嘴的时候,俊目含泪望着冬竹那惨白的秀脸,颤声道:“妹妹你究竟伤在哪里?”
“唔——”冬竹娇羞地轻轻摇头,腰肢下不停地发颤。
罗端诧异地低头一看,但见一阵阵黑血由裤管滴下,不禁惊呼道:“怎会伤在这个部位?”
冬竹点点头道:“罗郎你猜对了,我只觉十分疼痛,阵阵冷气攻心,想是不行了,你有一身绝艺,也许能够逃脱……”
罗端何尝不知要带冬竹突破重围是极端困难,但他眼见冬竹满脸凄楚,实不忍心离开,不待话毕,已抢先道:“妹妹休再说了,你若身死,我不独生。”
冬竹那凄苦的脸上泛起一丝惨笑,摇头道:“丁惠得此一语,死也瞑目,但你必须逃生,好向我家报个凶信,我家住在昆明兰带河的北岸丁家庄,只要向庄主丁阳说她最幼的孙女已死,他便可聚集武林耆宿,替我报仇雪恨。”
“啊!”罗端无限诧异道:“原来妹妹竟是八臂哪吒丁庄主的孙女,怎么不懂得武艺?”
“谁说我不懂得武艺?”丁惠恨恨地说道:“只因被掳之后,吃那魔女点破气劲,使不起力,尤其你昨夜……唉!你走吧!我不怨你。”
她话声一落,猛可合下眼皮,脸色随即大变。
罗端连唤带拍,但见她口角渗出血水,猛思及定是嚼舌自戕,不禁悲从中来,双泪滚滚而下。
“罗小子,你为恶多年,眼前还有个红颜知己,足慰生平,也该瞑目了。休要耽搁携手同归的时刻,快上来纳命吧。”
马鸣积敢情惬意之极,在嘲笑声中率众步步进迫。
罗端虽是极度哀伤,但经敌人这么一叫,忽然感到自己责任重大,再则丁惠嚼舌,未必身亡,赶忙并指一点,封闭她血门穴道,把她放落地面,悲啸一声道:“马鸣积!不怕死的就先上前三步。”
马鸣积对这指名叫阵,漠然无动于衷,冷笑道:“老夫毋须和你多费气力,仍以原阵奉陪。”
罗端真想不到名震一时的雪峰三老,竟是这般无耻,一声狂笑,身如电发,剑走龙蛇,一片青光,恍如钱塘潮涌,卷到对方身前。
马鸣积见他挟愤而来,剑风锐啸,赶忙一蹬脚跟,全身倒拔而起,崆峒八老齐声吆喝,八剑齐挥,精光闪闪一道剑墙,已挡住罗端去路。
“好吧!小爷先叫你八剑懂得厉害。”
罗端激发狠性,把丁惠当作已死,解除后顾之忧,一振手中剑,疾向剑墙冲去。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遍四野,但见崆峒同时倒退五步。
罗端豪情大发,一声长笑,恍如虎啸龙吟,剑起风雷,直向剑墙中间捣去。
椰木剑光骤敛成一线,这一线青湛湛的光华甫一触到剑墙,立闻“当”一声响,阴阳剑客严乐水已惊呼后退。
原来就在这刹那间,他那枝百炼精钢的宝剑已被削短两寸,难怪惊得心胆俱寒。
马鸣积见时机危急,厉喝一声,挥出一片清光,罩向罗端头上。
罗端俊目一瞥之下,已看出那是雪峰之宝——玉如意。赶忙一翻左掌,劈出一股劲风,剑锋斜走,疾点由右侧攻来的崆峒一老。
他这时打定杀出重围,引诱敌人逼赶,好教丁惠暂时不被连累的主意,是以仗着内力修为,以硬拚硬。
马鸣积虽然发招在先,可惜内力不足,竟被震得在空中连翻筋斗。
由右侧攻上的崆峒一老在惨呼声中倒跃三丈,地面留下一枝亮晶晶的宝剑和鲜血淋淋的手掌。罗端顾不得理会对方死伤,施展出一路“椰雨蕉风”剑法,但见剑气漫空,光芒万丈,疾向敌阵猛卷。
惨呼,厉喝,兵刃交击,这些声音乱作一团。
人影奔扑,阵势迅移,拥着罗端的身形离开原地半里遥。
断肢,腥血,头颅,留在这广漠的地面。
他已杀进重围,但敌人的阵势跟着移动,又不能突围而出。一阵阵血腥扑鼻,衣服已被敌人的鲜血染得一片通红。
“罗小子!你认命罢,由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冲不出老夫这天门大阵。”
马鸣积宏亮的笑声,压低所有的烦嚣杂响。
罗端举目环扫,看不见马鸣积,但见身外人头晃动,近身处是一堵厚厚的人墙,不知天门大阵到底有多广多深,出动多少武林高手。
他同样不能看见丁惠的景况如何,但估计她应已遗落在阵外,见马鸣积恁地得意,使他怒火更炽,一声长啸,凌空直拔,一张绝大的剑网由手里撒开,立即人头滚滚,腥血狂喷。
他以群凶的头顶作为垫脚基地,几个横飘直窜,已冲出大阵边缘,脚刚沾地,立即绕阵疾奔。
三老、八剑、九幽鬼女、虎宗诸少年等一干高手,俱聚集在全阵垓心,边缘只是寻常人物,怎能挡得住他狂风骤雨般剑挥掌劈!
蓦地,他已看到丁惠仍静悄悄伏在地上,急飞身一掠,取一个“蜻蜓点水”一式,要捞起她的纤腰飞奔。然而,一声厉喝起自身后,使他赶忙纵步而去。
“好小子,还想带人逃走么?”
天门阵中也冒起几条人影,在吆喝声中起步急追。
一连三颗流星由阵中射向半空,“波波波”三声轻响,爆出二红一绿,三朵彩云,旋即幻成光雨,冉冉飘落。
罗端心知流星既起,阵外必定另有高手,说不定就藏身在树林里面,只得改个方向,朝旷野疾走。
一阵祥和乐音由远处飘来,罗端不禁微微一怔,但他旋即悟出那正是九幽鬼女出现之前奏,百忙间无暇深思,又改向没有乐声之处飞奔。
“锵——”一声清磬的余音未歇,立觉衣袂飘风的声音由四方传来,霎时香风四合,人影晃动,几名妖冶绝伦的妇人已横列在十丈开外。
罗端见面前这伙美妇虽由地面跃起,而地面又无洞穴足以栖身,不禁又是一惊,情知定是敌人一伙,厉喝一声:“挡我者死!”迈开大步向美妇丛中冲去。
“嘻嘻!”那群美妇齐声娇笑,上躯向前一挺,一股似柔还刚的气劲竟直逼身前。
罗端微微一懔,剑尖一指,射出一层薄雾似的剑光。
然而,他身躯甫动,那堵气墙又直压过来,骇得他连退三步。
敢情他久战力疲,功力大减,但眼前这伙艳妇,也绝非平庸之辈。
居中那艳妇笑脸盈盈道:“小哥儿艺业还过得去,你究竟是谁,为何乱冲乱闯?”
罗端薄怒道:“你不知我是谁,为何挡我去路?”
那艳妇蛾眉微蹙,旋又嫣然一笑道:“挡路的事,也许是个偶合,你也不必惊慌,有名门十三寡在此,千军万马也奈何你不得,你从实把来历说明就是。”
罗端确实不知“名门十三寡”是什么人物,先回头一看,但见一片人海,远在几十丈外停止不动,兵刃耀目生辉,对方的话似乎不假,也就微躬上躯道:“小可便是被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