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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抱着水囊,揉揉胸口,鼓足了勇气对押解官说道:“将军,我跟在您身边快四年了,今天就说几句不该说的话。南平关里的事儿您比谁都明白,人人都知道这是趟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可是既然已经摊到了咱们头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如果,我们能在路上给他开点小差行点方便……也算是对咱自己,对霍将军,对心里都有个交代不是?”
押解官仍旧盯着囚车,不发一言。
“将军,霍将军明摆着就是被冤枉的,那些个背后使坏的人想要报复霍将军灭了张千夫的威风,释放了奴隶这码子事儿,却把咱们拎出来充当恶人,兄弟们都觉得冤一来,兄弟们打心眼里佩服霍将军是个英雄,是英雄就不该有今天这个下场。二来,兄弟们觉得愧对霍将军,人家关里的人都捧着英雄,咱们却押解英雄。三来,反正现在咱们也已经出了南平关了,谁也管不着咱们了,何不就把霍将军放出来,让他记得记得咱的好……”
“好你个头”
押解官听到此处,当即破口大骂:“你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活腻了是不是?”
校尉被骂得顿时缩回了脖子,对着那几个站在一旁的副将校尉一个劲的使眼色。
那意思是说,这事儿都是大家一起商量的,该上的时候你们也得上啊,总不能耍我一个人吧,这可是违犯军规的大事,咱们可穿着一条裤子呢,谁也甭想跑
几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虽然不愿意却还是走近了押解官,这臭小子动作如此明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同伙,还有什么可躲的?
得,要死大家一起死
大家一起举步上前,对着押解官齐齐抱拳,同声请求。
“将军,就请您破例通融一回,放霍将军出来吧,我们……”
“你们想要造反是不是?好大的胆子”
押解官一声厉吼,众人脸色煞白。
私自给重囚打开镣铐,最轻也要挨上二十军棍,万一因此出了什么闪失,弄丢了曹侯的亲犯,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也不怪押解官要发飙,这事儿确实难办。
就在此时,站在前面的校尉突然单膝跪地,顶着雷霆之怒劝道:“将军,您不也总说,要当将军就得当霍将军那样的,整个曹国您就服他一个人嘛,既然如此,您何不做回好人呢?”
“请将军法外开恩”
所谓法不责众,几个人把心一横,齐刷刷的跪了一排。
押解官见状,剑眉倒竖,手指众将怒不可遏。
“都给我闭嘴你们是商量好了,来逼我是不是?万一人丢了,是你们用脑袋赔,还是我用脑袋赔?”
一听这话,校尉当即来了精神。
“将军啊,霍将军有多大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就咱那个破囚车铁栅能关得住他?那是人家霍将军不愿意逃,要真是想逃,当时就不会便宜了刘将军,自己走进地牢”
押解官闻言又看向了霍蒙。
别看他嘴黑,他可不傻,校尉说的那些道理他都知道,不过,身为押解官职责在身,他不能给自己惹祸上身,这么多人的眼睛可都看着呢,他怎么能以身试法?即使想要当好人,也不能轻举妄动,要有机会才行……
“这是霍将军跟你们提的?”
众人先是一水的点头,然后又是一水的摇头。
见事情有门,校尉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霍将军一字儿没提这是所有兄弟们的意思不光我们,就连下面的人也都这么想。”
“对对,将军,您放心,兄弟们都商量好了,这件事谁要是敢说出去给将军您惹麻烦,谁就别想再踏进南平关”
“就他**会说好听的你们这帮混蛋给我惹的麻烦还少了?以后都给我机灵点”
押解官一声咆哮,转身就走,众人当即傻眼了。
那个校尉刚想再开口劝阻,就见押解官右手一扬,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校尉的脑门上。
校尉捂着脑门一低头,顿时笑了。
钥匙,成了
众人相视一笑,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向关在囚车里的霍蒙示好,可是还没等转身呢,后面就响起了焦急的喊声。
“霍将军,霍将军,一直跟在后面的那个女孩晕倒了”
第四卷 蜕变之始 第四章麻烦
第四章麻烦
“她怎么了?”
霍蒙双手锁在铁栅上,站在囚车的正中央,一听到这个消息,赶紧拧着身子望向了押解队伍的最后方,正看见那里有几个南平关守军,或站或蹲,都低着头看地上躺着的白色身影。
来给霍蒙报信的守军,一边抖着身上的甲胄,一边摇着头叹道:“八成是中暑了。您说,天这么热,她一个姑娘家,靠着两条小细腿追赶咱们的队伍,又累又热的,能不被晒晕吗?刚才哥几个在那边凉快的时候,突然看见她在后面摔倒了,再就没起来,我们知道她是您的,您救过的人,就赶紧去瞧瞧,结果……唉,可怜啊,霍将军,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躺在路上,要不是被咱们看见了,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
霍蒙越听眉毛皱的越紧,举目远眺,眼底一片焦急,可这个大头兵还在不开眼的唠叨着,霍蒙知道他也是一片好心,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救人要紧。
强压下心中的焦躁,霍蒙对着那个大头兵客气的说道:“能不能劳烦这位大哥将她抱过来,我略通医术,可以给她瞧瞧。”
“哎呦瞧我这没心没肺的,您等着,马上哥几个来帮忙。”
刚才一听见有人吆喝,周围乘凉的守军早就都围到了霍蒙的囚车旁,这会儿一见霍蒙开口都争前恐后的抢这个跑腿的差事,呼呼啦啦足跑过去二十来个。
霍蒙见状连连点头道谢,众人却是一摆手,颇为豪气的答话:“霍将军您甭跟我们客气,能帮您的忙,那是兄弟们的荣幸,您要是谢我们,不就是拿我们当外人嘛。”
“你们干什么呢?”
这时候那几位副将校尉也跑了过来,其中有人逮住了一个献殷勤的大头兵询问了起来,而拿着钥匙的校尉却是噌的一声蹿上了囚车,对着霍将军笑得十分恭维。
“霍将军,这些日子让您受委屈了,实在过意不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我们这就放您出来透透气”
霍蒙闻言一愣,赶忙拒绝道:“校尉大哥,这个不合规矩,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啊?霍将军您这不是在怪我们吧?我们也不想锁着您,我们要是能做主,早用八抬大轿抬着您了,哪忍心让您受这份罪?可是之前咱们还在南平关的地界,我们头儿也多有不便,毕竟让人发现了不好交代,现如今不一样了,这一路上,那是我们头儿说得算,谁也管不着您不知道,不光我们这些兄弟佩服您,我们头儿也向来敬重您,放您出来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霍将军,您就让我们心里好受点吧,看着您这样,我们都没脸见您”
校尉这么一问,大家又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句句都是在向霍蒙表示自己的惭愧之意。
霍蒙见状有些为难的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是待罪之身,这样做风险太大,我不想连累各位……”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您帮我们教训了狼牙寨那帮孙子,我们就应该谢您,平日里兄弟们经受他们的气了,这回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可我们却要恩将仇报……唉,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再说了,您这样子,怎么给那位姑娘瞧病啊?”
这一句话倒是说在点子上,霍蒙抬眼远望,看看紧锁的双手,只得点头道谢:“霍蒙在这里多谢各位了。”
“哗啦”
两指粗细的铁镣铐摘下来,霍蒙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焦急的望着后面,眼见着一帮人抬着一个白衣女子走过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跟在押解队伍后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杜鹃。
霍蒙将杜鹃托付给邹鹏等人,可是杜鹃却根本没有听从他们的安排,自从霍蒙被押上囚车,她就一直徒步跟在后面,霍蒙发现后,请守军过去传话,告诉她不要再跟着了,这一路上要走几个月,她一个女孩子哪里能跟得上大队人马的步伐?
再说了,曹都有变,家里的情况,朝廷的情况,一切还都不明了,他一进曹都就要受审,里里外外一堆麻烦事儿等着他呢,他哪有精力照顾她?
可是这个杜鹃性子倔强的很,无论谁劝都不听,就那么背着包袱紧赶慢跑的跟在后面……霍蒙心里着急,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来了,来了,让让”
因为守军知道这个叫杜鹃的标致女子是追随霍蒙而来,大家也都注意避嫌,几个人抬腿抬胳膊七手八脚的将杜鹃放在了囚车边的木板上。
霍蒙只看了一眼,就心疼得直摇头。
这一路跟下来,杜鹃满面尘土,裙角已经破碎,青花布鞋前脸上有斑斑殷红,显然两只脚都被磨出了血,霍蒙牵起她的皓白手腕,手掌上已经摔破皮了。
识相的守军赶紧四散开来,只有少数几个爱凑热闹的不肯离去,瞪大了眼睛在旁边煞风景,口中还念念有词。
“瞧瞧,这就叫好人有好报。霍将军先是救了她们姐弟俩,而后又为她弟弟报了仇,还收拾了那帮混蛋,把奴隶都放了,人家姑娘能不记得这份大恩吗?你说,霍将军救了那么多人,得积了多少德行,怎么就落了这个下场,真是老天不长眼睛啊”
“唉,这小姑娘也是有情有意,霍将军落魄了,她也愿意跟着。”
站在一旁的校尉狠狠瞪了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大声骂道:“哪儿那么多废话?一边呆着去”
此言一出,众人缩缩脖子散开了,可是仍旧在远处没玩没了的议论着。
校尉走上前去,见霍蒙正在给杜鹃诊脉,便轻声劝道:“霍将军,这姑娘知恩图报,您就别再拒绝了,不如让她坐在囚车边上吧,有个细心的姑娘照顾着您,这一路上也不会太辛苦。”
霍蒙闻言抬头看看校尉,又低头看看紧咬嘴唇昏迷不醒的杜鹃,脸色带着一丝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霍蒙身前的阳光被人给挡住了,他抬头一看,正是押解官。
“霍将军,我看就这么办吧。曹都路途遥远,您也不想她有个闪失,只要快进曹都的时候让她离开就行,这路上,末将还做得了主。”
“您看,我们头儿都发话了,您就别推辞了。”
见押解官一脸诚恳,没有半点做作,霍蒙放下杜鹃的手腕,站起身来,双手一抱拳,说道:“多谢将军通融,这份心意我记下了,将来定当报还。”
※※※
“哼,走到哪里都忘不了招惹女人”
说话间只听“咔嚓”一声,小凤凰手起刀落,一人环抱的大树应声折断。
鸟雀惊起,扑朔乱飞,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之处,偷偷吐了一下舌头,遥望前方的押解队伍,见他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出这片密林中的异常,暗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一棵大树枝上,瞪着囚车上的霍蒙和躺在他身边的白衣女子,撅着红彤彤的小嘴,满脸的不高兴。
其实,她也知道那个叫杜鹃的女孩的来历,要是换做自己被霍蒙救了一命,还替弟弟报了大仇,自己也会结草衔环报恩的。
可是看到霍蒙那么关心杜鹃,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即使知道霍蒙拒绝过杜鹃好多回了,她也还是不舒服,甚至于,有点羡慕那个杜鹃。
要是,自己也晕倒了,他会不会也急成那样?
“烂好人”
小凤凰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娇俏的小脸顿时红了,她猛地摇摇脑袋,一拍身边的树干,两腮鼓鼓的。
当日在北大街上,看见霍蒙身在囚笼,小凤凰心如火燎,又恨又气,要不是龙伯拦着,她差一点就在最后关头当街劫囚。
龙伯劝她说,南平关是鱼龙混杂之地,各方势力眼线众多,她们主仆二人身份特殊,如果在南平关内贸然出手,必定会惊动南平关守军,搞不好会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劫囚不成不说,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退一万步说,即使救了人,也可能给霍蒙再添一条罪名,毕竟她们二人露不得脸,很有可能就成为了曹都文书中的盗匪,一下子让霍蒙坐实了这勾结匪盗的大罪。
小凤凰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龙伯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蒙被押解出城,可是却执意不肯和龙伯回家,一路上尾随押解队伍,就怕霍蒙这个傻子会吃亏。
可是她哪里想到,南平关守军会如此照顾霍蒙?
不但不打不骂,还恭恭敬敬的送水送饭,没有半点怠慢,现在更是要放他出囚车,这哪里还是押解?
“亏我还以为你一路上会受苦,紧赶慢赶的来救你,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管你……”
小凤凰说是这么说,眼睛却是一刻也不离开前方的那辆囚车,美目中流光溢彩,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小姐,这回你该放心了吧。老奴说过,正气浩然,霍蒙不会白白遭罪,路上也不会受委屈,总会有人在为他抱不平……”
看着小凤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