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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卫中为首的一人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这个字,身为血卫,他们从不说这个“杀”字,他们只用做的,可是见到此番情景,他便知道,今夜如果不杀掉这五个人,他们世世代代用热血捍卫的血卫之名便要从此蒙羞。
他一声令下,周遭顿时寒光四射,三百比五,这简直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虐杀……
就在“虐杀”两个字刚刚从他心头跳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了一片喷涌的热血,这股热血就近在他眼前,腥味钻进鼻孔,那么熟悉……是谁的血?
突然,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瞳孔瞬间放大,面容极度扭曲,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仰面栽倒了下去。
至死,他才看到刚刚那个笑着的人,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自己杀死的?
“砰。”
“砰、砰、砰……”
就在血卫首领的尸体栽倒的同时,周遭已经倒下了一片,紧接着又一片,血卫们就这样无声的死去,沉重的倒地,滚烫的血铺满青白的地面。
贰佰血卫,一百血卫,五十血卫……当五个血卫对五个黑衣人对峙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唰——”
一道剑光如银蛇般在五个血卫的颈项上游走了一圈,带走一片血痕,留下五俱尸体。
漆黑的院落里再度恢复了宁静,五个人依旧如之前那般站在中央,四下铺满了错落交叠的尸体。
三百血卫,无一幸免。
第四卷 蜕变之始 第九章震动
第九章震动
此时天色尚未破晓,曹都本来还应该处于睡梦当中,可是曹都城南昏暗的街巷中却急速闪动着不少人影,这些人影犹如小鱼一样穿梭于各自不同的轨道上,奔向偌大曹都城的四面,显然不是同一伙人。
此时此刻,大多数曹都人还都安稳惬意的睡在被窝里,仿佛肯本不受这些影子一样的人物的影响,直到天已经大亮,他们才发现,曹都似乎与昨天不同了。
大街还是那条大街,酒楼也还是那座酒楼,可是普通百姓穿梭其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对了,那些个贵族官家的香车宝马怎么不见了?
无比繁华的曹都大街上,现在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到头,大街上除了布衣百姓和骡马篷车,就见不到半个沾着那么点贵气的人,但凡门头够高门脸够宽的世家大族,都一律是正门紧闭,门前干净的连只鸟都没有。
就连数日来门庭若市的陈道之陈上卿的府邸门前,也一改往日热闹,别说哪些排成一大溜阻挡了整条街的车马,单就是哪些光溜溜空荡荡的栓马桩就透出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凄凉。
短短一夜之间,围在陈府门前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早已经习惯了那种车水马龙场面的过往行人见到陈府门前的冷清,就没有一个不驻足观望的,这个转变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难道说,这陈府出什么大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久未曾开过的陈府大门突然打开,几个门房探头看看四周,便拿着扫帚出来打扫门庭,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偷看着远处行人的窃窃私语,一个个眼珠乱转,满脸的谨慎。
陈府的主人陈道之三更时分,便被紧急召入王宫,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可是看到自家老爷竟然是从内宅一路小跑着出来的,当时就被震懵了。
开玩笑,自家老爷是曹都上卿,曹侯面前的大红人,跺跺脚整个曹都得抖三抖,向来是捻着胡子慢慢悠悠,那稳当得就像个老神仙,哪里有过昨晚的那般焦急模样?
肯定是出了大事了,还得是一件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大事。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啪哗啦啦……”
穿着明黄睡袍的曹侯拍案而起,一挥袖扫掉了御书案上的大多数东西,就连汉白玉的王印都被他推倒了桌角,方正的王印半边身子已经悬空,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把身边服侍的太监总管吓得魂不附体,当即就扑倒在地,双手举高,准备拿自己当肉垫子。
别看这会儿曹侯气昏头了不在乎,一会儿要是看到王印有个好歹,他第一个就要被砍头灭族。
不过出乎意料,这太监总管这舍命救王印的举动不但没有博得曹侯的认可,反而激起了曹侯的脾气,他满腔滔天怒吼无从发泄,当即举起白玉王印想也不想就砸了下去。
“王上息怒使不得”
太监总管双手高举,闭目等死,站在一旁的陈道之却是一声高喊,制止了曹侯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
曹侯高举王印,瞥了一眼陈道之,又瞄瞄趴在地上的太监总管,抬起一脚,将他踢出好远,嘭得一声,放下王印,扯着脖子暴吼:“滚滚滚都给我滚再不滚,就都给我去死”
太监总管顾不得行礼答话,连滚带爬的冲出大殿,手忙脚乱的指挥众人将沉重的殿门关得死死的,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昏暗。
看着这自殿门中射进的最后一道细长光亮,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曹侯突然颓废的跌坐在王椅上,眼底泛红满色铁青,与昨日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年轻曹侯简直判若两人。
“陈爱卿,我再问你一遍,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陈道之垂首耷肩,一言不发。
“不说话,不说话,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是我大曹顶梁,国士无双,如今怎么变成哑巴了?”
“微臣无能。”
许久过后,陈道之头不抬眼不睁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曹侯当即仰头长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自从二更时分接到密报,他来不及梳头换装,直接从后宫赶到大殿,眼巴巴地望着陈道之来,结果,他在这里坐了整个两三个时辰,就只听到了“微臣无能”四个字
这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的最后一张王牌没了曹侯三百血卫没了
一夜之间全都没了,就连城南血卫基地都被人连根拔起,杀了个鸡犬不留,给曹侯报信之人竟然是对方在宫外随便抓住的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就拿着一张纸条惊慌失措的跑进后宫来报信,信上一行小字:三百血卫折今夜。
奇耻大辱,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曹侯突然起身,将放在御书案上的纸条撕得粉碎粉碎,恨不得撕得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蒋天正你给我等着要是不把你的天一宗杀得片甲不留,我死不瞑目来人啊来人啊我要摆驾出宫”
陈道之闻听此言,突然抬起头来,脸色也是惨白得很,他犹豫再三开口道:“王上,您可是,要去神女庙?”
曹侯刷得一下将目光射向陈道之,额角青筋暴跳。
“我不去神女庙还能去哪里?在这里坐以待毙,听你说什么微臣无能吗?我曹家豢养了十几代的三百血卫就这么没了他蒋天正能无声无息拔掉城南基地,那杀进王宫取我项上人头又有何难?我不去神女庙求助,难道要去曹都大牢跪求那个霍蒙吗?求他不计前嫌,替我在蒋天正面前说几句好话,放我这个曹侯一马?你说啊你说啊你说,我该不该去啊”
曹侯歇斯底里的大吼,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就像一个看见了头顶上空有猎鹰的兔子,茫然的疾驰在旷野上,分不清方向,死命的往前跑,却不知道哪里可以栖身避难。
陈道之将之看在眼中,愣是一句话也无法反驳,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无以言语的挫败感。
这一生,他对手无数,自认算无遗算,局里局外从未失手,却不想,今日功败垂成,一夜之间,不但之前的所有心血付之东流,就连手中最后安身立命的本钱都一起赔了进去……
这一局,不可谓不惨啊?
蒋天正,老夫终究是小看了你,真没想到,你在曹侯里还藏着了这么一支可怕的力量,竟将全部都是大云师以上级别的血卫,身怀曹国三大绝技的血卫斩尽杀绝……你够狠
抬眼看到曹侯快步走下御阶,眼底跳动着最后一丝希望,陈道之侧身让路,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此刻,神女盟就是他们君臣二人最后的寄托了,如果神女盟肯帮忙,别说是蒋天正,就是荡平天一宗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若是她们袖手旁观……
陈道之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强压下这种堪称恐怕的念头,只希望曹侯此去一帆风顺,绝对不要让另外一种可能发生。
※※※
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曹侯尽失三百血卫的消息,早就被那些如影子般潜伏在曹都各个机要地带的探子爪牙们,连夜禀报给了各家主子,把那些睡觉之前,还无比坚定曹侯会一举摧毁天一宗,彻底执掌曹都实力,自己要不遗余力的巴结陈道之的达官显贵们,吓得一个个面如土色,脖子后面冷风阴嗖嗖的直往骨头里钻。
就在昨夜之前,放眼整个曹都,有谁能相信这个消息?大家即使听了也只能当个笑话罢了。曹侯已经用血卫把天一宗给压得死死的了,蒋天正这个宗主也没几天蹦头了,那个充当两方较力焦点的霍蒙,也注定就是个牺牲品,砍头问斩不过三两天里的事情……
可是,结果呢?
血卫没了,天一宗火了,蒋天正成神了
他能在一夜之间,干掉十几代曹侯辛苦攒下的血卫,还不是神人?捏死自己这样的家族,还不跟捏死个蚂蚁差不多?
自打接到消息,这些世家大族当机立断,马上撤回了安排在陈府外面的人手,就连撒在外面的探子爪牙也都火速调回,府门禁闭,缩成了一个乌龟壳。
没办法,眼下局势不明,一动不如一静。
他们这些世代混迹于曹都朝堂的人物,早就修炼出一颗七窍玲珑心,心眼多得能压死人。
眼下,虽然曹侯功败垂成深陷劣势,却还没有狼狈到毫无还击之力,别忘了,曹国虽然是姓曹,可还是大周天子的地盘,这里可是驻扎着大周天子供奉的一支神秘可怕的力量。
神女盟。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曹侯能够得到神女庙的支持,那就是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立马可以杀蒋天正一个回马枪,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就在这些当朝重臣皇亲国戚们在家里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王宫里却传来了一道又一道王诏,让他们轻车简出火速赶到神庙。
陪王伴架
但凡接到这个催命符的人,没有一个不拍桌子瞪眼睛,问候曹侯祖宗十八代的,临死还要抓个陪绑的,曹侯这不是害人吗?
此去要是成了还好,也算是对曹侯表明心迹了,可若是不成,那岂不是在告诉蒋天正,老子我是曹侯这伙的,跟你是对头
可是,身为曹侯臣子,他们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为难,只要曹侯一天还是曹侯,他们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
以往,曹侯都是在每年特定的日子斋戒沐浴后,在曹后的陪同下,率领有资格的士大夫们到神庙来祭拜神女苏娘娘,而这一天神庙也会在正午时分,大开中门以正式的礼仪迎接曹侯曹后的到来。
可是今时今日,距离祭拜神女的日子还早了许多,神庙的大门紧闭,只有一旁的角门可以允许出入,神庙门前的小广场上也时而有行人车马经过,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时候,一阵车轮马蹄碾地而过的声音自街头传来,引得众人纷纷抬头,一打眼看见那驾明晃晃的车撵,人们先是吃惊不已,而后反应过来赶紧闪避到街道两旁,屈膝跪倒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
虽说曹侯王诏上一再强调要轻车简出,诸位贵族高官们也都放弃了奢华舒适的车撵轿子,一律骑马代步,可是曹侯毕竟是一国之主,总不能用两只脚走过来吧,最起码的依仗还是要有的,否则,岂不是要让曹都百姓们看了笑话。
更重要的是,曹侯绝对不想让蒋天正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话虽如此,曹侯还是只带了非常少的人,来到了神庙门前的小广场上,上上下下加一起也不过百十来号,与动辄数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比起来,这绝对算得上有史以来曹侯出行的最低标准。
王撵停下来后,曹侯一身黑袍,腰系紫绶,头戴九绺冠,背影挺拔风姿绰约,在跪了一地的老百姓看来,曹侯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是那些随行的贵族官员们却是清清楚楚看到,年轻的曹侯眼窝深陷,眼底红丝遍布,显然是彻夜未眠又经历了一场巨大打击的状态。
看也不看那些个心怀鬼胎的臣子们,曹侯双手负后,仰望着神庙的匾额,牙关咬得死死的。
胜败在此一举了。
曹侯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祭祀官一摆手,祭祀官便一路小跑到了神庙的角门,再度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才非常恭敬又带着节奏感的敲起了门。
祭祀官每敲两下就会稍稍停顿,一连敲过三次之后,便垂手直立在角门一侧,恭候里面的回音,从眼神到表情都是无以言语的虔诚和崇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松懈。
不光是祭祀官,就连一般大臣也都站姿端正目不斜视,曹侯也放下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