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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独秀乏吟
段皓随着众人进了金碧宫，绕过一段亭廊，便出了阁屋。霎时间，只见一片巨大的空旷地方。段皓走下台阶看去，此处四周皆是岩石环绕，中间刻有八卦图，两旁是八卦石梯，正前中央有七把太师椅，已见尤伯尧、古伯易已经坐在那里了，另外还有两位老妇人，是二人之妻。八卦阵中由八个方位散开，沿石梯上坐满了北剑门弟子。段皓随众师兄坐在“坎”字位。
段皓远远看去，四下里的师兄、师姐们都是白衫、白靴，都显得格外的精神。段皓心道：“原来这里有那么多的师兄、师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所有的北剑门弟子，真不愧是江湖一大门派。”段皓来北剑门一年多了，对北剑门的历史，发展情况也有所了解。北剑门的开派祖师是司马岚，之后经过几代人的奋斗，北剑门在江湖上的声望已经堪比武林之雄派，在中原的地位和少林寺相平。曾经在江南有过一个大派，名叫文宣阁，本和少林、北剑门并称为武林三大派。只是后来，文宣阁瓦解，北剑门也因为中道衰落，名望在江湖上越来越低了，所以北剑门这才有了四年一度的比剑大会，就是为了培养北剑门的弟子，以提升北剑门在江湖上的名望。
不过，这些年来，武林中的新秀门派崛起，虽成派时日不久，却是名声高涨。南如青衣门，北上青峰楼，东有海雾派，西有百花教。这四个新秀门派中，数青衣门最盛，成了江南第一大派。青衣门开派不过近百年，却在江湖上是名声赫赫。据说在七年前，青衣门的掌门和北剑门的掌门在华山之巅比武切磋，留下一段美谈，而后青衣门虽败一招，却是定下了这十年之约，要看着两派的弟子们再相比试一番，共同研讨武学方可。当然北剑门自然将此视为提升北剑门名望的机会，这些年来，所有弟子们都是严加修习武学，丝毫不敢懈怠。
段皓正想着，忽然眼睛一望，却见尤伯尧轻步飞回了座椅上。段皓心道：“刚才一走神，尤师伯都将开篇词讲过了吗？看来自己是没有注意了。”段皓也不理会，只是看着八卦阵中央，只见左首一位白衣师兄侍剑而立，右首是八位白衣师兄。只见他们相互行礼过后，右首八位师兄长剑萦绕，散了开来，似乎是什么阵型。左首的那位师兄轻脚一蹭地，飞入那剑阵中，右首八位师兄相互通连，剑气环绕，呈八卦之势。
段皓见到此剑阵，心道：“这八位师兄使的应该是《八卦剑法》吧，没想到这套剑法还能多人联合相通。我记得师娘曾说过，我北剑门的宗旨便是‘互通’，也就是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需要大家团结互助，才能达到最强。同时这句话也是教育北剑门弟子的，师兄、弟之间只要团结一致，北剑门就能的更强。”
段皓就看着那八卦剑阵，其间变换无穷，环环相扣。剑气缠绕下形成很强的结界，非常坚固。段皓心里暗暗喝彩，心想：“这该是修习了多久的武功，才有这样的成就啊。”再观左首那位师兄，长剑使得如梨花纷纷飘落般，一股很强的剑气，柔中带刚，甚是凌厉。
虽然隔着很远，不过段皓却是越看越出神，心道：“以前自己对习武练剑没有多少兴趣，但是自从自己大病痊愈后，这心中对武学的百般变化便是十分痴迷了。以前很少见姐姐使剑，对于自家剑法懂得也不是很多，如今看到北剑门这诸多般精妙的剑法，实在是渴望之极啊。”可是段皓知道，师父只教了他《小怡清诀》第一层，看不起自己这么一个弟子。
段皓叹了一口气，心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习剑法？什么时候才能修习《怡清诀》？什么时候能打通右脚经脉，成为一个自由人呢？”段皓埋着头，心里失落极了，情绪也是十分的消沉。其实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学武、习武。
八卦台中央，左首的师兄已经破了右首八位师兄的八卦剑阵，全场的人都发出了喝彩之声。段皓心里除了羡慕，其实也还含有嫉妒，身体的缺陷，使他的内心极容易受到周围事物的感触，极容易封闭自己，产生不良的思绪。
段皓看到左首师兄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就是极为的不平衡，为什么师父不教他武功，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理会他，为什么这山峰上那么冷冷清清？段皓心道：“我本来是来治脚的，却是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知道那老女人的信中有没有提到，只有《怡清诀》才能治好自己的脚，现在这么久了，一点迹象都没有，那肯定是没有提到了。也好，反正自己也孤独惯了，在这里孤独便孤独吧，一个人也挺好的……”
可是想归想，毕竟他还是渴望周围的人关注他，那种孤独的生活的确很难受。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姐姐，想起了她的那么多好，心里说道：“段皓啊段皓，以前姐姐在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偏在现在想起了……”唉！段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神迷茫起来。
段皓内心孤僻，于余下的几场比剑，都毫无兴趣看了。他的心里东想一下，西想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甚至段皓觉得待在这里，都有些刺眼，好像周围所有人都在嘲笑他是一个瘸子。段皓埋头拉着衣襟，只觉得自己好渺小，他想回去了，却又不敢偷偷回去，他想去像师父请示，可是又不敢了，因为他知道师父一定会板着脸说：“回去吧，回去吧，你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个学武的……”
可是待在这里，段皓这心里慌慌的，总觉得自己在出丑一样。鼓了很久的勇气，段皓这才悄悄地走到徐琳旁边，小声的说道：“师娘，我有点……不舒服，可以回去了吗？”徐琳听段皓说不舒服，急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我那里有草药，等比剑结束了，跟我来，我给你看看。”段皓连忙摇头说道：“不……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徐琳看看段皓的脸色，说道：“也好，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到师娘这里来看看。”
段皓点了点头，向师娘告了辞，出了这片空地，沿原路回去。虽然段皓到北剑门有一年多了，可是除了火岭堂，其他地方都很少去过，最多也只是在行云楼看看书而已。虽去过寒雪峰，不过那只是跟着商琴偷学武功而已，犯了本门大忌，事后段皓心里一直是很害怕的。自从商琴没有来找过自己，他也就很少练剑了。
出了金碧宫，刚下阶梯不久，却听到一声：“元师弟。”段皓侧头一看，原来是大师兄白君涯。白君涯身边还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秀眉青玉的模样，正是商雪。段皓行礼道：“大师兄，雪师姐。”商雪问道：“里面的比剑结束了吗？”段皓说道：“没……还没呢。”白君涯问道：“元师弟怎么没在里面看看呢，对你是很有帮助的。”
段皓心道：“对我是有帮助，可以有用吗？师父不教我武功，看再多那也只能算是偷学。”还没等段皓回话，商雪笑道：“元师弟是不是深有感触，急着回去修习呢？”段皓听商雪这么一说，倒是正好借着这话回答。白君涯说道：“修习武功是急不得的……”话说道这儿，商雪眉眼深情的看了白君涯一眼，打断了他的话道：“既然知道修习武功不能急，那你还要这般……”
白君涯挡住了商雪的话语，说道：“雪师妹，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商雪说道：“的确，我是不明白那些事，可是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却又不做理会。”白君涯侧过脸去，眉梢微动，眼神里却充满了情意，只是脸上显得冷淡了许多。
商雪说道：“你为什么不敢正眼看我，难道你还是忘不了她……”白君涯转过脸来，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说道：“雪师妹，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了，我们还是进去看比剑吧。”商雪低下眉头，说道：“你还是这样装作不懂，也罢，是我自作多情……”后面的话压的极低，噙着泪跑开了，白君涯伸手欲言，但又止住了自己，怔怔的站立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白君涯回过神来，发现段皓就在一旁，便走了过去，拍拍段皓的肩膀，说道：“元师弟，让你见笑了。”段皓说道：“没……没有。”白君涯说道：“元师弟是要回火岭堂吗，我送你回去吧。”段皓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大师兄，你还是……去看看雪师姐吧，她好像……哭了？”白君涯朝前面深深一望，“哦”了一声，又是怔怔的发呆。
段皓没有打扰他，而是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到了房里，段皓和衣躺下，心里想着在金碧宫前看到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他们个个剑法都是那么厉害，这心里好生羡慕。自己因为是一个瘸子，不被师父看重，来北剑门那么久了，连一点皮毛都没有学到。段皓觉得自己好孤独，又觉得很自卑，复杂纷繁的心理搅得他很不舒服。
思来想去，段皓始终觉得心中不痛快，忽然坐了起来，猛的朝床上打了一拳，只听得床上一声巨响，床板被打出了一个很深的洞。段皓感到很是惊讶，将垫褥拉开，移开木板，只见下面是一块巨大的青石。青石中央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段皓惊道：“我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居然连这么厚的青石都拍动了，我……”段皓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来北剑门也没有学过什么武功之类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自己修习《心阳诀》，内力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了吗？
段皓心道：“我段家《心阳诀》也算是上乘内功心法，想必我习了《心阳诀》，内力有了一定的基础了，刚才一时激涌，内力输出，这才拍动了这块青石。”段皓恍然大悟，连忙试着调息自己，发现自己体内真气均匀雄浑，心道：“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的内力已经这样强了。”
段皓只觉得圈内精力充沛，再试着调息，将内力平静住。这下他心里可高兴了，想到：“在北剑门学不到什么，那我就一心一意的学我段家武功。不过，可惜的是，姐姐只教了我内功心法。”
段皓用垫褥将青石盖住，又重新铺了床铺，掩盖住刚才自己失手打出的印痕。趁着兴儿，段皓盘腿坐在床上，潜心修习《心阳诀》。
对于那场北剑门的盛大的比剑，段皓全然不放在心上了，也不闻不问，只是一味的修习《心阳诀》。不过有一日，商伯傲着弟子训话时曾说了一句：“你们没有给为师丢脸，此次比剑取得了佳绩，为师替你们感到高兴……”段皓这才知道，这次比剑展示最好的应该是师父门下的师兄、师姐们。
由夏转入秋，天气也逐渐冷了下来。段皓一直期待着商琴能找他陪她练剑，可是自从那次比剑以后，她再也没有来找过段皓了，甚至连面都很少见到。段皓心里反复不定，实在是憋得慌，就修习《心阳诀》，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枯燥、乏味。
这一日，商伯傲将段皓叫去，说道：“今日我教你《小怡清诀》第二层心法，第一层的内容可学得熟了？”段皓说道：“已经习熟了。”商伯傲并不让他背诵一遍口诀，也不试试他是否精进了，只说道：“我把第二层的口诀教给你，所修习之法，自己琢磨去吧，若是不懂，就去问问程霍吧，以后的日子里，好好修炼，明年的时候，我会测试你的。”
段皓应允，于是商伯傲传诵口诀，段皓用心记下。商伯傲说了两遍后，说道：“好了，你回去用心学吧，没什么事就别到处乱跑了，全心全意修习心法就是了。如果明年你有所进步，我就开始授你剑术。”段皓一听“剑术”二字，高兴的连连点头，朝着师父叩头拜谢，商伯傲说道：“好好学习。”便离去了。
段皓回到住处，将所记下的《小怡清诀》第二层写了下来，潜心修习。
自此一段时间里，段皓都待在屋里修习《小怡清诀》，虽然这第二层比第一层要难上许多。不过段皓曾习过内力调息之法，体内的两股真气已经相融在了一起，有内力基础的他，修习起第二层来，也并无太多难处。程霍知道师父新授了元师弟内功，并不打扰他，每次都是做好了饭菜，才叫段皓出来，一起吃着。
过了年关，正月迎来了一阵暖流，神座峰上的花提前开了，格外的香艳。程霍从老家洛阳带回来了一些家乡的特产孟津梨，奉上了些给师父、师娘，又给每个师兄弟妹们送了去。段皓自然也得到了，他心里十分感激这位师兄，每次他从家乡回来，都总会带些特产之类的，而且不忘所有的师兄师弟。段皓吃着孟津梨，心道：“这梨儿真是甜到心里去了。”
正月一过，段皓已经将《小怡清诀》第二层修习熟练了，内力修为得到了一定的提升。段皓心道：“等师父试过我的修为后，我就可以学习剑术了，以后也不用再藏着掖着偷学武功那么辛苦了。”段皓心里满是欢喜，一直期盼着师父能早日试他修为武功，让他和师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