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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小若与米巧儿看得胆颤心惊,小若忍不住使劲抓住了米巧儿的手,颤抖不止,米巧儿强作镇定,转身向屋内望去,却见欧阳济世把着林少秋的脉门,不时点头,又不时摇头。长叹一声,放下林少秋的手,又在房中走来走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似全然无知。
米巧儿焦急的向小若问道:“欧阳老前辈到底想出什么法子来没有?”明知小若也不知道,可还是忍不住要问。
小若摇了摇头,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看到小若一阵摇头,米巧儿心中不禁又是涌起一阵酸楚,心中似堵着了什么似的,本想说“希望欧阳老前辈早些想出法子,”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却说不出来。
场地中七道又围成了一个圈,圈子或松或紧,或大或小,手掌上发出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四小僮牙齿亦不忍不住咯咯直响,招式比不如先前灵活,每到险处都是快活张与侯三出手相助,到得后来,七道倒是手掌往四小僮身上招呼的多了,六人一时险象环生,凶险重重。
一声闷喝,五道士齐出双掌向四小僮身上击去,快活张与侯三刚想阻拦,但觉后背劲风习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拼着挨一击,也要顾全四小僮的安全,是以全不顾自身的安危,齐齐护住四小僮。
蓦地呼呼风声,两粒圆溜溜的黑色小粒朝那偷袭的两道士手腕玉曲穴上飞去。
第三十七章 怒杀七道
谁也没有想到,击落的竟是两颗圆圆的算盘珠。
两颗小圆粒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响,撕碎了嘲杂的打斗声,两道士只觉手腕上微微发麻,不敢硬接,撤掌后跃,狰狞不堪的退了开去,不由得同时哼了一声。
却见那骆二爷的尸体旁已多了一个人,怀抱一把三尺长的算盘,每颗算盘珠足有半拳大小,擦得铮亮,正是群英客栈的老板薛掌柜,满脸的皱纹与他那一身光鲜的衣物看上去极不相配,两鬓早已斑白,脸上任何一寸地方都可以看出岁月划过的痕迹。
场中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七道士微微向后靠了靠身形,薛掌柜的沉默与冷视让人不寒而粟,空气似为之冻结了般,变得格外的死寂。
脸上惊愕之色最明显的是侯三,在客栈中隐身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薛掌柜出手。
薛掌柜说话了,没有一点客气的成份:“谁杀了我的客人?”
一道士冷冷的道:“没想到退隐江湖多年的醉手侯三与铁算盘铁胜竟出现在这破栈之中,倒是看走眼了。”
“我只问的是谁杀了我的客人?我是谁并不重要。”
“就算是贫道杀的,那又怎样。”道士冷哼道,心里暗忖:“自己七人斗醉手与飞扇门一干妖孽尚可占得些许先手,这算铁盘武功深不可测,看来今日就此完事并不是那么简单。”暗暗扣了三把夺命锥在手心里,适时而动。
“杀人偿命,这是天底下自古都有的规炬,你是准备自己死?还是让我动手?”铁胜语气依旧是那么冷,好似在他眼里,七道就是个死人。
“恐怕阁下想象的那么的简单。”道士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单掌合身扑向铁胜,手一挥,三把夺命锥疾射铁胜面门,六道人影晃动,却听呼呼声响,数十道黑光朝铁胜飞去,尖锐的吼叫声不留一丝颤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一把夺命锥就能要人命,何况是数十把,就是十条命也没有了。
铁胜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待得夺命锥离面门不过一尺之遥,猛地举起手中算盘,算盘似磁石似的,数十颗夺命锥全部吸了过去,与算盘珠相撞,发出铮铮的声响。
如此瞬间,那道士手掌已到铁胜面门,铁胜举起的算盘就势斜挥,道士脸陡地一变,眼中掠过一丝死亡的气息,身子似一股磁力般被吸过去,意识中明显的感觉算盘接近了自己的身体,划过自己的腰际,又从腰际穿了过去。
他意识到危险,却无意识避开,眼睁睁的看着算盘穿过自己的身体。
一个人到了如此地步,就注定他要死亡。
算盘又被铁胜收回了怀中,道士的身体刀削般的拦腰而断,那亦自张着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只是惊恐与质疑。
站在旁边的六道哪有还有心思再战,面色中虽是惊恐,但头脑中并不糊涂,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他们对自己的轻功充满了自信。
人的行动是由意识支配的,有了意识就会有行动,六道身形闪电似的向后弹去。
快活张与侯三也同时大喝一声,跟着掠去,但有人比他们更快,六颗算盘珠无声无息的击到,六道士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算盘已穿胸而过,细长的血丝疾奔而出,身体猛晃,一头栽倒下下来。
快活张与侯天对望一眼,谁也没料到铁算盘的武功是如此之高,竟能举手投足之间杀死茅山七道。
铁胜冷哼一声,对侯三轻声说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忙活。”倒像眼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侯三轻轻的点了点头,忽然对铁胜呵呵笑道:“其实我十年前来这里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铁胜也道:“从你第一天来这里我就知道你是醉手。”
“难道我们彼此都隐瞒了对方十年。”
铁胜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代表着默认。
侯三接着说道:“或许如果不是今日之事,也许我俩一直都认为自己的身份在对方的眼中是个谜。”
“敢问阁下是?”铁胜转头望着快活张。
“在下飞扇门快活张,铁算盘的名号早在十年前就听说过,只是不知却在这里遇见,实是幸会。”快活张拱了拱手。
“阁下就是最近闻名江湖的飞扇门主白衣书生书活张?”铁胜眼中露出一丝笑容。
“在下不才,让铁老前辈见笑。”快活张见对方语气甚是客气,是以也客气了几分,心里暗暗的道:“任谁也想不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客栈掌柜竟是闻名江湖的铁算盘,如不是今日在此遇见,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
“那这四个小僮又是……”铁胜又看着四个小僮,眼中颇有惊羡之色。
四小僮站在快活张身后,充满稚气的脸上,一双双滚圆的眼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快活张长叹一声:“这四个小僮便是当年雪花剑客金逍的儿子,唉,只可惜……说道这里忙唤过四僮道:”琴棋书画,还不快见过铁老前辈。“四僮一齐上前躬身道:”琴棋书画见过铁老前辈。“铁胜衣袖轻拂,拖住四僮的身体,默默的点了点头。本来铁胜的年纪做他们的爷爷也不为过,但江湖中人,叫声老前辈,也是尊敬之意了。
“雪花剑客金逍,金逍,唉,老夫当初也与雪花剑客也有过数面之交,莫非也是被贝海勒……说到贝海勒这三个字时,铁胜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手中的算盘亦啪啪着响。
快活张与侯三对望一眼,心道:“难道这贝海勒与这铁算盘也有什么过节不成?”不便细问,隔得片刻,快活张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声调悲沉的道:“正是,金兄也是我的朋友,可惜死于小人之手,想来不得不叫人痛心。”言语中悲切至极。
身后四个小僮不由得同时低下了头。
铁胜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一步步的上得楼来,脚步声在院子中回荡开来,显得格外的沉重。
侯三望着他的背影,口中自言自语道:“铁算盘怎么忽然间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第三十八章 儿女情长
快活张吩咐四小僮回房歇息,望着地上九具血淋淋的尸体,心中淡淡的不是滋味。
侯三轻轻的摇了摇头,对快活张说道:“时候不早了,快活门主还是快去歇息吧,再过几天便是掌门人大会,到时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一番,便可替金逍兄报仇血恨了。”
“我一定要手刃贝海勒这狗贼,我想金逍兄泉下有知,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快活张恨声道,手一挥,扇柄深深的没入木柱之中。
“希望如此吧,对了,你还是快点去休息,我还要替欧阳老神医把门呢,不然那两个痴情姑娘又要傻等了。”说着笑了笑,转身走了过去。
快活张忙问道:“哎,侯兄,你说的神医可是欧阳济世?却不知他老人家又怎地来到了这里?”
欧阳济世来此客栈之中也是三天之久,从不出房门半步,吃饭都是侯三送至房中,而快活张不过是昨日刚到,是以一直不知欧阳济世也在这里了。
“嘿嘿,欧阳老神医来此已有几天了,不过这次医治的病人说出来了你一定会吃惊。”
快活张心道:“再生华陀欧阳济世自己亦不过是听说过而已,更何况他的一个病人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便摇了摇扇子笑道:“却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来此看病?”
能请得欧阳济世亲自来此治病的人,一定是个有钱有势的人,一般的人,又有谁能请得动,是以快活张有此一问,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
“那如果这次不是达官贵人呢?”侯三反笑道,下巴上的多余的肉块也跟着抖动。
“这倒奇了。”快活张也不由得疑惑起来。
“我说过你想不到,那是绝计想不出来,他就是少华山上以绝情化水散毒死天下十二大掌门的华山林少秋,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吧?”
“林少秋?林兄?你是说他在这儿?他怎么了?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快活张激动起来,说话亦有些颤抖,说着早已跃上楼来,差点与正欲下楼的小若撞了个满怀,两人不由得同时后退了一步,快活张一见,暗道:“这姑娘一脸憔悴,头发微微蓬乱,看上去却如此清秀,端庄中透出一股文雅之气,恬静中带着一丝腼腆之态,说漂亮却又说出到底是哪里漂亮,是属于那种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女人,快活张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
小若慌忙低下了头,玉面绯红,心中似的小兔乱撞,对方的眼光如丝一样的牵着她,坦直的眼光中没有丝毫轻薄之意,反倒是那么坦诚,那么率真,头又低下了几分,不安的摆弄着衣角,这才发现自己衣服全是血迹,避过快活张,慌忙的跑下楼去。
“这位少侠认得林哥哥?”却是米巧儿打破了沉默,刚才听得两人在楼下说话,是以猜到了几分。
快活张打量了这说话的女子一眼,比起刚才那姑娘来,美丽中多了些豪放,一双眼睛属于那种一调皮你就没辙那种,暗暗的在心里把两个姑娘作了比较,到底哪个更好却是各分秋色,说不上来,一时之间却没听见米巧儿说话。
“这位少侠,你也认得林哥哥吗?”米巧儿也暗自奇怪,怎地此人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快活张这才回过神来,展开手中的扇子摇了摇,用以掩饰失态,慌忙答道:“在下与林兄是至交,却不知林兄现在哪里?”
正说着那侯三已走将上来,正色问道:“快活门主,你怎地与这大奸大恶之人是至交好友?”言语中似对林少秋大是不满。
快活张正欲答话,米巧儿大怒,一指手中长剑,红肿的双眼瞪得溜圆,朝侯三喝道:“你说什么?凭什么林哥哥是大奸大恶之人,你就是个大好人?不许你这样侮辱林哥哥,林哥哥一定是被别……小人陷害的。”一时激动,说话亦有些吞吐起来。
侯三不愿与她争,转过身子靠在一边的木柱上,快活张道:“侯兄,当时这件事我也在场,我总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被人算计好了的,也许林兄真的是被人误会。”转过脸来对一脸怒色的米巧儿轻声道:“我这次来就是想找林兄问个明白,如果真的是一场阴谋,我这个做朋友的决不会袖手旁观。”
米巧儿听得如此说,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将短剑收回鞘中,侯三缓缓的道:“倒真希望他是被人误会,只是不知这又是一场什么阴谋,背后主使人又是什么?看来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简单,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快活张点了点头,侯三又道:“欧阳老神医正为他治伤,不宜打扰,我看还是等些时候再说吧
“林兄受了什么伤?伤势如何?”关切之情,缢于言表。
“他中了腐骨粉,脸上皮肤尽已腐烂……
刚说到里,米巧儿已怒喝起来:“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林哥哥会好的,林哥哥一定会好的,老天爷会保佑他的。”说着眼中禁不住珠泪滚滚,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快活张与侯三不忍再伤害她,对望一眼,默默了走下了楼梯。
忽听得一阵巨响,房门被撞开,浑身插满了金针林少秋一头撞了出来,双手狂乱的舞着,口中嘿嘿的说着什么,头上脸上缠满了白色的绷条,只留着两只眼睛在外面,用头使劲的撞着木柱,米巧儿吓了一跳,慌忙扑了过去,一把拉住林少秋的胳膊:“林哥哥,林哥哥,你怎么样了,林哥哥,林哥哥……”
林少秋疯人似的,哪能听见呼喊,快活张与侯三见势不妙,双双扑上,一拉他左肩,一拉他右肩,却又哪能拉住,反被他手一挥,挣脱了三人的手,从楼上跃将下去,摔桌砸凳,顿时数张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