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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么？”寻卿睨了业蕖一眼，但心中仍思量起该如何报答她，“对了，你说入定的时候无法感知外界之事，若是有人来袭该如何？”
寻卿哪里知道业蕖其实是堂堂狐君，不然，肯定不会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她。寻卿虽然并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之人，却是个畏惧权贵的小民。
“我加了结界嘛，况且我们狐界也没有那种会偷袭的小人！”业蕖恢复满面笑容，其中略带丝自豪。衣袖轻扬，解除了直径百里的结界。
寻卿还不太擅长如何运用神念，自然感觉不出来其中变化，未及多问，便有白光划过天际而来，吓的她立时抱头蹲下，以为老天爷又要劈她。
业蕖见她这窝囊样，是又好气又好笑。而那白光的正体——芒络，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芒络略一施礼，开门见山问：“君主，那就是小黑？”
狐界并没有些墨守陈规的制度，众狐都是打心眼里尊敬狐君，根本不需要那些繁杂礼数来表达。
某只听见那“似乎”是指代她的称呼，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头大声反驳：“我叫钟寻卿啦！”
“你，你怎么……？！”芒络惊艳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指着寻卿的手指有些颤抖。
“你这叫什么反应嘛，我长得很恐怖么？”寻卿环抱着手，佯装生气。
“不，正好相反……”
狐妖，修为越高相貌也会愈加美丽，因此，明明才只是化形期的寻卿没有理由比狐君还漂亮……
“君主，她……”芒络疑惑的望向业蕖，希望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业蕖不在意的耸耸肩，而寻卿可是震惊坏了……
那种人……竟然会是一界之主？！天呐~我之前都做了什么？！寻卿单手掩面，心中懊悔不已……回忆起自己曾在这个身份显赫之人面前丢了那么多次脸，醒来之后对待她的态度又那么不恭敬……小人物的自卑骤然升起，其中还带了些小心翼翼的恐惧……
“君主大人，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您的救命之恩小人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效犬马之劳！”寻卿确实的畏惧权势——因为那代表着人类纵容欲望、侵略伤害他人不断累积起来的成果！深知世道险恶的寻卿连忙作诚惶诚恐、感恩戴德状。
业蕖银眉微蹙，心中埋怨芒络透露了她的身份，自己就没得玩了……当然，她也隐隐的感觉到，似乎从这此刻起，自她们之间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微叹口气，希望那看不见的隔阂之感只是自己的错觉……
感到业蕖似乎表露出些许厌恶之感，寻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芒络，希望她能带自己脱离这种诡异的气氛。
除了战场之上，业蕖很少将自己气息展露于同族，此时，就连芒络也十分诧异，平时吊儿郎当的狐君大人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散发出迫人气势？
“君主……我看小黑也累了，不如让我带她去歇息？”
业蕖眄了眼寻卿，见她可怜兮兮的点头如捣蒜，暗自责备自己失态，却仍装作无所谓般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伫立许久，才几不可闻的轻叹出声。
微风拂过掠过潭水，翻覆了几片落花，荡起层层涟漪……
情景交融……
“呼……”回到自己的住处，芒络才深深呼出口长气，“你的衣服，是狐君给的？”
“啊，恩。”寻卿有些促狭的坐在芒络对面，忽然觉得，或许作一只开不了口的狐狸会更加自在些。寻卿是个除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就惜字如金的人，说好听了是不善言谈，说白了就一闷骚！
“唔……”芒络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寻卿，令她更加不安起来，“你别看狐君那个样子，其实她跟人总隔着一层，对你……创下了太多例外。不过，你倒有些特别之处……”通体漆黑，幽红眼眸，还有，超越狐君的相貌——她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自己也无权过问君主……
寻卿挠挠脸颊，沉默许久才找到话题，道：“业……君主说她只有白色的衣服……芒络姐姐有没有黑色的？”
哦？连真名都告诉她了？看来狐君是有意隐瞒身份。芒络的嘴角挂起一抹和善的笑容，却是为了掩饰眼底的狡黠，“黑色……倒是配你。只不过没有现成的衣服，布料……我倒是有一些。”
“可以。”微微颔首，毕竟自己那一年半的cosplay不是白玩的¬；——当然低调的她是做服装的。寻卿为表谢意，有些不自然的笑道：“谢谢姐姐。”
“姐姐倒是叫的亲切。”芒络心中好笑，这孩子果然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欺负呢！
“呃……”寻卿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敏感只察觉到芒络语中的攻击味道，却没发现她只是在逗自己。
“小黑真是的，变成了人还傻的这么可爱！”那种虚假到诚实的笑容，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芒络起身，纤指轻捏寻卿面颊，道：“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勉强啦。”
“恩……”芒络的话令寻卿觉得心底暖暖的，她需要被纵容，她渴望被认同。
寻卿那刻意的伪装经常被人一眼看破，比如照相的时候，她总是笑的最难看、最扭曲的那个，而迎接她的，总是恶意，大家不待见她，她也懒得去巴结别人。
所以习惯了一个人……
寻卿自己也十分清楚，她并不适合生存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她厌恶人类的劣根性，她惧怕人性的黑暗。来路上，她所见到的狐界，是一个大家相安无事的单纯世界，这里似乎有种令寻卿感到十分熟悉与安心的氛围……
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寻卿脸色稍霁，暗自寻思：或许穿越至此……也不错……说起来……该怎么报答她们两个的救命之恩呢？
“芒络姐，你喜欢什么花？”
“哎？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唔，这样啊……”
7
百合花香 。。。
业蕖随意翻着公文，百无聊赖的单手托腮，撑在桌案上发呆。心中暗骂那个没良心的小黑，自己救了她，还助她修成人形，了事后就对自己不闻不问——三天了！但自己堂堂狐君，又不好委身去寻她，想起当时寻卿跟着芒络落荒而逃的样子就来气，自己有那么恐怖么？！明明比芒络美上千倍，难道她比较好么？还曾舍命救她……这两只之间，究竟……
“君主，殿外有个自称钟寻卿的人求见。”
守卫的声音打断思绪，郁闷有些减轻，业蕖轻声道：“喧。”
不一会儿，寻卿便局促不安的步入大殿之内，此时的她一袭玄黑色罗裙，轻纱披在白皙光滑的肩膀之上，飘扬在身体两侧，如瀑的黑发自背部才用黑丝束起，没有冗余的装饰，却更加灵动，凸显其自然之美。
偌大的狐界王宫之内，只有两个守门之人，无需任何兵力驻扎，因为他们的君主便是最强，而不喜他人太过亲近的业蕖也未曾寻一个近侍，来请示的守门人退下后，堂皇大殿之中就仅剩下了业蕖与寻卿两人了。
殿内静的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到，寻卿更加紧张，回荡在殿内的脚步声在她听来尤为刺耳。
“君主大人……”寻卿作势要跪，却被一股力量笼罩住，动弹不得。
平常本来鲜少有人对狐君行此大礼，若是谁执意坚持，业蕖也就随之任之了，从不曾在意。但，不知为何，一见到寻卿这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就来气！业蕖的脾气极好，因为极难有能出现左右她情绪的人，而现在突然就莫名其妙的蹦出寻卿这个例外，让业蕖有种仿佛被她捏在手心的感觉，这令她十分不快……
然而寻卿自然不可能察觉到狐君大人的复杂心情，她只能保持着一种及其怪异的姿势，愁眉苦脸的望向殿上那风情万种之人。
业蕖收回了托住寻卿的真气，神情淡然道：“有事？”
“民女特来归还君主的衣裳。”
寻卿话说的毕恭毕敬，但在业蕖听来却十分刺耳，仿佛恶意的讽刺一般。藏在白袍广袖中的纤手轻扬，白裙便径直飞回，其上散发着动人清香，显然已经过洗濯，只是不知用的什么方法，让其在嗅觉上也大做文章。
但业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衣服被如此精心料理而变得开心，视线回归桌案，沉声道：“恩……还有别的事么？”
“是……民女斗胆相问，君主大人喜好什么花？”
业蕖扫了寻卿一眼，虽不解其意，仍是如实答道：“百合。”
寻卿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汗颜……什么不好，偏偏是百合？！
业蕖见寻卿垂首不语，又问道：“还有何事？”
“不，没有了，民女告退！”寻卿以为业蕖厌烦了自己，忙匆匆告辞，出了大殿。
笨蛋！白痴！！多说两句话会死啊？！望着迅速远去的黑色背影，业蕖不禁在心中大骂！我又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至于那么害怕么？！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的批评我，却在知晓我身份后态度大变……难道……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么……？
业蕖想的没错，寻卿就是个普通人，她没有值得炫耀的优点，也没有能博取她人同情的悲惨身世，更没有遭人唾弃的恶劣性格，她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但也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她的体内也养着一只被道德枷锁所禁锢住的野兽，而她心底最深处的疯狂便是——毁世！
“呼……累死了……找了四天三夜，连个鸟都没有！”寻卿坐在林中的树荫下稍作歇息，她听从了芒络的指示，向南方寻找狐界的百合花海，她学会了纵风之术，按理说只要径直向南，很快就能找到目的地……可是，兴致勃勃的她竟忘了自己是个究极路痴！
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寻卿首次进行长途飞行，沐浴在清新的空气中倍感舒爽，一时发呆竟因真气不支跌落在地，等她忍痛爬起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而没有带手表的她也无法凭借太阳判断方向，等到确认了太阳落山的方向——东边后，她已经踏在了错误的路途上……
结果寻卿只能漫无目的的乱逛，希望能碰上个会指路的，然而却连个活物都没遇见一只，神念所及范围太小，在这种人迹罕至的荒野极为不利……寻卿还未辟谷，现在已经饿的有些头昏眼花，也没有多余力气飞了。
没被楼梯摔死，没被毒蛇咬死，没被农民砍死，没被道士打死，没被天雷劈死，最后竟然要迷路在这深山老林里饿死么？！寻卿此时也不敢再骂老天爷了，前两次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
虽然我不甘平凡，但也不能这么整我吧？！寻卿胸中聚起一股怨气，却无处可发，也无力可发！
最终，她决定一睡解千愁！
不管多累，多饿，只要睡着了就没事了……这么想着的寻卿，眼皮越来越沉。
睡梦中，寻卿又沉入到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她努力的奔跑，却不知自己是有所否移动，试图挥开浸染上身的墨色，它却如粘在头发上的口香糖，越是拒绝，便越是扩散，除非你将被污染的部分舍弃……恐惧与憎恶随着黑暗开始侵蚀寻卿的内心，恨意骤升……
突然，远方出现了光芒，硬生生将黑暗幕布撕裂，急切的呼唤声传入脑海——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名……
寻卿一咬牙，挣开无形的枷锁，呈现在眼前的，是那绝美容颜……
“寻卿，你终于醒了。”
这句话仿佛将两人带回了初次见面的瞬间……被树叶搅碎的阳光罩在业蕖周身，为她染上了一袭神圣的光晕，莹润的朱唇带笑，眉宇间仅是温柔。这一切似乎都与以前相同，隐约间却又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两次，都是她将自己从那恐怖的黑暗之中救出……寻卿此时的感动并非由于逃过一死，而是因为业蕖总能在自己最需要帮助、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看着寻卿傻愣愣的样子，业蕖轻笑出声：“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摇摇头，好像在看见她那一刻，就什么都好了。
“那么，你来这里干什么？五天没有消息，芒络担心的不得了，竟请我出来找你。”
“让君主操劳，民女愧疚万分……”
“你！”业蕖被挑起了火，语带愠怒，“能不能别这么跟我说话？！”
寻卿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更加惶恐，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看到这种表情再大的火也消了……业蕖无奈的叹口气，“希望你能用知晓我身份之前的态度对待我，好么？”诚恳的话语，甚至透着点哀求的味道，却比命令更加难以拒绝。
点头……
“恩，那么说说你来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呃……我来……散步……？”寻卿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烂，但总不能说是去找百合花吧……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