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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三更。
御马间的棚顶横梁上,是唐生几经考虑,选取的最佳度夜宝地。夜里藏身总比白日里相对容易些。四更天御马监的人就会来添草料、清扫马厩。还能睡一会儿,唐生一边想着荣妃的“故事”,一边假寐起来。
在尚膳监里混了一白天,但是并没有机会得见神宗容貌,另有一批内侍专门负责传御膳、试饭菜的。只是听说老皇确是卧床不起,太医院的人来特意吩咐做些药膳。这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好容易捱到夜幕,已经在郑妃的暖房梁上挂了整整两个时辰。正在难熬时,只听门扇“吱扭”一声响动,一小宫女扶着郑贵妃进了房间。不大一会儿,宫女退出,屋内只剩床上梁上两人。
唐生屏气凝神,打量郑妃。这郑妃雍容华贵,比荣妃多了几分端庄,少了几分妖媚,难怪老皇偏宠。就面相看来,不似心如蛇蝎的毒妇人。不过,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能跟太监苟合到一块儿,不说尖夫银妇也好不到哪儿去。时间流逝,烛泪无声,估摸着这晚又要和郑妃“同房而眠”了,嘿嘿,玉儿……我真的没动过二心哦!正想着,只见那郑妃从床上起身,来在梳妆台前,施起粉黛胭脂来。
大半夜的……莫非今夜有约?还真让我给来着了!唐生小心翼翼的隐住身形,耐心等待。
约又过了两刻钟,房门再次轻响,一个宦官打扮的人轻步缓入,随即掩好房门。只听屋外一更鼓响。呵!总算是,到齐了啊!
那宦官正是大太监李元。观面容也就三十出头,还算是端正斯文。郑妃听见人来并未回头,来者轻步走到郑妃背后,搭上双肩,面露笑意的端详镜中伊人。二者默契可见一斑。
两人来在床边坐下,亲热了一会儿,并没有唐生想的干那件苟合之事。反而压低了声音,蚊声商议着某事。唐生闭住气,竖耳倾听。不听还好,这意外所获,让本欲羞辱捉弄二人的唐生大吃一惊,险些暴露了身形!
原来二人正在密谋陷害忠良俞文勉和抗后金将领廖成敏,那俞文勉乃当朝文官之翘楚,此番辽东战事吃紧,被派往宁远任招讨使,统筹督战,誓将后金赶回赫图阿拉老城。廖成敏也是当世难有的虎将,攻城拔寨,有万夫不当之勇。不清楚这两位是如何得罪了二人,定要将俞、廖置于死地。
唐生心里一翻!想起前日夜里荣妃提及的陈年旧事。又想想眼前阴谋,简直和十六年前的冤案如出一辙!
“就按你计。周密安排,切忌走漏了风声。”
“放心。”
“对了,那证据如何得来?只怕他不肯。”
“一根线上的蚂蚱,跑不了他的。我明日就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呼!剧情需要,出现H桥段,竟被JJ锁了又锁,害偶字字句句排查,折磨死了!
为了不被河蟹,只好以白字替代,各位看官请多多见谅、领会精神~
本段中:
银=淫
谷欠=欲
亻山=仙
尖=奸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喽。剩下的大口小口们,自己猜着玩儿吧,嘿嘿!
第二十一章 寻冤复仇
次日,日暮。
阜外大街上,白日里熙攘的人声渐低。一个灰布人影行色匆匆,自西而来,路过知名的妓院“俪春楼”并未做停留,径直向街东快步走去。不时警觉着四周的过往路人,却不知身后一双眼睛正紧紧盯视着。
到了胡同口拐角处,四下无人,只闻“啪”的一声,一颗石子飞过,正打在此人颈后三寸的命穴上,灰衣眼前一黑,脚下一软,直直栽倒。
待到醒来,已经是夜色浓重,乌云遮月,寥寥暗星。灰衣惊恐的扭动着身子,双臂反绑,下半身还插在麻布口袋中,挣扎不得,欲要叫喊,口中塞满锦帕,发不出声息。抬眼望去,荒郊野林,四下昏幽,一阵秋风卷起枯枝落叶,寒气袭人。
正在慌乱间,一抹白影鬼魅魑魉般来在近前,钢刀从面前晃过,一道寒光。李元浑身一颤,暗叫:不好!
塞在口中的锦帕被拿了出来。只听白衣人幽幽开口,清朗戏谑的声音。
“李公公,别来无恙?”
“你,你是什么人?!”强作镇定的声音中难掩惊恐。
白衣人悠悠一笑,呵呵,我不是什么人。一只夜莺自树杈飞过,一声凄厉!
李元吓得一抖,惊惶失色,冷汗湿了一脊背。
“呵呵!公公莫怕,我请公公来呢,不过闲聊几句。”白衣挑了挑眉毛,蹲下身来。李元借着惨淡月光往脸上看去,是一个清秀俊俏的年轻人。
“我与少侠,素无冤仇……”
“是么?呵呵!”白衣少年打断李元,“我听说公公有两个碍手碍脚又碍眼的人——”白衣抬手拾起一根带叉的松枝,拿在手中转了转,“打算——除掉?”——“啪”的一声,一根分叉被掰断。白衣转过脸盯着李元,李元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说道:“没,没,没有的事。”
“喔——”白衣貌似明了的点了点头,转而冲李元挑了挑眉,“那公公是说,昨夜一更天的时候,本少爷是聋了?”
李元讶然!心中一翻!暗叫“不妙”。如此隐秘的计划,如何会泄露出去的?!昨夜,明明,只有郑妃和自己两个人,莫非……李元心中暗忖着各种可能,苦思无解。
“那到底是姓余的得罪公公了,还是姓廖的不懂事呢?”白衣进一步的探问。显然知晓内情。李元转了转眼珠,对方有备而来,怕是蒙混不过了,一副忏悔神情,“少侠,我只是听命行事,李元不过,一颗小小棋子罢了。”
呵,终于承认了啊!狡诈阴险的狗太监!唐生轻蔑一笑,却听那李元继续辩解道:
“事已至此,李元幡然悔悟,绝不会再与那恶人同流!我以项上人头担保,二位大人身家平安。还望少侠,大人大量,既往不咎!”说着就要给唐生行礼磕头。却被唐生钢刀一挡,吓得赶紧缩回了身子。
“呵呵!公公急什么的,我话还没问完呢。”
“少侠,少侠请问。李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欺瞒少侠!”那李元一脸的诚恳。
唐生嘴角微微一翘。“公公,我听说,有两个人,比这俞文勉和廖成敏还要冤屈来着。”
“喔?是,哪两个?”李元狐疑的望着唐生。这么些年来,和郑妃一起扫平异己,也树敌无数,血债累累。李元暗忖着面前的白衣人到底是哪路仇家,也好随机应变。
“公公好好想想,十六年前,也有两个多嘴碍眼的——”唐生手上一用力,“啪啪”两声,两根分叉掰落,一根秃枝拿在李元眼前转了转,“被公公除掉了,嗯?”
李元心中一惊!原来是,沉冤旧仇。
十六年前……那是,万历廿八年。如此久远如隔世,李元也花了一刻回忆着陈年往事。
那一年,播州的杨应龙起兵造反……莫非是?冯景初和唐奉先的模样闪过脑海。那面前这位又是……难不成是冯、唐府上遗孤?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算来不合,看相貌——已经,记不大清那冯、唐二人的容貌了……
“怎么,公公记不起来了?”唐生轻蔑的哼了一声,继续敲山震虎,“要我提醒公公么——‘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嗯?”
果然是——冯唐案的仇家!当年那二人被处极刑,满门抄斩……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少侠,李元前思后想,并无半点头绪。想那十六年前,李元我才刚刚入宫……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
果然是——冤案元凶!即使再故作镇定,那眼底滑过的一丝慌乱已然泄露了真相。唐生盯视着李元的双眼,捕捉着一个个的细节纰漏。果然是,狡猾多端、能言善辩……
“万历廿六年,你自阉入宫,廿八年,你已入宫一年零七个月,与当朝受宠至极的郑妃勾搭成奸,企图借郑妃之势平步青云,不料却被入宫觐见的冯景初意外发现了□,冯景初几次上奏皇上揭露弹劾你与郑妃,被你怀恨在心,起了杀机,尔等借廿八年杨应龙造反一事陷害冯景初、唐奉先入狱,又制造假证将其置于死地、满门抄斩——”唐生一口气将冤案始末贯穿起来,眯着双眼,幽幽悲述,转而对仍欲狡辩的李元冷冷一笑,“李公公——在下所说的没有错吧?”
那李元一个寒战。遂转了转眼珠儿,依然诡辩。若是认了,恐难逃一死——
唐生一咬牙,愤恨的看了看依旧无赖的李元,自地上拾起一根多叉的枯树枝,举起钢刀,一丝不苟的修剪着分叉,“李公公,可听说过‘人棍’?”李元闻听惊骇得一哆嗦!霎时变了脸色!
“少,少侠手下留情!李元确实没有做过。少侠明察。”
唐生缓缓转过头,挑了挑眉毛,好……很好!说着举起钢刀,刀尖在李元面前五官来回游走,那太监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死不认账,“少侠,三,三思……切莫,误伤好人……”
本不忍心下手的唐生闻言色变!怒火中烧,清秀的眉毛拧到一处,手起刀落,劓下那人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哀嚎响彻荒野,李元一头栽倒,痛得满地翻滚。
唐生听着刺耳的嚎叫声一阵心烦,抬手从地上揪起李元,一只手握着钢刀,一手紧紧揪住染血的衣襟,直至手上青筋暴突、关节发白。盯着李元扭曲的血脸,咬牙切齿——
“狗贼——你还不承认,嗯?!”句尾一个高声喝问吓破李元苦胆。强忍着剧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少侠……我,冤枉……”
妈的……唐生一气,抬手又割下李元的半边耳朵。
“啊呀!——”李元疼得死去活来,再也受不住了。口中含含糊糊的求着饶:
“少侠……少侠饶命!那……十六年前,我,年幼无知……受人指使……才,做下错事,悔恨……不及!”蝼蚁偷生、奸人苟且,李元突然急急说道,“当年李元势单力薄权杖她人惟命是从不敢忤逆,李元只是小小棋子,小小棋子,奉命行事,要害二位大人的是那郑贵妃!那郑贵妃,才是幕后元凶!”
那李元顾不上疼,蹭到唐生脚边疯狂的磕头,“少侠!少侠!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看在佛祖的份儿上网开一面,饶我一命,饶我不死吧!!”
呵!终于,承认了啊!唐生冷笑了一声,眯起双眼,冷冷说道:
“不用拜我,拜我无用。”说着抬脚踹向李元,将他面目朝西,“给我冯唐两家冤魂,磕三个响头!”
那李元磕头似小鸡啄米,掷地有声,连磕了十多个,直磕得头破血流,口中忏悔之词不断。唐生一皱眉,“行了!”
“啊……少侠……少侠,饶我……”
唐生淡淡一笑,揪过李元,见那一张血脸面目全非,轻轻嗤笑,“李公公,当初陷害我父亲之时,不会想到,也有今日吧?嗯?”
“啊?!”李元心里一翻,“少,少公子……只要饶我不死……”
“——饶你不死?容易。”
唐生轻挑了挑眉,哀仇渐渐涌上双目,一股杀气,红了双眼。
“——你还我一家命来!”
一声暴吼,钢刀直插入胸——李元应声倒地,再无声息。抬手拔刀,血溅白衣!
唐生刀尖拄地,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阵,方才慢慢平息。
扔了鱼龙刀,“咕咚”一声冲西跪倒,再也隐忍不住,泪涌满面!口中呜咽着:“爹……冯父……孩儿,给你们报仇了……”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唐生双手伏在地上,埋头啜泣,止不住的双肩微微抽动着,清瘦的身躯秋夜寒风中显得更加凄楚孤零。
十六年了……十六年来的痛苦、委屈一泄而出。
哭罢多时,唐生拿衣袖抹了抹眼泪,刚要起身,忽然下腹一痛,“哎哟——”唐生一咧嘴:该死的,又来折腾我……咬了咬牙,站起身来。
冷眼看了看身旁的死尸,一皱眉头,拎起鱼龙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砍下李元人头。九月十六……还有两天,便是祭日。回身望了望皇宫紫禁城,哼……
次日清晨,皇宫惊爆!午门外悬挂一人头,少鼻缺耳,面目全非。经宫里人仔细辨认,确是前日失踪的内侍太监总管李元。消息飞传,宫中内外,朝野上下,京城大街小巷,满城风雨。
郑妃大惊!
神宗大惊!
方从哲,亦惊愕。
阿生,是你吗?……玉宁心神不宁、忧心忡忡。为什么要杀李元?难道你已经查出真相?难道,李元是杀父元凶?
是夜,玉宁带领刑部精兵锐将与御林军一同巡城。神宗下旨,京城戒严,封锁城门,捉拿贼凶。同时加强皇宫戒备,布下天罗地网,料那贼人定会二次潜回皇宫犯案。
神宗静卧于养心殿东暖阁,呷着养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