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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瑛珞死后,没有了定期服用的缓解作用的药物,从第一次血祭开始,年艌诗就发现了,她体内住了一个怎么都战胜不了的怪物,每一天都在叫嚣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跑出来,把浑身都是诱/人味道的陆见舟给亲手杀害。。。
这是秋瑛珞至死也要给年艌诗上的最后一节课。
让她不得不做一个绝情的帝王,越刻苦铭意的感情越将成为恶毒诅咒。
违背断想草的后果,一方将另一方蚕食殆尽。
靳倾沁跟着陆夫人撞门而入的时候,血泊里的陆见舟已经失血过多奄奄一息,但还是亲切地想要抚摸着丧失自我的年艌诗的额头,温柔地看着她用这样特别的方式享用自己的身体。
陆夫人被这样的场景惊的一阵窒息,打掉了她的手将两人分开:“你们瞒着我这样多久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呆在知更谷!陆见舟,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今天要是晚来一步,你这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艌诗。。。年艌诗。。。。。。”陆见舟还是呓语着想要爬过去,“娘,艌诗需要我。。。你看她这样痛苦。。。”
随后带兵赶到的陆见翼看到满室狼藉,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靳倾沁满脸泪痕,一个巴掌狠狠甩了过去:“陆见翼!都是你!要不是你拖延,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只是年词要。。。。。。”陆见翼也是吓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陆夫人横眉冷对,已是急火攻心:“还站着干什么!快送见舟去医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你都不要再叫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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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艌诗是在第二日清晨惊醒的。
她头昏脑胀,实在是想不起之前的事情。
可是下人们避之不及的反应,像极了很久以前,对待那个怪物一样的自己。
“小姐,您才醒来怎么就到处走,这样对身子不好!”锦绣端了热水回来,看她在院子里,连忙支唤锦依把她送了回去。
“陆见舟呢?”年艌诗一坐下,赶紧问道。
锦绣果然藏不住那股震惊,有些遮掩地说道:“已经被陆夫人接回去了。。”
床单和衣服已经换过了。。。
小姐应该想不起来了吧。。。
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还好吗?”年艌诗低低地又问了一句。
“见舟小姐不好!锦依昨天亲眼看见她浑身是血被抬出去的!”锦依说完,当下被锦绣掩住了嘴巴。
那惨象不忍直视,但锦依昨日睡的早,没有看到被救过来的年艌诗,满嘴一样的血迹。
就算锦绣反应过来疏散了人群,风言风语还是在王府内传开了。
——知道吗?咱们的郡主那么厉害,原来是因为会妖术啊,她,吃人补身的呢!
年艌诗猜到了经过,已是一阵反胃,但那股心脏传来的痛楚,还是让她难过到都忘记了掉泪:“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
推开了所有阻挡,她一个纤细的身体,再没了平日的矜持,只是迎风落下的泪珠挥发在空气里,诉说着那份不能更加苦楚与内疚的心情。。。
“诶诶。。听说了吗?昨天那个事情?”
“说郡主是妖精转世,差点吃掉陆家大小姐的吗?”
“是啊,好可怕,这世上,竟是真的有恶魔的呢!”
“我还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她二人正在做着苟且之事呢!”
“你说的是。。。磨镜吗?天呐,简直大逆不道。”
“是啊,所以说这妖魔害人不浅,不仅吃人骇人还能蛊惑人心,不往正道走。”
“两个都是美女,真的是可惜了。。。”
。。。
妖魔么?蛊惑人心么?苟且么?
“别说了,快看,那不是郡主么?”
逆芒的宝剑出鞘,毫不留情地挥断满城聒噪的谗言。
将军府前流起血河,也染红了那人绝美的衫。
她不是人,是一首凄歌。
“在场的所谓正道,你们既然这样爱在背后指指点点非议谴责别人,今天我就让你们看这热闹!听好了,也给我把话传遍大乾了。我年艌诗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你们口中的妖,是你们口中的魔,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你们的道。”
没有人敢说话,淌血的剑是最有用的威胁。
年艌诗颔首,不知是用什么情绪看着将军府邸的牌匾。
她离她或许只有一步之遥。
却可能永远跨不过这障碍了。
她怀念这个宅子里面的世界,
可畏的人言,肆虐的恶魔,暗藏的危险
却让她不得不止殇不前。
“艌诗。。。”将军府终是跌宕走出一个人影,后面跟着阻挡不得的陆家家丁,一时间与将军府外洒血的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年艌诗挥舞的剑也戛然而止。
三米之内的人退了个个干净,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陆见舟捂着胸口,避开所有善意帮助,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一步步踩着触目惊心的血路走下了阶梯,而浑身是血的始作俑者,散尽了所有戾气,像一只温柔的小绵羊,惆怅地看着她,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又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陆见舟笑着,怆然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靠着她的额头说道,“我们相爱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却要说对不起,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了吧?”
像是捧起最珍贵的宝贝,浪潮翻涌血海里,哪怕得不到真心祝福,陆见舟都是微笑着含下年艌诗流下来的泪滴,辗转她的眉眼,在举众目瞪口呆之下,咬唇。
“这是什么情况?!”
“她们两人真的是那种关系?”
“所谓的大户人家背地里就是干这种可耻的勾当?”
“陆家大小姐是清醒的?”
“这成何体统!”
“我穿越了?”
。。。。
——随他们怎么说,他们如何看,他们胡乱想,错的本来就不是我们,是世界本身。
年艌诗,陆见舟再也不逃。你呢?还敢不敢继续与我相爱?
咸湿的液体落下,陆见舟荡漾一个苦涩难堪的笑容,抵着年艌诗的额头旁若无人地责怪道:“你怎么又哭了?一点也不坚强伟大,哪里像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年艌诗?”
“陆见舟,我们分开吧。”年艌诗哽咽着,直视陆见舟的深邃眸子。
陆见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执拗地说道:“我不要。”
“你这个人真的讨厌死了,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么!我偏要!”年艌诗黯然将剑摆在喉前,“陆见舟,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任性了,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自刎在你面前。”
第49章 转折
“你若自刎,我就殉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见舟毕竟是用过这一招的;所以不吃这一套。莲藕般细嫩的手掌无所畏惧地夹住剑尖;灵巧地转移了方向迎了上去。
“真是个白痴。。。”年艌诗瞬息夹握持剑柄,贴着陆见舟白皙的脖颈划过,终是割下几根青丝;纷纷落入掌指的缝隙,发簪也被割成两半;散落那一头常年绾起的及腰秀发,“乾朝尧王女亲宣,圣旨到!”
稀稀落落跪了一地;年艌诗收剑持起明黄卷轴,逐字逐句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乾初定,朝纲紊乱。前朝逆贼秋瑛珞奸佞乱国,以儆效尤。此事波及巨大,朕心力交瘁,秋瑛珞生前与太子来往缜密,意乱辈序嫌疑,朕已当庭废立年厚兆为嫡子提前代理朝政之事。念厚兆年幼,皇帝尧王之女年艌诗天资聪颖,此次宫变中斩杀有功。特开先例封摄政女官辅其亲政。开国元帅陆望功高盖主,协子陆见翼勾结太子,期下犯上,忤逆皇族,试图掩盖罪责,朕不甚恼怒,念其护驾有功,与多年扶持,按乾律例刑法第二百五十条,理当充军贬为庶民,特批革职归田,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干净利落的宣判戛然而止,乍一听上去是家破人亡革职法办,其实处处留情都是陆家人最想要的结局。
年艌诗蹲在陆见舟面前,将她散乱的头发揽到耳后,轻轻贴在她耳垂边说道:“陆见舟,这圣旨的下半段,是我写给你的休书,你仔细听好了。”
“匿人举,陆望次女陆见舟,女扮男装替兄从军居心不良,虽是情有可原,北之伐战绩累累功不可没。欺君滔天之罪亦是犯下,但与郡主结下不齿姻缘,落人笑柄,更为可恶,遂交由年艌诗全权处理。不得有误。钦此。”
合上了圣旨,年艌诗重新站起来伸手递给了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陆见舟道:“陆见舟,还不接旨?”
“微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见翼看陆见舟是抗旨不尊的节奏了,赶紧双手奉过了。
这当是最好的结局,虽家业萧条,但总归保了个平安。
年艌诗这才把视线从双手撑着地面低头不语的那个落魄身影上迁徙开来,对陆见翼说道:“皇上念你也是青年才俊,不知者无罪,遂只降下五品宣德将军,你若有真本事,可以自己拿回属于你的荣耀。”
“谢主龙恩,谢郡主不怪见翼冒犯之罪并在皇上面前美言!”陆见翼难得的通晓了一些事故,有些阿谀地说道。
“陆见舟,你也亲眼看见了,我们的姻缘终究不被世俗所容。你就当是一场美丽的意外,现在,到了清醒的时刻了。”年艌诗说完,想去扶起陆见舟,那人却已经自己酿跄着站起。
意外么。。。
“咳咳。。。 ”由于体力不支和身心俱疲,陆见舟走了两步又差点摔倒,还好被旁边的常欢扶住,“噗——”
喉咙里积聚的淤血由于急火攻心而触目惊心地喷了出来,年艌诗看得揪断了肝肠也终是狠下心面不改色了。
“郡主!”有一太监拨开人群匆忙进来,“汾浽公主问您何时进宫?”
轻盈玉足踏在血中步步生出有种奇妙反差的脚印,起码在陆见舟模糊的视线里,年艌诗这次真的做到了没有回头哪怕只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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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选在除夕之日离京,寒冬腊月举家搬迁,给离别又添上了几分萧索。
虽没有打招呼,但京中还是有些敬重陆望的旧友后背前来送行,不过昔日亲家尧王府,到临走还是没有一点表示。
“常欢,你在陆府呆了这么久,怎么能说走就走,如果是舍不得我们,不如一同去乡下过年?”陆夫人回了常欢辞呈,劝说道,“或者随见翼呆在京城,还怕这偌大将军府没有你一席之地么?”
“常欢也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陆家走的七零八落,若是还呆在这里总是触景伤怀,加上老母身体不好,我常年不关心她,现已病入膏肓,遗言要我留在身边照顾,才会想自己出去做点生意,在母亲身边尽孝。”常欢看了眼马车的方向,恨自己不能跟了去,“常欢看着小姐长大,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夫人一句话,常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夫人不再勉强,命帐房先生多算些响钱给他,还是放他去了。
陆望扶她上车,转身又对陆见翼叮嘱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昨晚也想了很久,之前因为自己的意志勉强你学武还是太偏激了。今朝科举若不能一举夺魁,你明朝也可再试,有爱好总是好事,为人上梁我以后也不会再逼你了。倾沁是个好姑娘,不要轻易放弃了。”
“见翼明白。。”陆见翼端正地做了个揖,一段时间下来,已是长出了胡须,看上去成熟老成了许多,“母亲明言训斥之后见翼醍醐灌顶悔不当初,必谨遵教诲,走倘然正道,为陆家争光耀世。”
“那些都是浮云罢了。。。”陆望上了马,也是最后看了一眼那高耸威武的院门,这是他一手打下的所有,却换不来女儿一复当初的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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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真的不想知道陆家去哪儿吗?”改朝换代修葺一新的大乾城墙之上,sindy站在年艌诗身后,开口说道,“中原人的爱还真是含蓄,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爱的要死却要分开。”
精致小巧的义甲随琴弦断裂成两半,年艌诗的目光随着马车没有了焦距,却没有回答她:“等你真心爱过一个人之后,大概就懂了这份无奈。话说回来,你所说的西药研制到了什么地步?”
“丑话说在前头,是药就有副作用,如果没得疗效,郡主也不要怪我。”sindy从口袋中拿出一包冲剂,“只是不惜以身试药,你还真是很有勇气。就不怕我为了一己私欲给你下些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