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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既如此说,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令狐冲怎会不答应?於是便先秦笙一步出了洞。
秦笙靠进近伯光,绽放出一抹仪识的灿烂笑容,田伯光也跟著咧嘴一笑,心道:「小尼姑舍不得吧,嘿嘿毕竟向佛的嘛。」谁料秦笙手下猛地一刺,刺中田伯光右大腿根。这样剧烈的反差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田伯光瞳孔速地放大,还未想好如何回应便听这尼姑在耳际吐气如兰:「跟著我说一遍:若是田伯光大爷对恒山派任何人图谋不轨,便生生世世做太监。」说罢手中剑又往深了刺,「记得,要字句不差。」
田伯光感受大腿的伤处,只怕这尼姑手下不留情,只得道:「若我田伯光大爷对恒山派任何人图谋不轨,便生生世世做太监。」
洞外的令狐冲有些迟疑的回头,他内力胜过仪琳,虽没听见洞内秦笙耳语可却听到田伯光的发誓,虽有些疑惑,却也并不询问,毕竟碰上采花贼不是什么好拿出来讨论的事。
而洞内的秦笙满意的勾了勾唇,顺走了田伯光身上的银两和几只瓶瓶罐罐,便出了洞同另两人会合。
☆、笑傲江湖III
相询之下得知彼此都往衡山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秦笙、仪琳、令狐冲三人同行。
天色已黑,虽月光正好,可乌云时聚时散,三人行路有些麻烦,行了十余里便在小镇上寻了个客栈,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此时,有位面容猥琐,双眉下垂,左嘴外翻,露出半副牙齿的男子进店,他背上凸起,腰弯的低,是个驼子,叫了碗排骨大面便开始吃起来。
秦笙看此人身怀粗浅武功,眼神一停便转向大堂其它人,再略略扫过客栈其它地方才收回眼神。
换来小二,三人分別点了什锦豆腐、荷花豆腐、干崩肉丝和白饭,自然,仪琳仪识只吃素菜。三人对店小二和其它客官的目光置之不理,时人对尼姑多有误会,总觉得晦气,看尼姑的眼神便不太好,身为江湖儿女懒得去理会。
秦笙来笑傲江湖一个多月,吃了一个多月斋菜,渴肉渴的荒,闻大堂肉味飘香,心内像有把小爪子在挠。见令狐冲又另要了茅台酒喝,这下酒香袭来,连她也不知自己有的酒瘾也冒头了。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等到就寝、等到与自己同房的仪琳入睡后,跟著躺在床上的秦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偷偷摸摸的穿好鞋,披好外衣,才蹑手蹑脚的来到客栈厨房。一进厨房她面色大喜,一堆食物都摆蒸笼里热著呢。
拿了红烧鸡腿和桂花酒,她鬼鬼祟祟的出了客栈,脚点了点地,便飞身至屋顶吃了起来。
此时乌云已散,明月当空,夜景十分不错。秦笙一口鸡腿一口酒吃得津津有味,才吃到一半,便看到屋顶下一道身影,说有多鬼祟就有多鬼祟,他一手拿着碗、另一手拿着酒,东看西看,脚点地眼看就要飞身而上。秦笙赶紧朝身后看去,见客栈院子有两人正对着她的方向谈话,她若是从屋顶后方跳下他们定会以为见鬼了。
她心里哀叹了声,大口再吃了几口肉、喝了几口酒,跟著手一拋往后丟鸡骨头,皆著用手抹了抹嘴,左手提起酒坛子从屋顶起身,左脚点屋脊,右腿向前跨步,唰的在屋顶上飞奔,跨跳过好几个屋簷才从房顶上落下地。
把酒坛子朝街角随便一放,她甩了甩宽大的缁衣袖,又轻点地飞奔上客栈屋顶。
令狐冲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著,与月影成三人,侧头见旁坐着师妹,便道:「师妹来赏月的?」
呃,月有什么好赏的?
秦笙微微一笑:「我总觉得刘师叔金盆洗手一事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隐情,想之又想便难以入睡。」
秦笙又道:「日月神教也称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现任教主东方不败;任我行有女唤任盈盈,虽不过妙龄,可魔教人尊称她姑姑或圣姑;魔教长老曲洋,善音律,」秦笙顿了下,「与刘师叔以乐论交。我想,刘前辈想退隐江湖与此事有关。只是怕有心人利用,借此挑起不必要的争端,尤其嵩山派五狱盟主对统领五狱虎视眈眈……」
令狐冲口中酒咕咚吞下,「师妹,我本赏著大好风景,喝着好酒、吃着好肉,你这串话真是……你怎知刘师叔和魔教长老结交?左盟主一统五狱又如何说?」
秦笙转过头,「这些话师兄记着就好,到衡阳城自有蛛丝马迹。啊,还有,这些別让仪琳知道啊,不然她又要担心了。」
令狐冲:「我华山与魔教势不两立,见到魔教中人当格杀误论。师妹方才说以乐论交,又如何知晓曲洋结识刘师叔不是別有用心?」
「刘师叔痴迷音乐,若不是音乐,他会愿意冒著结交魔教中人的危险同曲洋成知己吗?再说,魔教恶人虽多,你又知道每人都是恶人?」
令狐冲喝了一口酒,说道:「江西於老拳师一家二十三口被魔教擒住了,活活的钉在大树之上,连三岁孩儿也是不免,於老拳师的两个儿子□了三日三夜才死;济南府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娶儿媳妇,宾客满堂之际,魔教中人闯将进来,将新婚夫妇的首级双双割下,放在筵前,说是贺礼;」他声音低沈,就著坛口又饮了大口:「汉阳郝老英雄做七十大壽,各路好汉齐来祝壽,不料壽堂下被魔教埋了炸药,英雄好汉炸死炸伤不计其数,泰山派的纪师叔便在这一役中断送了一条膀子,这是纪师叔亲口所言,绝无虚假。」
「佛说众生平等,我的理解……是魔教既有恶人便有善人,如同所谓正教或许看似都是善人,却也是有恶人的。」有本事,你就不要在知道任盈盈乃魔教中人之下爱上她。
「……师妹,天色很晚了,早些睡吧。」令狐冲看着秦笙飞身下楼,目光调向对面空旷的屋簷,思绪飞到华山派的种种,不知小师妹在做什么,有没有念着大师兄?不过,这样的时辰了,小师妹定是睡了吧。刘师叔的洗手大会小师妹会随师父参加吗?她爱热闹的性子一定会央著师父要下山,不知师父准了没?可若如仪识所说,有心人利用……
三人皆怀心事,隔天一早便匆匆往衡山而去。
一行人步下生风,转眼又是几丈,奔出郊外几十里,又看到客栈那驼子,秦笙仅是瞥了一眼,便又滑出几丈。倒是那驼子心想:「尼姑轻功真好。」
如此行了半日,衡州府标界便到了,三人彼此別过自寻自派去了。
与令狐充分道扬镖后,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秦笙本想不理,可奔出几丈后雨势更大,天边黑沈沈的。头戴尼姑帽内里光着头溼哒哒的很是不好受,她在街边买了两个斗笠,和仪琳在一旁的茶馆找了个座头,要了壺茶。
茶馆中的人很快就满了,多是为避雨而来。本来秦笙仪琳一介妙龄尼姑处在茶馆是该引人注目,可她们坐在角落一角,天又因下雨黑压沈沈,茶馆内众人高声谈话,这么下来倒是没人注意她们了。
只看那先前见过的驼子也在茶馆里,茶馆一方赫然是华山派弟子劳德诺、陆大有、岳灵珊等等,正谈论青城派余沧海和辟邪剑谱一事。
秦笙心神一凜,这么凑巧!
仪琳:「令狐大哥不是去找华山派客居吗?」
便在此时,只听街上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来,落足轻捷,显是武林中人。只见十余人迅速而来,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当先的老尼姑在茶馆前一站,喝道:「仪琳!仪识!你们是不是在这?」
仪琳起身唤道:「师父!」这一声清脆平和,让茶馆众人都望了过来。
「仪琳?快给我过来!」
定逸抓住仪琳便察看起这弟子有否受伤,「你去了哪了?」说罢看向也出了茶馆的秦笙:「你们乱走什么?劳师姐妹的担忧!」
定逸自下岭之时不见了仪识仪琳两人便焦急无比,找了山间半晌才又继续赶路,想说两位弟子知此行目的,便一路赶一路找这才打听到了仪琳仪识。
仪琳抓着师父衣袖,眼眶晶莹,隐隐有泪。
秦笙上前一步道:「劳师父担忧了,弟子容后再与您回禀。」
只见街头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著灯笼,快步奔来,叫道:「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才放开了仪琳回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尊驾是谁?」
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手中所提灯笼上都写著「刘府」两个红字。当先一人道:「晚辈奉敝业师之命,邀请定逸师伯和众位师姊,同到敝处奉斋。晚辈未得众位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迎,恕罪恕罪。」
说着便躬身行礼。定逸道:「不须多礼。两位是刘三爷的弟子吗?」
那人道:「是。晚辈向大年,这是我师弟米为义,向师伯请安。」说着和米为义二人又恭恭敬敬的行礼。
定逸见向米二人执礼甚恭,说道:「好,我们正要到府上拜访刘三爷。」
◎◎◎◎
是夜。
定逸房内。
定逸:「你是说,有人暗藏杀机、将乘金盆洗手之机加害刘氏弟子?此事事关重大,你可确定?」
秦笙:「弟子不敢妄言。」
定逸思量片刻,心道:仪识自小伶俐,从不拿事乱说。可还是问道:「你从何知道的消息?」
「衡阳城因刘前辈一事聚集江湖人物重多,弟子住宿时途经他人房间,乍听刘师叔之名,听那人对刘师叔颇为不敬,便驻足听了一会儿才得知此事。弟子虽听得不过只字片语,可细细推敲发觉此事颇有可能,刘师叔洗手一事本就突兀,恐是为了避开江湖事,可逼的刘师叔避开的江湖事果真如此好避?怕是会在刘师叔洗手前有所动作,便是这动作不是从弟子所听之人而来,也会是別人。」
定逸思索了下,也觉刘正风金盆洗手颇为蹊跷,先前没往仪识所说的这个方向思考,现下越想越觉的仪识所说很有可能。「依你之见,你刘师叔的仇家会是谁?」
「弟子认为……这暗藏祸心之人敢于在刘师叔洗手时发难可以归咎为一:他势力强大,各门派不敌;二,他握有刘师叔把柄,且不论把柄是真是假,他十分确定一摆出这把柄来,各门派都不会轻易帮助刘师叔;三,洗手大会这样的场合,无人準备拼杀,是以他有绝大优势。以这三者来推敲,弟子认为会发难的人乃……」仪识一脸迟疑,望向定逸。
定逸一边认真的听,一边惊讶仪识的分析能力,她只道多年养在身下的仪识伶俐机灵,没料她见微知著,当下开口催促:「你说啊,认为是谁?」
「五岳盟主。」
定逸倏地瞪大眼睛:「左盟主素来和衡山派没什么交情,但也不至於……」她断了声,「好了,想说什么直说!」
「弟子认为左盟主意欲统领五狱,可能想借机铲除衡山派势力,也可能是想借此机会探看五派对他统领五狱的态度。」话止到这里秦笙真想说:还有伪君子岳不群野心也不小。
定逸撇了撇眉,「左冷禅野心勃勃为师岂能不知。哼,他想统领五狱也要看我定逸允不允!」
看到了定逸的神色,原本决定结束谈话的秦笙又道:「……还有一事,今日师父来茶馆不知是否听到华山派弟子谈论林家的辟邪剑谱?弟子想,无论华山派是否碰巧或有心宣扬都证明剑谱多人觊觎连华山派也不例外。岳掌门号称君子剑,可君子剑无论多君子都还是剑,而那剑谱乃绝世剑谱……」谁不动心?
仪识言下之意清晰无比,可这一番话却让定逸师太脸色深沈。她定定的看向仪识,印象中的仪识笑容灿烂,左边的小梨窝笑起来很是可爱,人伶俐、武功不错,可行事难免青涩。定逸师太刚毅的脸上闪过一思疑惑:大弟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了?
秦笙又道:「……另有一事,此行仪琳和弟子失踪乃因被田伯光掳去,」见定逸脸色大变,利眉竖起,秦笙赶紧加快速度道:「幸得华山令狐冲……令狐师兄相救才得以逃脱。」
「仪识!」定逸眉头凝著。
秦笙低下头,「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你可知错在哪?」
「恒山五戒,四戒持身不正,弟子偷窥、偷听他人谈话才推敲出刘师叔一事,此为错一。弟子没立即告知师父田伯光一事此为错二。」
定逸看着仪识恭谨的眉眼,如此生疏陌生,是她太过忽略大弟子了?
定逸的怒火彷若漏了气的轮胎,一下子消了去。她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你和仪琳无事就好。你说的事为师会同你刘师叔商议,你先下去吧。」
「是。」
定逸揉了揉眉间,瞧着仪识退出去的姿态脑中不禁浮现仪识才刚学会走路的那时,那时恒山弟子不若现今多,仪识也常被她带在身边……
她眼神暗了暗,心道:田伯光,若见了你,老衲必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