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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照接过来不加思索地挥笔泼墨,洋洋洒洒数字,没有了墨水直接越过楚浔面前,蘸饱朱墨,神色凝重地停顿了一下,又写了几字,轻轻吹了吹,又认真瞧了数遍,才点点头。
“拿下去,让白守正即刻去办!”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楚照把折子递给楚浔,又抽了第二本来看。
楚浔接过来,只见楚照字迹清秀而凌厉,三分狂野,七分正气,复见她的批改字字珠玑,入木三分,有自己的主见时又考虑到老臣的意思,让楚浔吃惊不已。
没听见旁边人应答,楚照这才回过神来,这里不是甘陵王宫,她处理的也不是甘陵王国国事,这算是越俎代庖了。
“阿浔,我……”她一时不知所措,手里的御笔红得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手。
楚浔偏头瞧她,没有半分责怪,反而点头称赞:“子锦的见解胜我,怀槿心服口服。既然这样,剩下的都改了罢。”
“这样……不好罢?”楚照犹豫,不敢造次。
“没什么不好,你有能力处理这些事,也让我休息休息,最多等你改完我再看一遍,这不就成了?”楚浔揉揉酸疼的手,“我为你磨墨,你写罢。”说着便正色磨起墨来。
楚照也不再推辞,一本一本地看过奏折,有时低头思索,有时斟酌用词,有时直言不讳,一针见血。楚浔在旁边也看得直点头,有时觉得楚照的法子太激烈生硬,便稍微作以修改,如果是不得不铁血镇压的折子,也都听楚照的,施以重刑,一通下来,杀伐的人竟比往常多出数辈。
楚浔看得是心惊肉跳,心下暗觉楚照手段毒辣,那朱笔比往常看来都更加鲜红,她有些恍惚怀疑,这是不是血染就的颜色。
楚照拿了最后一本折子,打开一看,登时怒不可遏地将它摔了去,一拳锤在案上,把笔墨奏章都惊地跳起,却不见半分冷静,只牙狠狠地咬着,再取回来御笔一勾,笔劲透纸。
“怎么了?”楚浔皱眉,疑惑地要取过来一看,却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按住奏折,不让她拿去。
楚浔冷笑一声,使上点穴的功夫就要点楚照,楚照下意识要制服她,又记起她的忌惮,滞缓了一下,恰被楚浔偷了空,抽走奏折,打开一看——
“这样的批注,似乎是不合情理的罢?定安侯爷?”楚浔轻轻一笑,将奏折夹在指间晃了晃,故意朗声念着楚照的批复:“本宫已有意中之人,尔等以后休要再提招赘驸马之事,为作惩罚,将尔……杖刑三十?”
楚浔眉梢轻扬,戏谑她:“侯爷真是大胆,污蔑本宫名誉也就罢了,还要动用私刑?呵,人家曲大人说得对,本宫已经过了及笈之年两年,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有了子嗣,而本宫还迟迟未招驸马,这与礼不合罢?那曲大人一片好心,你还要打人板子,这不是赏罚不明么?”
楚照本就恼火,见楚浔似乎对她处置有所责备,即刻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我不但要打他板子,我还要杀了他!”说完便拔出身上佩剑,作势要冲出去杀人。
“站住!”楚浔霍地站起,喝止她。“子锦!”
楚照不理,气势冲冲。
“楚子锦!”楚浔冷哼,“你要是出去一步,就不要再来见我!”
“你!”楚照咬牙切齿,恨恨将剑收回剑鞘,跺了一脚,“就会威胁我!”
暗松一口气,总算把这混人拦住了,真要让她带剑从这里出去,非得让整个皇宫鸡飞狗跳不可。
好言安抚她道:“子锦怎的还改不了这刁蛮的个性!这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游侠毛病,恁是多年不变。你也不要生气,这种折子两年来我收了无数,不要搭理他就是!何必和一老头子动气,有失你侯爷的度量和身份。”
“就知道侯爷身份!”楚照红了眼,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我才不要做劳什子的侯爷!我宁愿做回我的刁蛮郡主去,也好过当个侯爷还要受你欺负!”越说越恼,一把揪下玉带,狠劲地往地上掼去,“这侯爷我不当了!”
连着来京一月间寄人篱下还要受监视防备的气,统统爆发出来,生气地指控她:“也不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是怎么的,横竖我像个傻子一样任你摆布!”一时间恼地厉害,手上的白纱布渗出鲜红来,腹部也伤口崩裂,一片湿润暗红。
这时楚浔已经懊恼自己说错了话,瞧了楚照疯魔一样的折磨自己,眼里闪过不忍的怜惜。
一把抓住她,叹息道:“子锦,是我的错了。”
楚照不依不饶:“还是我的不是?”
没奈何,楚浔拉过楚照,拥入怀里不让她乱动,面有怮动之色,轻声道:“对不起。”
楚照乖乖安分地任她抱着,吸吸鼻子道:“以后不能凶我。”
“我何时凶过你?”
“就有!”
“……应你就是。”
“不准不理我!”
“嗯。”
“晚上我要睡你寝宫。”
“……”
“你不答应么?”作势又要闹腾。
“你不是已经这样做了么?”
“那你把折子烧了。”
“随你处置。”
“我对你好你不要拒绝。”
“我没有拒绝。”
“你就有。”
“……”
“没有的话,你让我亲你一下罢?”
楚浔蹙眉:“你不要得寸进尺。”
楚照干脆耍赖:“啊呀,好痛啊,伤口裂开啦,我要去杀了那该死的曲老头!”
“……”楚浔又气又好笑,“楚子锦,伤口是你自己弄的,怪曲大人是什么道理?”
“哼,不是答应我不凶我嘛,你现在食言了!食言的人会长胖的!”
“什么长胖,那是食言而肥。”
楚照突然安静下来。
“阿浔……”低下头,眼泪滴落在楚浔的怀中,楚照沉声唤她,“阿浔。”
早朝开始,楚燕就有点心不在焉。无非就是在出不出战的问题一直吵来吵去,然后皇帝不置可否。
以至于楚渝给他使眼色,他都没看到。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楚燕。”皇帝喘了口气,望向魂不守舍的楚燕,“既然魏王世子同意了,那便拟旨罢。”
“啊?是,微臣遵旨。”楚燕听见皇帝叫他,也不敢问是什么事情,忙跪下领旨。
“众爱卿要是没有什么事,朕这里有道旨意,大家听听罢。”皇帝疲倦地靠在龙椅上,给成恩一个眼神。
成总管会意地走到陛前,展开黑色纹龙锦帛,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君临天下二十五载,海内升平而国富民强,朕以先帝之怀柔,宽厚乾坤……贼子数次挑衅朕之龙威,欲行不轨,刺杀于朕与太子、长公主及公卿,定安侯照,世之俊才,文武双全而德行优良,更以舍身护驾,朕甚感欣慰,特,赐伏龙剑一把,见剑如见帝王。加封邑四千于泾州,升为秦武侯……’钦此!”
楚照出列谢恩。
成恩却又拿出第二道圣旨,显然这道圣旨才是压轴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有奇人尊名秦淮,讳明月……朕欲共其修仙,特,敕封秦淮为长生国师,同一字侯等爵,钦此!”
“这……”白城和曲宣面面相觑。
“秦淮是哪个姑娘?”
“哼!妖女!”
“我看这事需要禀告长公主殿下……”
“是啊是啊……”
皇帝冷哼一声,众臣跪伏。
“怎么?朕的决定是错误吗?嗯?”皇帝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可违背的威严。
“臣等不敢。”众臣身子伏得更低。
“不敢?哼!成恩,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皇帝愤怒地拂袖而去。
楚照拍了拍跪得酸痛的膝盖,不慌不忙地慢慢往东宫福临殿走去。
这事情在她意料之中,没什么好好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父与女针锋相对,侄谋叔进退同行
秦淮进宫了。
匈奴打到楚照的封邑了。
皇帝病了。
太子失宠了。
朝廷陷入两派对立了。
楚照依然悠闲地怀抱美人,乐于爬窗与长公主私会。
秦淮给皇帝把过脉,说是龙运还有三个月。
楚照不置可否,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尽量保住皇帝的命。
听说刺客没有招供,被长公主施以极刑而死。
但是楚照知道,楚浔从天牢出来之后,脸色之难看,简直前所未有。
而后还去了皇帝的寝宫,据成总管的消息是楚浔和皇帝起了争执,皇帝似乎说了什么,楚浔不肯,两人便各执一词,最后皇帝气的昏厥过去,楚浔找来太医,之后便离开了。
两君臣争论什么,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她楚照却可以猜出两三分来。无非就是关于长生不死之事罢了。楚浔很清醒,而皇帝被病怕了,也被吓怕了,他不想死,他想要千秋万岁当他的皇帝,怎么可能会不抓住救命神仙呢?
楚浔的正直和执拗,一定会把已经渐渐昏庸的皇帝给激怒,而后皇帝就会动摇让楚浔坐上龙椅的念头。
楚照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太了解楚浔了,甚至比了解她自己还了解楚浔。她知道楚浔不想要热闹,她知道楚浔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所以就算楚浔自己根本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楚照都会一一办妥。
皇帝不能死,因为楚浔再怎么对皇帝不满,她也不会放弃皇帝,如果皇帝死了,楚浔也没有机会拒绝命运。而现在,皇帝的昏庸无道让楚浔已经开始反对他,只要积累到一定程度,皇帝就会对楚浔失望,届时,楚照能做的,也就很多了。
楚燕那天来找过她,她也暗示了魏王一些事,就看魏王舍不舍得手里的宝贝了。
楚照在设一个局,下棋的人也是一枚棋子。她在一开始就不得不设定这个局,因为和她对弈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楚照要拿整个大陈江山,还有楚浔的心来做赌注,赢了,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输了,她就会一无所有,失去权力,失去楚浔,甚至——她的命。
她不想要输。她相信自己会赢。所以就算皇帝不想杀她,她最终还是逼皇帝出手。
为什么不让楚云去查?查得到么?除非楚云是阎王爷,否则天底下人,不会有人知道,刺客是谁派去的。
皇帝之所以是明君,是因为他擅长兵不厌诈的方法,可惜他老了,一只老了的老虎,比得过她这只浴火的凤凰么?
她只做了两件事,就逼得皇帝想杀她,又不敢光明正大杀她。
一件事就是让皇帝在一次偶然中,得到了一份天书,而天书上,明白地写着:楚照不死,天下地分;世知其亡,大陈国亡。
第二件事,让皇帝梦见神女授天机:神武再现。
很显然,武帝并不是被皇帝任命的储君,而是被李宗全拥兵立为天子的女帝。那么看来这就和皇帝想要让楚浔掌权不符合,而李宗全当时可是和武帝有忘年之交的。此时,武帝不是楚浔,还能是谁?皇帝突然记起来,武帝女儿身却长了张雌雄莫辨的脸,而朝中唯一有一张和武帝很像的脸的人,正是天书上那个不死,天下地分的人。
还有一点,既然知道了此时的武帝,本朝李宗全自然让皇帝联想到了一个心头大患,魏王慎。
如果光明正大除去这两个人,看来是不大可能,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侯爵,两个人又被天下人所关注。
恰恰此时,皇帝还听到了两个内侍鬼鬼祟祟的谈论“神女秦明月”,不经意一问,发现和梦里的神女竟如此之相像。
在秘密见过秦淮之后,听到秦淮解读天机,皇帝深以为然,当即让秦淮替他解决他的烦恼,让他长生不老。
既然自己做不了,那就让心腹大臣去做,他只需要暗示一下就可以。
虽然秦淮是神女,又是替他炼丹药,可秦淮毕竟是外人,不值得他完全信任,于是他找了几个大臣,多加示意。
让皇帝没想到的是,那些大臣却听从了楚照让别人递上的无名信:刺杀。
更没让皇帝想到的是,刺杀失败了,大臣居然畏罪自杀,而他要面对自己疼爱女儿的指责。
楚照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得到了回报,远远抵过了她所受的伤。
从皇帝那,得到了他和楚浔父女关系出现裂缝和逐渐成为昏君的结果;从太子和楚燕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那里,她成为了被仰慕和追随的对象;从魏王那里,她释放了善意和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格;从权力那里,她得到了天下的瞩目和名利,既借着被关注的显眼位置保护了自己暂时安全,又获得了英勇正义的形象,还有以后会从虚权变成实权的爵位封地;从楚浔那里,她得到的,将足以抵过前面那些所有……
即使贴身如楚云,即使聪明如楚风,即使知己如秦淮,即使忌惮如楚浔,即使监视如魏王,即使老谋深算如皇帝,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