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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正中间的这尊是天帝神君。天帝手执着玉笏板,身穿龙袍腰缠玉带,头戴十二鎏冕,威武正气地高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苍生。
他面若冠玉,神色冷漠,眼神凌厉,高高在上而不可侵犯。傲然威严中带着仙风道骨的神气,正尊像看起来总有股强势而大气磅礴。端坐的姿态,睥睨天下的气度,无一不是在冷眼旁观世人的愚昧无知。
这尊天帝,显然是当初匠人按照武帝的神态塑造的。
霸气中,夹杂着温和。
神像散发出一股特殊的香味。
楚照不经意抬头对上神像眼睛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忽然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满是震惊与恐惧。
就好像有一道闪电,劈在她头顶,遍体生寒。
那双眼睛……
她的脑海里极快地闪过一些东西,等她想去抓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猛地抬头去看神像。
神像依然是方才那样,没有任何异常,金子做的外表闪闪发光。
楚照莫名松了口气。
在天帝右手边的是一尊满头白发,鹤发童颜的老者。
他手里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木杖,上边还挂着一条条染着朱砂的红绳,另一手拿着酒壶,眼神迷离,好似喝醉酒了一般。身子微微往前倾,仿佛喝醉了站不稳,就要扑上前去,又生生地借着拐杖站住脚。
样子与天帝的严肃相比,实在是滑稽可笑。
在一旁不远的墙壁上,还留着两行诗,是武帝的真迹,上边写道:“可笑月老糊涂誓,错系红绳乱姻缘。”
那最后一笔收差了,也不知是武帝笑了,还是哭了,一激动手抖了抖,没有完成那一撇。
其诗寓意难以揣摩,有点像是讥讽,又有点像是感叹,甚至似乎还有些痛苦。
匠人是不会这样私自做像讽刺月老,还把月老像立在天帝旁的,那么一定是武帝的旨意。
纵观武帝在世,不曾听闻有任何的男子进她的眼。楚照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武帝的盖世功业,世间哪个男儿可以比拟?
再好的男子,也是配不上她的。
左边的是人身蛇尾的女娲形象。那女子双目盈光,流出悲悯怜惜,把目光投向远方,脸面光滑温润,有些女子特有的柔美。身上穿的是广袖长裙,三千青丝柔顺地垂在脑后,用一条发带系起。
面色温柔如水,一手拈着白色的莲花微笑,一手手心向下,微微低落,好像是在安抚看着她的可怜的世人,又好像是要搭上谁的手。
发带、青丝、裙摆、莲花,被忽然而至的微风吹动,发带的末梢被吹到了胸前,几缕头发飘扬在身后,裙摆微向左偏,莲花的青茎被折弯,花瓣却绽放出最骄傲的姿态,唯有飘逸,出尘,淡泊,才能够描绘她的美。
楚照被这种美,震撼了。
太美了,这才是真正的神人之姿。
然而,这样的美,却是不容于世的。倘若她真的活着的话。
楚照猜到了这个女娲像的原型是谁了。
大陈第一女王,玉王楚遥,楚未央。
大陈唯一一个创造出奇迹的公主,唯一一个到死都能享受和帝王一样尊荣的公主。
大陈建国以来,最受宠爱的皇女,也是千古流传的才女。
她的名字,和武帝同时出现在帝王纪传,成为万世敬仰钦佩的奇女子。
楚未央,玉王,公主殿下,还是……武帝的妹妹,误入尘世的神祗?
作者有话要说:
☆、皇恩寺问神相错,信手谶语示前缘
呆呆地看着女娲石刻,楚照不由感慨那些能工巧匠的巧夺天工的高超技艺。更加钦佩画图的人的用心和满满的温柔缱绻。
如果不是作画者的情意太浓太真诚,怎么能够把这石刻的神情一笔一划都这般栩栩如生地展现?
里面的深情,哪怕是隔了数百年,也不曾减弱一丝一毫,反而依旧深沉如海。
这画的作者……是太史公不曾提到的人物么?还是,历史不为人知的真实被隐藏?
楚照恍惚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抚摸那些纹路,想要碰碰那条长长的宫绦黄穗,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她觉得自己碰一碰她,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一种不敬。
她退了两步,扫视着周围,视线落在神案摆放的香炉边的签筒上。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随意拈了一支签,想要看看楚风说的灵签到底和别的寺院的签有何不同。
拿在手里端详把玩,竹签很长,约有两指头宽,很厚,掂量着沉甸甸的。翻看内容,上头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跟女娲手里的那朵是一模一样的。
莲花底下有一首诗,上两行,下两行。也不知是人少抽到这只,还是这里的寺官殷勤呵护,这只的颜色,还是新的。
墨色未褪,竹签尚新。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楚照失望地要把竹签放回去。
“既然选择了它,为何又要放弃它?”一道洪亮清朗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楚照回头去看,疑惑道:“空名大师?”
“见过侯爷。”空名点头微笑,“侯爷,可否把签文交给下官一看?”
空名是皇恩寺现任的少寺卿,掌理皇恩寺多年,是正三品的官员,自称下官便是如此由来。
楚照不疑有它,手一转改变了方向,递给空名。
空名低头看了看,摩挲着竹签,良久,将签还给楚照,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她,双手合十念道:
“情海沉浮多忧愁,深波烟渺度无舟。
不问前程因果定,寿福长生未到头。”
楚照凝神沉思。
“侯爷,你可知此签的由来?”空名没有解释签文的意思,反而提起了签的来历,“此签原本是月老祠的签,后来武帝下令重修皇恩寺的时候亲自放下的一支签。此签至今只有两人抽过,一个年纪轻轻就死了,另一个……同样的年轻,却不知道结局会不会是同样。”
“大师以为如何?”楚照不怒反笑。
“下官以为,若是侯爷继续执迷不悟,就算是能够得到侯爷想要的,也是于侯爷有害。何必?何苦?不如归去!不如归去!”空名叹息道。
楚照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能够得我所要,便是真如签文所说,一语成谶,那又有何不可!若是得不到的,那就算孤得到所有,那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既然侯爷有此执念,下官无话可说。”
“大师啊,”楚照把签投入签筒,轻轻一笑,“并非是孤的执念啊,这是孤的命,是孤注定好了的命啊!”
“这签本是孤无心信手拈来的,却拈到了这签,这便是天意啊,连上天都让孤去追求,就算孤放弃了,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侯爷有大智慧。”空名又是一声叹息,却是微笑着,感叹楚照的慧根通明。
“孤有一事问你:祀巽的心病,如何医治?”楚照不再纠缠签文,转问楚风的事。
“楚大人无病。”空名摇头。
楚照笑道:“不,她有。女子喜欢女子,不就是不治之症?大师请开药方,否则祀巽性命不保。”
“楚大人无病。”空名闭上眼,重复道。
楚照不笑了。
她冷冷道:“既然祀巽无病,大师何必让她断情绝爱,何必将她心上人骗去做那常伴青灯古佛的出尘人物?大师不是认为宋烟姑娘身有恶疾么?”
“下官只是做于天下有益的事情。”空名睁开眼,悲悯道。
楚照冷眼看他:“那楚祀巽心病不治,早晚要死,大师这也是于天下有益么?”
“还是大师觉得,宋烟姑娘喜欢祀巽,就是天下大害?!”
“宋姑娘是侯爷囚禁的,不是下官。”空名淡淡道。
“孤囚禁?孤何曾囚禁过她?分明是你带走了她!”楚照矢口否认。
空名不辩白。
“下官说的,是世子楚照,不是郡主楚熙。”
楚照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眼睛一眯,手掌扣住腰间佩剑,杀机突起。
“你……说什么?”
“魔从心生。下官只是告诉侯爷事实而已。”
楚照蓄势待发,就要将他斩于剑下。
“承和。”楚浔轻声喊住正要进殿的楚渝。
“阿姐。”楚渝小跑过来,“阿姐不是要去课卜一卦么?”
楚浔笑而不语。
莫离冷漠道:“承和莫不是要往这里进去?”
“有何不可?”
一旁莫弃忍不住喷笑出来,好心地解他的疑惑道:“方才在皇后灵位前儿,那礼官不是说了么?殿下已经拈了签牌,只等去找少寺卿解文便是了。太子殿下还要去拈一支,可此殿是姻缘殿,莫不是太子殿下嫌妃嫔不够如意,还要去求问一支桃花签来?”
楚渝脸色涨得通红,责怪莫离道:“先生你……你就看学生的笑话罢!”
说完长袖掩脸,郝然逃走。
楚浔抿嘴微笑,对莫离道:“太傅还不去安抚一下太子?可别叫太子羞得无地自容,想要挖条缝躲进去。”
莫离无奈地道:“怀槿啊怀槿,这等学生实在太过丢脸,唉!偏偏还比你更让我头疼。你们进去罢,我去看看他是不是真要找地方钻了。堂堂太子殿下居然羞地落荒而逃,真是我这个做太傅的不是。下回定要教他脸皮厚一些,才不会把未来的天子帝王活活给羞死了!”
楚浔正经地点头称是。
莫弃见状,笑得花枝乱颤,掩都掩不住对长公主殿下和莫太傅姐姐的钦佩之情。
由礼官引进正殿,把竹签交给空名。
楚浔打量着三尊神像,目光定格在天帝的身上。
似乎这神像……又什么不一样了。
原来楚浔见到的神像,神色冷漠,不像是眷顾苍生的神明,反而像杀戮太过的帝王,而现在看到的天帝,眼睛却少了三分凌厉,多了三分浩然正气。
是错觉么?
“……殿下?”
“嗯?”楚浔回过神来,没听见空名说了什么,反问道。
空名笑道:“殿下,微臣为殿下解这诗文。”
他拿着竹签念了一遍:
“慧敏聪达知神意,极及本是为苍生。”
“必怀天下心广阔,伤怜大道止其行。”
念完,空名将签收了,说:“殿下可明白了?”
楚浔蹙了眉头,走了两步,抬起头看了看天帝,又回头去看低眉顺眼的空名。
“若是能够得我所要,哪怕结果如此,本宫决然不悔。”
空名低声道:“殿下真是如此想的?”
“是。”
空名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浔淡然道:“宁教我负天下人,毋叫天下人负我。”
她伸手搭上天帝的膝头,扬起头露出决绝的神色,望着天帝的眼睛,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空名说话,她说,“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终、负、卿。”
“主子,你看,那不是念溪姑娘么?”楚云惊讶地指着在侧殿等候的莫弃。
楚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侧殿的门口空无一人,嗤笑道:“怎么?你想念莫弃了?大白天的做梦啊楚侍卫长。”
楚云再看去,果然没有一个人影,哂笑道:“奇哉怪也,奴才明明就看见她人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阿云啊,你要是想见‘念溪姑娘’就去长公主府,她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这清净绝尘的地方哪来的莫弃?难不成还来和寺官私会?真是可笑。”
楚云委屈地跟着楚照走,一边委屈一边道:“奴才刚才真的看见了……说不定殿下也来了……”
“怎么哪都有她楚怀槿的事,你让你主子我休息休息好不?嘁。”楚照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自顾自往山门外走。
楚风依靠着树干,看主仆二人来了,会和到一处,张望道:“怎么不见空名大师?”
“见什么见,不过就是个腌臢迂腐的奴才,净胡说些鬼话。”楚照脚步停滞了一下,又继续走。
楚风了然,楚照是不打算让她见到空名了,便故作轻松一笑:“可就委屈君侯了,脏了您的眼。”
楚照走了几步,停下来,看她:“无论如何,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如果,在我死之前。
“我一直相信你。”
“主子,如何了?”莫弃进了正殿内,看见楚浔一个人看着天帝像发愣,便出声询问。
楚浔收回目光,先一步走出去,边走边道:“无事,走罢。”
莫弃追上她,问:“主子要回府了么?还是要去街上走走?今日是冬末,晚间有灯火可以看。白大人今早过来了,问主子愿不愿出去走走,她可以陪主子去。”
“……”楚浔想起了那次和楚照出去,结果被下到大牢里,最后因为要阻止皇帝给楚照封赏而惹皇帝不悦。
“也罢,去便去罢。”楚浔想了想,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