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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法处置?楚怀槿,你真够过分!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拦住孤么?孤今日偏要进去!”
说着就要直闯进去。
“慢些。”莫弃从殿内出来,正好看到这位定安侯爷不安分地想闯关。本来还对她有点好感,结果之前竟然亲眼看见这位表面斯文,实际是斯文败类,衣冠楚楚,其实是衣冠禽兽的定安侯对着长公主殿下非礼,实在是让莫弃太痛心疾首,好君郎变成了色狼,美梦彻底化为噩梦……
全天底下的男子,没一个好东西!
“主子让奴婢给侯爷带句话:‘侯爷还是早些回去,若是今日你敢硬闯,本宫便一世不教你踏进这殿门!’。侯爷请回罢,莫要为难奴婢和侍卫们。”
楚照又是为难又是不甘,但看着架势,如果真的硬闯,只怕楚浔真的有法子让她永远进不得这门。
待楚照真的离去,莫弃才转回殿内,禀告楚浔:“侯爷已经离开。”
楚浔翻开奏折,染红了朱砂笔在空白处作上批注,闻言手上不停,嘴角轻笑:“她那个浑人!”
奏折批改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之前喝了酒,不乏有些困顿,回来还得劳神阅读奏章,一时有点恍惚困倦。
搁下朱笔,楚浔揉捏着酸疼的手腕,端过茶来,茶水早已凉透,莫弃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放下茶盏,楚浔问道:“什么时辰了?”
守夜的宫人答道:“亥时一刻。”
那人又问:“殿下休息么?”
楚浔起身,唤过莫弃:“更衣。”即刻更了衣服,换上轻纱秋菊裙装,又使唤伺候洗漱了一番,让莫弃挑灭了明灯,才上榻就寝。
过了许久,大概莫弃与其它守卫都睡着了之后,楚浔半醒半梦见听见木头咯嗒开合的声响,马上惊醒,右手摸索着旁边墙壁上的剑架,触碰到铁的冰凉,不懂声色地握紧长剑。
那人也许是看不见路,走得七拐八弯,不小心碰到了房里离榻不远的紫金焚香炉,砰的一声动静不小,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又怕惊醒她,呲牙咧嘴地无声咬牙。
这人不是刺客。
楚浔断定。哪有那么蠢到走路都能磕碰到宫中殿内必有的紫金焚香炉?
那就是贼了。
半夜三更,摸入她的寝宫,不是来刺杀,就是来盗窃。
借着窗外隐约透进来的明亮月光,楚浔依稀看见那贼身形高瘦,应当是个男子。
看来不是侍卫军士,就是江湖大盗了。
本来打算叫来守卫擒住贼子的楚浔犹豫了。来人是个男子,不论如何,对自己的清誉都是有损。而且这贼子倒没有要伤她的意思,蠢得连境况都不清楚就进来,应该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那自己大可以私下处置他。
抓过外衣披在身上,楚浔轻轻拔出剑,往贼人那边去。
贼子听见抽剑剑身与剑鞘摩擦的细微嗡鸣,嘟囔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然后悉悉嗦嗦地不知在做什么。楚浔趁机绕到他身前,出其不意地将剑架在他颈上,低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不请自来!”
那人身子一僵,恰好吹气的声音消散,手里的东西燃了起来,照亮了长剑的锐利,也照亮了对方尴尬的表情。
只见那人讪讪道:“阿浔,真是好久不见。”
楚浔先是一愣,随即将剑凑近那人脖子,脸色阴沉道:“侯爷好兴致,之前大门你进不得,今夜你就潜入本宫寝宫,做这等鸡鸣狗盗的勾当,真当本宫好欺负么?”
“……”楚照嘴角的笑僵住。
“怎么,侯爷不准备给本宫个解释么?”楚浔冷声道。
楚照此时有些狼狈,她绕过守卫,让楚云带着她从御花园那边捷径后来,绕到清风殿的一侧小门。那花园靠近小门处有一丛荆棘,把她的衣服钩扯成破破烂烂,手上还被拉了一道伤口,血淋淋的,她干脆抹在衣服上,留下一片暗红的血渍。
推了推侧门,发现被锁死了,正无可奈何,楚云指了指虚掩的窗子,楚照一瞪,压低声音道:“你让孤爬窗?”
“主子可以回去,不见公主殿下。”
楚照又瞪他一眼,撇撇嘴道:“爬就爬,孤连王宫都烧了,爬个窗算什么?蹲下!”
踏着楚云的背就进去了,结果之前忘记让楚云先来踩点踩点,给她弄份地图,没料到这么大的香炉放在正中间,黑灯瞎火的哪里能注意到。撞上香炉,疼得她脸都扭曲了!
嘶——
她刚想尖叫出声,却想到楚浔已经就寝,这样会把人吵醒,只好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声音咽下。
当下冷汗都出来了。
为了来见楚浔,她费了这么大功夫,爬窗穿园的,又是手伤又是腿伤的,甚至差点把肚子给撞得五脏六腑都扭在一块!想她堂堂前甘陵国郡主殿下,如今的安定侯爷,岂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
唉,还不是眼巴巴地想见某人一面,想告诉这位长公主殿下自己对她的思念之情,再质问她为什么讨厌自己,不理自己,然后在她无言以对万分羞愧的时候,本侯爷就看在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份上,大大方方原谅她,然后罚她亲一下本侯爷就行了。
咦咦咦???你这怎么不按说好的来??
“阿浔,小,小心点,”楚照可以感受到剑锋的寒意与肌肤相触,激得她寒毛倒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我……我是想……嗯……呃,我想邀请你去花园赏花!”
“赏花?”楚浔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侯爷大费周章爬窗邀约?”
“呃,”楚照别无他法,哽着脖子死撑,“谁让你不见我的!害我堂堂侯爷还得做出这等宵小的事来,好不恼人!”
楚浔面无表情:“还是我的错了?”
楚照缩了缩脑袋,有些惧怕她生气。又发觉这样的动作太窝囊,气势低了一等,干脆豁出去,伸长脖子,闭着眼,视死如归模样,嚷道:“我就是想你想得紧!我忍不住想来找你!我要问问你这狠心的人,还记不记得我!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心!”
楚照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半分声响。没有意料之中的耳光,没有意料之中的嘲讽,没有意料之中的惩罚。
偷偷睁开眼,楚浔还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样。
然后,脖子上的剑撤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楚浔转身自顾自往内室去。
楚照跟上,没有回应的楚浔让她有些不安。
忐忑不安地跟在楚浔身后,看着她打开箱子。
“……阿浔,你生气了么?”
“……没有。”
“你骗人!你就是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保证,此文日更,并且将在暑假左右完结,希望大家支持,多多收藏撒花~
☆、可怜襄王情一片,无奈神女心全无
“你就是生气了!”她又不依不饶地重复。
“……”楚浔不理会她,手里握着找出来的凝玉消痕膏,走回床榻,将剑收回剑鞘,放回架上。
她一点也没有要跟这个刁蛮幼稚到不可理喻的楚照计较的意思。
一点也不。
虽然她必须承认,这个混蛋总能惹她生气到忍无可忍还得继续忍的地步。从十年前见面时她就开始适应忍受这混蛋的胡搅蛮缠了,本以为甘陵王让人来接她和世子照,从此以后自己就能舒心了,可是……
楚浔都忍不住想要骂自己太天真了。当初楚照要走的时候,拉着她哭得那个惨不忍睹啊,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下来,声泪俱下地拉着她的手,还抽抽噎噎的,跟天塌了似的。自己没能忍住心里的欢喜,一下子给笑了出来,结果楚照哭得更厉害了,抱着她一边哭,一边把那些污浊之物直往身上的宫装抹,抹得她差点没忍住当场就抽出剑把楚照给砍死!
那时楚照依依不舍地抱着她,一面红着眼睛,一面断断续续地说话:“阿浔……我……我回去……回去一定……一定想你……你放心……我……我一定为你守身如玉……不会……不会娶别人……等父王……父王喜欢我了……我就来京城……来当你的驸马……”
楚浔现在很不悦。当初就不应该顾忌大臣们和父皇的存在,应该毫不犹豫地把楚照给弄死!就是因为自己一不小心心慈手软没把这位混账郡主给弄死了,才会让定安侯爷光明正大到自己的寝宫撒野。
“楚子锦。”楚浔面无表情地坐到榻上,对楚照道,“你过来。”
楚照先是看了眼架在剑架上的长剑,再看看楚浔的神色,心想着,这姑娘应该不会在大陈长公主的寝宫干出残杀定安侯爷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来,于是满不在乎,大大方方走到楚浔面前,一副无所畏惧模样,整整自己已经破烂的衣服,笑道:“阿浔让我来干嘛?不是就寝吧?”
楚浔眸光一冷,轻笑道:“侯爷,本宫只是想告诉侯爷,女子注定不能成事,何况侯爷这等轻浮的女子,本宫更是最为不屑。”
楚照一愣,默默地坐到楚浔身边,原本玩笑的心情也渐渐沉了下去。
她不是不知道楚浔对她最多也就只有姐妹之情,也不是不知道楚浔的心太大了,装下了整个大陈的江山,却又小得连自己也装不下。她知道她的试探已经落空,甚至是再次的失败,无论如何,她永远也比不上大陈,比不上她心心念念的百姓。
可是那又能怎样?她楚照要的,天若给,她便纳之,天不给,她便取之!谁也不能阻拦自己得到她,哪怕是这大陈江山,哪怕是天子百姓。
只是她舍不得她难过。她楚照之所以放弃权力,是因为她的忌惮,之所以只身入京,是因为她在京城,之所以被困深宫,是因为她在皇城。她的一切都是为了靠近她,离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楚照不会相信楚浔对女子之间的感情排斥和厌恶,慢说在这大陈皇宫里,就是她临州王宫中,她父王的妃子里,她见过的龌龊事多得很。常侍之间,妃子之间,宫人之间,官吏之间,多得是比女子间感情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自小她便耳濡目染,熟视无睹,何况是这比王宫更甚的皇宫里呢?再说,男女之间真就是天道了么?楚照绝对不会相信。楚浔这样美好,绝世无双的女子,世间哪等男儿可配得上她?男子都是些腌臢浑浊之物,女子才是天生的钟敏俊秀的清流,楚浔生来就是该是楚子锦的,这都是前生注定好的,不然怎的教她遇见了她,又这样没有道理地喜欢她?
楚照想着,便对她说:“我心里其实明白得很,不过你不要管我,任我执迷不悟也好,我对你不是平凡男子对女子那种非分之想,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强人所难。我心底念着的,只是希望你能幸福,但是这份幸福我实在不放心别人来给,只怕不够,比不得我对你的喜欢。你可以拒绝我,甚至可以像今日一样赶我走,”见楚浔神色冷清,她又笑了,“可是我大抵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开你了。我虽然不是男子,可是,论感情我比男子对你真心,从一而终,别无第二;论才情我不屑和这时间男儿比,功名利禄,不过浮云耳,他们追逐的王侯将相,恰是我最是鄙夷的;论容貌,我虽是不如你,但胜在端正;论家世,我父王虽然算是旁枝,可毕竟我还是高祖皇帝的后裔,孝文皇帝的玄孙,是个正正经经的皇族;论谋略,我不敢称自己多有高明,但行军打仗,朝堂论策,我也能试言一二。”
“要是除去女子的身份,我如今是大陈千户定安侯,我再做些事情,不出错的话万户侯也是唾手可得。如果我不来京城,凭借着我临州三万王军,我再不济也能自己赚个王爷当当,比父王这世袭的王位来得实在。”
“我一直以为我会呆在临州做我的甘陵王爷,可是每次听到你长公主楚浔又做了什么百姓称赞的事情我就越发想念你。我舍弃我的一切就是为了你,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楚子锦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无法阻止我的决定!”
楚照说得字字诚恳,动人肺腑,也说得豪气云生,气势如虹。
这样意气风发的定安侯,让长公主忌惮和起了杀机。
可是这样的楚子锦却让楚浔楚怀槿震撼,刮目相看。
原以为楚照只是年纪小,不晓得什么才是合乎天理的,才会口口声声嚷嚷着喜欢自己,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妙。如此真诚的眼神,让楚浔不容置疑,也有些茫然若失。
原以为楚照是个女子,对大陈构不成威胁,如今看来,一切已经不是她想象的样子了。
当所有的事情开始失去控制,楚浔深深地起了杀意。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无法掌控一切的感觉。
只要她再次将手放到剑柄上,轻轻一抽,然后用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宝剑快速在楚照白皙的脖颈上一划,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了野心勃勃,雄才大略的定安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