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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深藏心事的女孩。她并不能因为一些美好的安宁而止步不前,她有她的责任和使命在。她必须为母妃讨个公道,为自己讨个公道。
那晚,她在得知青宇竟是当朝武臣之首时,只犹豫了一瞬,便跪在了他的面前。她知自己力量单薄,根本没有胜算,唯有找到坚实可靠的后盾,并说服他帮助自己才行。青宇不是不惊讶的,单说长凤公主竟然不在宫中而是辗转流落进他府上就够他吃惊了,而此刻面前这个刚满五岁的孩童竟然言行举止这般条理清晰,果决利落,让他不由刮目相看。她跪在他面前,脸上却并无任何悲戚神色,而是平静地几语带过了她的遭遇,然后请求他悄悄带她入宫,并帮她找出罪魁祸首,助她一臂之力。为此,她愿允他青家三代平安。当青宇看到一个小女孩平静却自信地说出后面的话来,仿佛那是一件斩钉截铁的事,便深觉长凤公主果然如传言那般不凡,竟心里暗自信服几分。行大事者,必决而不疑,行而不乱。不过一个回念,青宇便作了决定,伸手扶起了锦颜,郑重地点头应了下来。他有感觉,长凤公主所承诺的很有可能将成为自己青家一块极安全的盾牌,护他儿女一世。毕竟这些于他而言,并不算难。
两人先从华妃一事入手,以青宇的实力,很快便查出了其中的猫腻,扯出丽妃的牵连来。
当锦颜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是忍不住愣了愣,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悲哀。若是以往,她是决不愿相信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相信很多东西。她在那段乞讨的日子里,早已历经过凉薄的世态,如今也不过为了自己的母妃觉得不值得罢。心中有小小的难过,细细的扎着自己的心,一阵一阵地疼。然而不过片刻,她便已镇定了神色,低低应了声,便道:“既如此,是时候进宫了。”
她重新入了云凤殿,着手换了全部的宫女太监,然后将奶娘连同那些丽妃调换过的宫女太监一并交由了青宇处理。她心里清楚那些人的结果,却违心地不愿过问,逼着自己冷酷起来。这皇宫,深似海,一不留神掉落的便是自己。她必须一步步谨慎地走。再确保没有任何人知道长凤公主曾离开过云凤殿这个事情后,她开始着手准备收拾丽妃的事宜。
她不再打算靠任何人。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那个父皇。从知道母妃死的那刻起,她就不再相信他。这个有着众多女人的男人。
她要靠自己,去为母妃报仇。为自己报仇。
在锦颜悄悄回来几日后,昭仁宫便开始闹了鬼。每天都有太医被请去丽妃那。宫里几乎传了遍,据说每天早上醒来丽妃的身上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很多鞭痕,染红了一床,皮肉翻裂开来,甚是恐怖。
丽妃每晚都不敢入睡,让侍卫把守在房间外。但不管她如何不敢入睡,最后都会睡过去,然后第二日被发现血淋淋地躺在床上,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丽妃没有告诉他人的是,她每每做梦都梦见眼珠暴瞪,舌头长长伸在外面的华妃,在梦里朝她逼近,用沾满鲜血的手抓挠她动弹不得的身体。第二日醒来自己竟就满身鞭痕了。
皇上也去看望过一次,但很快怒气冲冲地退了出来,拂袖而去。
丽妃疯了。
她整日缩在床上,嘴里嚷着对不起,满脸惊恐。而皇上却撤了太医,命他们不得医治。众人不解,只有锦颜知道,那是因为皇上知道从丽妃口中知道了华妃是被害死的。但皇上不会允许自己承认这个错误。他是天子,天子不能犯错。他能做的,只有在心里默默怀念那个明眸善目的华妃。
锦颜去见过丽妃一次。
丽妃见到她的时候,神色愈加惶恐,在床角瑟瑟发抖。
“我以前一直不明,为何你不直接弄死我,一了百了。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锦颜背着光站在门口,也不管丽妃听不听得懂,顾自低声道:“想必因为我没有母妃那样的把柄给你抓,你故意让人将我关进小黑屋,想要生生折磨疯了我,再送回宫,到时,自然谁都怀疑不到你。只会以为,我因母妃的死而疯。”
丽妃不为所动,仍旧睁大了眼睛抖着身子,如同一片寒风中的叶子。
锦颜细细地瞧着丽妃,忽的深深叹了口气,回转了身离去。
所有的事,终于有了结束。丽妃如今,终得了惩罚。其实不过是小伎俩罢了,从青宇手下调了个高手,趁夜下了重度迷药,然后在她晕倒之后鞭打。至于那些梦境,不过是丽妃心里有鬼作祟而已。
只是锦颜也没想到,在她离去后的那个夜里,丽妃竟跑出了昭仁宫,投了井。即便她已经打算放过丽妃。
深冬的风格外的寒,几乎要冷却了人的一颗心。
血色花
锦颜的尸体是花瑶与白亦桦一同搬上马车的。
青若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怔怔地看着那抹沾了血色的白衣消失在自己眼前。
花瑶安置好锦颜的尸体,又从马车上回转下来,去拉青若,将亦步亦随的青若也弄到了车上。虽然她此刻并不想青若见到这番情景,然而马车只有一辆,她又无法让锦颜的尸体留在这等着她再去唤人。何况她心里也希望青若能接受事实,而不是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一般脆弱不堪。
花瑶上了马车,便走到了安放锦颜身体的一边,正想坐下来,袖子却被人扯了住。回头见是青若,怔了怔,看着那青涩的眉眼处泄露出未经遮掩的大片大片的悲伤来,忽的明白了什么,默默退到了另一边与白亦桦坐在了一起。
青若敛了眉,扶着锦颜的尸体轻轻坐了下来,然后温柔地将锦颜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黛眉舒扬,女子安静地阖着眼,长长的睫毛投下温柔的倒影,薄薄的眼皮遮盖住了那一湖令人心驰神往的金色湖泊。鼻梁挺拔,浅色的薄唇上此刻因沾染了血迹显得鲜艳如火。墨色的情丝缱绻地滑落下来,慵懒地搭在青若的怀里。
一如美人入眠。不声不响,不惊不扰,优美如画。
青若的指尖不知不觉地又搭了上去。摩挲着那滑瓷般的肌肤轮廓。心中涌起万千情绪。
为何竟会有前世般的熟稔感。
车子驶出林子,忽的轻轻震了震。
锦颜的左手从青若腿上滑落下去,手上月白色的巾帕在摩擦中轻轻散开来,跌落在了地上。
青若惊了惊,连忙将锦颜的手拉了回来。
映入眼帘的是对方手背结着血痂的疤痕。
那疤痕横贯了半只雪白的手背,周边皆是凝结的暗褐色血块,在一片雪色中格外刺眼。
青若只觉左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仿佛插入了一把密集的细小长针,眼前顿时黑了一片,心口绞痛得她闭着眼微微弯下腰去。抓着锦颜的那只手也簌簌地抖颤起来,几乎要握不稳。
零碎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杂乱而无序,在心脏剧烈的跳动中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想起她笑得弯弯的眉眼,想起她拥住自己时刻骨的温暖与入鼻的清冽冷香,想起她拉着自己的手赏花时手指弧度修长,想起轻佻地勾着自己下颔的滑腻触感,想起包扎伤口时她低着头轻笑的模样,想起那清朗的声线低低诉说透着如水的温柔,想起池边逆着光的美丽容颜与促狭的笑意,想起她柔柔地揩过自己的泪珠时指尖的微凉,想起将自己深深拖入其中的琥珀瞳仁波澜微漾,想起令人眷恋沉迷的唇绵软如糖,也想起她认真地看着自己说“青若,定要信我”。
回头,却不见。留给自己的只有如今怀中冰冷的躯壳。
青若的眼角缓缓沁出一滴泪。
一路沉默,几人很快回了滁州府衙。
青若被花瑶赶出了安置锦颜尸体的西厢房,让白亦桦监督着送她去沐浴吃饭睡觉。瞧青若神色并不十分好,想来一路担惊受怕,本便吃力,如今又受了打击,若是不休息恐怕下一个倒下的便是她了。现下锦颜尸首已寻到,花瑶让知府帮忙寻找白风她们,让下人打了水,打算替锦颜更衣。那一夜积攒下来的血腥味浓烈得很,该是净净了。
花瑶瞧着躺在床上的锦颜,心里愈发觉得不敢置信,她从来没有想过强大如锦颜竟有一天会遇害而死。然而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没了气息心跳,冰冷如尸体。
注视了会,花瑶深吸了口气,按捺住鼻端涌上来的酸意,开始除锦颜身上有些破碎的衣服。
片刻后,花瑶突然停了手,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物事,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剥落衣物的胴体雪白,身体线条起伏圆润,优雅迷人。但此刻吸引人的并非那些,而是在那左心房心脏处,竟蜿蜿蜒蜒从中抽出几缕血色的丝线来,以心脏为原点,漫过精致瘦削的锁骨,一直延展到圆润的肩头。那色泽,竟比鲜血还浓烈妖娆上几分,初初只有几条,愈往上愈多,在肩头便已缭绕成花朵状物事。一瞧之下便如同一朵由心脏处抽根颤颤绽放在雪地上的血色花朵。极致动人,又极致妖异。
花瑶瞪大了眼,突然想到什么,急忙用手掀了锦颜的左眼。只见那眼皮上方从上至下贯穿了一条极细的血丝,若是不注意很不易被发现。花瑶见状身子一震,草草将衣物盖了回去,然后拔腿就往外跑去。
白亦桦这时刚安抚好青若躺下休息会,正从青若房里出来走了没几步,便迎面碰上了本该在替锦颜擦身换衣的花瑶。
“什么事,急急忙忙的?”白亦桦依旧一脸面无表情地问道。
花瑶敛了神色郑重地道:“有很重要的事。你且随我来。”
白亦桦不常见到花瑶这般正经的表情,便跟着回了她的房间。
两人闭好门窗,在桌边落座。花瑶匆匆灌了一大口凉掉的茶水,才低低开了口:“你猜我在给锦颜脱衣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白亦桦沉默了一会,然后极其认真地看了眼花瑶,凉凉地开口:“发现她比你身材好?”
幸好此时花瑶已经把水咽了下去,否则定一口喷将出来。她怒得一拍桌子,震得水杯一抖,道:“都什么时候你还玩笑!”
白亦桦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捞过另一只杯子边倒水边道:“谁让你问我这个。莫非你当我是算命的不成,除了这个你让我怎么猜?你不是说很重要,烦请挑重点说,我累得很了。”
花瑶被噎了下,一瞬间有种想把手里的茶水泼到那张面瘫脸上去,忍了忍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只狠狠瞪了白亦桦,继续说了下去:“我看到锦颜的左心房长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白亦桦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举着杯子的手也顿了下来。
“你还记得师傅的藏书吗?我依稀记得翻过一本很破旧的小册子,里面有描写过这一情景的,叫,叫什么……”
“幻血之境。”白亦桦忽然接了口。
“对!就是幻血之境!书上说是一种罕见的毒,由八十一种幻药融合而成,服下的人便同那死人一般,但脑中尚有意识流转,身体却陷入沉睡之中。”花瑶说完又觉得一阵口干,拿过白亦桦手中倒好的茶水喝了。
白亦桦不与她计较,只问道:“你可检验过眼皮上方?”
花瑶放下杯子道:“我一瞧见那朵血花便去检验了,果然如书中描写一般无二。若不是这幻血之境症状太诡异,我还真记不得。”顿了顿,又踟蹰地道,“可是书上说,此毒……”
“不知解。”白亦桦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花瑶的脸色也沉重下来。那幻血之境,毒性罕见,中毒之人身体机能停止,如同入了梦一般,却永远也醒不过来。不老、不死,永陷困境。
“至少我们知道锦颜没有死。当下能做的,便是先寻出下毒之人来,说不定那人有法子。”花瑶转着手中的茶杯道。
白亦桦沉吟了片刻,道:“若没猜错,谋害公主的应是在苏州宁家和风家之间。这次公主本便是奉了皇上之命为宁家的事而来,宁家应早知道了。公主一旦查出什么,对宁家的势力是很致命的打击,趁公主还没入苏州境内想暗暗解决。但也不排除与宁家较量已久的风家嫁祸。毕竟虽说公主这次为宁家而来,但风家在苏州的那些破事要是公主有心必然会一同被揪出来。这对风家而言也是个隐形祸患。趁此歼灭了公主一行,就算被查出来,首先怀疑的也是宁家。更何况这次准备显然很周密,不管是谁朝廷根本拿不到证据出来。那些死去的人我派人查了下,的确是寻常匪盗不假,应该只是被集合在一起训练过些许时日。我怀疑剩下的应该也被当场灭了口,否则以死亡的暗卫人数来看并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只有青姑娘提到的那个面具女子……看来是唯一目标了。”
花瑶认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