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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崔琪一直都知道她爸是刀子嘴豆腐心,可这会儿真实地听见崔妈妈说出这样的话,得知她爸会为了她而难受的时候,她多少还是有些惊讶,跟着就又起了一堆自责。
当天崔琪就买了飞机票飞回去了,到机场的时候她给白姝打了电话,白姝说如果需要她的话,那她也过去好了。崔琪自然是希望能和白姝一起自然地站在父母面前,可是希望不一定能实现,而且现在也根本不是时候。
机场在北城,崔爸爸却在东城住院,这样崔妈妈来回与医院和家里实在麻烦得太可以了。刚下飞机崔琪就给崔妈妈打电话了,然后一个出租打到了医院门口,东问西问才问到了住院部去。可就算是问到了住院部,她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直接在那层楼上迷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崔妈妈捡到,然后领进了病房。
崔妈妈让崔琪坐在了陪护的床上,崔爸爸这会儿正睡着,估计要一会儿才醒。“你说你这么大人了,方向感还能这么差,我真是服了!”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了地下通道或是进了商场医院之类的地方就容易迷路!”
“嘘!别把你爸吵醒了,他最近好不容易才能睡踏实。”崔妈妈拿出饭盒:“我去热饭,你也没吃吧,一会儿我给你去食堂买回来。你就坐这儿,要是你爸醒了就跟他说说话吧。”
“恩。”
崔妈妈走了,崔琪看着病床上睡着的崔爸爸还有些拘束,她会想要是一会儿爸爸醒了能说什么,一想到爸爸那严肃的表情就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了。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就因为那些胆怯就跑了吧,如果她跑了,她跟她爸的关系就只能一辈子这么僵着了。
崔爸爸睡了大概三个小时,醒来时候模糊中看见崔琪,竟然在心里问起自己到底是有多老花,竟然能将看护自己的崔妈妈看成了崔琪的样子。
那天他回家去没有看见崔琪,只看见那个少了无数东西的房间,那时候他就在想崔琪的样子,明明很清晰的一张脸,却似乎清晰得不能集中精神去看清楚任何一个地方了。可是现在怎么就看的那么清楚,而且不止那张脸,还有那么爱玩儿手机,抱着手机就一直按不停的样子。
“爸!你醒啦。”崔琪感觉到一些动静就惊喜地蹦起来,到了床边。“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崔爸爸完全清醒过来,这才发现眼前这真是崔琪,而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立刻间,他就绷起了脸:“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一绷脸,崔琪所有死皮赖脸的精神都变成了一副尴尬的笑脸,然后就傻乎乎地站在床边,还是旁边床的大妈和她聊了几句才让她自在了一些。崔妈妈回来以后,三个人吃饭吃得也尴尬死了,崔琪很纠结,怎么有人跟自己爸妈吃饭能吃成这样?
饭后,崔妈妈说家里两三天没人管了,正好崔琪回来就让崔琪回去打扫卫生。明天下午崔爸爸可以出院,到时候崔琪再过来接人就好。崔爸爸没表态,就只看着崔妈妈把崔琪送走,然后遭到了崔妈妈的一顿教育。
“女儿不在你要想,现在她回来了你要板着脸,你就不能表现正常一些?”
崔爸爸白了一眼,没理她,自己和病友下起迷你象棋了。其实他不是不想给崔琪一个好表情,只是崔琪突然就那么出现了,他还没能做好思想准备。
第二天,崔琪去医院帮忙拿东西,崔爸爸走在前面,崔琪就和妈妈走在一起。关于花乡的事情,崔妈妈问了不少,特别是崔琪的工作问题。崔琪说自己现在在花田帮忙,花田暂时还是乔奶奶的,不够大概不就之后乔奶奶就会把所有权转给白姝。
花田不小,要是白姝继承了都算是有钱人了。可是那和崔琪有什么关系,她和白姝又不可能有法律上的保护,不要崔琪拼命帮了半天忙,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这个想法崔妈妈暂时没跟崔琪谈,她怕崔爸爸听见了会不高兴,一定会说什么“谁让你要喜欢女人”之类的话,然后好生奚落崔琪一顿。要是这样发展开,这两父女的关系会怎么展开?
去医院之前,崔琪就炖了汤,准备了食材,打算给父母做一顿好吃的。她从乔奶奶那里学了些手艺,今天正好可以露两手。崔爸爸想喝酒,可是医生说最近少碰那个东西才好,结果崔妈妈干脆就不让崔爸爸喝,连酒瓶子都不知道收拾到什么地方去了。
饭桌上,崔爸爸很难得开了口问了崔琪一些话。话语虽然生硬,却让崔琪很高兴。她觉得和崔爸爸并不是那么难得沟通,只要能让崔爸爸开口,慢慢谈起来总会把话说热和的。所以饭后她就跟妈妈说明情况,申请到了二两老白干,在天黑以后跑到小区里去找到了正在看人下棋的崔爸爸。
崔爸爸揣着手在小亭子里看棋友下象棋,忽然闻到一股酒味就四处张望看见了崔琪。
“妈说今天能少喝两口,庆祝你出院也好。”崔琪端着搪瓷盅在崔爸爸鼻子边上一晃,酒香立刻飘到崔爸爸呼吸里去了。闻到酒香,崔爸爸就高兴起来,到小亭子外面找了个地儿坐下。
“还有花生。”
崔爸爸接过花生,奇怪地看着崔琪“干嘛,讨好我?”
“这怎么是讨好呢?女儿有些日子不在家里,陪老爸喝酒都不行了?”
既然崔琪说是陪老爸喝酒,崔爸爸也就不说什么了。酒只二两,他要很爱惜很节约地喝才行。结果他才小抿了两口,就听见崔琪说:“给我也喝一口?”
崔爸爸极不情愿,却还是很干脆地给了崔琪。一口酒下肚,喉咙却是火辣辣的感觉,崔琪其实不喜欢喝白酒,除了很醇的那种。
“喝了酒之后要吃点东西去消化,不要空着肚子。”说着,崔爸爸就把剥好的花生摊到崔琪面前:“吃点吧。”
“谢谢爸。”崔琪抓起花生米,头一仰就全吃了下去。花生米在嘴里嚼着干脆,崔琪笑得也是欢喜。
这时候有个大叔从亭子里出来准备回家,看见崔琪便稀奇地跑过来:“崔琪!好久没看见你了,上哪去了?”
崔琪很礼貌地回应道:“去外地工作了,这两天回来看看我爸。”
“是该多陪陪你爸,人上了年纪都希望儿女陪伴的。”
崔琪点头。大叔聊了两句就走了,又剩下了崔琪和爸爸两个人。
父女之间的对话或许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比较能谈开,却也会因为只有父女两人而不知要如何开口。
崔琪能主动提起的大概只有父亲的病情,所以她让崔爸爸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时常脾气,特别是和别人下棋的时候。说到这个崔爸爸就一定会反驳几句,“谁让他们总爱悔棋”之类的话。
话匣子就是这么打开的,多说几句之后崔爸爸也不会吝啬他的言语,好多事情都像牵线一样扯了出来。
崔爸爸还是和崔琪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他确实不希望崔琪继续这么发展,可是崔琪如果实在不愿意放弃,他也没法子改变什么。可是有一点是一定的,他不会承认她俩的关系,所以白姝不能上他家来,两人不能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关于这个,是崔爸爸和崔妈妈两个人都坚持的事情,也是他们的底线,所以不管怎么样,崔琪除了遵守就没别的路了。
崔琪觉得父母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要她遵守这一点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反正以后她跟白姝在花乡,差不多也没机会能一起出现在二老面前,所以崔琪答应起来也很容易。只要她能好好过,不让父母担心就好了。
十二、红本本
那时候崔琪没有想过还能有机会以蛮欢乐的心情住在自己家里,所以她走的时候带的东西特别多,以至于现在家里只剩下了一些她用不惯或是用不着的东西。
崔爸爸因为自己要不到酒喝,所以想让崔琪去帮他讨酒,就与崔琪说干脆去买些新的东西回来,让她在家里多住几天。崔琪本来就要等着白姝把乔奶奶安排好了之后再一起去花乡,不过崔爸爸主动提出要给崔琪买东西,崔琪干嘛要拒绝?
既然要买东西,崔爸爸就把崔妈妈安排给了崔琪,而他自己就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酒。
说是崔爸爸拿钱给崔琪买东西,不如说是崔琪给父母买了一大堆,保健品、生活用品什么的。她人在花乡,大概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平时没机会照顾父母,所以能想到的事情都想趁着现在尽量办完。
乔奶奶的花田还没给到白姝手里,所以白姝和崔琪现在是拿工资过日子。工资还蛮靠谱,所以崔琪买了不少东西给她父母。只是说到这里崔妈妈就想起了花田交到白姝手上之后的事情,如果有一天崔琪和白姝分手了,崔琪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是崔妈妈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她可不想看见女儿耗了许多青春成了老姑娘,然后一无所有。她也并不是想让崔琪去分白姝一份什么,只是与崔琪说,要不自己想着做点什么,多少挣一份自己的财产,让自己经济独立。
在花乡能做什么挣钱,崔妈妈做了很多提议,就看崔琪怎么想。她也让崔琪自己好生琢磨一下,要是确定下来就与家里联系,到时候家里会尽一切努力帮她的。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所以崔妈妈提醒着绝不能含糊。可是要怎么做,崔琪还一点谱都找不到。
过了几天白姝来了,在南城住了一晚上就和崔琪去了花乡。崔琪在想要不要跟白姝说崔妈妈提过的事情,又或许她要怎么跟白姝说自己想要创个小业,却不会被白姝发现背后的原因。因为谈钱伤感情,跟白姝谈钱就更伤感情了。
回到花乡的傍晚,崔琪在镇上的小超市买了点东西。她发现这边好像没有比较正规的超市,就思量着是不是可以加盟个连锁店。她想如果在这里开个连锁超市,一定会很赚钱的,这里游客多,居民也多,一定没有亏本的道理。
想了一两天,崔琪确实觉得这个可行,就与白姝商量。白姝当时是同意了,可是不到半天就与崔琪说这事情做不得。原因是花乡许多人都以自家的小超市为生,且不管他们能赚到多少钱,总之生活是维持下来了。但是崔琪的超市要是开起来,必定会断了他们的财路。她说做事不能这么绝,不然到时候不但超市会受到周围人的排挤,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花田的正常运作。
白姝说她们不缺钱生活,她也做了些计划,如果顺利的话,花田收入会比以前翻一番,到时候就更不愁钱了。
听着白姝说这些,崔琪突然就没有别的话可以接了。她是没想到如果自己的超市开起来了,别人的经济来源就成了问题,也没想到白姝在陪乔奶奶的几天里还在计划花田的事情。白姝说,既然乔奶奶愿意把花田交给她,她就一定不会让乔奶奶失望的,所以要把心思都花在经营管理上。
其实每个月拿工资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找个正式的工作也都是拿工资生活,有多的就存起来。崔琪一直这么觉得,也就是崔妈妈担心她会吃什么亏。既然超市计划失败了,这事儿崔琪也就觉得告一段落了,就像上班下班一样去花田,回家里,还负责把天台上的植物照顾好,特别是夹竹桃。
其实崔琪都不用每天去花田,因为大事情有白姝管,种植的事情有那些师傅操心,她管得最多的就是花田和温室的开支,老楼的开支,还有自己家里的开支问题。她管钱倒是没有乔奶奶那么紧,只要不是浪费钱的申请,她都会同意的。
有时候事情多了,白姝会忙得忘了别的事情,不是呆在花田,就是呆在温室。那样的时候崔琪要是无聊了,就会跑去老楼和那些师傅聊天,顺便也看看他们需要什么。
慢慢的崔琪发现逗老楼的老头老太太挺好玩,就经常跑过去找他们说话。反正他们是轮班,随时去都有人。玩高兴了她还会忘了白姝一个人在家里没饭吃,等到想起来的时候白姝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花田只有两个丫头管事的生活让大家都习惯了下来,白姝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乔奶奶汇报这边的事情,一切都顺利,常见问题处理起来也没有问题。乔奶奶听了很是满意,也都会告诉白姝自己住在俞镇也一切安好,叫白姝不要操心这边。
今天老楼买了一些大件物品,崔琪在那边帮忙,也守着送货人员帮忙安装好,回到家的时候白姝正准备睡午觉。等崔琪走近了,她一把把人拉下来抱在怀里一起躺着,嘴上还一直抱怨说:“你最近对我好冷淡啊!”
崔琪支起半边身子,急道:“哪有!”
“我都饿了不止四五顿了,今天中午又可怜巴巴地吃了剩菜剩饭!你现在才回来,要是你晚回来几分钟我就又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跟个小屁孩一样不讲道理了?”崔琪揪起白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