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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亦不甚清醒,让小青送你回家的,有甚不妥?”
“没,就是昨晚醉得太厉害了,如何回家的,一点印象都没。随口问问。”
“那自然,要不然也当不起“三杯醉、七杯倒”的称号。”
“那么烈?我喝的时候感觉口感挺柔和的。”
“那是因为兑了其他酒中和了。只是没想到后劲还是如斯厉害。我们下次换别的酒试试,猕猴果酒如何,我还有两樽别人送的猕猴果酒还没有拆封。”
陈清岚故作惊讶,“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礼?怎么都是送的?”
阮碧纱瞟了她一眼,慢腾腾的喝完一口糖水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做生意往来,总多人情。”
两人喝完糖水,又坐着说了一会话,阮碧纱忽然站起,“饭好矣,我给你端来。”收拾了两人喝糖水的碗,端起托盘往里走去。陈清岚觉得惊讶,这前后不过七八分钟,那有这么快的?便纵是好了,她又如何得知,想来她跟后堂的人有什么秘密暗号?不由得好奇。忽然又想她刚说小青是谁?难道是那天替她看店的人?
正想着,忽然风铃吹动,有客人快步走了进来,阮碧纱不在,作为她的朋友,她自然地得招呼下客人,她站起,学着阮碧纱口气说了句“你随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材昂健,气势不凡,可他此刻脸色有着焦躁,听闻陈清岚的招呼也只是胡乱点点头,然后不耐烦的在店里踱步开去,那神色像是在寻找什么,陈清岚不懂店里东西放置摆设,也不好意思问他想找什么类型的古董,便随他去了,只暗暗留意,预防对方有些顺手牵羊之类的不当行为。
男人在店里盘了一圈,然后走到摆放屏风的地方,陈清岚怕他鲁莽往里走,连忙站了起来,想出声制止,恰这时阮碧纱托着个素青的小托盘走了出来,那男人有些吃惊,张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阮碧纱,陈清岚猜是被阮碧纱惊艳了;阮碧纱只点点头,径自走到陈清岚身旁放下托盘,里面一笼白米饭,下面铺着蔫巴了的荷叶,半边饭面铺着排骨、鱼丸、瓜条、青菜、鱼腐,饭颗晶莹饱满,珍珠似的诱人,还有一碗装在白瓷碗里的清汤,香气扑面。陈清岚虽喝了糖水,胃里也冰冰凉凉的饱满感觉,看见这一笼饭,觉得胃里那种冰冰凉凉消退了,胃口上来了。若不是有客人在,她真想狠狠的赞叹一番,就算被阮碧纱说狗腿也无所谓。可有客人在,她只好低声说,“有客人。”
阮碧纱笑了笑,给她摆好饭和汤,用仅可两人听闻的声音:“不过一个鳖人,何妨。你且吃你的。”
她声音是藏匿在唇边,陈清岚也听得不甚清楚,以为是说“别人,理他作甚,你吃你的”,心里“嘲笑”了她一句:今时今日这样的服务态度怎么行?也就坐下了,还是矜持的问了一句:“你呢?你不吃。”
阮碧纱摇了摇头,忽然笑了起来,“刚才冰凉,现在火热,真如你们所说的‘冰火两重天’。”
陈清岚呛了一下,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所谓的冰火两重天意义实在。。。。。。咳咳。。。。。。
忽然听得男客人暴喝一声,“这屏风多少钱?”
阮碧纱清脆的回了一句,“抱歉,私家用品,不出售。”
“摆出来的东西就是卖的,不是卖的,价钱合适也可以卖吧。你随便开个价钱。”男子的语气很笃定。
“不。”阮碧纱没有丝毫犹豫。
“五十万?一百万?”男人不以为然,像是没听到拒绝似的开价。“我出二百万。”他的语气很了不起的样子,那的确是一个极大的数目了,但在古董界深不可测的水里,实在不算什么。只是陈清岚不懂古董,更不懂这屏风的价值,也不好评估贵了还是便宜了。
“三百万。”男人又再一掷千金。
“客人,请勿再纠缠。重金亦不售。”阮碧纱皱了皱眉,神色染上了些许不耐烦。
“五百万。”
“七百万。”男人一次次提高价钱。见阮碧纱无动于衷,一咬牙,“一千万。不能更多了。我可以即刻开花旗心银行见票即兑的支票给你。这个屏风,市场价顶天也不过二三十万,我四五十倍利于你,赚得你盆满钵满做梦都能偷笑了。”男人一副咬牙切齿被割肉的姿势掏出支票簿,就要挨着柜台开支票。
阮碧纱微微皱了皱眉,“客人,请回吧。”
这是不同意兼赶人了。
“你。。。。。。”男人脸上青白交错,那一个叫精彩。好一会,才像是硬压下了那口憋屈气,忍耐的开口,“我对这屏风,算是一见钟情,爱不惜手,你就算不买,能不能挪出光线点的地方让我仔细欣赏一番。”
“客人,你瞧,我这有贵客在呢,实在不便多接待。抱歉。”
这就是也NO的意思了。男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刀也掠过陈清岚,陈清岚忽然觉得这男人有点脸熟,仿佛哪里见过,可实在想不起。
男人气愤的走了。临走还将那扇小木门摔得哐啷作响已示气愤,实在毫无风度,陈清岚听得直皱眉头。她忽然有些担心,按这男人所言,这屏风不过价值二三十万,但是他情愿出到一千万,现今出到一千万也没搞到手,会不会纠缠不休?她担心阮碧纱的安危。这店,看起来,实在,不像,很坚固很多防护措施的地方。她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阮碧纱神色温柔的看着她,“怕甚?他还能奈我何?”
陈清岚听她这样说更担心了,“你别以为,现在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干不出?你真要小心才好。”
阮碧纱的眼神更温柔似水了,瞧得陈清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无妨,耍不出甚花样。”
陈清岚想她连方太爷那样的人也能随便使唤,定然是有些实力的,担心实在没有必要,于是放心了些,还是忍不住叮嘱:“还是小心些好。”
阮碧纱取笑道:“汝絮絮叨叨,像个婆子,饿不饿?渴不渴?且吃你的饭、喝你的汤,那些个芝麻绿豆小事,理它作甚。无须挂心。”
“。。。。。。”陈清岚只好无语的低头吃她的饭、喝她的汤了。
那男子出得门来,便气愤地咬牙:“那破屏风到底有什么价值,竟然要我出到一千万也要买?”
脑海有把声音:你懂,还是我懂?我可有出错过?别说你那个劳什子一千万,便是十个、二十个一千万,也是值得的。再且,屏风下的东西,难道你不想看清楚?”
“那现在怎么办?她不肯卖。”
“你总有办法的,不是?”脑海的声音笃定。
男人不语。
☆、第八章 意外之遇
陈清岚终于知道为何觉得那男人面熟了。她见过他,在某本航海杂志还是男士时尚杂志之类的杂志上。好像是姓李,有一个很韩式的名字,叫李子炫还是李子珉什么的。当时她表妹对着杂志上穿着白色polo衫、休闲裤站在一艘单桅帆船上的男人发花痴,嗷嗷的叫: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有钱,长得帅,还活得这么潇洒呢?55555。。。。。。陈清岚因为被她“5”得鸡皮疙瘩都起来,就瞧了一眼,“不怎样嘛!”她说,她表妹恶狠狠的鄙夷了她一眼:“怪不得人家说你天煞孤。。。。。。”可疑的停顿了以下,“天煞的,你会变成老姑婆的!这么帅的男人你也说一般!啊啊啊啊!咀咒你嫁不出。”
她表妹向来属于爱大惊小怪乱咋呼的类型,陈清岚也没跟她多瞎扯,随便她鬼哭狼嚎。只是她记得相片上的男人挺温文深沉的,跟她碧草堂里看到的那个毫无风度、像暴发户一样的男人判若两人好不好?咳,当然,那也可能是艺术效果,毕竟ps这种高科技,完全能把一头大肥猪,p成轻盈俏佳人——这也是她表妹的经典语录。
因为知道大概名字,陈清岚就试着网上搜索了一下,结果不得了,这个叫李子炫的男人不但是着名的航海家,还是出名的慈善家,最近一次慈善活动是为残疾儿童基金募集某个项目的手术费而进行全亚洲单人航海表演,结果中途遇上暴风雨遭致失败,事后他发表了引退宣言,还引发发粉丝们强烈的遗憾和不满。当然,除了灿烂辉煌的履历表,万能的百度还给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航海家、慈善家不少近期出入着名*或是和某个神秘女子、模特、小明星、名媛暧昧的新闻——看来是个风流客。
知道了对方根底,陈清岚也就放心了些。第二天,她去碧草堂,自然是提着蛋糕的,跟阮碧纱下午茶时提了一下,阮碧纱雪白的手捏着琉璃青瓷小口杯,将饮未饮,闻言浅浅一笑,将茶放下了,悠悠然的说了句:“兔脚扑朔,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安能辨它真假?”
陈清岚顾不得研究她的偷换概念,惊呼,“他是假的”她也多少觉得不像,气质差太远了。气质这种东西是最骗不了人的。但是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所以她有些不可置信。
阮碧纱笑着将茶倒了,又慢悠悠的斟了一杯,并给陈清岚倒上。“你倒是喜好甚,会不会玩棋子?会我们玩两盘,不会我教你如何?”
陈清岚埋怨的看着她,“你别转移话题。你是说他是假货?”说完又觉得不对,人家。。。。。。也没说自己就是李xx吧?也许只是人有些似?
阮碧纱拿出两钵棋子,又取出棋盘,“赢即奉告。”
“你。。。。。。”陈清岚无可奈何,只好取了两颗子放下,“好吧,只能下一盘。要走快棋哦。下完我还得去上班呢!”她一副“我真苦命啊”的丧气表情。
“自信满满呢!”阮碧纱笑了起来。她走白,陈清岚执黑。
两人摆开了架势。阮碧纱先下了一步中规中矩的,陈清岚倒是下得快,阮碧纱见她似乎真赶时间,下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两人几乎是一个人才下,另一个人码数跟上,几乎没停顿,不知不觉,两人就下了几十手。
“棋力不差,你跟谁人学的?”高手过招,很快便知有没有。阮碧纱在这方面没特别癖好,也只当个玩乐,可就算玩乐,那也是不差的,没多久,就察觉陈清岚棋力很好,是以问。
陈清岚笑了笑,说话不妨碍她下早思考好了的棋步,“小时候孤僻,不爱跟人玩,我爷爷说学学下棋指不定就能治好我性子,非要我跟他下。后来他输了,便请人来教。陆陆续续的,倒跟个几个大国手学过。”
阮碧纱笑起来,眄她,“倒是瞧不出。”
陈清岚回了一句:“瞧不出的事情多了去。何止此。”
“哦?。。。。。。如何不说。”
“说了像炫耀,不说也罢。”
“这句话倒是莫大炫耀了。”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不亦乐乎。
这时候风铃声响起,进来了一个客人,六七十岁的年纪,精神烁烁,穿着公园老头太太那种丝绸练功服,姿态很是有一种飘然出尘的味道。阮碧纱也停下了棋子站了起来,“老先生,你来了。东西我已给你备好,这就去给你拿来。”
显然是老顾客。
老先生瞧了眼她们的棋局,眼睛一亮,也不急于看东西了,反而颇不耐烦的一挥手,“不急。你们先下完。”那表情分明在说“让我来让我来让我来嘛。。。。。。”。陈清岚忍不住嘴角轻微的抽搐起来,她很熟悉这种表情,她爷爷、她爷爷那些老朋友,看到感兴趣的事情、东西,就是这种表情。她表妹曾经私下跟她吐槽过不止一次:简直就像一头头眼冒绿光的老狼。
到中盘的时候,阮碧纱沉思一下就弃子认输了。就算勉强下下来,算子她还是输半目。那老者搓着手,一副技痒的表情,向陈清岚恳求:“能不能跟我下盘?”
陈清岚为难了,她不想得罪朋友的客人,可是她又要回去上班。。。。。。阮碧纱轻易的替她解围,娇笑对老者道:“她是要上班的人,比不得你清闲。要想下,下回拿两个碧果子来,我替你预约,想下多少随便下。”
陈清岚怎么有种自己被卖了的错觉?还只是价值几个果子?她幽幽的看着阮碧纱,阮碧纱瞧出她心思,“噗嗤”的捂嘴笑,也不解释。
那老者也豪爽,“当真,果然?”
“自然!你若技痒,我虽不才,倒也愿意奉陪几句。”
老者抱拳,“阮姑娘棋艺自然是极好的,能得你相陪,实在幸甚。”
“那我们且看你要的东西,沏了新茶再下?”
“极好。”老者欣然点头,颇有风范气势。
陈清岚便自然的告辞离去了。出的门去,才想起:阮碧纱还没说是真是假的事。可此时她也不可能回头去问,只能叹气一声,走了。
因是正午,阳光正猛烈,她又没带伞,便贴着墙脚下的阴影走。走没多远,便听得一声声细微的痛苦呻_吟,她往巷子里一看,只见一个孕妇坐在地上,无力的靠着墙壁,身下已一片猩红,陈清岚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