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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碧纱给她介绍,“樱子,这是清岚,姓陈,我朋友。清岚,这是阿碧带回来的‘水晶城’里的草翦樱。”
樱子起来朝她行了个文质彬彬的日本礼。
陈清岚大吃一惊,这。。。。。。那个鱼泡眼姑娘?那个要嫁给特种兵的鱼泡小姑娘?这变化太大了吧?阿碧到底做了什么事啊?这就是她答应小姑娘的条件,变换一个身体?
面对樱子的行礼,她慌忙回应:“你好。”
樱子鞠身点头,不言不语。她无法说话。
阮碧纱说,“樱子,阿碧交代的事情我会替你办妥,你毋要担心,先下去休息吧,晚上再为你设宴洗尘。”
樱子恭恭敬敬地躬身,跟着小蝶去休息了。
阮碧纱把陈清岚招到旁边坐下给她沏茶,与陈清岚娓娓道来,陈清岚才知道怎么回事:
阿碧带着当时的鱼泡眼姑娘去了地府,她与地府的关系千丝万缕,地府的主家人迫于无奈,给了鱼泡眼小姑娘一副人类躯壳,阿碧完成小姑娘“变身”任务就把人扔给阮碧纱让她帮忙想办法达成樱子嫁给安程的愿望然后就走了。阮碧纱无奈只得答应。
她也由此从阿碧口中知道了樱子的身世:樱子出生于北海道一个偏僻落后的穷乡下,天生是个哑巴,却拥有很特殊的能力,她能不动手运用意志力把物体移动——也就是所谓的超能力。那时候,德国苏联都在暗中研发超能力意图制造出超级战士用到战争中,日本自然也不甘落后。
樱子在村子中受到歧视,被称为妖魔。原道义三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事迹,派人用三百日元把樱子买走了。原道义三郎是个很诡秘的人,对精怪魔法方面特别有研究,尤其中国的符咒之术,简直让他疯魔。他一直有个疯狂的构想,直到他接到命令建立研究基地这个想法终于得以实行。他除了执行基地“基本的任务”做各种残忍无道的人体实验,还对樱子进行各种“炼制”。陈清岚她们在山坡上见到的推着自行车的人上下打招呼,车辆驶过,是樱子作为人类存在见到的最后一幕。
原道义三郎想制造一个能控制空间的傀儡妖怪成功了,这时候,大规模的抗日战争爆发了,日本节节败退,原道义接到撤退的命令,他想带着樱子离开,但樱子恨透了他和这里冷酷无情的工作人员,命令幻化的妖——这些都是基地的“杰作”,基地的为了研究人体,做了各种各样的残酷实验,把人的手和脚位置兑换,把大肠和小肠链接把人活活饿死,把人冷冻再把人的肢体敲掉然后接上动物的肢体。。。。。。这些实验品在她控制的幻境都变成了最真实的存在,她把那些人活活折磨死了。
可是她出不去玻璃屋。就在那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直到安程他们的队伍进入安程来到了玻璃屋。。。。。。她保护了他,免使他像他的同伴那样落入杂交幻化出的她无法控制的凶兽手里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她知道自己样子,她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只是默默的暗中注视他仰慕他直到阮碧纱将她捉住。。。。。。
所以当阮碧纱提出给她一个漂亮身体让她变成人类那样就可以跟她喜欢的对象结婚,她毫不犹豫答应。
成为美丽的新娘子是她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可惜还来不及实现,便变成了那个鬼样子。
陈清岚心想没有人会不喜欢美女的,那副模样,只要安程还没对象,拿下十个也不成问题。只是安程身份特殊,部队结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不过阮小姐肯伸援手,身份方面自然不成问题,主要的,就是看安程喜不喜欢她了。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小蝶慌慌张张来报,“那个。。。。。。樱子跑出去了。”
她们一惊,这樱子回到人间才没几天,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对阿碧交代,连忙跟了出去。
一路寻着樱子气息找去,却见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美丽的樱子挂在安程身上啪啦啪啦的掉眼泪,安程手上还提着行李和礼物,显然是刚从部队回来,他无措的张着双臂,雕塑似的动也不敢动,脸上的表情像被雷劈了——美女投怀是好,可是这姑娘来得很诡异啊!
旁边围了一堆人,看他们眼神分明是:啊哟,肯定又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啦!
陈清岚觉得很囧,按这节凑,还让她们操什么心啊?樱子姑娘直接就能把人扑了。
安程七手八脚将樱子扒下来,想吼你谁啊,看见樱子眼泪汪汪对着他,又吼不出来了,无奈只好放低了音量:“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
樱子呜呜呜的哭得更凄惨。
这时候,一个老太太钻进人群里,发出了一声惊喜得颤抖的惊呼,“安子。。。。。。”
安程连忙扔了行李过去抱着老太,“妈。。。。。。妈,我回来了。”
老人家瞬间哭得比樱子更凄惨壮烈,那场面把围观群众都弄糊涂了,这。。。。。。节奏不对啊,怎么回事?
安程好不容易劝住老太太眼泪,老太太转哭为笑,忽然看见樱子泪眼朦胧(看着他们),疑惑问:“这姑娘是谁?”
安程摇头,“不知道。不认识的。”拿起行李执着老太太手就要带她回家,老太太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也就没再问,任由儿子亲昵的拉着欢欢喜喜回家。
樱子一路泪眼朦胧尾随。
陈清岚和阮碧纱对视一眼,无奈只得跟上。
安程和老太莫名其妙,这姑娘眼泪汪汪的跟着他们是什么意思?三个人在安家门口大眼瞪小眼,樱子漂亮,哭得老人家心都碎了,一直问你怎么啦,樱子不说话,也说不了,就呜呜的苦,哭得梨花带雨,饶是安程铁石心肠也得柔软,可是不能虽然让人进去啊,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于是窘迫的处境出现了,陈清岚不得不出面,因为阮小姐完全没阻止的意思。“嗯。。。。。。那个不好意思。我是前面碧草堂的,那个。。。。。。”
老太太一拍掌,“哎哎,我知道我知道,小白家。怎么了,这姑娘?”白童子和简小明经常去蹭吃的,老太太对碧草堂也如雷贯耳。
陈清岚只好硬着头皮扯,“嗯。。。。。。她是我家亲戚,那个。。。。。。未婚夫跟安先生长得很像。。。。。。她未婚夫。。。。。。来我们这里散散心,结果看到安先生,所以那个。。。。。。”她含含糊糊、欲言又止,极大程度都方便了老太太和安程脑补,并且瞬间脑补明白:姑娘未婚夫去世/被抛弃。姑娘伤心无限。见着跟未婚夫模样相似的安程,触景生情下爆发了。尤其老太太,本就怜悯,顿时更加心痛得不得了,“啊哟,这姑娘这么漂亮,怎么。。。。。。啊哟。”
陈清岚露出窘迫的微笑,一半是羞愧自己拙劣的谎言轻易被人相信,一半是情景需要。陈清岚暗叹,其实她挺擅长撒谎的嘛,上次鼠王的尸体也是,今次也是。哎!
☆、第七十八章 妙着与妙意
好不容易把眼泪汪汪的樱子哄回去让安家母子得以回家团圆;又安置了才附身人类躯壳没几天还没有完全适应;经过激烈情绪已经显出困乏的樱子去休息;陈清岚有些软倒在碧草堂后间花园的软榻上;阮小姐姿容娴雅的坐在她对面给她斟了杯茶,不若以往那些清洌甘醇的口味;这次的茶入口苦涩;倒像喝口味浓重的凉茶,喝完好久,舌尖才生出些甘甜;那滋味十分绵长;让人硬是舍不得吃东西破坏那种口感,陈清岚刚还诧异桌上为何没向来都备份十足的果品糕点小食,现今才知道原因。
她一口一口的品尝着茶;没说话。刚说了太多,口舌还没缓过来,二则,阮小姐对樱子的态度有点奇异,她得想想。阮小姐并不见得一定是多么热心热情的人,但表面功夫向来做足,可是今次,明显对樱子的事并不愿多插手的意思,陈清岚暗度原因:一,阿碧将人扔下就匆匆离去的态度让她恼火,二,她跟她发过誓(?)会照顾她想法不跟阿碧过于牵涉,这是在顾及她想法?三,樱子身上有阮小姐忌讳的地方。
到底哪样?或是兼而有之?或是她都估错?
夏日的傍晚来得迟,彼时烈阳才隐,霞光漫天,葱茏的庭院比外间凉快,却依旧带了一丝独属这个季节的暑气,卧榻两侧各放了两个冰盘,巨大的平口圆盘满满盛着敲碎的冰块,嘶嘶的冒着烟,晶莹的冰块映着盘底和四则浓墨重彩的牡丹花图案,又生生生出几分妖冶的秾艳来。正是茉莉花初绽的季节,远处几丛茉莉花枝头露出零星雪花似的白,香气若有似无的传来,掺和在嘶嘶的凉气里,格外静人心神。
两人一时无语,安静的喝着茶。陈清岚望着冰盘里折射的瑰丽色彩出神。好一会,她先回了神,笑着对阮碧纱说了句,“要不,来一盘?”
阮碧纱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随口叫了声让人拿棋子棋盘来,不一会,就看到两个非人非妖一看就是法术驱使的小人抱着棋盘拿着棋子进来,面上连五官也没有,粗陋得很,把东西放下敛敛手便消失了,阮碧纱嗤笑一声,“咦,小蝶的小使。。。。。。”原来大家都在为晚上的宴会准备,就她们最空闲,小蝶走不开,便打发两个小使代劳了。
棋盘是古旧润泽的榧木棋盘,棋子却不是以往用的玉石棋子,是名贵上品的白蛤石棋子,独特纤细的纹路贯穿了整个棋面,这种棋子跟榧木棋盘最匹配了,落子时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动听,尤其受日本名家欢迎,每每一副棋子被抬到极高的价格,陈清岚幼时学棋,她爷爷为了鼓励她,一出手就是这种好棋盘好棋子,陈清岚对此倒是不以为然的,因此教她学棋的日本先生评价她:冷、静、润,意思是她对外物很冷漠,下棋很冷静,手法却十分绵长滋润。阮碧纱也说过她下棋看似软弱无力,却绵里藏刺针,细密柔长,能让人溺死在她的温柔里,说这种棋风才是最难对付的,不若铁马金戈、大刀阔斧的明快让人易于躲避,也不若那种清俊简逸的棋风好猜测,说人如棋风。。。。。。
陈清岚自幼学棋,天赋高,又有名师指点,教她学棋的老师甚至建议她可以考虑下围棋作为职业,只是她没兴趣,她并没有多么热爱围棋,只不过是因为她爷爷要她学她才学的罢了,而且职业棋手是很辛苦的,她自认不是个受得了苦的人,因此拒绝了。后来随着年纪增大,兴趣越发淡了,除了偶尔陪她爷爷下一两盘,闲暇时间几乎没怎么摸棋盘棋子,所以虽然技艺虽然还在,到底退步了些,阮小姐不见到多么天赋绝高,可浸淫此道不知道多少年了,又岂是陈清岚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业余还非爱好者可比?所以陈清岚跟她下棋,大部分时候输多胜少,可是阮小姐爱好此道,陈清岚自然上心,又阮小姐指导还有阮小姐搜集的不少名家棋谱练习,陈清岚最近却是进步神速,以至于阮碧纱说出“以此往,老先生焉是你对手?”的说话。
她口中的“老先生”就是陈清岚遇到许氏前见到的穿丝绸功夫服的老人家,他说要跟陈清岚下棋,却一直抽不得空来,他来接义女许氏和孙儿回家,陈清岚却又回了W城,因此一直没碰上,陈清岚这时候才知道,当日阮碧纱戏称要老先生拿两个“碧果子”才能给她下棋的碧果子是长寿果,吃了能延寿。陈清岚因为对修仙心存疑虑,因此不敢在“生命”、“寿命”这种话题上讨论过多,听闻吃个果子就能长命益寿,因此对下棋格外多了两分心思,不用断绝情分艰辛修炼,能跟阮小姐多些时间在一起也是极好的。怀着这种坚定的心思,她的进步不可谓不神速。
她见阮碧纱心不在焉,想着肯定是与阿碧有关的,心生出几分恼怒醋意,却又不愿白做了小人,提出下棋,也不知道是想虐她——她心不在焉,下棋却是需要全神贯注的——还是自虐。
中盘扭杀,棋局下出了“相思断”局势,如果阮碧纱接回黑棋包围下的白子,大龙尽活,如果接不回,白子死,大龙尽死。陈清岚那绵里藏刺针的棋风显示出来了,黑子断下,阮碧纱的棋形再接不回去,无论多重要的棋子也接不回去了,因此才有“相思断”的说法,现在阮碧纱能做的就是舍弃左上角那枚重要白子,弃大龙重杀阵地,那样还有一线生机。
阮碧纱终于收起那不外溢——至少不外溢得很明显的漫不经心,用一种惊疑、探究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清岚,陈清岚低着头捧着小茶杯缓缓的将那种苦涩的液体倒入口中,慢慢吞咽下去才抬头,像是戏虐似的笑了笑,“国手大人,该你了。”
阮碧纱的棋力,绝对是大国手级别以上的,所以有时候,陈清岚会用此戏称她。
阮碧纱捏着棋子,缓缓的在指间摩挲着,却听若无闻似的沉思起来,却忽地抬头露齿一笑,柔柔的一笑,像她对陈清岚棋风的评价:绵里藏刺针,细密柔长,能让人溺死在她的温柔里。她声音绵绵的,似乎有着春愁的少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