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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知道我不久前经历过什么事情,就会理解,我现在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
说得如此沧桑,就像不久前天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外加六月飞霜。生活总是充满各种天灾人祸,请节哀顺变。
“伯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点。”就快成为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很应该坦诚相对,同舟共济。不过如果是只有钱才能解决的问题,恕她有心无力。
高夫人敛起笑意,眉宇间透出一点悲戚,伤感的气氛随即在病房里一点点蔓延。
“高澹刚才发病了。”
李随便呆了呆,思维胶凝,好一会儿才弄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高伯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与我聊天,想必高澹现在已经安然无恙。”
高夫人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很冷静。”
其实藏在薄毯下面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状,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里,恐惧泛滥成灾。
李随便很佩服自己还能故作淡定地微笑,而且语调平和得没有任何起伏:“我知道她的病。”
“那你看见过她发病的样子吗?”
沉吟片刻,李随便点了点头:“我见过。”
“不,你没有见过。”高夫人摇摇头,神色复杂,“我想,你只是以为你见过。”
李随便顿时无话可说。
如果,那一次突如其来的心绞痛还不算是发病的话,那高夫人所指的状况肯定更凶险百倍。
是严重到怎么样程度的病况才会让一个母亲愿意去接受女儿喜欢上一个同性的事实?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李随便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你无需担心。我既然说过同意你们在一起,就不会出尔反尔,何况,你自己也该好好休养。”目光落在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高夫人的话语虽然恳切,但眼神却带着冷意,毫无温度。
“谢谢伯母成全。”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她的直觉很准,向来好的不灵坏的灵。
高夫人望着她的眼睛,像要望进她灵魂深处:“如果你真的爱高澹,就该明白,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
果然,好一招先礼后兵,之前种种只是铺垫,真正精彩部分现在才要慢慢上演。
“我会对她一心一意,此情不变,至死不渝。”
“看来你还是太过年轻,有些事情,看得不够分明。”高夫人说,“医生说,患有心疾的人,最好清心寡欲,不要有情绪上的起伏,戒嗔、戒燥、戒欲、戒妒。”
那和带发修行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削发为尼。
“伯母的意思是,如果想让她健健康康,不再发病,最好就是能够做到无欲无求……无爱?”
“她的心脏根本无法承受太过激烈的感情,是爱还是害,你明白事理,自能权衡。”高等人就是高等人,不会像市井无赖一样摆出气势汹汹的姿态,却能让你望而却步,敬畏三分。
“那伯母赞同我们在一起……又是为何?”从来都只知道死了都要爱,还是头一次听说爱了就要死,爱与不爱,竟同样沉重。
高夫人观察着李随便的脸色,见她流露出矛盾痛苦的表情,心里便觉几分欣慰。
“‘在一起’可以有多种理解,你们彼此关爱,相互重视,是朋友,是知己,是金兰,意气相投,情深意重,我作为母亲,当然也会为小女找到如此良友而高兴喜悦。”
原来如此,说了那么多,之前的全部等同废话,核心思想还是棒打鸳鸯,而且打得绝顶高明,兵不血刃。
李随便点点头说:“伯母,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好孩子,”高夫人直到此时此刻,终于流露出一点真意,“我希望你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又有谁能够可怜可怜那些相思相望不相亲的恋人?
如果时光往后流转五十年,她们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笑起来的时候更像哭,爱上自言自语和回忆往事,一遍遍地翻找年岁中值得喝彩的片段,那么,会不会为当年的错身而过泪流满面?
可以相爱却分开,是罪孽。佛曰,当受则受,是命。命中注定,有缘人相遇、相爱、相爱至死。
李随便充满诚挚地对高夫人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她的初恋发生得太早,尚来不及体会便草草结束,来得快,去得快,像夏日的暴风骤雨,徒有痛快淋漓的感觉,稍纵即逝。
这一次不同,上苍安排她遇上了一个短命鬼,天长地久的诺言只是裹着华丽外衣的欺骗,海枯石烂是神话,与死神并肩同行的爱情,只争分秒。
她想得很清楚,死就死吧,人生自古谁无死,先死去的人反而幸福。她都不介意做那个最痛苦的人,幸福的那个更没有反对的立场。
如果高澹不爱她,不会因为她而发病,如果高澹爱她,她没有理由要放弃。
高夫人站起来告辞,轻轻拍了拍李随便的肩膀,慈祥地说:“你好好休息,等高澹身子好些了我就让她来看你。”
李随便微微低头,眉眼间带着一抹逆来顺受的软弱,她说:“嗯,伯母,我等她。”
高夫人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安心离开。
第51章 二人同睡,熄灯盖被。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细算起来,她们足足阔别了一个轮回。
再见面时,李随便已经行动自如,手脚灵活。
而阳光下的高家小姐,却清减不少。
“有没有很惊喜呐?”高澹懒懒地斜倚在校门边,见到李随便走近,才慢慢站直身子。
放学时间,学生都如出笼的小鸟,争先恐后,欢蹦乱跳,高澹头一次见识这样热闹的场面,肩膀不知道被哪个冒失的家伙撞了一下,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
“怎么到这里来了?”李随便赶忙上前扶住她,触碰之下才发现她远比看起来还要瘦削。
心里钝钝地抽紧,一阵痛过一阵。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小姐特地屈尊降贵到这里等你,你该感激流涕,三生有幸。”高澹没有看到预想中李随便欣喜若狂的表情,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失望。
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她一点都不觉得?
李随便说:“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聊。”
高澹刚才自动过滤所有行人,一门心思只在李随便身上,假设着种种重逢场面,每一种都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决不是像现在这样平淡平常——至少也该来个激情的拥抱……吧?
“不好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高澹被她拉着,一路穿街过巷,九曲十八弯,专捡僻静无人的地方走,恨不能与世隔绝。
“高同学,你发什么脾气?”李随便感到身后的人忽然在原地站定,死活不肯向前,不禁无奈地回头。
高澹抬臂指着她的鼻子气愤地质问:“你不想见到我,是不是?”
“怎么可能。”一天里面,她起码有二十四小时是在想她。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就瘦成这样,叫我如何开心?”
高澹高兴地道:“有效果吗?我最近在减肥。”
李随便说:“我眼睛近视,判断或许会有误差,你让我抱抱才知道是否确有成效。”
“在这里吗?”高澹东张西望,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嗯,就在这里。”李随便展臂环上她纤细的腰身,轻轻用力,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拥进怀里。
熟悉的淡香在鼻间萦绕,真正抱紧后才知道先前的思念有多沉重。李随便不敢太过用力,担心那副柔弱的身躯会被挤碎,却又亟欲狠狠地将人整个揉进胸膛,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离不弃。
“手感如何?”高澹在她耳边吃吃笑问。
“我近日老年痴呆,手脚麻木,很难感受。”李随便同样埋头在她耳边笑道,“不过食欲旺盛,可以随时品尝各种甜点。”
“什么甜……”
一阵凌乱激烈的喘息过后,两人依旧相互拥抱着并不立刻分开。
“你又吃掉我的字!”
“已经跟你说过我食欲旺盛了啊。”字算什么,只是餐前开胃菜,她垂涎的是主菜——甜甜蜜蜜的Ms。蛋糕。
“肚子饿的话不如去吃午饭?”
被高澹的无邪纯真映衬得思想复杂的李随便同学小小地反省了一下,看来平日爱的熏陶进行得不够深入,今晚临睡前务必面壁思过三分钟。
“你想吃什么?”李随便问。
高澹说:“我知道有一间新开的日本料理店……”
“还不是中国人开的。”
“那我以前去过一次的那家法国餐厅……”
“还不是中国人开的。”
“隔壁街的老字号茶楼……”
“还不是中国人开的。”
高澹怒:“那你说去哪里?”
李随便连忙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来我家吧。”
“你家?”高澹愕然,“你有家哦?”
“……”是,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漂泊的浪子,一只没有脚的小鸟,一片没有根的浮萍。
高澹歉意地笑笑,解释道:“我只是以为你家不在这里,住的是学校宿舍。平时你总是三更半夜才回去,爸爸妈妈都不管吗?”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李随便平静地笑笑。
高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牵出别人的伤心事,心里更加不安。
“对不起,我不知道……”
“干嘛说对不起,不单是你不知道,我身边的朋友也极少知道他们移民的事。”
高澹愣了愣,瞪住她,所以,“很远的地方……”其实是指移民?
“一个去了西班牙,一个去了瑞士。”至少,最后一次通信的时候,邮戳上标示的的确是这两处地方。
“他们先去西班牙再去瑞士?”
“不,他们了离婚,跟着各自再婚的对象离开。”
“你不喜欢外国,所以坚持留了下来?”
“他们都不想要我,所以我被遗弃在这里。”遗弃这个词似乎夸张了一点,最起码他们当初是以商量的口吻和她谈论这件事的。
父亲说:可惜你不是男孩,我担心你跟我们一起生活,她会对你不好,你也知道,很多童话故事里,后母都很恶毒。
她当时实在很想问,那你为什么要和那么恶毒的人在一起?
母亲说:请你替我想一想,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深爱的女人带着她和别人生的孩子一起嫁过去,你已经长大,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对不对?
不对,如果一个人真的深爱另一个人,怎么会接受不了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小孩?
但是她没有争辩,没有做声,只是很乖巧地不断点头,他们说一句,她便点一下头,无条件服从安排。
她知道,反正结果都一样。
他们心意已决,心硬如铁,为了自己到手的幸福,不惜作出某些痛苦的牺牲,而她,就是那个牺牲品。
从此以后,她对血缘亲情看得很淡,那只是很浅薄的东西,经不起任何风霜考验,脆弱得一扯就断。
高澹揪揪她的衣袖,神色难得地有点腼腆:“木子,你还有我啊。”
李随便反握着她的手,趁着无人经过,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
是的,她还有她。
打开房门,高澹吃惊地叫起来:“那么乱!”
不只是客厅这样,连卧室、浴室、厨房都充满凌乱美。
“你平时都不收拾吗?”用狗窝来形容这里都有点侮辱了狗。
“平时要上课。”李随便一路踢开地面横七竖八的杂物,拉着高澹走到沙发边,然后长腿一扫,将堆放在上面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请随便坐。”
“那放学的时候呢?”她也很想随便,但貌似只有刚才被扫出来的那点地方可以坐人。
“没课的时候我要去打工。”李随便弯腰捡起地上一支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那你平时睡哪里?”高澹接过水,却没有拧开来喝,随手摆到一边。
“睡床上啊,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床?”李随便笑问。
“你都不担心小强或米奇跑来跟你一起住哦?”高澹跟着她走去卧室,途中不断踢到空啤酒罐或食物包装袋,弄出来的响声足可谱成一章交响乐。
“放心,我有定期喷杀虫水,投灭鼠药。”卧室的灾情不似客厅严重,但也不见乐观。幸好乱是乱,但并不脏,随手乱扔的多是书刊、衣服、鞋盒和宝特瓶,尚未发现吃剩的面包或发霉的盒饭。
“你家里就只有床是整洁的。”高澹看到床头放了一只心形抱枕,忍不住伸手去抓。
“这东西是朋友送的。”
“就一个吗,怎么不是一对啊?”高澹翻来覆去的看,发现两面都绣着一个英文字母,正面是“YES”,背面是“NO”。
“也有卖一对的,不过乐乐说,如果是两个的话,某天我们吵起架来,你一时火大扔掉了‘YES’,我们岂不悲剧?”
“我?”高澹歪着脑袋百思不解,“你朋友送给你的东西,为什么和我有关。”
因为乐乐说,对付羞射的宅男需要用点道具,例如这只爱爱抱枕,绝对是必不可少的情(咳咳)趣用品。
“当然和你有关,我示范一下你就知道了。”李随便不怀好意地笑道。
“快示范快示范。”好像很好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