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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给这些母牛移植胚胎,产的后代全部作为种牛,这样种牛的质量就有保证,场里也可以现在就将一部分职工转到种牛饲养上来,由繁育场从项目经费里支付工资,这样就可以减少一些猪场的经济压力。”
这倒是个办法。按原来的计划,给农家母牛移植胚胎后,母牛仍回农家饲养,待产后断奶,再挑选一批长势好的买回留作种牛,加大繁殖能力。现在看来,这种牛娇气难养,场里精心饲养都死了一头,农家缺乏科技知识,又舍不得花钱买精饲料喂,很难将产出的小牛养成合格的种牛。由场里培养种牛不仅能保证质量,也可积累一些饲养经验,然后向农户推广。这确实是以前没想到的一个好办法。刘安定一口答应,并说他现在就可以做主,明天就可以落实实施。
两人商量了一些细节,都觉得实施起来没有困难。趁刘安定高兴,吴学才点一支烟,然后开始诉说起他家的苦来。吴学才说他养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不好好学习,结果都没有上大学,都在猪场和县办企业上班,三个儿子都已成家,但三个儿媳两个没正式工作,一个有工作,也轮岗在家。因为儿子们的工资都不高,也不能按时发,所以生活都有些困难。吴学才说他的三儿还比较听话,人也聪明,可就是给耽误了,现在又想学点本事,也不知是不是晚了。吴学才要刘安定给他想个办法,能不能让三儿上几年大学,然后回来跟刘安定学点本事,在总场当个技术员,吃碗技术饭。
事情倒不是太难办,各系都有成|人教育班,说一说想点办法也可以进去,以后场里也需要大量的技术员,吃技术饭也不是不可以。吴学才从没求过他什么,况且吴学才对三哥的事帮了不少忙,怎么说都没法推托。刘安定只好答应了下来。
吴学才一下高兴起来,说一阵感谢的话,又说起了三哥的工作。吴学才提出给三哥换个好点的工作,刘安定觉得没有必要,按三哥的能力,也只有干这个最合适。刘安定便谢绝了吴学才的好意。再谈一阵场里的事,吴学才觉得时间不早了,才起身告辞。
说了要带三哥进城转转,虽然天不早了,刘安定还是决定去。刘安定也考取了驾驶证,不出长途一般都是自己开车。进了城,刘安定便放慢车速,让三哥看两边的街景。他想,干脆拉三哥到娱乐场所转转,让三哥也看看唱歌跳舞,见个世面,看看城里人的夜生活。
将车开到一家歌舞厅前,刚要停车,看到白明华和飘飘挽了手从舞厅出来。刘安定吃一惊,下意识地刚要开车躲开,三哥却也看到了。三哥急忙说:“快停车,我看到她了,快停一下车。”
刘安定一踩油门,猛地将车开了出去。
三哥也沉默一阵,然后问刘安定:“你是不是也怕他?”
三哥竟这样理解,真是没有脑筋,朽木一块,愚不可救。刘安定气不打一处来,本不想理他,但又想知道他此时做何种感想,便说:“你是不是想下车仔细看看,我问你,下了车,你怎么办,是和人家握手,还是和人家打架。”
三哥带着哭音说:“我要她回家,我要让她跟我回去。”
刘安定刚才看到白明华的车就停在舞厅门口,现在两人早上车走了。此时的刘安定真希望三哥将白明华狠狠打一顿,出一出这口恶气,也让人们看看白明华是个什么教授,什么东西。刘安定说:“人家早开车回去了,也好,我也送你回去,回去后的事你看着办。”
猪场虽在城郊,但进城的大路只有一条,没有看到白明华将飘飘送到返回,说明白明华和飘飘还在家里。刘安定将车停在猪场外,要三哥一个人回去,他不想在三哥家里看到白明华。
开车回到县招待所,却发现白明华正在屋里洗漱。屋门是开着的,说明屋里也没有飘飘。刘安定明白了:白明华也发现了他,至少是发现了他的车,可能是送回飘飘后绕道回了城。刘安定悄声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想躺躺,白明华敲门走了进来。
找上门来也好。刘安定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警告警告他,即使不能阻止他,也要让他知道刘安定不是可以坐视不管的,也要让他为他的无耻行径担惊受怕有所顾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恃无恐。刘安定阴了脸正想着怎么开口,白明华说:“后天就要开高评会,我明天就回去,不知你有没有什么事。”
副高以上的职称都要由厅里组织专家统一评审,白明华不是有名的专家,但他原是教务处长,便成了专家组成员,代表学校去评教授职称。刘安定能不能被评为教授,就要由这次会议来决定。因为评委来自各高校,许多评委并不认识他,只能通过材料来了解一些情况,作为本校代表,白明华的话就至关重要,如果白明华在会上说句对他不利的话,他的教授梦就会彻底破灭。刘安定理解白明华此时来说这话的意思,也明白白明华此时的心情,也许想讨好他,让他默许和飘飘的事。世上的事真他妈的巧,也真他妈的错综复杂。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明华在刘安定对面坐下说:“你可能觉得你水平高,评教授没问题。你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事实上是,越是轻狂的人越吃亏。作为朋友,我觉得还是提醒你一下。前年师大有个留学回来的博士,他以为他的水平高,曾扬言说以他的水平,在世界一流大学当教授都绰绰有余,这就得罪了他们学校的一个专家,这个专家在高评会上说那个博士只知读书,没教过几天书,教授是教书的,没教几天书怎么能评教授,于是那博士的教授资格就被否决了。还有一个,没评上教授气急败坏,竟跑到会上大骂大闹,结果是不但当年没评上,第二年也没评上,第三年还没评上。因为专家还是那些专家。第四年那小子急了,会议一开始便闯进会议室作检查,评委这才放了他一马。”
这些刘安定都知道,里面的内幕白明华还没有全说,比如在评前要托门路拜老师,找评委送厚礼等等。每个学校有两名评委,另一个评委柴教授刘安定也熟悉,刘安定本准备去找找他,即使不送礼,也要打打招呼,让人家知道你心里还有人家,要不然人家会说你牛,即使不说你的坏话,悄悄投你一个否决票也够你受。现在看来找柴教授也没用,现在白明华已经说明了,如果他真在会上找出个毛病来,柴教授也没有办法。刘安定这时才明白,白明华来不是讨好他来的,更不要他的默许,而是来火力侦察,来看他的态度,来彻底将他制服的。刘安定清楚,如果不说软话不称服气,教授可真的就完了。
这个无耻的家伙,竟好意思公然如此,竟然还说为了朋友。刘安定真想给他一个嘴巴,然后再给自己一个嘴巴。
如果这次评不上教授,就要远远地落在别人的后面,现在已经有一批像李红裕这样的小兄弟成为教授了,自己再评不上,丢脸皮扫威信难见人是一个方面,一切的一切都将失去基础:评不上教授还有什么资格当总工程师,评不上教授还算什么知名学者,评不上教授连宋小雅的工作调动也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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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步,问题当然会迎刃而解。好在白明华是用笑脸看着他,好像是真的要和他交朋友。刘安定觉得退一步也没什么,人活在世上本来就不容易,该低头时且低头,这又有什么。他能这样公然威胁,我为什么就不能口是心非。刘安定长出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带了笑说:“你这家伙,我这辈子算是离不开你了,也好,这回我再靠你一回,反正咱们是朋友,这回我的教授就包在你身上了,评上是你的功劳,我会一辈子谢你,评不上是你的失职,我会一辈子骂你,你就看着办吧。”
白明华很开心地哈哈笑了,说:“好你个狡猾的刘安定,怕是你哄我给你评上教授了,你的翅膀硬了,官更大了,然后你恩将仇报,置我于死地。但不管怎么样,我帮人要帮到底,反正我已经把你帮成校长助理了,即使你恩将仇报,我也问心无愧,图个心里坦然。这样吧,这次我帮你活动,保证让你评上教授,怎么样,我这个朋友够可以了吧。”
刘安定也跟了笑。他明白白明华已经开始忌妒他了,在这种情况下能表态保证让他评上教授,这确实是一个意外。这也许是和飘飘有关,让他不仅在飘飘的事上睁眼闭眼,在别的事上也能够合作。看着白明华,刘安定突然感到今天白明华有巴结他的意思,也许是白明华觉得他无力阻挡他当教授,也许是觉得如果阻挡了,两人就成了仇人,他完全可以利用校长助理这个权力报复他。官场最讲和为贵,白明华不是傻瓜。刘安定心里不禁有点高兴,更为校长助理这张虎皮自豪。如果没有这顶官帽,白明华根本不会在意你刘安定,更别说保证让你评教授了。刘安定觉得也应该给人家一个台阶,便说:“你放心,朋友的好处我不会忘,朋友的坏处我也能谅解,因为我们是朋友。”
两人都笑了。白明华想试试刘安定对今晚他带飘飘出去的看法,便问刘安定刚才干什么去了,刘安定说什么都没干,和吴学才聊了一阵。白明华故作惊讶说:“也许是我的眼花了,刚才我好像在街上看到你的车了。”
刘安定脸红一下,他觉得白明华是有意要挑明这件事。也好,如果挑明,他就把利害给他讲清,要他收敛一下。刘安定说:“我也好像看到你的车了。”
情况已经明白了,刘安定不想管这事,或许是不想得罪他。既然这样,再提这事就有点过分了。白明华将话题转到工程上。他觉得上面分期拨付工程款太慢,如果按拨款的进度干,水库和渠系配套三年后才能完工,而一两年后胚胎移植的牛就会大量繁育,那时如果没有能够灌溉的人工草场,移植牛的喂养就是个大问题。白明华的意思是现有的钱只买设备和工程原材料,其他工程款和人工费暂时拖欠着,等后年的款拨下来再付。刘安定同意白明华的意见,目前情况下也只有这样了。刘安定觉得也正好说说喂养移植牛的事。刘安定说:“现在看来,引进的种牛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公牛Jing液少,母牛排卵能力差,使用促排卵技术,排卵数也比我们的当地牛少许多。繁殖能力差,其他适应能力也差,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不少问题,原计划移植后母牛继续让农户饲养,现在看来行不通了。移植牛容易流产,良种牛又有这么多缺陷,饲养过程中肯定问题很多,出现的问题农户无法解决,成活率肯定要低,这样会造成大的损失。吴学才提出移植后的母牛由良种场饲养,这是个目前惟一可行的好办法,我们饲养不仅可以提高成活率,还可以摸索经验,培训农民,为以后大规模发展打好基础。”
想法是对的,但这又要花一笔钱。两人商量后决定和县里开个协商会,让县里也筹点钱,把这件事落实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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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华回到家,妻子并没有把饭摆在桌上等他,而是独自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白明华以为自己看错了表,回来的早了点,再看一眼,没错。问妻子怎么了,妻子半天才带了哭音说:“组织部已经和我谈话了,要我到老年活动中心去当副主任。”
白明华心里止不住一惊。这样大的事,事前怎么没一点消息,自己也是学校的骨干中层领导,和校领导们的关系也不错,怎么事前也没一个给他透个风,更没和他商量商量。老年活动中心只是个附设外围机构,主任的工作也只有两项,一是陪玩,二是送葬开追悼会,更何况主任还是个副的。党委办公室副主任去当活动中心副主任,很明显,这是弃之不用,这样悲惨的结局,在学校历史上还没有过。即使弃之不用,学校可安排的地方也很多,比如到处室任个书记,到系里任个支书,这也算给留点面子。白明华感到有点可怕。打狗看主人,这分明是在打他的嘴巴,把妻子扔到那样一个地方,分明是学校没把他放在眼里。老书记退后,他虽然感到没了后台,但也感到少了顶绿帽子,心里轻松了许多,更没有其他的担心,他认为自己是有能力的,是可以凭能力干下去的,计委那个副厅级待遇的顾问就是靠自己挣来的,还有西台县的副总经理,也是全靠自己。现在却让他一下感到了危险。从教务处长到科研处长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虽然这两个处长没什么差别,但调换你就说明你不能胜任,就说明领导对你有了某种看法。虽然混了个顾问,但顾问只是个虚名,实质待遇并没有超过教授,他现在拿的也是教授工资;西台县工程是自己一手搞来的,却费了大劲赔了悦悦托赵全志才讨来个副总经理。白明华感到一阵可怕。处在权力中心的妻子都被一下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