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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可又对箴无宣这种深谋远虑的独到眼光佩服得五体投地。
下棋最怕分心走神,箴无宣抬头看了他一眼,输赢已定。有心要给他施加压力,便释放出强大的气场,当下全力进攻。仇败天紧盯着棋局,只觉得棋局越来越朦胧,不过片刻,便感觉头昏脑胀,心口烦恶。
箴无宣见他有走火入魔的趋势,当下执起一子,手指用力将其置于棋盘之上。仇败天只听‘啪’的一声,当即回过神,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出了身冷汗,再看棋局,刚刚那颗棋子已经深陷棋盘之中,仇败天蓦地心惊,这箴无宣好生了得。
仇败天喘了口气,站起身,“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箴无宣正色道:“败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箴无宣言尽于此,不再多说,她暂时不想把话说绝了,也没那个必要。
仇败天站在一旁不吭声,箴无宣此行的目的他算是看懂了,这是明明白白给他一个下马威。仇败天心里恼火,当着箴无宣的面不好发作,正在此时,叩门声响起。
“谁”,仇败天正在气头上,怒吼一声,薛日照在门外打了个激灵,硬着头皮回道:“教主,是属下”。
仇败天皱眉,“进来”。
薛日照推开门,一个门徒跟在他身后,二人齐身下跪,“属下参见教主”,薛日照抬眼,看见一旁落座的箴无宣,又赶忙调转身给她行了个礼,“见过宣王”。
“什么事?”,仇败天脸色相当难看,薛日照平常最善察言观色,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怨自己挑来挑去怎么偏挑了这个时候。
可是,难得天赐良机,薛日照想了想,最后咬着后槽牙,把心一横,回道:“刚才空玄来报,说是瞧见……瞧见……”,薛日照面露难色,瞅了眼箴无宣。
“瞧见什么?”,仇败天不耐烦地压了压火气才道:“但说无妨”。
“空玄,还是你来说吧”,薛日照让开身。
空玄只是个小喽啰,自进门后就被仇败天的威压吓得三魂丢了两魄,此刻肝胆剧颤,哪里还记得薛日照教他的话,但见薛日照对自己使眼色,一张脸似抽了筋一般,哆嗦了半天,才颤抖地说道:“启禀……教主,属下今日当值,刚……刚巡防时路过风使女房外时,看……看见有个男人进了她房里”。
薛日照拧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空玄吓得当场缩了缩脖子,薛日照只得转回头对仇败天说道:“禀教主,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右护法一直闷闷不乐的,属下以为他碰到了什么难事,晚上就陪他多喝了两杯,右护法酒后吐真言,原来他和风使女一直暗中私通。这国有国法,教有教规,属下听后,当时就劝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谁知他非但不听,还把属下给臭骂了一顿,并且扬言要和风使女私奔,属下当时以为他是气话,就没在意。刚空玄来报,说看见右护法偷偷摸摸溜进了风使女的房,属下才怀疑,会不会是右护法真的要和风使女……属下不敢欺瞒教主,遂带着玄空深夜来报,还望教主定夺”。
仇败天一掌击在石几上,立刻印出一个掌印儿,箴无宣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掌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仇败天被箴无宣无形的气场压得透不过气来,恨不得马上离开,于是也没多想便随着薛日照前往风情的住处,风情屋里的灯还亮着,灯影摇曳下,果然有个男人的身影。
薛日照面露得意之色,仇败天一怒之下单掌击开房门。
屋里的二人吓了一跳,见仇败天立在门口,赶忙起身下跪,二人异口同声道:“属下参见教主”。
薛日照探头向屋里扫了一圈,心脏顿时扑腾乱跳,风情屋里的摆设太简单了,仅一个装衣服的箱子此刻还打开着,床上的帷帐也被高高挂起,一眼扫过去,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仇败天扭头问薛日照,“这就是你说的男人?”
薛日照的额头冒出冷汗,心里怒骂,不是让鬼叟在外面守着嘛,怎么还让她们把尸体移走了?
仇败天盯着他,薛日照骑虎难下,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说了就收不回来,而且,看青云此刻身着男装,料定事情已经败露,薛日照心思转了几圈,登时跪在地上,“请教主恕罪,是属下偏听偏信了”。
仇败天冷眼看着薛日照,又打量了风情和青云,这三人的一举一动全被他收入眼底,三人全都暗藏内鬼,仇败天冷哼一声,“你们几个全都给我下寒潭思过去”。
痕二十八
圣光教虽在幽城郊外不远处,却背山依水,只是这山高比不得麒麟山,这水深比不得临江,但是却有个气势磅礴的名字,名曰圣山。
风情三人哭丧着脸,来到圣山脚下的一个山谷口,清晨,东方方才露出鱼肚白,只见谷口烟雾缭绕,深不见底。
青云瞪着薛日照,那神情就似一头凶猛的野兽,要不是风情拉着她,怕是要不管不顾地和他拼命。薛日照倒是丝毫不理会身后如芒刺背的目光,只拧着眉头,探身看着谷底,心里埋怨教主也太狠毒了,这寒潭之水,内功深厚之人尚且撑不过一日……
可是,教主的命令能违背吗?答案是当然不能,否则会比现在更惨。三人在谷口磨蹭了半天,才不情不愿不得不能地下了山谷。山谷四面是百丈峭壁,无路可通,谷底有个很大的碧水深潭,潭边立着几棵奇形怪状的大树,不知名目。
“风情,这……”,青云只听过圣山有处寒潭,却从没来过,如今眼见这潭水水深无比,靠近一点都觉着寒气逼人,冻得人浑身打哆嗦,不免心里骇然。
风情深吸口气,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一粒,另一粒则塞到青云口中,才道:“这潭水奇冷,等会先将护体真气在周身游走一遍再下水,下水后,暂时不要用真气抵抗,保存体力,等身体吃不消再缓慢催动真气”。
青云点点头,二人当下打坐,调息运气。
等真气在体内行转了一周天后,青云方才睁开眼,此时风情和薛日照已经泡在潭水里一动不动,青云见二人神色无恙,才稍微放点心,可等真的下到潭子里,青云才知道教主的惩罚到底有多狠,她只觉着寒气透骨,身子如坠冰窖一般,连寒颤都不用打,身体直接变得僵硬。
不过片刻,她的嘴唇就冻成了青色,衣服、头发上一片雪白,竟是结了一层薄冰,青云连忙运起真气,令已经冻得麻木的身体暂时得以缓解,可是,真气终有匮乏的一刻,不到一个时辰,青云便撑不下去了,她脸色发白,嘴唇黑紫,人也有些神志不清,只怕再过个把时辰,就要去西天见如来佛祖了。
风情游到她身边,现在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只将手掌贴到她的腰腹处,缓缓输入真气。一股暖流流入丹田,青云才缓过神,身子靠着风情,头枕在她肩上,无力地摇摇头,嘴唇张合间,颤抖地说道:“风情,我……我怕是撑不下去了……”
“嘘,别说话,保存体力”,风情咬紧牙关,嘴上安慰青云,实则心里担心不已,青云目前的状况很糟糕,风情怕自己保不了她。
“你……你让我把话……把话说完,不然……我怕没有机会了”,青云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摸摸风情的脸,强撑出一丝微笑:“这些年,青云承蒙姐姐照顾,心……心里感激不已,这辈子……青云恐怕是无法报答……报答姐姐的大恩,只愿……只愿来世,佛祖慈悲,还让你我成为姐妹,妹妹一定结草衔环,以报姐姐恩德,所以,姐姐,不要……不要再浪费内力了”,青云推着风情的肩膀,意图挣脱。
“不”,风情呜咽着,搂紧青云,泪水夺眶而出,泪珠滚落潭水,泪痕立刻在脸上结成了冰,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青云的体内。
风情体内逐渐空虚,寒气也已逼入五脏,但是要救青云的念头盘旋在脑海中,便疯了般地输送真气。
然真气终有耗尽的一刻,风情眼前一阵发黑,终于撑不住,抱着青云沉入潭底,就在昏过去的刹那,似乎看到有个人跳入潭里……
颜如玉深吸口气,一个旋子,跃入潭中,潭水好深,颜如玉急向下潜,四面蓝森森、青郁郁,似乎结满了冰。潜到极深之处,水底突然升起一股吸力,颜如玉暗暗吃惊,这水面看起来平如镜,怎滴水底像是有个很大的漩涡似得,而且越深吸力越强,难怪自己眼看着风情二人落水便立刻跳入潭里,仍没见着二人踪影,想必是被吸入了水底。幸好看见了她们的落水方向,颜如玉便顺着水流方向加快速度游过去,果然,很快便看到二人团抱在一起,正朝着漩涡深处飘去。
亏得颜如玉自小生在海边,水性极好、内力深厚,否则换了别人,不被潭水冻死也被憋死了。颜如玉像条美人鱼一般快速游向二人,尔后一手抓一个,瞬间提升内力,身体仿似有千斤重,等摆脱了漩涡的吸力,才游回水面。
萧月影蹲在潭边,心急如焚,木风在一旁拽着她,眼睛时不时的瞥向潭面。
今早木风听到风情和青云被教主罚去寒潭思过的消息,便心急火燎的跑去找萧月影,寒潭的威力萧月影很清楚,当下也来不及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带着颜如玉和木风赶去救人。
等到了寒潭,风情就只剩个头落在外面,而青云已经完全没入水中。颜如玉略一思量,若是让萧月影和木风下去救人,免不了要担上违抗教主命令的罪责,而自己水性好又非圣光教中人,下去救人最适合不过,当下和二人简要阐明立场,便跳入寒潭救人。
萧月影心里清楚,颜如玉是担心自己,可自己也同样担心她啊,如今人已经下去快两盏茶的时间了,萧月影等不下去了,甩开木风就要跳下去,正在此时,水面冒出气泡,颜如玉钻了出来,换了口气,便带着二人游到潭边。
等上岸后,风情和青云早就不醒人事,二人像冰棍一般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萧月影和木风分别扶起二人,给她们输送真气,颜如玉则坐在一旁打坐,逼出体内侵入的寒气。
颜如玉体内有凤凰血令护身,所以并无大碍,真气循环,很快体温就恢复如常。
萧月影皱着眉,木风额头冷汗涔涔,二人不断输送真气,风情和青云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看来这二人内力耗损严重,寒气已经侵入了内脏骨髓,颜如玉想了想,起身走过去。
“让我来吧”,颜如玉蹲在萧月影旁边。
此刻救人要紧,萧月影不想逞强,只得点点头,和木风一起收手。
颜如玉让萧月影和木风扶着二人,自己盘膝坐在她们身后,将手抵在二人背上,吸了口气,缓慢输送内力,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萧月影吃了一惊。
扭头看过去,发现颜如玉印堂发红,隐隐地似有一只火凤在她的额头里若隐若现。
直到风情哼了一声,颜如玉才撤回手掌,一旁的青云也缓了过来。
“圣女”,风情睁开眼,看到萧月影,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萧月影舒了口气,见二人身体已无大碍,才问风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云气不过,刚要插话便被风情制止,这些人自始至终都将潭里的薛日照当作透明人,风情谨慎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潭里闭着眼睛撑着,才压低声音将事情陈述了一遍。
“明明我们是受害人,还要陪着他一起受罪”,青云白了薛日照一眼。
“海川呢?”,颜如玉问风情。
风情摇摇头,“秦大哥只让青云换了男装,便带着右护法的尸体离开了”。
萧月影皱眉,心道:“仇败天是个多疑之人,即使他知道薛日照是故意陷害,也不会轻易作罢,幸好没有被他抓到什么把柄”。
“圣女,你私下救我们,若是被教主知道,会连累你的”,风情有些担心。
萧月影看了眼颜如玉,笑道:“是她救了你们”
风情脑中闪现昏迷前的情景,点了点头,转身对颜如玉说道:“公子,风情又欠了你一次”,上次郊外,颜如玉救了她和萧月影,尔后她们被刺客追杀,风情按照颜如玉的指引往金翎方向引开刺客,后来和刺客拼杀间受到重创,原以为必死无疑,不想被突然冒出的秦海川救了,并且把她的伤治好了,也就是那次,她才结识秦海川。虽然自那次后,风情便一直没见着颜如玉,但颜如玉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是记在心里的,这次颜如玉再次出手相救,风情感激不尽,遂暗自发誓,将来有一天,一定要报此大恩,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月影不让风情和青云再回到寒潭中受罪,最后众人简单商议一番,决定由她带着众人一起去见仇败天。
颜如玉和萧月影走在前面,三位使女跟在后边,颜如玉扭头看了她们一眼,再调回头。
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