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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身后没有人支援她的声势,这让她觉得尴尬,又有些惊慌。她求证似的转过身盯着豆花妈看,想让她保证这次不会再背叛她。结果她又失望了。
豆花妈用刻意温柔的语气对她说:“是我打电话通知他们来的。花花,我和你爸都希望你能去那边,跟他们一起生活。”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豆花妈还在颤抖,只是克制自己冷静下来,豆花爸也在旁边抓紧了豆花妈的手,别着头,满脸的沧桑。
“为什么啊?”
豆花花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他们还是让她选同一条路。
豆花妈拉着她的手,声泪俱下,看起来十分的伤心,“丫头,你跟着我们什么都没有,每天能吃的就那几样,能穿的几年都换不了新的。如果那是你的命,咱也就认了。可你不是啊,你天生就应该是富贵命,是应该享福的。你跟着我们就只能过穷日子,你明白吗!”
“我高兴!我愿意!就算每天只能啃馍馍我都开心!”
豆花花难得那么激动,指甲掐在手心重新流出血来。
“丫头,你到了城里,就是城里人啦。你亲生父母能供你念高中,上大学,说不定还能读个博士,那你就是我们家世世代代最有学问的人啦,我们也会为你高兴。你如果留在这里,我们家的情况肯定供不起你读大学,到时候你一定会恨我们的。即使你不恨我们,我和你爸也会恨自己的。”
“丫头,我们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我们怎么样了都没关系,你不能就这么毁了呀!真要那样,我和你爸死都不会瞑目!”
“丫头,算我们求你了,你就跟他们走吧……”
豆花花是泪哗哗的上了车,她毕竟还是孝顺的,无论如何受不了母亲的一跪。妹妹陈楠始终牵着她的手,不停的说“姐姐不哭了,有我在呢。”可豆花花觉得谁在都没用,心已经被捅了个大窟窿,谁都补不好。
回到那个华丽的家,豆花亲妈也觉得委屈,也觉得受到了伤害。她拉着豆花的说,哭得梨花带雨,“我们也是爱你的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过去的十五年里,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我们从来没有放弃找你,我总想着找到你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你,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们机会呢?”豆花亲爸这个中年精英也万分惆怅,表现得很有肚量,只是让妻子靠在自己肩上,轻拍着对方表示安慰。
这些豆花花都视若罔闻,她径自上楼,趴在她们为她准备的软绵绵的床上,装睡。然后,旁边的一块也跟着凹陷,温暖的体温试探性地靠近她。
“姐姐,你哭什么呀?回来你不开心吗?那里到处都是泥沙,路也歪歪扭扭的,车都很难开进去。还有很多鸡鸭乱飞,很臭的。这里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还有我陪你玩……”
陈楠像推销员一样,滔滔不绝地推销自家的产品,不断的对比着两种产品的优劣,还不忘记说明购买自家产品后将得到的附赠优惠。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一张嘴溜得可比王熙凤,可是这孩子毕竟年轻,没有王熙凤的玲珑心肝。句句都在点上,句句都踩着豆花花的心。陈楠本想把豆花花的心引诱到这边来,可她非把豆花花以前住的地方说成鸟不生蛋的地,这多少让豆花花觉得不痛快,又带出些自卑,越发变得消沉了。
第 6 章
临近中考,毕业班的学生们个个埋头头干挑灯夜读,就指望着能考上个重点高中,踏进名校的大门。可对于次次负责扫尾的豆花花,昔日的苦读热情早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作势敷衍的力气,很有听天由命的味道。可是这回老天爷特别照顾她,指派了贵人让她顺当的进了有名的重点高中。你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她有一个富贵的爸爸。豆花爸手上正做一项房地产项目,巧的是那高中的校长也正想购买一套新房。双方通过若干中间人架起了八竿子,终于顺当的打着了对方。豆花爸用成本价的一套公寓成功的交换到了名校的一个新生名额。对于这样的结果,豆花花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欣喜,对于从小接受诚实教育的她来讲,用这种方式走进名校,并不是光彩的事情,她甚至觉得十分可耻,这种感觉在接收到同学们的鄙视目光时尤为明显。除了她,家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同样不高兴,那就是她的妹妹。陈楠以前有事没事总喜欢粘着她,但凡关于她的事跑得很勤,端茶倒水的活抢着干,有时候在旁边盯着她看老半天,然后莫名其妙的笑。可自从知道豆花花被保进高中后,陈楠脸上以往明媚的笑容就看不到了,总是哀怨的躲在一旁怯怯的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像被一箭射中的小绵羊,而面对父母的态度又大不一样,苦大仇深的像被虐待了似的。崇尚民主的父母把她抓来谈心,结果她泪汪汪的哭诉,说姐姐上了高中就要住校,就不能和她每天在一起了,那她晚上就睡不着了。豆花花听了,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心想敢情把她当睡觉的玩偶了?豆亲爸对这个女儿极其疼爱,也感动于俩女儿的姐妹情深,立刻表态,“楠楠要是想见姐姐的话,爸爸可以随时带你去。再说,姐姐读的高中虽然是封闭式教学,但总会放假的嘛,到时姐姐还是可以陪你的呀。”
陈楠仍是纠结,坐在沙发上使劲的掐着大拇指的指甲,偷偷往豆花花这边看,黑亮的眼珠藏在密密的眼睫毛下转啊转的,很能吸引人的视线。
“姐姐可不可以不去读呢,再等我一年,我保证能够跳级参加中考。到时候我就能跟姐姐同住一个学校啦。”
这个建议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有很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最后豆亲妈摸着陈楠的头说,“让姐姐先去也是一样的,而且难得这次有这样的机会,下次就不一定会有了,我们都很珍惜它。要是明年你也考去,就让姐姐照顾你啊。”
陈楠嘟着嘴,念念碎的抱怨,望向豆花花的神情还是很哀怨,可是眉间也有了妥协和无奈。后来陈楠常常感叹,要是当初她执意坚持拖上一年,那她们之间也不用错过那么长时间。
过完暑假转眼就开学了。报名的时候,豆亲爸指着新办的户口本上的名字跟她说,“以后你就改名叫‘陈桦’。”豆花花很顺从的点了头,她看见姓名那行多出了几个字,在“陈桦”之后的曾用名一栏,写着“豆花花”。豆亲妈对她说:“如果你愿意,在家里我们仍然可以叫你‘花花’。”语气温和,很有善解人意的味道。豆花花表现得十分淡然,这让她的亲生父母多少有些失望。只有她自己清楚,心中那早已汹涌的热流。但即使再感激,她还是没改变一直以来对他们的称呼。
高中的时候,豆花花过得风生水起?那是不可能的。首先要说明的是,豆花花的学习成绩从霜打的茄子变成了腌了的黄瓜,基本上没什么的差别。值得庆幸的是,豆花花同学在这青青校园里找着了乐趣,那就是当信差,传递粉红爱心的大使。这个差事,豆花花做得无怨无悔,其中的热情就来自于对于偶像的敬仰。偶像就是她心中的太阳,有她在,就能散播光和热。那么她的偶像是谁呢?就是她的同桌赵萌同学。赵萌是学校的小小明星,但凡有什么发言演讲之类的,就绝对有她的身影。此人在文学方面颇有才华,在学校很是风光,连校长都很惊叹她的诗歌,以为她为了演讲而抄袭别人的作品。可是这个文学天才是个偏材,所有科目,只有语文还拿得出手,其余几门考起来都是个位数的分,这点倒是让豆花花心里十分平衡,再加上赵萌总喜欢写写弄弄,久而久之变成了她的忠实读者。有段时间她发现赵萌老写爱情小说,文笔当然没得挑,看久了总觉得有个男生的影子。赵萌也很爽快的承认心中有暗恋对象,还跟她讲他们之间的故事,这让豆花花觉得很有意思,很美好的认为偶像这么痴心的付出应该有回报。那时学校对萌芽这种事抓得很严,毕竟是强调升学率的重点高中。豆花花同学觉得她在学习上也没什么戏了,但也不想浪费时间,总想做有意义的事。于是,她冲动的决定每天帮偶像送情书。对方是个很显眼的男生,不是很张扬的那种,甚至谈不上阳光。黑黑的头发贴在额头,招风耳,算得上英俊的面孔,穿着学校的制服,很有阴郁的色彩。赵萌说,他叫“宋成”。宋成每次接完情书,看都不看,当着她的面就扔进了垃圾箱。眼睛都不眨一下,酷得一塌糊涂。即使这样,赵萌仍然每天写,豆花花仍然每天送。两个疯女人靠在教室的窗口,晒着透进来的阳光,把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撂在一边,小声的为当日的计策谋划。鸟儿也常常顽皮的站在窗台上偷听,那一头青涩的爱情。
第 7 章
人年轻的时候总要干点傻事,或是因为仰慕,或是因为义气,就像初生的牛犊,毫无保留的勇敢着,在那样漂亮的花季雨季总要做出让人哭笑不得令人叹息的事情。就在那个星期一的例行操会上,教导处主任端正的拿着稿子,很直接的点出了宋成和陈桦两个名字,很直接的给两人扣上了扰乱校风校级的帽子,最后也很自然的得出两人是全校师生要打倒的对象这样的结论。赵萌第一时间冲到了教导室,像被激怒的小狮子挥舞着小拳头,大声控诉,反复的叫嚣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可惜她的话丝毫没有被采纳,直接被学校定性为反派,绝对是镇压的对象。学校一纸令下,让青春叛逆三人组暂时回家反省。
本来被勒令反省应该是家家愁的事,可陈家倒是十分欢乐。陈家父母有钱有势,暗地里是早和校长沟通好了的,等风声淡了就回学校,所以一点都不哀愁。而陈家小女儿更是乐翻了天,终于逮着几天可以和姐姐朝夕相处了。
“姐姐,我有这一期交响乐团的月票,就在明天,咱们一起去看吧。”
“没兴趣。”
“姐姐,爸爸参加的马术俱乐部要比赛了,我们一起去加油吧。”
“不去。”
“姐姐,马上要秋天了,你要不要买新衣服,我替你买啊,我有存钱哦。让我量量你的尺码吧。”
“没空!”
于是大家知道了,我们的豆花花同学总是很忙的,美少女陈楠总是很可怜的。你要问豆花花在忙什么?忙着和偶像狼狈为奸,准备闹革命呢。不过这种事也只能在电话里叨叨,真要做起来,两人都有勇无谋,无计可施,白白的闹心。由于日子过得不如意,豆花花同学蹲在家里是直叹气。陈楠每天放学回家看见她这模样,眉头纠出了可爱的小疙瘩。放下书包就跑到她旁边跟她一起蹲。
豆花花有时问她,“你蹲在这儿干嘛?”
陈楠回答得很艺术,“我想陪你做蘑菇。”
豆花花那时才又开始好好注意这个妹妹,她比她认识她的时候大了一岁,但依旧是十四岁的小姑娘,梳着密密的刘海,正好突显出那双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上翘,很有凤眼的味道,斜着眼看人的时侯一定很勾人。饱满的额头,尖尖的下巴,和她妈妈一样漂亮的鹅蛋脸,嘴唇肉肉的小小,颜色是很浪漫的粉色,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豆花花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从眼睛到嘴巴到脸型无一不圆,虽然她自己不想承认,不过长相真的很喜剧。按道理基因都差不多,怎么差别那么大呢?后来她把这事说给赵萌听,赵萌一乐,说“一个是流水线上的产品,一个是做工细量的精品。”豆花花气得当天的晚饭都没吃。
我们说回来。自从那天陈楠蘑菇那一蹲,倒是稍稍勾起了豆花花的好感,在这之前无论陈楠怎么示好,豆花花一律把她当成认识的路人甲处理。陈楠那段时间很高兴,一如既往的缠着豆花花做这做那,豆花花也没像以前那样一律拒绝,总还会挑几个表示同意。她这种小小的改变给陈楠打了强心剂,脸上的灿烂一天盖过一天,陈家父母也跟着偷着乐。有天陈楠一蹦一跳的过来,下巴磕在书桌上,笑眯眯的看着正看书的豆花花。其实豆花花哪会那么用功,只是在小说外面罩了一层教科书,聚精会神的看得起劲。陈楠以下巴为支点,左右摆着脑袋,十分可爱。
“姐姐,你那些喜欢看书啊,一定很想去学校看看吧。”
“嗯。”豆花花随口应着,满眼都是小说的情节。
“姐姐,不如你到我们学校去看看吧,也很有意思的呢。”
“嗯。”
“哇,姐姐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啊!”
陈楠抱着豆花花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又一蹦一跳的跑开了,留下十分茫然的豆花花,拼命想着刚才到底答应了什么事。
第二天本来还想赖账,最终还是看不过陈楠那嘟着嘴闪了泪那委屈样,十分无奈的跟着去了她的学校。陈楠就读的是外语大学的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