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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菊,”闵仙柔刚一唤人,隐在一旁的申菊立即过来,垂头听着吩咐,她早被公主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惊得暗自苦笑,谁又要倒霉了?
“你叫人速到玉器店里买个凤凰于飞的玉佩,再买个上好的紫檀锦盒。等会儿去叫武师德带个心腹过来。”闵仙柔转身走了几步,有些乏了,又吩咐道:“让轿辇过来吧,本宫住回到端王府,那儿有湛凞的味道,我想她了。”
申菊领命走了。才一炷香的时间,她捧着锦盒回来了,见酉阳正伺候闵仙柔用药膳,武师德恭敬地站在一旁,有个小厮模样的跪在地上低头沉默。闵仙柔示意她将锦盒交个那个小厮,说道:“刚才给你的信是要交给世子的,但这锦盒却是给王妃的,你须得当面亲呈王妃,当着她的面砸碎玉佩,然后随便捡块石头放在锦盒中。你告诉王妃,本宫说了,这礼物不知王妃是否愿意收下?还有,你这一路上要是有人跟着或窥探,你就假装不知,尽情让他们看。不过要速去速回。”
那小厮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接过锦盒磕了个头便出去了,武师德大惑不解,看闵仙柔也不像要解释的样子,只能告退了。
果不其然,辫奸卫立时就将这事告诉了闵踆。闵踆丝毫不在意,他以为闵炫把话带给了永平,她心情一好,急着向湛凞表明态度和情谊。自己也是从年少时过来的,有情人间恨不得时时腻在一起恨不得刻刻剖白心意,自己怎会不知。这样也好,正合着自己利用永平勾住湛凞的心。辫奸卫见皇上无有指示也就没再有举动。那人一路顺畅地到了端地见了王府,次日又快马回程。
五六日后,闵仙柔接到回礼,一天都笑意妍妍,直让申菊、酉阳两人心里打鼓。晚上靠在床上,闵仙柔不停地抚摸着石雕,又看看湛凞给她的信,虽情知是障眼法,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甜丝丝。正高兴着,忽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历代端王妃都是即墨氏?到了湛凞就轮到自己呢?这些饶是她再聪慧奇智,也是无论想不通的,不过想到这不关乎她和湛凞,所以索性也就不想了。屋外三更已敲过,酉阳硬着头皮进来请她安歇。夜确实深了,她躺下时,心里盘算着,也就这几日湛洵的死讯怕是要传来了。
长寿五十年,五月十七端王湛洵薨,世子湛凞即王位。五月二十三消息传到,闵踆仅下旨安抚了下便没了后文,暗中给李朗道密旨,让他紧盯端地,可随时便宜行事。闵仙柔心里恨恨不已,面上还要装作替湛凞伤心的模样,病歪歪躺在床上。
又过两日,五月二十五,离公主大婚还有五日,韩亮节突然接到口信,说是公主请他过府一叙。韩亮节虽激动不已却还是有些疑惑,男女成婚前怎可相见?于礼不合。何况她是公主,更应该知书达理,这道理都不懂?
哪知来人却说,公主只想私下见见大人,向大人说明一切。韩亮节恍然大悟,湛凞和公主的事人人皆知,公主的心不在他身上,自然想推脱成婚,可转念一想,公主为什么不早向皇上悔婚?又自我解释地想,圣命难为,皇上一定不许公主做出有失皇家颜面的事,公主没有办法,才想从自己处着手,希望自己去向皇上退婚。他不住地摇头笑了,公主毕竟年岁尚轻,天真的很,这如何可能?皇命一言九鼎,岂可抗旨。公主啊公主,世人都知你和湛凞悖逆伦常,只有我韩亮节不嫌弃你,一心一意爱慕于你,你可知我的心啊。想到这,他顿觉为自己感动,也罢,就去一趟,一定要向公主表明心迹,自己终其一生必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辜负她。相信公主一定会被自己感动,日后他们一定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想到这他心花怒放,换上便衣,随着来人向公主府走去。
这日下午,在韩亮节到来之前,闵仙柔坐在书房中摆着棋品着茶,好似在打发时间,一旁站立的武师德却焦虑不已,他站了半天也不见公主有什么吩咐,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道:“不知公主有何事吩咐?”不知为什么他越来越怕这个公主了。
闵仙柔漫不经心道:“其实也没什么,不知武先生是否有让男人不举的药?”
武师德怔住了,不知该怎么说,从没见过女孩子说这个还能镇定无谓的。
闵仙柔瞥了他一眼,平静道:“你若没有,我只能让人将韩亮节变成太监。男人做了太监,皮相上总有改变,本宫不愿这样做。”
武师德更是不解,懦懦道:“服药和做太监,功效不是一样?”
“本宫是为了将来。你只回答有没有。”闵仙柔的心思旁人哪能知道,她早考虑了未来,湛凞当了皇帝,她的身份——前朝的失婚公主——是她做皇后的最大障碍。若阉割了韩亮节,这毒妇的恶名真是坐实了,于她更不利。若是让世人知道韩亮节自己不举,驸马不过就是个虚名,这失婚的名就可以去掉了。至于公主的身份,这倒是个难题。
武师德哪里知道她会想这么多,回道:“有。闵踆好男色,却不愿意亲近太监,可又怕这些男人惑乱宫闱,便研制出了这种药,平时按时服药,亲近时再给他们解药。不过还有种更烈的,是用来惩罚忤逆他的男子,外敷内用双管齐下,这种药一用,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我本想着给这药掺毒,让那些男宠自身带毒,好在行事时毒害闵踆,而且制这药我们在宫中安插的御医也有份,所以弄了不少出来,不知公主要哪种?”
闵仙柔没回答,只又问了一句,“皮相上会改变吗?”
“不会。虽还是男人,只再不能传宗接代。”
“当然是不用解药的那种。速速取来。”闵仙柔说得一脸平静,武师德听得一阵胆寒。
正说着,婢女来报,韩大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过,闵仙柔不是好人,毒的很。后面那湛凞也是个心硬的。这是一对心狠手辣的女主,所以各位看官可不要厌恶她们啊。
☆、第九章
韩亮节自己的府邸离公主府不是很远,他也没乘轿,像是在游览街景,信步而来。下人将他引到公主府的一处后门时,他不禁微皱眉头,怎么如此对待他这个驸马?又一想,婚前见面到底不是光彩的,掩人耳目还是情有可原。只是在进入前,瞧见旁边不远处的小门,心里突然涌出无名的嫉妒,他知道那是端王府的边门。
下人带着他七拐八绕的,一会功夫来到一处景致优美的花园。他明了这可是女眷才能进入的后花园,心里一喜,以为公主会在这里见他,不由四下打量起风景,合计着有什么适合的诗句,也好表现一番,谁知下人仍带着他继续走。又绕了一会,来到一处角门,轻轻推开进去后,韩亮节顿觉一股阴森的凉意从脚底冲了上来。明明都是花园,刚刚的明媚温暖,现在的暗寒无光,许是这园子参天大树多了些,遮了日头的缘故,他压下微生的疑虑,跟着下人来到了一处精致的院落。正巧,武师德从里面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韩亮节心有不满,看这人的年纪应是这里的管家,怎生这么不懂礼节。他是公主的贵客,竟连招呼也不打,又想,将来成了亲可不能由着这帮下人使性子,否则岂不叫外人笑话?正想着,下人站在门口轻声唤了声,“韩大人到了。”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出来,示意下人去了,然后冰冷冷地对他道:“韩大人,请。”
韩亮节暗自摇头,这公主府的人确实都甚少教养,以后定当要好好教化,想罢抬脚进了书房。屋里三角鎏金熏香炉上的三个吉兽的嘴中正飘出袅袅青烟,这香味不淡不浓不呛不腻,直沁人心底。韩亮节顿觉入坠仙境,眼前好似环绕着薄雾,如梦如幻般的佳人正斜靠在榻上持书摆棋。日思夜想的神女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让他激动地腿脚一软,就势跪到在地,嘴唇几番哆嗦,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下官参见公主。”
闵仙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布着棋局,半响,就在韩亮节跪地身体僵硬,以为被故意刁难时,才漫不经心吐出一句,“韩大人可有子嗣?”
这慵懒悦耳的天籁抓得韩亮节心里直痒,也没细想,直觉反应是以为公主是怕他已有的妾室对己不利,赶紧表明心迹,“亮节自幼学习礼教,虽先纳妾再娶妻于礼教无损,但亮节绝不会置自己正妻于尴尬地位,所以亮节一直没有纳妾。”
闵仙柔根本不看他,好似没这人一样,只是淡淡地又道:“家中还有何人?”
家世是韩亮节最大的软肋,他家说白了不过是乡绅土著,哪能和那些豪门士族相比。今日听公主这么问,他心里一阵泛酸,道:“亮节虽是小户出身,但十年寒窗不敢半分倦怠,全凭一己之力才谋到如今地位。承蒙公主青睐,下官,”他还要说,站在闵仙柔身边的酉阳忽然冷声打断道:“回答公主的问话,无关言语,休再啰嗦。”
韩亮节一愣,难道是嫌弃我的出身,赶忙又解释道:“亮节的母亲虽不是正房,但亮节是韩家唯一的男丁,臣家三代单传,父亲对臣从来不吝教导,胜似嫡出。”他见闵仙柔突然抬起头,赶紧挺直脊背,眼神露出仰慕之情,以为面上一派和煦自然,可心下却砰砰直跳。
闵仙柔的目光并没在他身上停留,她看得是刚进来的武师德。
武师德被这目光刺得微微发怵,朝门外一摆手,立时进来两个仆役模样的人,不由分说架起韩亮节就往外拖去。韩亮节先还是愣住,后来直觉不妙,刚想开口,脖颈处被人一掌劈下,当场昏死过去。迷糊中,似乎有人给他灌了一种苦涩的汁液,又觉得身下像被什么燎烤着,火烧火辣地疼,他只想赶紧从这梦境中醒来,可眼皮像是被粘住,怎么样睁不开。就在他实在忍受不了以为快死时,一盆凉水泼洒在他面部,他长出了一口气,疲惫地睁开眼,缓缓打量四周,自己正躺在一处陌生的房间中,床边正站在公主府的管家。这时他也明白过来了,自己定遭到了什么暗算,只是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暗算自己,她能怎样暗算自己,自己可是朝廷命官,皇上眼见的红人。一想到这,他来了底气,厉声道:“你们好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敢绑架朝廷命官。”
武师德面上没有任何波澜,“韩大人,你已经被施了药,三天之内,莫要碰水,否则命根溃烂只能成为阉人。”
韩亮节大惊失色,慌忙去检查自己身体,一查之下,脸苍白地没有半分血色,浑身不可遏制地哆嗦起来,几乎是拼命地嘶叫着,“谁致使的?是谁?”语气中说不出的悲愤。
同是男人,武师德有一丝同情他,以往自己还是颇为欣赏这人,在朝中他也算是难道的清流。大好青年,才华横溢,文章诗词皆有独到之处,虽有些自负倒也谦谦有礼,品格上也是自尊自强的。这要在世俗来看,他和公主也算是佳配,可惜这世上谁能过得美人关?唉,这酸腐书生一心的礼仪教化,以为皇帝赐婚,十拿九稳能抱得美人归,哪知遇上的是视天下如无物的女子。
韩亮节嘶喊了一阵,见武师德眼里流露出的怜悯,心里剧痛,他也不是傻子,怎会还不明白,只是,这飞来横祸叫他如何相信?不顾身体疼痛,拼命挣扎嚷道:“我要见公主。”
“韩大人先歇息一阵,等药效稍过,我自然会带你去见公主。”武师德好言劝道。
韩亮节却不领情,咬牙切齿愤恨道:“你这狗奴才,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他这口不择言,让武师德拉下脸,自己真是妄为替他担心了,不由冷冷道:“皇上都没有能耐让我端王府的人碎尸万段,我到要看看韩大人有什么法子对付我们端王府。”
“你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