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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变慢不同,清酌觉得,这次时间似乎停止了。
这样的时间会维持多久?清酌不知道。时间停止的时候,一切似乎变得比平时更脆弱,她把刀往地下戳,用了些些力道,中空的地面就裂开,底下是梼杌城的下水道,水道裂口附近的隔板已经被人为的拆卸掉,似乎是算准了,她们会朝这里走。
内里是个壮硕的男子,手臂比常人要长几分,清酌没有犹豫,切断了他的颈动脉。刀离开的时候,他人没有倒下,鲜血没有喷出,除了清酌的行为所导致的移动以外,他没有挪动半分。
月圆之夜,流云静止,她看得到定格在空中飞舞状的碎纸。
当周围都静止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同一时刻,发生不同的事。在这一瞬,你能全部看清。你会做何选择?
打劫?偷窥?还是?
清酌开始奔跑。她奔跑在梼杌城的各个巷道各家店铺各所客栈。
她在找人。墨钧,雷展,惊蛰,石松……她觉得她找了很久,但周围还是静止的。这会维持多久?她不知道。
石松在梼杌的大街上,惊蛰在巷子里。两个人都在客栈的附近,看样子是太晚了,出来找她们两人。雷展在客栈里,同桌的是那天她见过的男子。而墨钧没有休息,在一条巷子上走着。
乘机搜身这种事基本不需要什么考虑。雷展身上没什么,墨钧倒是有些记录,但没什么用,都是一些备忘。
而那名与雷展交谈的男子,他身上有雷火堂族长印信——这个人,是雷炎。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张纸。这张纸上画的,清酌是认识的——是相柳城的那只盒子——
脑子一下子就热了,几乎是同一瞬,云鹊比上对方脖颈,拿刀的手顿了顿,清酌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杀掉这些人的话,未来会变成怎样?
这里是梼杌城,丁府本家所在,现在又有雷家族长夫妇站在她面前,若她将这些人尽数斩了,飞廉……会变成怎样的局面?
——此刻。这些人是生是死,仅仅只是她一念之间的事。
没人会知道是谁干的,没人会察觉发生了什么。
此刻。她就是主掌生杀大权的神。
清酌怔了一下。没错。神。
静止的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她不明白。如同相柳城那个无限循环的一天一样,这个时间,也是无解的。可是无论是创造了那个空间的人还是这个时间里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她,在很多种的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掌握着这个时间里的人的未来。
——就这一层面而言,不是神,还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
她什么也没做。时间为什么停止了?如果说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那么为什么她不受影响?清酌驻步,她低头看着云鹊,手上紧了紧,深吸了口气,松了手。
云鹊落地。但周围仍旧静止。
——不是云鹊?
清酌糊涂了。如果不是云鹊,那么为什么人人都想要云鹊?从相柳城开始,似乎都跟非常态的时空扯上关系,无限循环也好,变慢也好,还有现在干脆停止了也好。在拍卖会以后,她以为关键点是盒子和云鹊,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云鹊肯定有什么秘密,难道说,相柳城与云鹊,本来不是一回事?把刀捡起来,看着上边的纹路,又看了看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盒子纹样的纸,终于叹了口气——没准还真的没关联?不过盒子出现第二次,也许会是关键点?
清酌边想边走,她走得很慢。比起当初怕时间恢复的火急火燎,她慢得不像话。这是她没有检查过的最后一条街道了,她已经在这个凝固的时间里呆了不知道多久,似乎有点饿了,在走完这条街之后,若是再不能还原,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是以她走得很慢很慢。
随便挑了一间饭馆进去,酒足饭饱从里边走出来,边剔牙就见了对面的客栈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清酌顿足想了想,猛然想起来,这个人,不正是曲蘖的兄长么?
脑子猛地一个激灵,曲蘖的兄长出现在这里,没准相柳城和云鹊,还真有点关系。
男子保持着迈步刚要上楼的姿势,他的身边仍旧跟着那位仆从。清酌转到他跟前眯了眼睛。要说她也不是个记仇的人,不知怎么就看这人特别不顺眼。“你怎么都结交这种人……”这话还被她记得牢牢的。抱了胸凑近看,这人长得跟曲蘖倒真有些许相似,清酌冷哼:“这种人……阿蘖还就结交我这种人了怎么的?你待如何?你能如何?”言罢左右看看,正见了店家拿了支笔在记账,一下子玩心上来,就过去抽了笔在两人脸上一人划了一道。一个从额尖沿鼻梁划到下巴,一个从左眼上侧斜下划到右脸下侧。她本想画个什么或者写个什么的,想了想一时选择太多,索性一人一笔拉倒。
接着把笔塞回去,又踱到那人面前,扬着嘴角:“我这种人,就是我这种人才会做这种事哦!”
末了想了想又觉不过瘾,伸手在那仆从身上搜了搜,搜出些碎银和几张银票,银票记了姜氏族人的徽记,她不敢用,直接拿过一边的烛台给烧了,剩下的碎银揣兜里,摸了摸下巴,清酌这才比较满意。
转头又朝向曲蘖的兄长,这一回,财物只有张银票,最值钱的,大概也就是那枚腰间坠着的白玉环了。
品相极佳,不是凡品,清酌耸耸肩,大户人家,也不会用便宜货就是,环上坠了姜家族纹的结,看来不拆掉这结,也卖不掉的,当然结这种东西,不想保留原样的话,是很好拆的。拿着玉环把玩了一下,清酌觉得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玉环上有些细密的纹路,做得很是精致,她忽然觉得这纹路有些熟悉,怔了怔,从怀里掏出之前弄到的那把古董匕首——
不错。其上纹饰。一模一样。
飞廉。长雨。
东来客栈。大堂。
男子坐在窗边,给自己加了一袋烟。他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着衣平平,模样也并不出众,却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力。他保持沉默已经很久了,与他同桌的人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族长……”良久,那人才犹疑着开口。
“不是说过了?在外头,无需叫族长。”男子吐了口烟,慢吞吞道。
“这个情况……”
“这个情况怎么了?”男子眯着眼睛,看着周围静止的世界,慢慢喝了口茶,“茶还未饮完,你急什么?”
“是……”先开口的男子应了一声,皱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刀还在么?”
“在。”那人应声,手下意识摸了摸手边靠着的一个长条状的盒子,盒子很长,长约五尺,被布包裹,能看出清晰的棱角痕迹。
“去那边的人怎么说的?”
“什么也没找到。”
“是么……”男子抚了抚手边一个布抱着的盒状物事,看了看周围稀疏的人影,道:“这么晚了才出事,也算好事一件。”
“族长……”那人咬了咬牙,道:“恕茂直言,此番行动……”
“此番行动怎么了?”
“……此番行动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阿茂。”男子笑了笑,放下杯子,“你也看到现在了,跟这比起来,那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神……”唤作阿茂的男子捏紧拳头,“这是神的领域……这不是我们该碰的……”
“那阿茂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我?”男子重又拿起杯子,轻轻晃着,“阿茂你不也是,一样的么?怎么?事到如今,却害怕了?”
“我……”阿茂语塞,顿了顿,皱紧了眉,闭了闭眼才道:“我起先,是太过自信了。这种力量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创造它的人结局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我们又凭什么能够掌控得了。不确定性太大了,现在收手……”
“阿茂!”男子忽然打断他,“这话,我就只跟你说。你是我唯一的兄弟了……”
“二哥……”
“已经。没有退路了。”男子双手交握,道,“族里在这方面投入了太多的心力,就这么说收手,你要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不给出一个答案,没法交代。你知道,大哥失踪之后,这件事上本来就棘手不少,好不容易……”
“……”
“因为快接近了,所以反而恐惧了是么。”男子起身,“其实我也有点怕。云鹊,还有这个打不开的盒子……还差了什么?为什么大哥的笔记里,非得今年不可?”
“会有答案的。”阿茂捏紧杯子,“会有的。就算我们不去找,答案也会自己送上门。因为他们,好像急了。”
“墨家。是么?”男子冷笑,“你看,对面酒馆里那个墨家的人,要是我们现在把他给斩了,会怎样?”
“……除了墨家,似乎还有一队人。”
“你是说年?”
“不错。”阿茂点头,“委托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现在还未可知。若年对此也感兴趣的话……”
“人手不足,雇佣也是没有办法。我看真的引起注意,还是因为有人在相柳城,做了多余的事。”
“不如乘此机会一并解决?”
“但我们都不知道,这会持续多久。”男子摇头,“先解决一个。”
“是。”
☆、六、后夜
清酌醒来的时候,曲蘖就坐在床边。
“怎么了?”一手扶着额头,她觉得脑袋很沉,眼睛有些发胀,酸酸涩涩的。
“你不记得了?”曲蘖奇怪地看着她,“你……突然就晕倒了。就在不久前……”
“昨晚……”清酌想起来了,她走了很远的路,她杀了想夺刀的人,她烧了银票,然后出了客栈走了一段路。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跟在相柳城一样,周围的事物忽然变得扭曲,她觉得眼晕得很,揉了揉眼睛,睁开的时候,曲蘖就在身边,她忽然就觉得很累,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现今想来,那时还是太过吃惊,竟然没想到要从来劫掠的人身上搜到点什么线索。可为什么她走了这么久,还是停在了原地?难道说,时间恢复之后,所有的人都会复原?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寻找云鹊——它好好地靠在床沿。
曲蘖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猜测的那样,皱眉道:“你还记得昨日有人来夺云鹊么?从地下。本来在僵持着,你突然就晕了过去,地面不知道为什么裂了个口子,里面的男子已经被人杀了,我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
清酌这才注意到曲蘖手上拿了两张纸,接过来,一张画的是相柳城的盒子,另一张,则是她的云鹊。
“果然。盯上的是云鹊么……”清酌闭了闭眼,“同一拨人?”
“不知道。”曲蘖摇头,“现在我怀疑,你参与相柳城的任务,也不是一个巧合。”
“不,是巧合。”清酌道,“但是,也许因为这个巧合他们才会知道云鹊的。”她说着摸向怀里——那张纸居然还在,那张从曲蘖兄长那拿到的盒子图样。顾不得去深究这其间的门道,只掏出来展平了,才对有些吃惊的曲蘖道:“你的哥哥,你了解多少?”
要说了解。多年未见,即便当年如何的心有灵犀,再见面时,谁敢说谁又了解谁。
曲蘖摇摇头,记忆中的姜策十七八岁的样子,虽非长子,却有个强势无比的娘亲,可惜到底是书读的太多,宅院里呆着又很少出去,脑子里的想法按曲蘖现在看来,只能用迂腐来形容,不过也托了这的福,他帮了她不少忙——当然这些大多也是后来了解的了,当时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唯有他仍在少年时温暖的笑——大约是时间太久总让记忆变得美好的缘故,多年后重逢曲蘖就忽然有一种美好突然崩坏掉的感觉,当然,这层想法她没有与清酌说——
“我很小就被大伯带走,不说小时候记得多少,这么多年,人能不变么?”曲蘖脱了一边的鞋踩到床上,一手支了脑袋,懒懒地答她。这话题其实她不太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情,实在是不想再扯上什么干系了。
清酌耸耸肩摊了手,她的想法她当然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既然没法跟过去撇干净,你撇干净了我看着就不舒服。”
“你还真敢说啊你!”威胁性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曲蘖瞪她一眼,道,“然后呢?你是想说什么?”
“这张纸。是在你哥身上发现的。”
曲蘖一愣。看了看接过来的图样,半晌才道:“我哥身上?你什么时候练妙手空空了?以姜策的本事,就算你妙手空空,也不一定能偷到东西吧?”
清酌一下子恼了,用力推了她一下,也没管这人没坐稳竟不慎给推了下去:“你才偷!这话太伤我自尊了!”曲蘖起身拍了拍尘土,也不生气,只报复性地又坐了回去,“敢情是抢的?灭口了没?”
“不是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