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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往下陷。以一个斜坡往下陷。一个圆形的围绕中心建筑物的斜坡。斜坡长满了杂乱的草木,但整体很平整。
斜坡的中心,是一座塔。塔高七层,柱状塔身,八棱,但没有塔顶,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平台。整座塔只比凹陷高了两层,有五层完全处于凹陷中。
清酌和曲蘖极快地停下了步子。
塔的正前方有一个营地,营地的篝火似乎凝固了,有人在走动。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躲进了树影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下篇咱要写个单纯的故事……
☆、十四、旧识
还没有靠近的机会,白色的破片就已经在空中飞舞。
这种感觉清酌很熟悉,并且,很讨厌。
她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运转,她们就要回到那个原点了。
曲蘖对此显然有些惊讶,清酌朝她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塔底的方向。
在那里,有两名男子交谈着什么,可距离得太远,什么也听不见。
白亮的光渐渐包裹住了两人,不热不冷,却带着一种让人发寒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作用在身体,而是直接透进了心底。
清酌在林间奔跑。
从一个枝桠,到另一个枝桠。
她得快。她必须快,她必须更快。更快更快。
娘和四叔都在等她。如果她不能及时赶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
——不堪设想。是什么样的不堪设想?她不知道。只是上一辈的人们总是用凝重的语气说着。让她觉得那一定是个很严重的后果。
严重到没人能够承担。
离目的地愈来愈近。她的眉头没有舒开哪怕一丁点。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而松懈往往在快成功的时候产生。
在一棵树的枝桠上顿了一下。清酌手搭在云鹊刀柄。这看上去仅仅只是死寂的林子里寻常的一处,但她明白在树影中,潜藏了不下于三十人的伏击队伍。
没有迟疑地挥刀,身旁一簇树叶一抖,暗色衣装的男子摔将下去,还未及地,就已成了死人。
这是一场屠杀。就结果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杀人只需要一刀就足够,这是每个习武之人都明白的道理。清酌出了三十二刀,地上就躺了三十二个死人。在旁人看来,这是不要命的打法,所有的出刀都是在与对方抢速度,不死你死,就是我亡。然而三十二刀,她没有一次赌输。
——因为她不能输。她不被允许输。所以任何一个差错,都不能出现。绝对不能。
全身的肌肉已经绷到了最紧。清酌微微喘息,她知道还不能放松。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
至少还有一个人。她明白。至少还有一个。
这支伏击队伍,至少还有一张没打出去的牌。这三十二个人甚至只是为了消磨她的体力,这三十二条人命甚至仅仅只是为了最后那个人能有更多的胜算。
刀风近了。
清酌挥刀把对手弹开。脚下退了两步,最后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双耳一阵嗡鸣。
显然。对方的战术是很有用的,她的确累了。如果拼尽全力可以把这个人击败,她也无法保证自己在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是以援兵的身份出现而不是成为又一个累赘。
然而。她已经别无选择。
林中的血腥气很浓,但她已经闻不到了。在这个林子呆了太长的时间,鼻子已然习惯了这些气味。
——对。太长了。
她心里不由浮起些焦虑,太长了。如果再这样耗下去,即使抵达目的地也于事无补。而她也清楚,这就是对手的目的。这个人杀掉她或是与她耗着都是赢。
袭击者一刀未得手紧接着又跟上了一刀。清酌折腰闪避不及,不得不就地一滚躲开,这个法子是最耗费体力的,她心中不由一叹,反手一刀回攻了过去。
那人双刀一架,退后了几步。清酌乘这机会重整了架势。眼前这个人的出刀方式走位习惯她都很熟悉,因为她们已经数次交手。
微微垂下眸子,清酌想用平常些的语气,眼神却还是出卖了她:“阿蘖,果然是你……”
不错。她认识这个人,她们熟悉彼此。所以她知道,在那天明白对方立场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种熟悉已经到了骨子里。
——她们都不会为了对方抛开家族立场,那么生死相搏,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你是自愿来的对么。”清酌没有用疑问句。
“对。”阿蘖道。
“就算不用这一地的死人,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清酌慢慢道,在过去数次的切磋里,她没有一次赢过她。
“这不是我订的计划,我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你其实只是怕自己后悔对么。你只是不想单独的来面对我。你怕你会动摇。”清酌仍然没有用疑问句,“你总是很自信的。本来,你一个人就够了。”
“大概也是有一点吧。”阿蘖笑了笑,“然后你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其实也是想乘机恢复些体力对么?可耗在这里,你还是要输的。”
“……”清酌没说话,只笑了笑。她懂她的心思,就像她也懂她一样。
“耗在这里。不好么?”阿蘖微微蹙眉,“阿酌,你真的会被我杀掉哦?”
“你不会让步。我也不会。”清酌脸上仍旧挂着笑意,“阿蘖。我就是喜欢你这么坚持立场的样子。”
“我也是。”阿蘖的笑容放大,刀风又起,电光火石间,两人过招已三十二个回合。
刀刃相错。有那么三十二个瞬间。她们那么的接近。
清酌还记得,在这之前,她们更近。更近。近得好像只有一个人——
那时候她不用考虑云家,她也不用考虑姜家。
那时候她只是清酌,而她只是曲蘖。
那双提着双刀的手,也曾抱着她笑得像个傻瓜。她喜欢她笑,这会让她在那个时候忘记远离家人的焦虑和不安。
她还能回忆起那些熟悉的细节。她的心跳,她的温度,她的呼吸。
她还记得她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的音调——找不到他们了?那我来做你的家人,可好?
可是后来,她找到了失散家人,却失去了另一个家人。
天下姓云的何其多,为何偏偏投生在这一家?天下姓姜的何其多,为何偏偏就是那个姜?
清酌觉得很累。
也许是身体上的疲累让她松懈了,不期然传来曲蘖的声音,略潮湿的呼吸就呵在耳边,有些发痒,也让清酌猛地惊醒,赶忙闪了开去。
“阿酌,不认真点的话,真的会死哦。”曲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清酌知道她已胜券在握。全盛状态下仍无法赢,何况是以现在这个状态?可她已经没有退路——
咬了咬牙,提刀迎上,刀刃甫一相触,手上就传来极大的力道,已经绷到极限的肌肉再也撑不下去,清酌手上一颤,云鹊差点跌落,足下踩了几个踉跄,就只觉得胸口一凉——
手中的云鹊再也握不住,重重跌落尘埃。她只觉得周身血液的温度随着云鹊一同地摔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温暖包裹住了她。
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阿酌……你说得没错。我是自愿来这的。如果有个人要取走你的性命……那个人只能是我。”
清酌想推开她,可她已经没有多少气力。
“阿蘖……”她努力地张了张嘴,却没能把话说完。越过曲蘖的肩头,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可以把担子放下的最后一刻,她却仍然没有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管哪一边,都没法保护。人生大概总是这样充满意外,也不差这一个了。
阖上眼。清酌意识渐渐模糊。
——阿蘖。快跑。
白色的破片散去的时候。清酌眼里印出的,是曲蘖略带诧异的眸子。
她忽然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白泽,城东饭馆。那股莫名的危机感,胸口的凉意。可接下来,在认识很短的时间以后,她就给予了对方极大的信赖。这是从不曾有过的事情。
这也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朝曲蘖扬起了笑:“阿蘖,我以前见过你。”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越到终局越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仍然觉得处理上有遗憾。
☆、十五、接近
两个女子的举动显然让在场的另外两人摸不着头脑。
谷雨耐不住先开了口,道:“怎么回事?这意思,是我们不用走了?”
“我可没这么说。”清酌勾起唇角,没把话继续往下说,只是沿着蓝色的线条径自走了开去,墨钧见她的态度,知道她是打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一人对两人没有把握,也只得皱眉跟上。
谷雨不明所以,可曲蘖没打算跟他解释,只朝他摆了摆手,先行一步了。
“阿酌。你怎么看?”没费多大力气就追上清酌,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在了队伍稍前的位置,与后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谷雨和墨钧都是聪明人,虽然不解缘由,也知道她们大概有事相谈不便自己介入,也就坠在了后头,气氛一时冷到了极致。
“若说是幻觉么,这地方也看不出阵法的痕迹。若说不是,显然也很不靠谱。而且那并不仅仅只是看而已,而是好像真的发生一样。可那些事情不可能会发生。”清酌看了看曲蘖,又补了一句,“至少,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这句“至少”让曲蘖有些不舒服,清酌特别强调这点,大概仍是对她不信任:“不是过去,不是未来,也不是现在,更不是幻觉。那是什么?”
“没准……”清酌扯了扯嘴角,“是上辈子?或者,是下辈子?”
“这么说上辈子我把你杀了?”曲蘖失笑。
“是啊。”清酌看着曲蘖,“按理说你这辈子是要来还债的,我怎么都没看到你有什么实际行动?”
“可你也说了没准是下辈子。那下辈子我若要杀你,肯定是你这辈子欠了我的。”曲蘖耸耸肩,谈话变得轻松起来,她心里不由舒了口气。那厢清酌面上虽然也显得轻松,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原本时间静止是只作用在她一人身上的,这应该与云鹊无关,因为之前在梼杌有人抢云鹊的时候,两人都在场。排除云鹊,与云家相关的,就只有丰沮山了。可说是丰沮山,墨钧与谷雨却没有如此。更要紧的是,她是云家人,而她是姜家人。不管是在幻觉里还是现实中,这两家人都不在一条线上。而从幻觉来看,若两家人的对立已经达到如此地步,那么她的家人一定早就被姜家害死了。而云显之所以带着她四处漂泊,则正是为了躲避姜家,他当年急切地想要教会她所有,也是出于保护她的目的。
想到这里,清酌难过起来。当年她对父亲的态度并不好,而现在,她也几乎回忆不起父亲的模样了。逝者已矣,很多事情也就再也没办法理清。
“阿酌?”曲蘖见她忽然神色黯淡下去,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清酌方才所想她并不清楚,还以为她是因为幻象的事情感到无所适从,便道:“不管那时候我们看到了什么,我们做了什么,都跟现在的我们没关系。上辈子也好下辈子也罢,现在不可能发生,就是不可能发生。”
“嗯。”清酌知道她误会,但也没有说破,只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说起来,那时候……”
“什么?”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在那里面是认识的,而且……”
“……而且关系还不一般。”曲蘖笑着看她,清酌碰到她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偏开脸:“嗯。还有那座塔……”
曲蘖却没接下她岔开的话题,而是道:“若真是我的上辈子或者下辈子,我还真有些好奇呢。”
“我也是。”清酌回忆起幻象里清酌死去时的画面,“当时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虽然我能够知道那个人的想法,但也仅仅局限于她当时所想罢了。”她记得她最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清酌”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判断——曲蘖一定会死在这个人手下。但她的脑子当时并没有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信息,而是只有让曲蘖快离开的念头。人影有些模糊,清酌想了想,无法确定那个人是谁,“跟我们现在的情况,一定大不一样。认识的人,接触的事,身上的任务,都不一样。”
“这是自然。”曲蘖道,“首先。我们肯定都不是年的人。那么年的许多成员,我们就不可能认识了。如果不是年的成员,那很多任务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人去完成……”
“但为什么。”清酌顿了顿,“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