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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步停一步,小赛Q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他的计划似乎还漏了点什么。越接近敌人的前沿阵地,他越感到慌张。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手枪和那把生锈的药刀。于是赶紧把它们藏在一块大石头底下。
小赛Q想,这一下安全多了。没有武器就等于没有证据,谁会和一个乞丐较真呢?……不过借口毕竟是借口,借口越多,小赛Q的心绪越乱,心绪越乱,额头上的汗珠子越像秋天的雨点般绵绵不绝。
看到城门了。城墙上无精打采地飘荡着几面旗子。虽是战时,但城下人来人往,十几个威风凛凛的士兵背着明晃晃的刺刀,细细盘查过往行人的身子和行李,还不时发出粗暴的恐吓声。
小赛Q一步一步逼近城门,心里不住地哆嗦。他参军以来还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呢。虽然他的工种是特务兵,按理说是经常和敌人短兵相接的,但事实上,他们执行任务时多半是隔着敌军远远地胡乱望上几眼,回去后作一番没有多少价值甚至是子虚乌有的汇报。幸好那个满脸横肉的将军对军事一窍不通,每次听完汇报后他只会连声叫好,然后命令明天再进一步侦察。反正战局不利他只骂冲锋陷阵的士卒。
就以前面提到的那次葬送直系大好局面的北伐军的伏击战为证吧。
话说这天特务兵照常出动。左望望,右瞧瞧,觉得没什么情报可搜集。闲得无聊,于是众人就嚷着让小赛Q画裸体女人(小赛Q无师自通,能画一手看得过去的画,他的拿手好戏是画女人,特点是两个Ru房被根本就没碰过女人的他意淫得让特务兵们神魂颠倒,大叫过瘾,而且百看不厌,因为他画的Ru房每次都不一样。不过得说明一点:不是小赛Q画技精湛,而是他糟糕的记忆力总是让他忘了上一次画的形状是什么样子)让他们过过瘾。
特务兵不参加战斗,一般情况下没有混水摸鱼的机会。脑袋比普通士兵挂得牢,但都是些穷鬼。抽不起大烟逛不起窑子,就去赌小钱。手气背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轰出去了。所以请小赛Q画裸体女人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百玩不厌的娱乐方式。
那天,小赛Q心情好,很快就完工了。众人你抢我夺,都想一睹为快,他们肆无忌惮的吵闹声引起了北伐军前沿阵地上哨兵们的注意。一个指挥官模样的军人叫来两个士兵,耳语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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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士兵马上换了一身樵夫的装束,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林子里去了。那个北伐军指挥官望着小赛Q他们这边不住地冷笑。
没过多久,那两个假樵夫挑着两担柴从山坡上走下来,然后坐在离小赛Q他们很近的一棵树下。其中一个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的人一边抽烟一边叹气,身边另一个年龄和他悬殊不大但比他削瘦的人却不停地往小赛Q他们这边使眼色。双方气氛有些紧张起来。满脸皱纹的人问小赛Q他们这边:“朋友,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去江苏买布,路过此地,正准备到城里借宿呢。”小赛Q他们的头儿说。他转身对身后的属下挤眉弄眼,以为这个借口高明得很呢。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还是少在外面走为好。”那个瘦子说。
“这一带在打战么?”小赛Q的头儿问。
“你们最好不要进城了,今晚城里有大事。”满脸皱纹的人很神秘地说。
“什么大事?”
“说来话长,革命军在城里横行霸道,抢民粮,占民女,百姓忍无可忍啊。至于是什么大事今晚十二点钟看城楼上的火光吧……”
“走了,少说两句行不行?”瘦子打断了他同伴的话,挑起担子先走了,似乎很不满他的同伴话太多了。
“等等我,我不说了行不?”他的同伴挑起担子边追边喊。
小赛Q他们这伙乌合之众听了那半句话,心想立功的机会到了。哪里肯放他走。
“嘘,”满脸皱纹的人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小声说,“今晚安插在城楼上的民团十二点整在城楼上放火为号,伙同城里的老百姓一起攻打国民革命军司令部。为了你们家里的妻儿老小,赶紧离开这个险恶之地吧。”
小赛Q他们如获至宝,连滚带爬回到军营里,把这一天大的“机密”向满脸横肉的胖子将军做了汇报。将军不假思索,立刻集合部队:“他奶奶的,除了特务连、四团、八团留守大本营,其余的十五个团随我进城去缴北伐军的枪——兄弟们,我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
小赛Q想,这次真的有可能会捞到不少油水,心里痒痒的,一时冲动,差点求胖子将军带他去了。但转念一想,还是小命要紧,不去算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次抢来的钱能分我们一份吗?”
“当然可以,但不是抢,是取!”胖子将军得意地指着小赛Q的鼻子说。自从小赛Q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觉得他如此慷慨过,尽管是空头支票,可足以让自己和身边这群穷鬼欢喜不已。
大军趁着茫茫夜色出发了。小赛Q和弟兄们就等着大军胜利归来,分点小钱过过赌瘾。
拂晓时分,大部队回来了。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大骂特务连混蛋,中了敌人的诡计。小赛Q和白天执行任务的几位特务兵两只腿不住地打颤。他们知道这次发财不成反倒引火烧身了。
完了,大祸临头了!小赛Q眼前发黑。
这时,胖子将军把他的残虾败蟹们集合起来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日的,孙大帅每月给你们发饷让你们赌让你们嫖让你们当大爷,你们却这样不中用!敌人的枪一响,就跑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就被北伐军的大火烧死了!饭桶——”下边的士兵小声地笑开了。
小赛Q定睛一看,胖子将军竟只穿着半截被火烧焦了的裤衩,在晨风中不住的打喷嚏。胖子将军定了定神,擤了擤鼻子,继续骂:“他奶奶的,打仗靠的是勇气,作战不力还怪特务连……”
下边有人打断了胖子将军的话:“将军,我们是中了敌军的埋伏呀,特务连不搞假情报,我们就不会死那么多弟兄!”
这一下胖子将军更是怒不可遏:“敌人包围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反过来包围他们?难道敌人向我们开枪我们就不能向他们还击?埋伏、包围消灭不了勇敢的士兵!”
听了胖子将军这番奇谈妙论,小赛Q感到匪夷所思,竟惊愕得半天合不拢嘴。
小赛Q和他的同伴们虚惊一场,没事。但参战人员中那些对特务连的工作十分不满的人却被处决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说特务连的是非了。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士兵用刺刀指着小赛Q的胸口大声喝道。
小赛Q早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灵机一动:“长官,我们乞丐胆儿小,你小点声行不?”
“少废话,进城除了讨饭还有什么目的?”那士兵拧着鼻子,语气咄咄逼人。
“长官,这年头乞丐不好做啊,不赚点外快填不饱肚皮呀——”他回头从屁股后面的窟窿里抽出一支野鸡毛递给杀气腾腾的士兵,“我就是顺便卖几支鸟毛,这支就送给你了,长官。”
那士兵被小赛Q脸上的野狗屎熏得脸都变了形。不过他还是一边“呸——呸”地往地上吐口水,一边把小赛Q的身子仔仔细细搜了个遍,特别是那两把野鸡毛,他反复搜查了几遍。确实没什么问题后才放回两个窟窿里。末了,他问小赛Q脸上涂的是什么?小赛Q说是屎,还风趣地补充道:“我们做乞丐的经常露宿野外,脸上涂点屎能保护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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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滚!”士兵掩面哀号。
小赛Q嬉皮笑脸地鞠了个躬:“长官再见。”他一边扭动屁股一边吆喝:“卖鸟毛喽!”
身后那个士兵在呕吐,是翻肠倒肚的那一种。小赛Q乐得心里直呼过瘾。
这是座古城。很漂亮。街上秩序井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看不出有丝毫战争带来的紧张气氛。
小赛Q一边吆喝一边留意观察周围的地形。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他那让人哭笑不得的记忆力来说,这多半是徒劳无功的。因为他的记忆力从来就没有正常工作过。当郎中的时候,他经常把患者的药方记错,不过一般没有什么大碍。因为老郎中的医术很平庸,从来就不敢用有毒性的草药,也不准让一向马大哈的“儿子”用。所以小赛Q经常抓错药,但都没出过什么大事故。顶多就是病人说吃了药没效果,或者说吃了药之后反而拉肚子了之类的小问题。这个时候小赛Q就会很纳闷:明明治这病是要开这方子,怎么会没效果呢?他想,有些药是从老郎中手里传下来的,可能年久失效。于是他建议患者再吃一副。有时第二副药抓对了,患者的病就好了,因此还是有人评价小赛Q医术好。也有人三天夸他是良医,三天骂他是庸医。
言归正传,小赛Q吆喝半天也没卖出一根野鸡毛,人们一看到他就远远躲开了。他想野鸡毛卖不出去倒不要紧,关键是人人对他唯恐避之不远,这样下去他怎能打听到蒋中正的栖身之地?他很纳闷,这些人今天怎么了?他琢磨一番后,突然想起会不会是后面那两个窟窿惹的祸?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屁股后面有窟窿的人多的是,他们为什么偏偏就躲着我呢?这不对呀!前面有个茶铺。太渴了。来一杯再说。于是他三步并两步冲进去大声喊道:“店家,赶紧来一杯热茶,渴死我了。”
一见小赛Q进来,茶客们落荒而逃。店家提起一根扁担朝他走来:“臭鬼,坏我生意!”
小赛Q慌忙夺路而逃,这时他才想起原来自己脸上涂着一层狗屎,难怪路人躲他,茶客避他,店主揍他。这时他自己也感觉到的确很臭。
当务之急,最好找个水井把脸洗了,小赛Q想。
可是有人的井不让他洗,没人的井却没找到。这脸不能不洗!他显得很固执。
他东奔西跑来到一座大寨子门口。大门上方一面旗子迎风飘荡。这是面青色的旗子,中间挂着一个鲜白的太阳。大门四周布满岗哨。
小赛Q想:妈妈的,我就是当兵的,跟当兵的找点水洗脸,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他很神气地朝大门口走去。
“站住,干什么?”卫兵拦住了小赛Q的去路。
“洗脸!”小赛Q底气十足。他想:老子冒这样大的风险执行任务,你有什么资格质问老子?他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显然这是他糟糕的记忆力失去作用后的杰作。
卫兵被他傲慢不逊的派头镇住了,一时不知所措,捂着鼻子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你的脸怎么了?”
“执行任务!懂吗?”小赛Q说得轻松,骄傲而又十分不耐烦。
卫兵想这个臭家伙肯定是司令部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密探,于是向小赛Q行了个军礼,小声说:“赶紧洗掉,蒋总司令今天过生日,莫臭着他的好心情。”
蒋总司令,噫,会不会是我要找的那个蒋中正?他莫名其妙地吐出这么三个字:“蒋中正?”
士兵吓得嘴都变了形:“你敢对蒋总司令直呼其名?”
好,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蒋中正!小赛Q心里激动不已,他根本没理睬卫兵的反应,朝营寨里扬长而去。
卫兵看着他的背影十分纳闷: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口气咋这样大?
蒋中正!原来我是在敌人的营寨里!小赛Q如梦初醒。他想起刚才差点暴露了身份,不禁有些后怕。不过他想,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不至于掉脑袋,只要不掉脑袋,什么都好办。
小赛Q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司令部,怎能不心生怯意?他觉得两腿发麻,脊梁骨有些发烫。打仗关我什么事?受这等罪!如果那个叫蒋中正的家伙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把我毙了咋办?反正这年头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什么狗屁证据!小赛Q开始责备自己胡涂该死。可已经没有退路!只有硬撑到底,别无选择。
他沮丧极了,神色惶惶地来到一座大院里。院门口有口大井,没人。他赶紧打桶水把脸洗了。
洗完脸,心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他突然看见离他不到五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着大衣,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让自己心怯的男人,小赛Q恐惧得快要神经崩溃了。
那个男人看到他这副滑稽的打扮,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就是他脸上挂着笑容也让人不寒而栗。
小赛Q呆若木鸡,一时不知所措。
“你屁股上插的是什么?”那个男人问。
“野鸡毛。”小赛Q力图使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那个男人又笑着问:“是那个连队的?”
“特务连。”小赛Q不假思索地答到。等话说出口,他才知道自己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