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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告诉她等到晚上再将尸体偷走最好。
“不是用钱可以买下来么?”乌娜很是疑惑。不管什么罪犯,只要尸首示众,就是让家人出钱收殓尸体的意思——当然,这个世道下,还是有许多罪犯家人出不起钱,只能任由官府火化尸体。
“这次不行。”郁苍指指那些看守尸体的兵卒,“尸首都这样了,他们居然一点松懈也无,不寻常。”
这些卒子穿的是寻常差人服饰,可眼神、吐纳甚至站立姿势,仔细观察便可知晓非同一般。用这种高手来看守一个“劫匪”的尸首……推断片刻就知道背后有鬼。他入城打听,结果却发现这案子是瑛亲王亲自下令查办的。
于是郁苍心下雪亮。
入夜,乌娜将马车停在城外的小路边等待。两个时辰后,郁苍和几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刺客一同奔了过来,身上背着用布裹得密不透风的尸首。
一声清叱,乌娜打马而行,马车很快就掩入了夜色之中。
他们是怎么偷到尸首的,有没有因此染血,现在她不需要问。赶紧回到易水楼才是正事。
易水楼的刺客们对乌娜青眼相待,除了她的手艺,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极为懂事,明白自己有多大本事,不会自以为是地沾惹麻烦。
一路顺利地回到易水楼,楼主并未多看那具尸首一眼,挥挥手让郁苍将之带回堂内自行处置。只说了一句“这是清明雨”。
郁苍最终还是将她火化了,骨灰埋在冷袖坟前。
北陵瑛发现挂在城墙上那具腐烂的尸体已不是沐湘晴的时候,暗暗握紧了拳头。片刻之后又是温润的一脸笑意。撤了守卫回禀北珣王,道那具尸体已无用处,这些日子也无异动,想来果真是寻常劫匪。
于是这事就在北珣王忙于接收宛族战马的间隙中草草收场。至于北陵瑛府中少了一个姬妾的事,在众人看到他迎娶了朝中权臣族女的时候,都心照不宣地笑着恭喜,从此再不提。
权贵王族之家,这种事情本就寻常,不是吗?
“瑛王兄娶了孟尚书家族的姑娘啊。”北陵琇托着下颌思忖半晌,得出结论,“看来,咱们也不能老这么闲着了。”
温先生的小师妹,多么好的姑娘……喂了几天好吃的之后差遣她用神行术去打听一下奉歌的事情,完成得极为漂亮。真有几分将她收归麾下做个护卫的念头——可惜温先生护雏儿似的管得紧,她下不得手。
这个“下不得手”的深层原因,北陵琇拒绝去想是因为自己过往的那些个荒唐事。自然也就刻意忽略了温临江每每看到她给小师妹投喂时如临大敌的眼神。
咳,闲话少叙。温临江眼看着帝姬殿下身子大好还是很欣慰的,加上拖住西博王族的流言也十分奏效,如今在西博王族眼里,这个终日闭门谢客,安心养病拖命的北珣帝姬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迟早是要死的,他们自然乐得又回去进行内斗。至于帝姬这边的情况,那些个西博探子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查到的情报都是假的,这边每日里要编织假象才是费脑子的事情。
北陵琅如今带着“婆娑”又踏上了旅途,只偶尔用信笺传递些消息。比起北陵琅的自在逍遥,帝姬殿下想必是厌烦了装病作假的日子,闲不住了。温临江摇摇扇子,坐到几案前与北陵琇开始细细研究接下来的行动。
雪山下的镇子在几百年前应该很大,但自从雪山女神的名被淹没在久远的时光中,神殿也不为人知以后,这座镇子也就慢慢衰落下去。到如今,只余几十户人家的小镇,偶尔会有牧人马帮赶着牦牛骏马羊群而来,歇歇脚,喝了水也就离开。唯一热闹的时候,是夏季的西博举行天神祭典,镇子上会沾些过节的气氛,燃起彻夜不灭的篝火,人们唱歌跳舞,也是姑娘和小伙子暂且抛开劳累的生计,互诉衷肠的求爱日子。
未到夏季,镇子上便依然冷清单调。
是说,这样的寂寥萧条,倒是合了她的脾气。采买了货物粮食,径自背起竹篓往回走便好。
刺客生涯过久了,渐渐地不爱与人交往,于是生活就简单起来。
这次颇有些意外。
卖灯油香料的那家铺子今日有喜,老板娘平安生下孩儿,于是老板喜不自胜,将店内酿制的青稞酒也拿了出来招呼客人。她正在这时上门买粮食,眼见老板高兴得想要留下客人一起为孩子祈福——她自然是留不得。
推脱一番,多添了些银钱说是给孩子的礼物,老板感动得一塌糊涂,忙忙地追了出来硬是将一坛子酒塞进她怀里,充耳不闻她低低的那一声“我不饮酒”。
也罢,大不了一会儿上了雪山,将酒供在神像前便是——虽说也不知雪山女神是否饮酒。看了眼乱云飞渡的天色,疏影加快步子向雪山行去。
也许是她将雪山女神当成了处理这坛酒的方便法子触怒了神灵,才上至雪山半腰,风雪突然比预计的更早席卷而来。
搜寻着记忆,疏影朝着某个方向艰难前进。这阵风雪来得急且暴虐,这么一会儿雪已没膝。她提起内息稳稳前行,终于看到了目的地。
一个极难被发现的山腰小洞。这是她与师尊一同发现的地方,这些年上山途中每每遇到暴雪,都少不得来此暂且躲避。
管你是什么武艺高强的一流刺客,在肆虐着暴雪狂风的雪山之中,与一棵枯草老树也差不到哪里去。
脚步加快了些,眼睛忽然眨了一眨,前面那是……
头顶的风声却在此时陡然一变——有什么东西被风雪摧砸下来!
未及多想,疏影纵身而起,拖住前方那人便往岩洞之中狠狠冲了进去!
两个人几乎是一同摔进去的。跌得狠了些,那人顿时一声闷哼,却是很快又压了下去。
洞外,被风雪砸落的山石顺着坡道滚落远去。洞里,被她拖进来的人喘了一喘,慢慢摸索着翻身坐起。
这洞窄小寒冷,又无光亮,塞了两个人,现下逼仄不堪。疏影尽力拖着包袱往外坐了些——靠着外面,即使对方不善,她也有施展的空间。当然,这种刺客的本能行为,她不会对这人解释许多。
沉默半刻,被她拖进来的人终是开口:“多谢相救。”
声音低却清,竟是个女子。
“举手之劳。”疏影淡淡应声,稍稍平静了心绪,没感觉到对方有任何杀气,于是转了眼睛专心去看洞外的风雪势头。
一时无话,却也不过一时。
“姑娘可有助燃之物?”摸出火折子,嗤啦一声然了火苗,才看到救命恩人侧脸——唔,不对,头上面上松松裹着挡风雪的头巾面罩,只露着眼睛。火光微弱,也看不清多少。
疏影微微回过脸来瞄了一眼,“洞内狭小,燃火太险。”大概还有一刻,风雪便会停了。
“……如此,是我欠考虑。”微微一笑收了火折子,洞内又陷入黑暗,却没沉默下来,“在下北山九尾狐。未请教?”
“疏影。”
“疏影姑娘,眼下风雪暴虐,寒冷入骨,不如你我靠近些,也可取暖?”
“风雪很快便过,不必如此。”
“……阿嚏!”揉揉鼻子,也不知是被风雪刮的还是被她的话冻的,只是这喷嚏一打,鼻子倒灵了不少,“疏影姑娘,你带着酒?”
“是。”
“可否予我饮些取暖?定当厚报。”
递了酒坛过去:“想饮便饮吧,厚报不必。”比起不够诚心的供奉,还是拿来给需要的人好些吧。
“多谢姑娘。”喜孜孜接了酒坛子,拍开封泥浅尝一口,独特的醇厚和辛辣酒香一齐入喉落腹,一股子热气瞬间便腾了上来,舒爽畅快。
总算是不虚此行。眯起眼睛,九尾狐舔舔嘴角酒液,将坛子递回去:“疏影姑娘,请。”
“我不饮酒,你自便。”
又噎得她一时无言。心下转念,便问起既然不饮,为何携酒入山来。于是疏影淡淡回答着,虽是话少,却也逗得九尾狐笑出了声。
“竟有此荣幸,得了雪山女神的供品。”摇晃了几下酒坛,那里面已没剩多少。眼看着洞外风雪渐止,九尾狐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跟着疏影出了岩洞。
雪山的风雪一停,日头便招摇灿烂。雪光映着日光,几分刺目,让眼睛适应了光线,眼前的人已拔步向更高处而去。九尾狐怔了一怔,随即跟上。
“疏影姑娘!”
“你跟来做什么?”
“救命之恩,赠酒之恩。”伸出两根指头,九尾狐的笑容招摇得很,“却不知恩人容貌,如何报答?”
“我说过,不需你报答。”
“九尾狐家教甚严,若是连这等大恩都不报,如何能在江湖立足?”
明知她是在耍赖,疏影只作不闻。但身后那人却跟得紧,咯吱咯吱的脚步,不肯放弃。停了步子,缓缓解开面巾回转身来。
沉默,铺天盖地。
九尾狐身上,陡然杀气奔涌!
第十八章
疏影定住欲走的脚步凝了神情,对方的杀气丝毫不加掩饰,于是她右手负到身后,悄然握住刀柄。
“连斩草除根,也是派你来么?”九尾狐喃喃着,冷笑一声,修眉凤目中寒光迸射,“以为我会乱了心神,手下留情?哼。”
长剑出鞘,凛凛锋锐迎面疾冲而来!
一声铮然,刀剑相交。疏影的窄细弯刀扛住剑风与剑锋,对方一击之力竟是大得让刀锋几不可闻地嗡鸣一声,剑风被卸至四周,满地深雪轰然飞起一片雪霰,凛冽杀气刺得人肌肤生疼。
疏影微微眯起眼睛,虽仍对这莫名其妙的杀意疑惑不解,身形却已迅速移动迎击。对方长剑毫不手软,接连劈刺而来。每一剑落下皆是既快且狠,带着嗜血的气息,像是亟欲撕裂她喉咙的猛兽獠牙。弯刀一一迎面接下,兵刃相交几乎要迸出火花,四周散雪纷飞,日光反射着刺人眼目的冰晶缭乱,杀气却是越发沸腾。试探几回合,她心下已有评定。
此人不差。但,她能赢。
微微弓身,长剑劈刺又到,错身迎面而上,翻手挥刀,逆着长剑剑身一路划过,一瞬之际,刀兵静止。
疏影的弯刀抵在了九尾狐脖颈,薄如纸的刀刃分毫不差,正正压在血管之处。寒光一闪,未伤皮肉却已让对方停了动作。弯刀凛凛,寒气顺着脖子直入骨髓,顷刻间蔓延四肢百骸,几乎逼得九尾狐指尖一麻。
也就是这一瞬间,九尾狐的杀气渐渐消散了。
不是她。
一交手就觉得不对劲,拼斗之中越发强烈的感觉到。
她不会有这样精准如玄冰的招式力道,更不会有这样毫无多余动作的身形步法。再加上……眼神做不得假。
眼前这人的眼睛太静太寒冷,像是万年不化的潭,深不见底,不见浑浊虚浮。
这绝不是她。
那么,又会是谁?
对方杀气消散,疏影悄然放下弯刀回鞘,径自裹上面巾继续朝山上走去。
她每每做案子都是面具掩容只报名号,即使有人寻仇也是从名字来寻。可自称九尾狐的这个人,没有在她报出名字时出手,却是在看到她的面容时突然起了杀心——与预料中的寻仇有些不同。
但那也没太大区别。做了杀手,被人寻仇也就是迟早之事,什么方式并不奇怪。只是杀人人杀,各凭本事;对方非她对手,她也没有劳什子束手待毙的善良慈悲。
“留步。”九尾狐还剑回鞘,身形一动又到了疏影眼前,细细打量她一会儿,眉目紧锁,寒了声音:“你与沐湘晴,是何关系?”
疏影的脚步停了。
片刻,她冷冷出声:“无。”
“你说‘无’……”九尾狐扬了扬嘴角,眼底闪过锐利光芒。没有对这个名字产生丝毫疑惑,那就是……肯定了猜测,“你认识她。”
“确无。”清明雨的话,是她双生姊妹;可沐湘晴只是借尸还魂的人,她说无关系,并没错。疏影终于明白了方才的相杀是为何而起,这人寻仇的对象是沐湘晴,不是她。
“你与她像是同一枝头的两颗果子,却要我信你们无关系?”九尾狐冷笑,“这笑话不高明。她与我有旧,可否告知?”
疏影淡淡扫过来一眼,“我无告诉你的必要。”
“好呛的口气。”九尾狐扬起眉毛,身子牢牢挡住上山的小路,“我武艺不精,你却也不能如此轻易离开。”只要拖到日头落下就登不得雪山,不得到答案,她绝不罢休。
疏影微微皱眉,随即沉下目光,右手一抬,将有些松动的面巾往后理了一理。
九尾狐笑不出来了。
那一抬手的时机,自己身侧山石竟是摇晃一下,碎裂满地,而被她拦在面前的人已站到了身后,背对着她继续前行,只丢下轻轻松松的一句“我能。”
江湖中人,果然是讲理不如拳头大。九尾狐被噎得无言以对。显然,她并没认为自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