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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晃,竟只剩一口。乌娜咽下一口唾沫,把水囊递给了清明雨。清明雨一口饮下,发现水尽了,不由惊讶看了乌娜一眼,对方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渴”。清明雨心下顿时有些感动,想着回到楼里后一定要报答乌娜。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清明雨耳边听得一阵喧闹,竟是那些山贼找到这儿来了!
顾不得身体疲累,忙拉了乌娜继续奔逃。松林枯枝松针极多,两人慌忙间踩断了松枝,立刻让山贼知晓了方向,刀光凛凛中,又陷危境。清明雨见着前方不远处日光极盛,拉上乌娜尽力往光线处奔去,眼前一片雪亮,松林已在身后!
下一瞬,乌娜惊叫出声!
松林尽头不是道路,而是被枯藤乱石杂草掩盖的悬崖!
清明雨伸手扯住藤蔓,乌娜亦是同样,藤蔓经不住两人下坠的力道一拖,一声脆响,往下坠了尺许。乌娜忍不住呜咽出声,清明雨亦是浑身僵直,脑海中乱成一团。
气急败坏的呼喝声从头顶传来,几个山贼跑到崖边,叫骂一阵之后竟扬起刀斧想要砍断藤蔓!
清明雨再也忍受不住,哭喊出声:“不要——”
刀斧几乎是贴着她坠下悬崖。
崖上的汉子摇晃几下,面朝下倒落尘埃,渐渐地便有鲜血从崖边顺着石缝滴落下来,有几滴正落在清明雨颊上。
她无暇顾及,因为那个人背着日光蹲下身子,沉默地向她伸出一只手。她摇头,攀紧藤蔓的双手不敢松开分毫。崖上的人等了片刻,掀起面具唿哨一声,才回头俯身下来抓住藤蔓,试着将她们俩一起拉上去。
枯藤经不住这么一拖一拉,在崖边砾石上磨了几下竟断裂开了!乌娜和清明雨一同惊叫一声,却见那人无丝毫犹豫,一手抓住崖边藤根另一手拽住乌娜腰带,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翻身贴到崖下石壁上,让清明雨死死抱个正着。
生死之际,一分一秒都极为难熬。清明雨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崖顶有极轻的脚步靠近,然后是鸦杀冷漠的声音响起:“人还活着?”
“活着。”清清冷冷的声音,不是疏影是谁?
“上来。”鸦杀递出一只手。
清明雨本以为疏影会伸手过去,她却是将早已吓晕的乌娜一点点提上去,直到鸦杀接手才松开。鸦杀拉了乌娜,从背后拽出一条绳索抛下:“跟上。”
疏影接住绳子,极熟练地扯了几下试试力道便径直向崖顶攀去。
直到上了崖顶脱离危险,清明雨才发现鸦杀早带了乌娜没了踪影,救她们的那条绳子系在松树上。转头看看疏影,她正解下磨破了的缠手布条很快换上新的,并未朝自己多看一眼。
有些熟悉的委屈又涌了上来,清明雨咬咬唇瓣凑了过去。
“鸦……你师尊也不先救你?”
背对着她的疏影绑紧最后一根布条,终于回首看她一眼,依然是那种疑惑莫名的目光。
“案子为先。为何这么问?”
清明雨心顿时凉了半截。她不该问的,这群杀手到了生死之际依然是杀手,她早该知道!什么养育之恩教导之情,全都抵不过一个楼主派下来的任务!
她和这群杀手不过是棋子,任务之前,随时都可以丢弃。
疏影起身往前行去,清明雨咬牙跟上。她早已对这个所谓的姐妹寒了心,现在只当她是个杀手就好了!
日光倾斜,正落在疏影手中那柄长弓上,微微的反光让清明雨愣了一愣。
那柄长弓造型奇异,比一般的弓大些,像是许多部件拼接而成,暗色的底银色的纹饰颇有几分瑰丽,只是握在疏影手里,隐隐波动着无声杀气,令人不敢接近。
这弓……
分明熟悉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渗入了过往的愤怒。
为什么她每每想起疏影,心底涌起的总是委屈和丝丝愤怒,现在都明白了。
那柄弓,应该是她——清明雨的!
那是楼中最好的武器之一。那时楼主放话说,谁能让这柄弓甘心臣服,就是它的主人。她明明是第一个用血气震慑了弓的人,只要再让弓染上一个目标的血就会为她所用。可是疏影一出现,只凭着一股杀气,弓竟立即改投了她手!
那个时候,疏影甚至还没有被楼主承认是高阶杀手!
就因为这件事扰了她的心神,她的任务失败,才会摔落悬崖……
归根结底,原来所有的症结心病,全都是因为疏影。
清明雨盯着疏影的背影,醒来之后第一次对一个人,陡生杀意。
仅仅十日,西边牧场尽归北珣。北陵琇待到自家父王引兵巡视时才出面,将那片牧场版图双手奉上。北珣国主苍老却锋锐依旧的双目掠过她身后,同她一起迎接的,仅仅是几十骑她府上侍卫,剩下的百来人的皆是西边牧场牧民们自行组织的一支马队。
北陵琇这几日处理牧场之事,头上顶的嘴里说的都是国主之命,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暂代管家。等到版图奉上,她便带了侍卫施施然离去,回到府中照样过她悠闲无聊的帝姬生活。
父王交付的任务已完成,她便不留恋小小一个牧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座与朝泉百年前刺客楼齐名的易水楼威名虽是早有耳闻,可却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些刺客做事的效率。干净利落,连马贼的后事都处理得合乎她的附加要求——现场像是一场内讧引起的杀戮,些许破绽也寻不出。
头一回,北陵琇开始觉得北疆各国默认或公开承认杀手组织的合法性是个不错的抉择。这给了她以后与易水楼长期合作的方便,只是不知下一回,会不会有易水楼的杀手把她作为目标?
未几日,父王的赏赐便下来。酒宴上的北陵琇八面玲珑,烈酒饮下,大方地把金银珠玉送了好些出去。北疆与朝泉不同,国主赏赐若无特殊记号,便不需好好收着,爱给谁给谁。只是跟过去一般,只有金银珠玉和奴仆作为赏赐,封地或兵马什么的……想都别想。
她本以为珺王兄在酒宴上那些不冷不热的讽刺只是说说而已,应该不会笨到真的去做。但几日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太过高估了他。
她收了西边牧场,虽然没得什么实质封赏,却让珺王兄按捺不住猜忌。有心人挑拨两句,他便擅自发兵欲夺豫阳,想在父王面前争个光荣,削她的风头。
豫阳虽小,民风是却极彪悍的。珺王兄轻敌而去,准备不足,失了手下几百兵马之余,还让豫阳狼主趁机发难,堵着城门叫阵,父王不愿在此时多生事端,赔了好些财帛牛羊才算打发了。可“堂堂北珣亲王上阵带兵,惨败小小豫阳之手”不出几日就传遍了大半北疆。
要知道在北疆,皇族子女和“身先士卒”是一个意思。堂堂一个亲王领军上阵,竟然败给豫阳小国新继位的少年狼主,这脸可说是丢到紫雁河去了。许多好事的小部落还编了歌子让孩童们唱着取乐,这不啻是当面摔了北珣全国一个耳光响亮。
父王震怒可想而知。没过两日,珺王兄就被夺了爵位。而她却让父王大手一挥,接掌了珺王兄手上的兵符和印信。兵符印信在手,父王便是要满朝知晓,她这个帝姬亦有了竞逐储君之位的资格。
高兴吗?父王在这时候推她出来,既是考验也是给那些储君候选人树个新目标啊。腥风血雨的日子,还长着呢。
“请温先生来一趟。”看来,还是有必要跟易水楼好好交流一番的。长久的生意,不知那位楼主可否愿意接下?
第四章
护送乌娜回家的案子最后还是没完成。
乌娜的那位长辈病逝,家族中上上下下为遗产争得红了眼,自然容不得她这个可能分一杯羹的。一群人堵着门七嘴八舌一顿编排,硬生生把她除了族谱赶了出去。
这是刺客楼第一次既没失败也没成功的案子。护送她最后一段路的刺客找不到收尾款的金主,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人领回据点发信问楼主的意思。楼主看完信大笑,让他们把乌娜带了回来。
“呐,乌娜。”美人环绕身边的楼主歪靠着软椅,一手撑着下颌媚眼如丝地望过来,“我这趟生意的尾款,你准备怎么还?”
“我……我给您干活!”想了半天,乌娜跪下叩头道。
“噗嗤!”楼主身边的美人们都笑了。一个身形娇小的美人顺势窝到楼主膝上芳唇一送:“好天真的小姑娘哟。”
“是啊,不过小婵,”松开美人丁香,楼主刮了下她的鼻子,“下次记得用更好的毒药,这玩意跟蜜糖似的,拿出去丢咱们楼里的脸呢。”
“讨厌啦!”小婵娇笑着捶他,“人家还以为这次一定成功了!”
“小婵,你也太低估楼主了。”从后面揽住楼主脖子的美人低笑一声戳戳小婵软软的脸蛋,“本姑娘从跟着他那天起,到现在都刺杀失败两百九十六回啦。你嘛,还早着呢。”
“就是就是……”
美人们开始热烈讨论彼此的刺杀黑历史不亦乐乎,站在厅堂侧面的清明雨越发地头皮发麻。
这群人……其实通通都是变态吧!
“那,乌娜,”楼主跟美人们调笑够了,慢悠悠地继续问道:“我这易水楼是做生意的,你是想做杀手还是探子?”
乌娜连连摇头:“我我我不会那些本事。”
“哦?”楼主兴味地笑,“那,与我共度良宵否?”也不见他动作多大,却是一瞬间便已将乌娜拖到了自己眼前,声音极低宛如情人耳语,诱惑之至的味道,“这样还起来也很快哦。”
乌娜全身都僵掉了。
清明雨也僵在原地。
何其相似。她醒来,好容易想起发生了什么,把记忆都理清楚之后,楼主召见她,也是如此问着。那时若不是想起他那混乱糟糕的后宫,她定然会被迷惑去了。
可是乌娜不一样吧……无依无靠,不像她还有武艺傍身能做杀手。再说,楼主若是这样问着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抗拒。只是楼主的品味……连乌娜这样的也在他范围实在是……看来,她不用想怎么回报乌娜了。
“我……”清明雨听见乌娜抖瑟瑟的声音,紧张得一塌糊涂却依然清楚响起,“我我……谢谢抬爱,我、我我拒绝。”
楼主身边娇笑的美人们安静了。
“哈。”楼主未见怒色,“为何?”
“我……我喜欢我当家的。”乌娜吞了口唾沫,却依然清楚地说着话,“他对我很好,我,我说了要守他一辈子的。”
“据我所知,”楼主的微笑很美,“他比你大二十岁,伤病不断,连个孩子都没法给你,也没法护着你在婆家的地位。”
“是。”乌娜点头,脸上却绽开笑容来,“可是,他对我好……我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他教我识字、拉琴,我做的东西,他都收得好好的,带到坟里……”
她的脸颊绽开了蔷薇,眼睛里潋滟着水光,这一瞬间,她的神情终于像是真正的少女。
被一个人宝爱着,也深爱着那个人的女子。
“乌娜啊,”楼主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用拇指擦去她落下的泪水,“那,你能做什么?”
乌娜留下了。
易水楼不留无用之人是条很有杀手味道的规矩。不过,留在楼里的并不需要全是杀手。乌娜留在易水楼的后方,专职是做饭,其他时间伺候那群楼里用来掩人耳目的羊。
她适应得很快,手脚也十分勤快。没几个月,那群羊就被伺候得毛光水滑,肉和奶的品质立即提高不少,加上乌娜一手厨艺,回楼里吃饭的杀手数目翻着倍地涨,楼主也一整个眉开眼笑——只要说一句“完不成任务的从此自己做饭吃”,再麻烦的案子也能飞快解决,比过去他亲自动手有效率多了。
乌娜觉得很不好意思。她自小见识不多,对杀手这行当的了解只有收钱、买命、神秘。不过易水楼的杀手们对她的态度,却跟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确实有很多杀手是用鼻孔看她的,不过除了吃饭时间,也不用看很久的鼻孔。而其他那些不用鼻孔看她的,要么是彻底无视她让她很自在,要么就是让她觉得欠得更多的那种“热情”。
是从她做饭开始吧。隔几天就会有东西出现在房门口。有时是衣裳,有时是首饰,有时又是收拾好的各种食材,还有一次是一匹很温顺耐劳的马,还配着好用的鞭子,放羊方便多了。渐渐的,还会有杀手跑到她放羊的山坡上,摸了她织好的羊毛毯子铺开睡觉。她自然是不敢打扰,赶着羊群离开些距离继续织下一条。
秋天的时候,易水楼召集所有的高阶杀手集会布置下半年的任务。楼主很慷慨地宣布,今晚犒劳众人,可以留下来吃大锅饭。
于是易水楼难得地热闹了几分。而乌娜也接到任务——煮很多人的饭菜,今天可以不去放羊。
乌娜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