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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此言,可有深意?】她当时这么问。
【他一心认定母妃嫁给父王是被强迫的,心里定有他。】琏王兄说着这话时,似是吃了一只活苍蝇,【母妃堂堂贵女,早已拒绝他,他却始终纠缠不休,妄自揣测。】
与其说是对琏王兄母妃不能忘怀的痴恋,倒不如说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所以才会把矛头对准原本的北蛮王,然后对准北珣,说是要讨回自己的妻儿,其实只是想要“一雪前耻”。
琏王兄母妃自尽,再后来的琏王兄借兵回北珣血祭,无异于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北陵琇想到那个被他杀掉的丞相,大概是北蛮还有那样的人在,才在这些年间拉住了北蛮王,没有让他肆意乱来。
不过,那样的人,也在今日成为了曾经。
失去了控制的,没有人敢再说忤逆之言的,即将被冥府死神带走的北蛮王……说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也好,疯狂也罢,总之,是不能以国主的身份来对待了。
她面前的这个老人,不过是个输不起的,想要杀她来挽回些颜面之类的男人。
刀兵声起。
利箭瞬间刺入许多人体的声音很不好听,但那杀气,却让北陵琇安心地不再回首看一眼。
她拔下头上龙钗,挥剑逼开眼前挡路的士兵,随即一扬手。
龙钗深深刺进北蛮王的咽喉,过大的力道拖着他倒退两步,仰面倒下,掀翻了满桌碗盏。
侍卫的惊叫和碗盏落地的乒呤乓啷让混乱的现场顿了一顿,就是这一瞬间,北陵琇被人拦腰抓起,足尖一点,利刃撕开头顶大帐飞身而出。
大帐外,尸遍满地,两匹骏马正正等在她们落下的地方。
原来,方才她是去做这些了,为她开一条尽量安全的后路。
原来,她真的相信那些暗卫,能保住她在大帐里的性命。
原来,她没有走。
“疏影。”回首——疏影刻意将马催得慢上一两步,好防备后面追来的人。
后面的人闻言,眼睛看向她,面具下的目光寒冷如刀,北陵琇却几乎要醉了。
“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面具下的目光更冷地刺过来。
北陵琇哈哈一笑,策马奔驰,任疏影紧紧跟上,再回首时,她眼底荡漾着潋滟波光,沾着血的双颊胭脂欲醉。
“疏影!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问到第三次,马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闭嘴!”后面的追兵都近了,这人是在发什么疯?!
“那你说啊,想不想我?”
狠狠瞪那双现下看来不合时宜的妩媚眼睛,疏影一声呼啸,闻得前方传来渐渐接近的啸声,再不言语。
接应的暗卫,终于到了。
第七十二章
狼呼声近。
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国之君,在外面又宰了许多士卒,果然没那么容易脱身。
北陵琇集中精神,疏影却放慢了马蹄,在北陵琇的马奔到她身边时一鞭抽下,让马匹登时加快速度,冲进暗卫阵心,她自己却带着几个人留在了断后的位置上。
“疏影!”猝不及防,北陵琇勒马回身,几分怒意就上了眉梢。身边暗卫立即同时拉住了缰绳,后面的疏影却一刀指向她,她的利刃锐不沾血,却仿佛能看见怨魂缭绕,凛冽杀气冲天而起,惊得暗卫的马都骚动起来,只听她道:“跑,敢停一步,我废了你。”
她能废掉的,当然不是北陵琇的王座。
易水楼的保镖任务接得少,就是因为楼主和刺客们虽不讨厌满身金银财帛的雇主,却很讨厌一个悲悲切切不肯走的假慈悲真拖累;相较之下,拖着一个不能反抗的废人跑容易得多。
北陵琇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语被疏影这一句话尽数噎回肚子里,于是一咬牙调转马头,一声喝叱,马儿重新撒开四蹄奔了起来,暗卫们阵型不改,紧随她身边。
一支鸣镝箭穿云而去,断后的暗卫拉起绊马索,在紧追而来的军队射手放箭之前让他们人仰马翻,后面的射手急忙勒住马,想要再开弓,北陵琇绣着金黄凤羽的披风却已超出了弓箭的追击距离。
疏影握了握刀柄,开始计算。
连同她留下断后的暗卫共七人,而对方……约莫五十人,皆是禁军打扮,没有她预料中最善于快速追袭的北蛮暗杀团。
她并不知晓,现在北蛮暗杀团正在奉北蛮王生前的最后一道旨令追袭另一个目标——那被北陵琇一句指引救走的朝泉俘虏。
没有暗杀团,且对她而言,只五十轻骑,非是百人重骑已算是运气。大概是因为北蛮王宫已因王的死而开始乱了,加上没有镇得住这突变之局的人物——比如才被杀掉的北蛮丞相,消息也还没能长上翅膀传到北蛮都城各处,才会只有这点人追出来。
这次来的暗卫统辖权被北陵琇一个口谕就给了她,所以她才能在宴席生变时及时带人在外面解决一部分北蛮兵卒——若是将暗卫全数留在北陵琇身边,就算拼得过大帐之内的伏兵,也应付不了外面汹涌而来的军队。
大帐外的暗杀无声无息,没有惊动帐内,才给了她带人去偷马和联络接应的时间。原本的计划是挟持北蛮王,逃走会更有把握;但已陷入疯狂的北蛮王……挟持起来太麻烦,北陵琇出手略重了,若是将他重伤后扔在原地,也许北蛮会为了抢救他而延迟些追袭的时间。
不过这些都已是无法实现的假设,既如此,此时此地,断后迎战,把这四十兵将尽数拖死在这里,让他们无法前进也无法回去报信,将他们的尸体变成威慑后面可能追袭而来的北蛮军的旗帜,才是正理。
利刃划开第一个敌人的喉咙使得他喷出一股鲜血倒栽下马时,她已听不见北陵琇的马蹄声。
这就够了。
初冬的天光阴沉着,疏影的刀光便也是晦暗的,但这晦暗,只是让她的刀法更加无迹可寻,看见了刀锋的那一瞬,便是走到了此生尽头。
刀锋过处,魂魄皆散,不可浪费一刀,不可留一线生机。
身为易水楼刺客,须得一眼看出铠甲上最脆弱之处,且必须能从那罩门一击而中,否则,死的只会是自己。
面具下的眼睛比枝头凝结的冰凌还要冷,手中的刀比刺骨的北风还要快。侧身沉腰,顺势划开敌人的喉咙,血滴尚未落地,刀尖已刺进第二个敌人的胸膛;当三四人包围而至,松开马镫纵身腾挪,落到敌人马背上时,交叉的双刀借着下坠之力也将敌人的首级卸落在地。
晦暗的天光下,她如同一道灰黑色的魇影,挟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穿梭在北蛮轻骑之中,即使跟随她的暗卫已有三四人倒下,落地即被纷乱的马蹄踩踏而过,她的杀气也只是越发凛冽,刀法与身形仍然狠辣矫捷,一丝一毫也没有乱。
还剩约莫二十三轻骑,而北陵琇现在已逃到了第二个接应点,有乔装改扮的数十北珣骑兵、精力充沛的马匹和一路补给,足够护她安然回到走到边境,然后堂堂正正以君王声势回到北珣。
北陵琇的部下的确很优秀,这一路潜伏接应的部署,可以说比易水楼还要略胜一筹——毕竟易水楼要潜伏接应刺客,总是比接应一个万众瞩目的国主要容易。
能抽出一点思绪的空子想到这里,是心下安定吧。疏影咽下一口翻涌的心血,将用来挡掉最后一波箭矢的尸体丢开的同时,顺手拔起尸体上的一支箭矢,狠狠扎进冲到眼前的敌人眼窝之中,再从他后脑穿出来。
她身边的暗卫余下二人,伤势虽不致死,却是不太乐观的。疏影只略略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回四周包围他们调整阵型的轻骑队伍。断后暗卫本就该流尽最后一滴血,连联系呼救的啸哨也不能留下,以免被敌人拿了去。
他们还能站着,还能握刀,身上的血还没有流干,还没死。所以,她和余下的两名暗卫,还能再拖下几个敌人陪葬。
疾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方向竟是北陵琇逃去的那边。
疏影飞快回首,十数黑衣蒙面的轻骑弯弓搭箭,在接近到合适的距离时箭如急雨,包围着她与暗卫的人墙阵乍然乱了,北蛮将领一声呼喝,外层的人墙立即调转方向,那十数突袭者却已放出第二波箭势。
阵型被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但已足够让疏影和暗卫同时暴起,将北蛮轻骑的包围圈撕得更加七零八落。与此同时,突袭者冲进阵中,挥舞的刀刃和沸腾的杀气,立刻将已经被暗卫拖得有些疲惫的北蛮轻骑气势压了下去。
三骑黑衣驰到疏影身前,将她护在中央,为首者对她略一颔首,急急开口:“王后恕罪,我等乃奉王命而回。”
疏影把想问的话吞回去。让这十数暗卫返来救她,自是已逃得远了……罢了,北陵琇不要她死在这里,她便死不成的,至于之后的事,回去再说。
暗卫的厮杀是沉默的,没有战场上那样惊天动地的嘶吼与鼓号,他们唯一听到的只有刀兵相击、撕裂骨肉和敌人临死的惨叫。杀进已然混乱的阵中,变成一股黑色的厉风,把脚下的土地染成血腥的红,附近树林上空有乌鸦闻着血味盘旋而至,嘶哑的叫声刮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像是催魂的幽冥鬼哭,它们在等待这场杀戮的终止,在等待死亡盛宴的开席。
北蛮将军狠狠摔下已经被砍断了一半,变成累赘的肩甲,半身鲜血一滴滴落在马蹄下的土地上,他举刀抵住冲上前来的一名暗卫,大吼一声,硬是凭着悍勇将那暗卫的头砍去半边。稍稍脱离包围圈,他一眼看到了被三名暗卫护在中央,正奋力指挥突围的疏影,眼睛微微一眯。
他走不出这场杀戮了,但是,北珣那戴面具的暗卫首领……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握紧强弓,搭上一双箭,弓弦开如满月,箭矢瞄准——他是北蛮的第一神箭手,即使目标被保护在不断移动的阵中,他也能用这两箭射穿目标的脑袋!
箭去似流星。
一声闷哼。
来不及丢弓提刀的北蛮将军被两名暗卫一左一右将利刃刺进他的肋下,然后用力一划,他最后看到的,是依然阴霾的天空,和远处安然无恙的北珣暗卫首领。
北蛮将军的眼睛再也没有合上。
疏影一把扯下眼前那个用手掌替她挡了箭矢的暗卫面上黑巾。
压抑的痛哼从喉咙里滚出来,唇角却已带上了几分笑。一支鲜血淋漓的箭头穿掌心而过,另一支箭深深扎进左肩,鲜血正汩汩往外冒,看起来十分生机勃勃的样子。
“糟了,”叹息着微笑,倒进跳过来扶住她的疏影怀里,北陵琇看到疏影眼睛里脸色惨白的自己,几分心满意足,“竟然忘了……该先算算,要伤到几分,才能让你来怜惜……”
声音渐弱,慢慢地,手垂了下去,鲜血顺着手臂一路滑落,从指间一滴滴的落在已经浸透了血腥的泥土里。
疏影眼底陡然滚过一层暗红颜色。
失去了将领的北蛮轻骑发出愤怒的狼呼,不死不休地追袭上来,暗卫纷纷赶往她们四周,围护成阵继续往外突围,刀兵相交,又是几人摔落泥土,却没有任何一个弃阵而逃的。
低声吩咐一句,立刻有暗卫过来取代了她的位置,而她双刀一翻,轻身纵起跃回自己的马上,反身冲进追袭的北蛮轻骑之中。
迎面而来的第一个北蛮士兵只见到一线属于金属的流光掠过,他后面的人则看着他的头颅飞上了半空。
然后是第二个,双刀迎头斩下时他举起兵刃抵挡,可是那巨大的力道竟直接震碎了他的手臂,他的半个身子连同兵刃一起摔到混乱的马蹄下。
狼呼被打断了。
那个半身血腥弥漫的北珣暗卫冲进队伍之中,晦暗的刀晦暗的人,面具染血毫无声息,所过之处血光飞舞人喊马嘶,不管阵型不管人数,双刀挥舞时足不踩镫,却在奔驰的马背上旋转腾挪如履平地,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迎着兵刃冲上来,绞杀眼前所有目标。
修罗一般。
最后一个北蛮士兵的头颅坠落,最后一匹北蛮军马嘶鸣着奔逃远去。暗卫们努力平定混乱的呼吸和震惊的心绪,队长打马靠近背对着他的疏影,却在三步之外被杀气惊得本能地停住缰绳,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
“离我远些,带她走。”疏影终于开口,嘶哑的,像是一泓冷泉从地底陡然涌出来,“否则,死。”
她的双刀未松,刀刃不染血,队长分明看到那晦暗的刀身上团团缭绕着怨魂不甘的哭号,而她的手虽是垂着的,紧绷的肌理却让他陡升寒意——那是一个随时可以挥刀开杀的姿势。
“遵命!”调转马头一声令下,暗卫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策马疾奔,队长留在最后,急急丢下一句,“陛下谕令,请王后与我等同归!”
她不回去,燕王自是要迁怒暗卫的意思吗?
疏影冷笑一声,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