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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影谣(gl)-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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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脸上亲了一亲。沐湘晴浑身顿时一僵,挣了几下没挣开,抬头看去只见北陵琇眼底暖阳一般的温柔,比一般女子锋锐几分的眉目英气张扬,竟是别样的俊逸,心下顿时一软,乖乖顺着她的怀抱靠了进去。
  真是一朵娇花儿啊。拥着柔软的姑娘像是抱着只猫咪的北陵琇眯着眼睛想。花儿太香了,就容易引来麻烦。
  几日前不过顺了沐湘晴的意思带她出去逛了逛奉歌大街,晚上就有刺客摸进她房里。沐湘晴急中生智,抓起房里砚台竟然误打误撞击中了刺客的脸,让匆忙逃走的刺客最后被团团包围——可惜没抓到活口,那家伙倒是硬气,情急之下二话不说便撒毒自尽,也不知用的什么化尸粉,连点布条碎肉都没留下。
  虽然没逮到活的,她多少也能猜到这刺客的目的。八九不离十是哪个兄弟姊妹发现她有了心爱之物,加上又是朵小小娇花儿,便觉得有机可趁。有个人质也好,让她欠个人情也好,都是不错的计划。
  看来,就算她这一冬什么好差事也没抢到,她的那些个兄弟姊妹也不放心她呀。
  说来说去,果然是她少年时闯祸闹事都无所畏惧,手段又狠了些,锋芒毕露落下的后患。
  “看准了?”楼主斜倚软榻,眯起一双惑人的眼。
  “是。”地上半跪的杀手回答。
  “她可有说些什么?”
  “无。”
  “神情如何?”
  “……似是不识。”
  “哈,不该问你这个。”竟然忘了这孩子从来看不懂人脸色。楼主微微沉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用的什么功夫?”
  “冷袖堂主独门‘破雾’。断叶没能避过,脸骨半毁而败。”
  “哦……”楼主慢慢坐了起来,突然笑了声,极冷,“传我的令,召冷袖、鸦杀两堂人马即刻回楼!”
  “是!”杀手飞身而去。
  “楼主动这么大手笔,是哪里的硬点子?”看了眼匆匆远去的杀手,拖着华丽舞衣慢慢走进来的美人整了整束发丝带,极为自在地坐到楼主身边。
  楼主伸手托起他下巴看了会儿,另一手慢慢为他擦去额上细细描绘的花钿。眉目温柔动人,分明笑得如烟云月色,眼底却是冷的。他愣了片刻,伸手掩住楼主肃杀的眼睛,沉默蔓延许久,终于听见楼主一字一顿地道:“组、团、刷、叛、徒!”
  易水楼传到现任楼主手中不过三代,只有短短五十年。而正是现任楼主在短短十年间便将易水楼做成了北疆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黑白两道都戒慎三分,本事自是不小。于是楼主大人那自诩风流实际上是男女通吃的个人兴趣,在杀手们看来并不值得在意。
  杀手生涯少得悠闲,在冰冷苦闷的日子里跟美人楼主春风一度也是种不错的消遣。只要楼主开口邀请,被看上的杀手很少会拒绝——不少人甚至不介意再多几度。而楼里那一小部分拒绝楼主的杀手,除了偶尔会被突然兴起的楼主调戏骚扰一下之外也没多少麻烦。
  总而言之,荒淫无度归荒淫无度,对于偷偷摸摸的叛徒,楼主一向不留情面——楼主可以把各种暗杀篡位当做锻炼身手或是调情乐趣,却不能容忍偷着反了然后在楼外留下的后患。正是维护易水楼本身这一点,让许多杀手甘愿屈居楼主之下。
  冷袖深知此节,因此当他听到楼主说出叛徒的名字正是他应该已死去的首徒时,惊讶之后并没试图辩解,沉默地接下了任务。楼主既然说是清明雨,那就是有了十足的证据。而他作为“养虎为患”的人,自然是要亲手收拾这场残局。
  带着堂下几名弟子出发的时候,鸦杀正带着人往厅堂走。冷袖的脚步在看到取下面具的疏影时顿了一顿,但也只不过片刻,仍是沉默地向外行去。
  清明雨曾说,鸦杀手下那个名为影的杀手是她双生姊妹。但易水楼上下几乎都没有将她们错认过,论起原因,一是影少有摘下面具的时候,二则是杀手们都不认为她们两人有多少相似之处。就如现在,他眼中所见的影,只是一柄极力克制杀气锋锐的凶器。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必须赶在楼主让这柄凶器出手之前,亲手给清明雨一个痛快些的下场。
  楼主发出的追杀令剑及履及,不过一天冷袖就收到了报告清明雨现下位置的密报,同时附带详细的路观图和侍卫分配情况。
  冷袖默默攥紧路观图,北珣奉歌风神庙的位置上被作了记号。风神庙是奉歌城郊最大的寺庙,经常迎来达官贵人,因此后院专门辟出一片雅致的柳林供香客赏玩。此时虽是隆冬,积雪雾凇也将后院装扮得晶莹剔透,奉歌城中的贵族女眷常来此消磨时光。
  冷袖进入风神庙许久都没有出来,守在山门外的郁苍默默数着天光倒影,眼看约定时间将至,风神庙中却骤起变故——烈焰狂蛇一般从后院腾起,浓烟火光和着庙中僧人香客的惊叫滚滚而出,风神庙顿时混乱一片!
  郁苍心下一凛,迅速交代了身边杀手几句,带上三四人飞快逆着人流冲了进去。他五人身法极快,慌乱中的人群竟无人发现,让他们顺利地直入寺中。郁苍冲入后院,四处祝融肆虐,气温烫得人肌肤生疼汗如雨下,他咬牙顶着烈火在已烧得半毁的柳林中寻了一圈,没发现师尊踪迹。抬首看看寺外,表示师尊出寺的烟花也未曾放起,四下细听,并未听见其他杀手寻到师尊的信号。郁苍紧皱了眉头,挥刀砍翻了后院厢房门,闪过汹涌火舌硬是扑入房内呼喊起来。
  两三声之后,他停了声。
  冷袖倒在厢房屏风后,满地血迹还未干透,他的兵器还握在手中,背后两道伤口深深,鲜血淋漓。
  郁苍终是赶在房梁倒塌下来之前背起冷袖冲出了厢房,在救火的人群来到之前跑出了风神庙与其他杀手会合。一行人望着早已断了气息的师尊半晌无言,郁苍一抬手将冷袖负在背上,红着眼睛从喉咙里迸出两个字:“回去!”

  第八章

  “乌娜,今儿个别去放羊了。给冷堂主清洗清洗,让他干干净净上路吧。”楼主斜倚在椅子上懒懒挥手。
  “是。”乌娜行了礼,跟上几个抬着冷袖的杀手一起往医堂走去。
  “郁苍。”楼主望向站得笔直的少年,“说说,怎么回事?”
  “师尊被人从身后偷袭,三剑撕裂脏腑而亡。”郁苍声音低沉,拳头攥得死紧。
  “哦?”楼主撑着下颌一挑眉,“何种剑法?”
  “……本楼入门剑法。”那是每个易水楼杀手都会的粗浅剑法,招式简单,但在近身格斗时,是致命的有效剑法。
  “凶手?”
  “清明雨。”
  “这么肯定?”
  “师尊身上有她常用的香料气味。”
  嗯,这孩子的鼻子不会出错。楼主细细沉思一会儿,便见着医堂弟子踏进了厅堂,躬身报告冷袖的尸体情况,与郁苍所言大致不差。最后致命一剑非是背后偷袭,而是极近距离的一剑穿心,至于凶器,应是北疆贵族女子常佩的匕首。
  “偏偏这时候心软……”楼主摇着头低低叹了一声,慢慢正了身子扬声道:“郁苍听命,从此刻起承下‘冷袖’之名,为冷袖堂第六代堂主!”
  话分两头,当易水楼冷袖堂众弟子在新堂主的带领下为师尊处理后事时,鸦杀正带着疏影执行楼主交下的一趟任务。
  就在冷袖接下诛杀叛徒命令的同一天,易水楼接到了某位大客户的一趟颇为棘手的任务。
  温临江跟易水楼的合作一向开展得都很愉快,这次也不例外。鸦杀堂弟子接下任务当即便分两路直奔目标所在的北珣南部城镇金匀,一路驿马加急风雪连天,硬是扛住在指定时间内到达了目的地。
  金匀是北珣南部边境最繁华的镇子之一,地方虽不大,却占据交通东西要道,商贸往来频繁之余,小道走私也颇为方便。在这乱世之中,管辖此地的官员少不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掐断了所有的小道走私,某些无法走正道的情报军机也就等于断了。
  半月前,距离金匀仅三十里的部族天骁遭了雪灾,本身就是劫掠出身的天骁狼主毫不犹豫地采取了劫掠四邻充实国库的“救族”之法。金匀临近的其他小部族很快便被劫掠烧杀一空,连过往商旅也没能幸免,成了已经尝到甜头的天骁军队俎上鱼肉。
  劫掠嘛,本身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即使国库已经有了足够扛过寒冬的粮食,天骁狼主却在这一次次的劫掠中养大了野心和贪欲——天骁军队训练有素骁勇善战,手下的兵士皆是不畏死的蛮勇,在天骁适者生存的铁血教育下,无法与他们相抗衡的部族就是活该被杀被灭的无用之辈,那些部族的财富,自然也该贡献给他们这些强者。
  于是在劫掠最后一支商旅时,看着商队里运送的毛皮牲畜和缝制着北珣印记的旗帜,天骁狼主眼中精光闪动。小小一队商旅所带的货物,哪里比得上近在咫尺的金匀城?更不用说,金匀城不过八百守军!
  天骁军队旋风般扑向金匀城,却踢到了他们这年冬季劫掠的第一块铁板。
  金匀城守将带领着八百守军浴血死扛,硬生生扛住了天骁一千二百铁骑三天三夜的攻城硬战。天骁狼主在收到心腹虎将被一箭穿心的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将刚刚破了邻国都城的大将军调回带着两千铁骑冲向金匀,金匀战事接连告急!
  不过两天,金匀城破。
  鸦杀带着堂下弟子在金匀城三里之外停了马步。
  云暗天低,霰雪纷纷,回荡不休的风声凄怆着,隐约的血腥和着浓烟烈火的气味散入四方。还有三里才到金匀,但四下林间仅剩了嘶哑鸦啼,一声走兽虫鸣不闻。
  带领堂下弟子系马林间,各自略略检查了兵器,疏影戴上面具,跟随在鸦杀身后一路疾奔而去。极细的脚步声只在边下边化的薄雪泥泞上轻轻掠过,溅起几点泥水便不再留痕。一路奔到城门前半里,城门半毁,一地尸体血肉模糊,城楼上北珣军旗被砍倒泥泞中,高悬的一排首级已辨不清面容,还有数十个被长枪穿刺挂在城楼下的兵士尸首,鲜血仍在随风滴落。
  没见到目标,天色阴沉前方浓烟弥漫,鸦杀也就没让弟子们隐蔽行踪,正踏入城门,迎面冲出来的三四个孩子让鸦杀急忙招手停了步子。
  双手拖着年幼弟妹的少女不过十二三岁模样,看到鸦杀一行人便使尽力气奔了过来,尘灰泥水满面,哭喊着跪倒在地不住叩头:“求求你们!救救我娘!救救她们啊——”身边好几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孩子跟着跪倒,叩头见血,一叠声地哭喊求救。
  “在那!追啊!”
  不远处浓烟之中冲出七八个天骁士兵,挥舞着染满鲜血的兵刃哈哈大笑着冲过来。
  “残照!”鸦杀喝令一声,身后的灰袍弟子一声“是”,带着身边四五人箭一般射向对面。
  浓烟散尽,惨号不闻,只一地鲜红蔓延。那七八个衣衫不整的天骁士兵倒伏于地再无声息。
  踏入城门后,鸦杀一行人终于看清了现下的金匀城。
  直到很久以后,疏影依然记得她见到的景象,在那人漫不经心地问着“你可见过地狱”时,森冷了目光缓缓点头。
  她所见的,比地狱还要残酷。
  为什么数里之外便不见人烟,为什么到处听不到牲畜嘶鸣,为什么血腥味会浓烈得让他们的马都驻足不前,为什么只有贪食尸体的乌鸦和秃鹫徘徊在昔日繁华的金匀上空……
  一眼过去,便是答案。
  堆叠着堵塞了道路的尸体,倒卧在泥水之中的老人,身下被长矛一起刺穿的少年,衣衫破碎的女人,满身鲜血,面容支离破碎地仰望天空;紧紧抱着死去的孩子,头颈四肢断裂的妇人;被绳索穿在一起,倒吊在塔楼下的……
  “站住!”鸦杀回了头,喝止身后的弟子,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一圈,指着其中几个:“你们,带这些孩子速离此地!其他人跟我走!”
  “师尊!”被点着名的弟子们不甘地上前。
  “听令!”鸦杀一瞪眼,凛冽杀气喷薄而出,那几个年纪尚不满十五的弟子脚步踉跄了下,咬牙背起那几个还在哭泣的孩子,一转身向金匀之外冲去。
  “影,”鸦杀深深呼吸了一下,慢慢看向戴着面具却依旧浑身微微发颤的首徒,“今日,不必克制。”
  攻破金匀城的天骁军队只觉得,他们像是看见了一道黑色的风暴席卷而来。
  “吾名疏影,”那个人影初现便接连三箭将三名士兵钉在石墙上的黑衣杀手只说了一句话,“阎罗殿前,汝等皆可控诉此名。”
  下一个瞬息,便是拆弓为刀,凛冽寒光在雪中一线闪动,鲜血飞溅时,喉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几个上一瞬还在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肆虐的天骁士兵颤抖着捂住喉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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