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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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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连瓶搁在了地上:“这里没人了,出来吧。我转过去就是。”
  又是一副女孩儿的声音。“你……”
  “前些时候你在别处卖艺,我就看见好几回了。三哥教过我一点戏法,我看你一来没使障眼法,二来你也不像残疾,肯定是四肢俱全的了。快出来吧,别让人看见。”说着,就真的转过了身子。
  瓶娘脸上一阵羞红。她见对方真的转了身子过去,也就不好拒绝。大概一炷香工夫过去,才羞涩地小声道:“好了。”
  那人转过身,口唇不觉间因为惊讶微微张开了。
  
  从瓶中解脱出来的瓶娘,实在是个清俊可人的女子。只是身上为了缩在瓶中方便,只穿着一件素白的单衫。天气清寒,加上巷口风急,瓶娘就忍不住打颤。那人一见,便解了自己身上的白狐皮大氅,披在她身上,自己只穿一件长袍子。
  “小……王……爷……”
  谁知,瓶娘话音刚落,那人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嗐。还叫什么小王爷——我才不是什么小王爷。我叫林三秀,叫我三秀就行。介褔班,你可知道?”
  瓶娘摇摇头。那自称三秀的“小王爷”就一抬手,把头顶的貂皮帽子摘下了。瓶娘还没看清那人的脸,那人就把还带着体温的帽子随手扣在了瓶娘头上。瓶娘乖乖的一动不动。头顶暖洋洋的,瓶娘就笑了。
  等瓶娘稍稍把帽子抬起,瞧向那来人的容貌身型,不由得眼睛一亮:
  确如其声,那人也是个女子,年纪恰和瓶娘相仿。乌黑的头发梳成扁髻,方才藏在貂皮帽里。再看她身上,将蒙古袍子也解了,现出一身鹅黄衫子杏色裙。本是亮色一抹,灵气却有十二分。
  瓶娘脸上还有些羞涩,她却大大方方地立在地上对瓶娘嫣然一笑:
  “那貂皮是假的,这身袍子是仿的,白狐裘是班子里的行头,当然也不是真的——我扮相如何?”
  说着三秀便眨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看着瓶娘,摆了个身法,作骑马科,十二分英姿飒爽。
  瓶娘笑了:“对对,我记得你,上次我在南大门,你就在人群里。”但过了片刻,又是一脸茫然:“什么是扮相?”
  “就是扮的小王爷,像不像?”
  “瓶娘……不晓得什么是小王爷。到底什么是小王爷?……抵得几个馒头?”
  
  三秀不说话了。她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儿来。一个时辰前,她看见这卖艺女孩儿在十字路口受欺负,就擅自做主赶回戏班子换了一套行头,救了她。可如今又不得不烦恼起这女孩儿的生存去留。不懂什么是扮相也就罢了,在这大都里生活,竟然不知道什么是王爷,实在是令人烦恼。
  “三秀?”
  瓶娘询问的声音把三秀从思绪里强拽了回来。见瓶娘一脸忧色,三秀释然一笑:“没什么。小王爷不是什么好东西,且不管它。你有落脚的地方么?”
  瓶娘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三秀一见,心中便明白了大半。已经到了这步景况,断然没有再放她回去的道理,最好的主意莫过于……
  
  “师妹!”
  三秀正打着主意,忽然听见这声熟悉的呼唤,脸上现出一抹喜色,连忙循声向窄巷口望去。只见马路对面一个脸上还涂满白粉中等身材的男子正一面朝他们挥手,一面躲闪着大路上的车水马龙,往三秀和瓶娘所在的窄巷大步流星走来,不一会儿已经到了二人面前。
  还没等来人开口,三秀便抢先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今天中午不还要到达鲁花赤老爷的家宴上演戏法么,已经这个时辰,再不去小心迟了。”
  “你啊,也就这时候知道关心班里,”被叫做大师兄的把脸立刻把脸拉得老长,“一清早给你派的什么任务?——去西如意村拉行头!你倒好,半路又拐回来,扮了个小王爷出去,什么话也不说。愁杀了咱们班主,让我出来寻你。老实交代,你这回,又惹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来?”
  三秀只是忍着笑一声不响。做出刚才那番行侠仗义的事,她自己心中还得意着,任人怎么说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是低头忍笑,一双大眼睛又不安分地往瓶娘身上瞅着。
  瓶娘茫然地站在那儿,全然没注意到三秀的眼色。她只看见眼前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大男人,方才还神气活现的三秀转眼乖了下来。瓶娘顿时就没了主意,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看,又没来由地觉得委屈,眼泪又不争气地打起转儿来。
  
  那三秀的大师兄说了半天,才注意到这里地上还站着一个姑娘,不禁就上下打量了一番:高高的双鬟髻上扣了顶滑稽的貂皮帽,单薄衣裳外头裹着一条狐皮大氅,小身板瑟瑟发抖,更兼以双颊绯红,泫然欲泣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声爱怜。那大师兄只道她被人欺负了,顺手就给了低头认罪的师妹一个爆栗:“你这丫头行啊,学小王爷抢女人是不是?”
  “哪里的话,我这是‘救风尘’!”三秀猛地抬头,水杏眼瞪成了牛眼。
  “‘救风尘’?还‘单刀会’呢!……”那大师兄嘴里念叨着,往地上随意瞟了一眼,恰看见地上搁着的青花瓷瓶,不由得一怔,又抬头看看瓶娘,不禁张大了嘴,半晌没出声。
  三秀回头对着依旧一脸茫然的瓶娘眨眨眼,又转过头对大师兄道:“你上次不是说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机括,想要和她切磋切磋么?喏,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那大师兄骇然变色,看看眼前的大姑娘,又看看地上的小瓷瓶,一时失语。三秀倒是安之若素:“好啦,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你快去达鲁花赤老爷那儿吧,回来再琢磨。”
  大师兄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抱起那瓷瓶对着光往里看了又看。倒把瓶娘弄得更加羞涩——好像女孩儿的闺房被外人窥视似的。
  “大师兄!”三秀有些不耐烦了。那大师兄才如梦方醒,怀中瓷瓶还不忍释手,道:“这位姑娘……什么时候回去?”
  三秀若无其事道:“既然你已经见过了,那当然这就送人回去。”
  她这当然是拿大师兄开心的话。可是话音刚落,手就被人拉住了。一转头,三秀看见瓶娘一双眼睛正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手越攥越紧——这小姑娘,认了真了。三秀心想着,忽然有些高兴。
  “不行!”大师兄斩钉截铁道,随后又软了下来,“好师妹,你想个办法,留下她罢,起码留她两三天。我也去向班主说情。怎么也得把她的功夫琢磨清楚。”停了一停,又作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这也是待客之礼。你让人家受了惊,怎能不好好安抚她一阵?……只是不知道她那边肯不肯。”
  三秀心里知道大师兄已经上了钩,于是就将见瓶娘,救瓶娘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大师兄听说瓶娘素来跟着的中年男人已经弃她独自跑走,这才放了心,道:“既是这样,更加无妨了。依我看,她不如就在咱们介褔班里长住下去算了。师妹,你说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三秀说完,转向一边不明就里的女孩儿,灿然一笑,“瓶娘,你可愿意到我们介褔班来?也就是添双筷子。”
  大师兄也在一旁帮腔:“师妹她一个人一间屋,我们正嫌她占地太大呢。你来了,正好和她一起住。”
  瓶娘虽然还是懵懵懂懂的,但听见“一起住”三字,便知道自己有了着落,竟然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好在三秀眼疾手快,抱住了她的腰:“好端端的跪甚么,往后就是姐妹了。一起走罢。”瓶娘羞涩地歪在她肩头,允了下来。
  大师兄正喜不自胜,忽地想起什么,回头看看日影,道:“不早了,我真得走了。对了师妹,班主交待,若遇见你,叫你赶紧回去看新曲儿。程笑卿新写了几支曲儿,现在人应该还没走。”
  三秀点头,怀里还倚着瓶娘:“我也正准备让他给瓶娘看看伤。那贼老奴!竟用石头打小姑娘的头。”说着,手就轻轻覆在了瓶娘的伤处。
  
  瓶娘这些年来第一次在大街上行走,两眼里都是惊喜与好奇。揭开馄饨锅盖冒出的腾腾白气,等着打羊羔酒的人们排起的长龙,蒙古女人头顶高高的姑姑帽(注1),铁匠铺里正淬火的通红马掌。她从来没见过这些。先前那男人无论带她到什么地方,都是用布袋蒙住她,到了目的地才放她出来。她只能在黑暗里听见馄饨摊的喧闹,铁锤的铿锵,女人嘴里叽里咕噜的蒙语和醉汉颠倒糊涂的骂街。瓶娘不知不觉就慢了脚步,又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三秀几次拖了她的衣袖,提醒她快走。后来索性就扶她上马,任着瓶娘一路指点着两边的情景问这问那。
  即将过桥,三秀扶了瓶娘下马。瓶娘但见河岸边的楼房与别处不同,多是漆得红红绿绿,窗户也分外精致,似乎还带着一股异香,里面琴歌声竟顺着河风吹到了对岸。还有一两个靓妆丽服的女子一直坐在窗口,或是对镜贴着花钿,或是随手理着琵琶,也有几个姿容一般的,不住地向河这岸挥着绢子。
  “她们真漂亮。”瓶娘不禁扯了扯三秀的袖子,向那楼上一指,“这该不会是到了皇宫了罢?”
  瓶娘艳羡的声音让边上几个路人听见了。一个浪子便接腔道:“那是,皇宫里乐子多了,你要不要也去陪皇帝几晚?”
  三秀听见了,心中顿生火气,可自己现在已经卸了小王爷的行头,奈他不得,就猛回头向那人狠狠瞪了一眼,又向瓶娘低声道:“这是花街柳巷,咱们离这儿远点。再前面就是介褔班所在的院子了。”
  瓶娘听见三秀的语调有些不快,脸色也有些阴沉,便困惑地回头又看了那浪子一眼,急急地被三秀拖过了桥去。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姑姑帽:又名故姑帽,固姑帽。蒙古贵族妇女所戴冠名。宋朝彭大雅《黑鞑事略》:“其冠,被发而椎髻,冬帽而夏笠,妇顶故姑。” 徐霆疏证:“故姑之制,用画木为骨,包以红绢金帛。顶之上,用四五尺长柳枝,或银打成枝,包以青毡,其向上人,则用我朝翠花或五采帛饰之,令其飞动;以下人,则用野鸡毛。”




☆、第 3 章

  介褔班是刚有十几年历史的杂剧班子。但一说起介褔班就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时大都里赫赫有名的是庆荣班,班里一个当家名角叫林庆福,演的末角人皆谓天下无双。
  当时有一个富商,姓贾。贾家有个娇养女儿,正当二八妙龄,最爱林庆福的戏,兼爱他的人品,演完一折便上后台见他。一来二去,两人就暗生了风月情愫。
  商人家里只认得利字当头,自不会把女儿嫁与戏子。只是没想到女儿竟自己笼了几笼珠宝首饰,连夜私奔到林庆福家。林庆福之前与那女儿一直清清白白,但见她如此一往情深,便向班主告了罪,央求班主做媒,娶了那商人女儿,自此离开庆荣班,往沧州谋营生去了。
  三年后,林庆福在沧州攒下了一笔小钱,带着妻女回到大都。为谋生,也为着一颗爱戏的心,单枪匹马建起了介褔班,成了如今的班主。他女儿便是林三秀。三秀天生伶俐,那性子竟与他父母一般,不慕富贵,一味要强。只是三秀褔薄,才长到四岁,母亲便染疾下世。
  林庆福钟爱发妻,并不再娶,而是独自抚养三秀。三秀才五岁,就跟着父亲学起戏来。她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个戏痴,现如今已经是介褔班的看家小旦了。这介褔班是个小班,碰上用不着旦角的戏,她便改头换面反串起生末角色,也是有模有样。
  只是这大元朝杂剧太盛,都城里杂剧班子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个,介褔班没有什么名门大族依恃,只算是小有名气。虽说整个介褔班要养活的不过十口人,生活也并不阔绰。为了出一台新戏,常常要全班人马克勤克俭大半年,才能凑够添行头的钱。
  
  介褔班的落脚处是城南一个平凡小院,并不临街。院前面是一家临街瓦子,镇日热闹哄哄的,便是平日介褔班演出的所在。三秀领着瓶娘进了小院,换了装束,见过了班主林庆福与众师兄,这就到了吃饭的时候。三秀记挂瓶娘的伤,问程笑卿何在,班里人说他等不及,早就独自风流快活去了。于是三秀就姑且给瓶娘涂了点常见伤药了事。
  介褔班平时的伙食也简单。三秀递了一个胡饼给瓶娘,瓶娘就狼吞虎咽吃了。
  “这孩子看来受了不少苦。三秀,好生待她呀。”林庆福交代了这句便起身教戏去了,留下三秀桌边坐着看瓶娘吃饭。
  三秀看着瓶娘这样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食物,不知不觉便出了神,把白天所见一切事都忘了。吃完胡饼,瓶娘沾了一脸的芝麻。三秀看着好笑,便叫她不要动,伸手亲自帮她拈了下来。而就是这时候,瓶娘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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