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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章惶恐的说:“金俊业是朝鲜人,对北京的地形陌生,叫那叛党有机可乘。这也说明叛党对京城很熟悉,应该就是城里人。”
“抓捕叛党是你们的事,我不爱听!渊儿去治病,一定很严重。你们有没有过去看看?”袁世凯断然喝道。
袁克定恭敬的说:“回父亲,这些天,筹安会刚刚招募了一批学者名士,为登基庆典撰写檄文。忙得顾不上吃饭了,看望元渊的这些事交给宗德就行了。”
“名士?那个严复不是顽固不化吗?还有哪个比得上他?”袁世凯不悦。
袁克定陪着笑,道:“父亲,严复才高气傲,食古不化,不能用!天下又不只有他一个才子,父亲知道杨度的,他也是才高八斗,学贯中西的大文人,筹安会有了他以后,名气威望大增,前来投靠依附的有识之士踏破门槛了,我们不愁没人可用!”
袁世凯踱着四方步,稍有满意度笑了说:“这件事是你经办的,我要看到效果。”
“父亲大人放心,克定必不会让您失望!”袁克定喜形于色。
袁世凯指着陆建章说:“建章,你说说蔡锷绑架一案有什么线索没有?”
陆建章拱手道:“大总统,据金俊业所说,当日蔡锷出逃成功全是仰仗一群革命党拚死协助,我们查到其中一个叛党的身份就是应天时报的记者。属下已经向报社发出缉捕令,对方隶属日本侨民开办的报社,他们同意配合,可惜我们没有抓到人。不过,属下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定会继续追查。还有,当日还有个神秘人参与此事,属下根据金俊业所说的线索调查,此人受了伤,可能还在城里。”
袁世凯眉峰一挑,哼了口气,“这些事,你不用上报!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废话!”
“属下愚笨!”陆建章惶恐,“城里的叛党近来猖狂,属下已经知会法制局的施愚局长,协同办案,誓把叛党清除干净!”
袁克定琢磨着说:“父亲,克定觉得陆大人言之有理。父亲登基庆典临近,而叛党猖獗,必然趁机扰乱治安,务必清除!”
袁世凯抽了根雪茄,鼻子里哼了哼,“你们去办吧。”
一出养心堂,金俊业迎上陆建章,“大人!”
陆建章摆手道:“俊业,大总统心情不好,我没机会说。”
“大人,在下仔细查验了皮爷的伤口,他全身被割了三十二刀,伤及要害,因功力尽失,失血过多而
10、冷酷到底 。。。
死。这种刀法并非中国武术,在下以前看过顾小姐的武功,觉得很像。而且和在下交手的人是个受伤的女子,顾小姐洗脱不了嫌疑。大人为何不说?”
金俊业刚毅的脸庞露出困惑。
陆建章哼道:“俊业,你是朝鲜人,不懂中国人!顾元渊是总统的贴身保镖,也是总统的故人之子,而且她救过总统的命。可以说,总统十分信任器重顾元渊,不会容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况且,我们只是怀疑,又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顾元渊就是神秘人。如果我们贸然抓了她,顾元渊必会百般狡赖,倒打一耙。那时总统一定顺着她,我们就完蛋。所以,慎重起见,我们只有暗中搜集顾元渊的罪证,叫她抵赖不得。到那时总统绝不会姑息养奸。这就是中国人韬略,俊业真要学学了。”
金俊业难以理解的摇摇头,“在下还是不能理解,明明有嫌疑,还是放纵她——”
“你不需要理解,照办就是了。”陆建章不想再跟这个四肢发达的木头脑子浪费时间,“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动她。顾元渊阴险狡猾,万一引起她的警觉,我们就被动了。”
“在下遵命。”金俊业也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顾元渊翻开顺天时报,看见头条上的标语,“农民,学生,妇女请愿团,昨日在筹安会举行盛大庆祝活动,贺袁大总统登基即将举行!”
“日本外使发表申明,不干涉中国内政。”“英国大使态度暧昧,表示和中国的友好关系不变。”
“总统电贺熊为国将军清除在沪百余叛党!”
“筹安委员会收集民意,举国上下盼望大总统早日登基!”
竹筠进来时,看到元渊的脸色渐渐凝重,柔声道:“这么早就起来了,今天天气不错呢,等会儿出去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闻到清淡的粥香,元渊看她捧着盘子走来,淡淡一笑,“今天又有什么新方子给我试试?”
竹筠抿了唇一笑,说:“顾小姐可要担心了,徐爷让我学了针灸。先喝点热粥吧。”
元渊抬头看她,吐出的温柔雾化了冰凉清新的空气,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她身上,镶着白色毛边的棉袍点缀着几朵淡雅的水仙花,衬托着她窈窕婀娜的身姿,娉婷有致。青丝辫着彩带柔顺的披在腰后,发髻精巧的盘起,露出美丽妩媚的脸庞,浅浅的笑容,温柔的眼神,足于感化一颗僵冷的心。
竹筠将粥碗放在她面前,伸手搭住她的脉搏,柳眉一紧,“怎么这样快?”
心里惊讶,便问:“已经告诫你不可动气,你——”
对上她的眼睛,痴迷神往的颜色,她以为自己看错,一时忘记如何反应,怔怔地迎视着。
“姑娘!”门外清脆雀跃的声音惊醒梦中人。
竹筠心里一慌,赶紧走过去,“福儿,大清早的,你喊什么?”
福儿纳闷的眨着大眼睛,看看屋里的顾小姐正喝着粥,再看自家姑娘红着脸,娇羞不已,更是糊涂,“姑娘,你忘了过几天就是腊月初八啦?我跟海伯出去买点东西,这不是来告诉你一声嘛!”
竹筠轻轻摇头,好声说:“好啦,快去快回。海伯年纪大了,你要勤快点。对了,别忘了昨天我交代你的事。”
“我知道啦。”福儿答应着,又朝元渊一拜,扭身就出了屋子。
元渊已经恢复平日的淡漠,“徐爷怎么放心教你针灸了?这门绝技可是他祖传绝技,不会轻易外传,选徒也很严格,就是徐少爷也未必学成的。”
竹筠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轻轻说道:“我不知道徐爷这么看重我呀,我以为只是一般的针灸,没想到是徐家的祖传绝技,平白无故的,我怎能接受徐爷的好意?我不能学。”
“徐爷的针灸绝技可不寻常了。据说当年慈禧太后患有腿疾,一到阴雨天气就疼痛难忍,群医无策。当时徐爷只是御医局一个小助手,他见师父们经常被太后呵斥责骂,苦不堪言,便斗胆进言能治好太后顽疾。他年轻气盛,也是憋着一股豪气,被领进慈禧太后的面前,立下生死状。经过十几天的针灸疗法,慈禧太后的腿疾真的好了,不仅赏赐了徐爷,还封他作御医局主管。徐爷不敢受,推说母亲病重要回家伺候,太后先是不准,后来因为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逃去承德,这件事方才作罢。直到太后故去,徐爷才回到京城建了广慈堂。”元渊娓娓道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竹筠好奇的听着,见她不说话了,便问:“顾小姐,你跟徐爷很熟悉?”
“当年,我爹是同台知事,就是光绪皇帝的内参,给皇帝出谋划策的谋士。那时徐爷是御医,因为同乡的缘故,我爹与徐爷成为至交。后来徐爷为求自保隐退乡下,我爹继续参政,为太后党不容。戊戌变法失败后,光绪皇帝被囚瀛台,不久病死。我爹本来要获罪,因为袁世凯力保,加上他为人清正廉明,慈禧太后也没有追究下去,只是降了我爹的官。在袁世凯保举下,我爹在新军后勤处当司长,可是后来——我爹因为荣禄的爪牙从新军后勤处牟取暴利一案,上奏朝廷要求严惩贪官污吏,决不姑息。不料这件事竟然让我爹引火上身,没多久朝廷就下旨,说我爹贪赃枉法,克扣新军军饷,贩卖烟土,列举十条罪状,把我爹和两个哥哥押进天牢,顾家满门充军做奴。”
元渊说出自己的身世,难掩心里的悲痛,泪花浮现在眼眶,眼睫毛一闪,便要滴落。
“顾小姐!”竹筠心里一疼,没发觉自己也跟着掉泪,“你,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明白你的苦楚,失去亲人的滋味我也体验过。只要我们还好好活着,他们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慌忙拿着帕子给她拭泪。那美丽深情的眼眸任谁也能感觉到疼惜和怜爱。
淡淡的清香,诱人的妩媚,近在咫尺的温柔直叫人心慌意乱,元渊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如芒在刺,忽然握住她的手,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接近我,很危险的。你明白吗?我再提醒你一次,我的生活很黑暗,很危险,不是你能想像到的。所以,你还是远远的离开我,才好!”
竹筠一怔,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颤声道:“顾小姐,你对我有恩,再怎样危险,竹筠也不怕。”
元渊苦笑,“这次你也救了我,我们互不相欠了。以后,你别再提什么恩情,我也没法子保你周全。”
是否是错觉,莫非是幻听?竹筠反应有些迟钝,哽咽着望住她,竟无语凝噎。
元渊更觉得心里烦乱,脸色一冷,说出的话也没了温度,“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有什么瓜葛?”
竹筠心里难受,还是忍气吞声的说:“顾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报恩而已,没想过要高攀。”她拿走了粥碗,轻轻丢下一句:“外面暖和了,顾小姐寒气太重,晒晒阳光才好。”
晒太阳?
我真的太冷了,冷得不可接近。如果冷漠可以保护自己,保护你,即便更冷一些,冷到僵化了自己,又何妨?
11
11、暗香浮动 。。。
广慈堂来了客人,徐载德迫于来人的身份,亲自出门迎接。原来是总统府内务管家宗德奉总统令前来看望顾元渊,还带来不少银子和极品人参首乌等药材。
“徐先生当世名医,宗德来此瞻仰先生,实在荣幸之至。”宗德客套着说。
“哪里哪里!宗总管抬举徐某人,不敢当。”徐载德寒暄道。
竹筠也见过宗德,倒是叫他很意外,“纪姑娘?怎么也在这儿看病?”
“竹筠偶感风寒,故在此医病。”竹筠缓缓言道。
元渊披着棉袍走出来,看见宗德便道:“宗伯,大冷天的,您怎么亲自来了?”
宗德呵呵笑道:“元渊小姐,你身子可好了?总统整天念叨你呢,叫我过来瞧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我,我去准备。”
元渊摇摇头,叹道:“总统府那么忙,您老还是回去吧。我养些日子就会回去的。”
宗德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宗伯,出了什么事?”
元渊皱眉。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宗德叹息一阵,不安的看着她,“小姐,真的发生不好的事了!天津的陈肃老先生——老先生没了!”
什么?元渊再好的定力,在听到这个消息那一刻,突然倒退几步,扶住墙壁才站好,“宗伯说什么?老先生怎会没了?”
宗德抹了泪,说:“老先生来京面见总统,也不知道老先生和总统谈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很大冲突,还摔了茶杯,老先生走了之后,我们也没在意他有什么不好,谁知道老先生突然大骂总统,说了很难听的话,没等卫兵去制止,老先生竟然,竟然一头撞在石狮子上,当场丧命!”
元渊脸色发白,惨淡一笑,“陈老爱国忧民,他进言不成以死明志,是为了国家!”她笑得苦涩而无助,紧绷的精神几乎崩溃。
竹筠吃惊的看着她,尽管不知道他们说的人是谁,这个人对元渊一定很重要。要不然元渊深沉内敛之人,也不会如此痛心疾首,备受打击。她很想靠近她,给予她自己的力量和信心,虽然微不足道,也是全身心地投入。
徐载德担心的说:“渊儿,渊儿!切莫伤心过度,你内伤未愈,怎可大动心思?”
宗德内疚不已,“小姐,多怪我嘴快!害你伤心难过,宗德该死!”
元渊漠然看天,即使明媚的阳光也是寒意不减,森然的冷意只透骨髓,“宗伯,你回去吧。回复总统,我会好好养伤,尽快回去。”
宗德叹道:“小姐,人死不能复生,陈老先生已经厚葬,你也不必过分伤心了。”他关切的望着她,“小姐保重。”
没等宗德走出院子,元渊支撑着自己不稳的身子走回屋子。
竹筠着急的说:“徐爷,怎么办?”
徐载德抚着胡须沉吟道:“药能医病,不能医心。心病还须心药医,懂吗,竹筠?”
竹筠思索着,如果一个人刻意封闭自己的世界,拒绝任何人靠近,该怎么解开她的心结呢?
黄昏时,风雪再起,肆虐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