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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刺探一下情况,你···”
以为君天熙一时拿不定主意,君逸羽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君天熙打断了。
“不必了。”君天熙微微闭目,再睁眼时眼中尽数是君王的果决,“往东走。”
“往东?”不该去调兵平乱吗?东边都是深山老林啊。
“嗯,往东,朕有兵马在那。”
君逸羽惊讶张口,终只是低声应了下“好”。
此前思量时局对策去了,直到此时君天熙才注意到君逸羽的异常,看着他缰绳紧握有些泛白的手,她略一犹豫,将手覆了上去,“放心,羽林军由你叔父统领着,你爹他们暂时不会有事的。”
“我省得的。”君逸羽催马,借着抖弄马缰的功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君天熙的手。兵荒马乱的,他一个人冲进去于事无补,也不可能扔下君天熙一个人。退一万步说,保护君天熙,也是在保全翼王府。
“不想问什么吗?”
君逸羽摇头。营内战局焦灼,只需要一支生力军的加入,便可控制胜利的天平。君天熙说东边有兵马便必是有的,早些拿来助战就好,他无心打听太多。
为了让君逸羽安心,君天熙还是解释道:“回京调兵太慢,而且下面乱成那样,禁卫必有猫腻,平乱不妥。东边山里,朕私备了一支神武军,战力可嘉,只要他们护朕回营,保你父叔平安无虞。”
藏兵!君逸羽心惊之外神气一清,能让羽林护卫的大华之主称一句“战力可嘉”,神武军想来非凡,有这样一支神兵在侧,难怪君天熙从始至终,对叛贼都没有太多担心。活该他们倒霉啊!只是,要在这深山老林里藏下一支军队,旁的不说,粮饷的私密供应难度就不小,这军队,莫不是为了···
“神武军是你为北伐准备的吗?”君逸羽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边。”微微一讶,君天熙指点了下路径,这才点头,“他们都是北疆人,都有至亲丧命于胡人之手。”有时,她都觉君逸羽浑不似十五岁的少年。
这是给北胡准备的“秘密大礼”提前暴露了吗?君逸羽有心想说一句“严惩首恶,从者不究,不会动摇大华根基,耽误北伐”宽慰君天熙,想想还是噤声,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暗暗磨牙,君天熙也不再多言。
一路无话,直到君天熙指路到得目的地。
指挥争飞跃入静寂的山坳时,君逸羽着实有些犯嘀咕,这儿真有兵马吗?
行进几步,君逸羽心念一动,甫一引马戒备,眼前已涌起了一队人马,回头亦有人包围上来。
“什么人?!”
“是朕!”
一只火炬照亮天颜,君天熙不适眯眼的功夫,整齐划一的下马跪地声伴着低沉却难掩激昂的“神武军恭请陛下圣安”声响起。
君逸羽完全放下了戒备,也将今夜平乱的信心放在了实处。这样的军队,绝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吧。这般感叹着,君逸羽略带钦佩的看了眼怀中的女子,也要下马,却被君天熙偷偷扯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怕惹人注意,君逸羽不敢强行挣脱,低声道:“皇姑,臣侄也该下马给您行礼。”军队拜会天子,君逸羽必得避让,是万不能再与君天熙共马了。
君天熙本只是感受到了君逸羽的下马动作,下意识的拽住了他,可又听“皇姑臣侄”,霎时间却是万分不想松手了。
若是大大咧咧的高坐马上,与君天熙一起受了神武军的礼节,传出去乐子可就大了!以为君天熙犯了小性子的君逸羽无法,只能用了分乞求口气,“熙儿,我要犯大不敬之罪了。”
意外得来的“熙儿”让君天熙心头一乐,手也跟着松了。谁想君逸羽才一落地,争飞又不老实起来,君逸羽连忙稳马,在争飞耳边威胁道:“争飞,你要是敢把她摔下来,我再也不要你了!”
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君天熙抬手,“平身。神武军副统领何在?”
虽有人好奇与陛下共马同来的玄衣男子,但神武军士眼观鼻鼻观心依旧行礼恭敬,听得君天熙问话,领头的偏将道:“陛下恕罪,卑职这就去寻。”
君天熙不以为意的点头,神武军藏军山中,此时遇到的不过前哨罢了,她早知统军的副统领不在其中的。
欲要退走的偏将犹豫着请示道:“陛下,统领也来了,是否也要将他寻来?”
“淳安郡王来了?”君天熙面上不动声色,“也传他来。”
君逸羽再难遮掩惊色,他家叔父竟然是神武军的统领?!
承天十五年,章勇庄王唐昭挂帅南征时,淳安郡王君康舒为副。后来主帅唐昭亡于南里,君康舒带残军败回。世言淳安郡王受此败军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即便后来到了羽林军统领任上,也不过纵情声色,浑噩渡日。君逸羽亲见的君康舒,虽无外界说得那么不堪,却也相去不远。现在,竟说君康舒是神武军的统领,要他如何不惊?
“本王是神武军的统领!”
“王爷见谅,您的确是神武军的统领,但是没有虎符,没有陛下的圣旨,说什么我们也不会让神武军跟您走的。”
“统领?”
“进来!什么事?!”好说歹说劝不下两个副统领,君康舒心忧心烦之下,半点没有好声气。
“三位统领大人,陛下来了,召你们前去见驾。”
君康舒乍惊又喜。他突围出来,尽管担心君天熙的处境,却知尽快搬救兵回去平乱更为紧要,不然不说大哥不保,便是君天熙与君逸羽处无恙,回去了也是一场危难。只是没想到,两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属下不配合,他虽是统领,却带不走神武军!明知是因为神武军的特殊地位,隐秘需要,君天熙早有吩咐,他也耐不住着恼,恨不能将他们军法处置了。现在可好,君天熙平安让他兴奋,神武军也再不是问题了!
“陛下受伤了?”
“无碍,说吧,怎么回事。”
“是。回陛下,凉国公父子率随驾的御从禁军北场作乱,末将突围,求援来此,如今幸见陛下,一切请陛下定夺。”
猜想确定,君天熙并无惊疑,只是皱眉问道:“君达伟如何能指挥动御从禁军?”君达伟自是凉国公的名姓。君天熙不信他有策反整个御从禁军的本事,故有此问。
“陛下忘了?君达伟是御从禁军左将,是御从禁军名义上的统帅。”
君天熙暗暗捏拳。御从禁军的最高统帅是左右将军,但一向是右将军领兵,左将军只作为恩典勋贵重臣的美官,平素并无实权,但毕竟名分在那,若有心耍点手段,指挥上禁军也不是不可能。宁远公主和亲后,父皇对长平大长公主一家多加安抚,御从禁军左将也是那时赏给了君达伟,谁想人心不足,竟成今日祸患!
果听君康舒续道:“君达伟下午曾广发请帖,邀人宴饮,末将没去,羽林军也没人去。”说道这,君康舒万分庆幸上年中秋君逸羽与君伟诚起的过节,若不是介怀他们辱及自家侄儿和翼王府,真去赴宴便麻烦了!“后来君达伟带御从禁军作乱,金吾卫也是群龙无首之态,末将想,应是君达伟借机制住了各位统兵的将军。还有一点,陛下,禁卫之中多有皇亲,他们似乎站长了君达伟那边,不然他想指挥禁军,搅乱金吾卫,不能如此轻易得手。”
“朕知道了。当务之急,平叛为先,旁事再议。传朕旨意,全军拔营,神武军十年铸剑,今日出鞘!”
十年铸剑,今日出鞘!
随着圣命传出,“万岁!万岁!”的山呼声高昂响起。神武军再不用隐于深山,匿于黑夜。五千精兵悍马不再遮掩气息,火炬亮起逐渐照透整个山坳,宛若一头蛰伏的火龙渐次苏醒,终将向世人展示强大。
作者有话要说:犯困了,明天要去体测,我得睡了,先只能码出这么多了
我想提醒大家稍微注意下承天十五年这个时间(这不是第一次提到),免得以后感觉突兀
第172章
“爹;怎么还没打赢?之前淳安郡王好像逃出去了;不会有问题吧。”君伟诚坐立难安;终是难忍心中惴惴,说是发问;莫若说是想得些安慰。倒也难怪;胜利果实到手之前;换谁行此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举都会不安的,何况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富贵公子;哪里承受得住这份心理压力。
“我的傻儿子,你当羽林军都是吃素的不成,若真轻易输了,那才叫有问题呢。放心,我们的人比他们多了一倍多,御从禁军也是大华精兵,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来,坐爹旁边,我已经派黑风去督战了,我们再等等就好。”刀兵未歇,君达伟也是忐忑,面上却是强充平静。许是为了冲淡心中紧张,听得“淳安郡王”,他嗤笑一声又道:“李舒那小子是个什么东西!贱婢之子走运窃有郡王之位、统领之职,也不知建功立业,一次兵败便落魄成了酒色之徒,懦夫!他能干什么?不过是害怕了,逃走了罢了!连亲哥哥都能扔下,本公都替他丢人!逃走也好,爹还嫌他不走呢。他总是羽林军的统领,动摇动摇羽林军的军心也是好的。”
呆愣半响君伟诚才想明白“李舒”是谁,既是不承认翼王府的皇族地位,他们自然不配姓君,也不配用皇族的父子连名制。
“爹你就那么信那个黑风吗?”
“嗯,爹对他可是救命的恩情,若非如此,他的本事,还未见得会为我所用呢。”想到黑风君达伟有些感慨。信!为何不信?他助我□□,我回他权势,若不是他,我这一生都只会是郁郁不得志的窝囊驸马吧。
“爹,陛下那儿,你派去的人真的得手了吗?”君伟诚还是忧心难安,瞟了眼帐篷一角中药被绑,神情委顿的将军们,他压低了嗓子。
想到此前林中升空的鸣镝意味着“刺杀成功”,君达伟难掩得意,还特意提高了声音,生怕一旁受制的将军们听不到,“君天熙现在,只怕已经进了老虎肚子了!”
“放屁!陛下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君伟达,你身为驸马,身受皇恩,竟然如此犯上作乱,陛下回来必不会轻饶你,太上皇也不会放过你的!”说话的是周国公孟劲,他是武勋后代,又是现在的御从禁军右将军。轻易着了君达伟的道,被君达伟夺走了御从禁军的兵权,孟劲原就自觉愧对圣恩,听了君达伟的狂放悖逆之言,他终于忍不住咆哮出口。军中多硬汉,一时间“大逆不道”“罪大恶极”的控诉声再度澎湃,君伟诚都害怕得退后了两步。若不是这些统兵悍将们中了软骨迷药,又被反绞了双手,只怕能把这对谋反父子生吞了。
君达伟一个眼色,便有亲随上前,再次制住了以孟劲为首的“□□将军”。
“老实点!”孟劲被人按在了地上,君达伟上前一觉踩在了他的侧脸上,“本公说了那么多,你们怎么还不明白?你们是大华的忠臣良将,该效忠的是□□爷的君姓后代!君承天与君天熙父女,不,是李乐和李熙!他们不过是李氏贱婢的子孙,窃有君华天下,大逆不道的是他们父女才对!”
“胡说八道!黄口白牙,你说不是就不是吗!太上皇是高宗亲封的太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陛下是太上皇唯一的骨血,是□□爷的玄孙,登极为帝也是理所当然!高宗皇帝还能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吗!”
“高宗爷自是英明,只是当初三皇子远去北胡时尚在襁褓,李乐来时又逢高宗皇帝病重,受奸人蒙蔽,一时失察也是有的。哼!哪个当娘的不先保全自己的孩子?说李乐夭折了,李氏把三皇子养育得好好的?本公才不信!再说李康那一家,你们口中的太上皇若是要抬举他们,当初把公主嫁了成全他们府里出个驸马甚至出个皇夫,不是更亲近?可你们看看,他们偏偏是认了兄弟!封了亲王!分明是李家母子处心积虑,偷我君氏江山!若非如此,怎么会有那么多君姓宗亲站在本公这边?”
“信口雌黄,信口雌黄,太上皇和陛下对长平大长公主恩宠有加,给你们加官进爵,父子富贵,你们为什么要谋反,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孟劲一愣之后声音渐次低落,他身后诸将的眼中也有了些动摇,细想下来,他们不得不承认,君达伟的话有几分道理。
恩宠有加?君达伟冷笑一记。若不是舍了嫣儿,哪里有诚儿的襄城候和我的左将军。七月的事,君天熙似乎发现了什么,若不先下手为强,只怕再无机会了。至于好处,同是公主,君天熙当得皇帝,长平也当得,只要咬死了君承天是李乐,最该继承高宗皇位的,不是他的嫡贵公主长平还能是谁?
“本公自有证据,待得尘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