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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羽风流-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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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扶起君逸羽,将她安置在长孙蓉身边躺下。对自己半路出家的医术没有多少信心,虽觉长孙蓉气息太弱,陵柔也不敢擅作处理。少爷能纵许自己晕过去,想来……二夫……她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翻出房内的内伤药丸给君逸羽服下,陵柔看着床上并肩躺倒的两人,轻轻一叹,放下床帐,悄声退了出去。

    今日总算安然,只是不知明朝,又有怎样的风雨。

第206章

    宁康宫,寝殿。

    君承天伤悲太过,从翼王府回宫后竟至大病卧床。从太医口中知道了君承天的病情,君天熙知道父皇只是悲忧成疾,放开心绪,将养些时日便可好转,她也放下了些担心。想君承天一代天子,如今的状态实是不宜被外人窥见,君天熙挥退宫人,亲自接了汤药,转入内殿,果不其然,看到了君承天脸侧的泪光。

    独卧寝房,君承天一时想起君承康对自己如若长兄的关照,一时又想起君康舒少小之年在自己膝前长大的时光,不觉泪水溢出了眼角,发现有人进来,他连忙伸手抹去,认出是君天熙,他的呵斥噎在了喉口,引起一阵急促的咳嗽。

    “父皇,小心!”君天熙见了,匆匆将药盏放在桌上,连忙抢步上前,为君承天抚背顺气。

    “咳咳……咳……咳……”渐渐止了剧咳,君承天摆手,“熙儿,我没事了,不用再拍了,怎么是你进来的?尚安呢?”

    “儿臣为父皇侍疾。”简单一句,君天熙为君承天铺了背枕,见他靠好,才回身去端药碗,“父皇,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我自己来就好。”

    “当心烫。”轻声叮嘱一句,君天熙也不坚持喂药,便将碗递给了君承天自行服用。

    望见君承天灰白的头发,似乎一日之间又多了许多,君天熙抿了抿嘴唇,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算了,节哀实是空谈,提气反倒是再惹父皇伤心。

    扫见君天熙嘴角的翕动,君承天心下一叹,是从十三年前迫她接过家仇国恨起吗,不知不觉,他和女儿之间已成了如今这般,明明不缺关心,可每每说话,总是少了父女交心,多是军国谋划。

    一碗药汁见底,君天熙接过空碗,转身安置时却听君承天道:“我看哥哥他以前常对舒儿不满的,不想舒儿的死竟会对他打击至此。熙儿,我刚刚在想,我若能在你皇伯那瞒住你舒皇兄的死讯,你皇伯必不会有事……”

    自己不提,不想君承天倒主动说起了,君天熙放碗的手一顿,走回床前扶君承天再度躺下,“父皇别这么想,舒皇兄的死不是小事,瞒不住,皇伯早晚会知道的。”

    “是啊,不是小事!咳咳!咳!咳……”强压下喉中难受,君承天握拳,眼中也现了狠厉,“你舒皇兄回京述职,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哈日乔鲁!该死的,他竟然将舒儿的首级悬于营中,一定要将舒儿的尸身抢回来!如此张狂可恨,朕要那位新登位的胡虏头子有来无回!还有,胡人皇帝亲自率领的大军突然出现在了北疆腹心,事先竟然都毫无消息,护边的那群饭桶都是干什么吃的!朕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舒儿北去之后屡立大功,锋芒太露,许是开罪了什么人,勾结胡狗残害于他也未可知,查!不管是什么人,定斩不赦!”

    北胡皇帝亲征,残杀大华郡王、将军的作为,本就容不得朝廷再忍气吞声,情知君承天的决定半是忍无可忍,半是悲愤使然,君承天终于拿出了不惜两国决裂的姿态,君天熙并不意外。“儿臣知道,皇兄的死因已经派钦差去查了,调军令儿臣也准备好了,统兵大帅的人选不知父皇可有高见教予儿臣?”

    君承天一愣,才知自己想到的,女儿都想到了,还提前有了安排,当即摇头道:“父皇老了,整个君华天下都是你的,你心中已有打算,只管去做吧,父皇此生夙愿,相信我的熙儿能帮我完成,你母后必也和我一般,相信你能为她报仇的。”

    “母后的仇,儿臣不会忘的。”知道自家父皇半生的执着都是为母后报仇,这也是他唯一的要求,君天熙应和一句,接着说道:“我朝久无大战,此次出征,必得稳妥大将押阵才好,儿臣有意让唐劭为帅,父皇以为如何?”

    “唐家忠心可用,唐劭为帅,正当其所。”君承天眼露赞许。

    “那好,儿臣这就去下旨,要尚安进来伺候父皇可好?”

    “熙儿,且慢。”君承天伸手阻止君天熙离去。

    “父皇还有吩咐吗?父皇放心,母后的仇孩儿时刻记得,就算此番截杀胡皇军队不能让父皇得偿所愿,异日儿臣也当亲征北伐,为父皇雪恨。”

    “父皇说过信你的,自然任你施为。我要说的,是给你皇伯和舒皇兄的治丧的事,你皇伯要薄葬的,依他,也给舒儿先在乾陵立一个衣冠冢,至于追谥之事,你自己定夺就好。”乾陵是为君承天营造的陵寝。嘴里夺回君康舒尸身的话说得再是坚决,君承天也知道,战事一起,只怕很难让爱侄入土为安,才有了“衣冠冢”之语。

    “儿臣遵命。那儿臣告退了?”

    “熙儿,你没有什么话要说与父皇吗?”

    君天熙偏头微思,并未想起漏失,摇了摇头,“若有旁事,儿臣会再来向父皇请益的。”

    “非是请益。”

    “那是?”

    “熙儿,你真的不打算说与父皇吗?”看君天熙眼露不解,君承天移目床顶,叹息道:“你皇伯走时,我看到你和羽儿了,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君承天的话让君天熙瞳孔一紧,旋即放开,淡淡道:“父皇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

    “你真的……”

    虽已猜到三分,但从君天熙口中确定,君承天还是免不得不可置信的偏头,话未说完,君天熙便已再次为他肯定道:“是,儿臣无意欺瞒父皇。”

    “朕不同意!”

    “儿臣知道父皇不会同意。”

    “那你还……”

    “所以儿臣本不想现在告诉父皇。”

    “熙儿,你……”话说到这个地步,君承天不难听出女儿的决心,抚胸喘息半响,才继续说道:“既然本来想瞒着我,道理想必你都知道,熙儿,你不能!谁都能做你的皇夫,羽儿不可以!不说翼王府和西武,只说你,你做了羽儿十多年的皇姑,而且你别忘了,羽儿和西武灵毓公主的婚事,还是你亲口应下的,你想背上千古骂名吗!熙儿,你一向听父皇的话,答应父皇,将羽儿当成自己的血亲侄儿,一直!”

    君天熙垂眸,不做江山主人,不做万民父母,不为父母舍弃,亦不为子女谋划,只为自己的话,他是她唯一的祈愿,早在上元夜送那盏七彩莲花灯逐波而去时,甚至更早的时候,她的心意便已无可更改了。

    “此事父皇不用再说,儿臣不会答应的。他于儿臣,便如母后之于父皇,父皇为了顺利给母后报仇,能不惜一切代价,隐忍二十多年无悔,儿臣身上的污名还少吗?为了他,多一条骂名,儿臣无惧。”顿了顿,君天熙对上了君承天的眼睛,“儿臣知晓利害,不会贸然开罪西武,必先替父皇达成心愿,但我和他的事,还请父皇不要插手。父皇不是也曾说过吗,又不是真的血亲,有什么打紧。”

    “那话不是说你,是说敏佳和……”君承天反驳了半句,脸上浮起了愧色,“熙儿,这些年你牺牲不少,是父皇对不起你,你是天子,除了羽儿,想要什么都可以,父皇只再要求你这一次,答应父皇。”

    “父皇,这一次,别再逼儿臣了。”君天熙测了测身体,避过了君承天略有请求之意的眼神,“父皇不知,儿臣这十多年来,饮酒之后最恨旁人靠近,只有他例外。实话说与父皇,除了他,儿臣什么都不想要。”

    “熙儿!”饮酒之语让君承天惊讶睁眼,“你……知道?”

    “若非父皇有意安排,唐昭他们,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犯于朕。”君天熙眼底微有痛色,“大华需要子孙昌盛,父皇当年也需要儿臣姻盟稳固、子嗣延绵,才好扶儿臣坐稳储位,儿臣不怪父皇。除了珊儿,后来的酒,都算是儿臣自己心甘情愿喝的,与父皇无关。儿臣亦想不到此生会有……心仪之人,但对君逸羽,已然不再是亲人之情,已经无法放手了。儿臣说这些,不望父皇成全,只是让父皇知道,我意无改,父皇别逼我。”

    君承天沉闷良久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对羽儿……那羽儿对你呢?他总叫你皇姑,你能肯定,他对你也有男女之间的思慕之情?熙儿,你皇伯死前还只念着我,知道羽儿闲云野鹤惯了,还命令他的嫡长孙发誓效忠于你,父皇欠你皇伯他们,实在不能亏欠翼王府更多了,你也不想让他陪你担负整个天下的非议吧。”

    “他?”君逸羽这几个月对自己的态度不远不近,君天熙自觉知道他的难为,再未相逼,至于君逸羽对自己的情义,君天熙早在今岁上元便已自信了自己的眼睛。旁的不说,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任意软弱?偏偏今天抱着她哭得彻底。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父皇知道的,若非万不得已,儿臣不做没把握的事。”收敛了心头的担心,君天熙听君承天所问,口上似有松动,索性一语双关做了回答。

    不做没把握的事?那便是肯定羽儿有情哦,将要面临的后果,也想好了?君承天苦笑一记,将自己缩回了被窝,摆手道:“熙儿,你事忙,先下去吧,父皇……再想想。”

    “是,儿臣告退。”

    “熙儿,容父皇再提醒你一句,舒儿折了,翼王府如今的状态,实是不宜风波,你今日待羽儿,便有些过了,好在无人留神,我病了,明日不去翼王府吊丧,你,自行掂量。”

    “父皇,儿臣省得的,朝事忙碌,儿臣明日,会让佑儿代我行丧。”

第207章

    晨光初初流入羽园,点亮的是这座精致院落里从未有过的古怪气氛,羽园的丫鬟们昨天半夜便被萧茹叫去帮忙连夜准备丧礼相关的诸事了,此刻留在羽园的,包括扔在昏睡的长孙蓉,也不过五人而已。

    君逸羽的卧房外间里,君康逸才张了张口,君逸羽便已率先说道:“爹爹,娘亲,我们外面说话吧。蓉儿昨晚被我用回还丹救了回来,还在吸收药力,人没醒。”昨晚在长孙蓉的产房听到萧茹的声音时,君逸羽便已经做好了面对爹娘责问的准备,虽然知道长孙蓉听不到,她还是不想打扰到她。蓉儿,好好睡,等你醒来,我必不让你有半分委屈。

    “羽儿,你真的……!”

    君逸羽不缺情义的“蓉儿”,让君康逸眼现厉色,只是严肃的责问还没说完,萧茹便偷偷扯住了他的衣袖。萧茹在君康逸耳边悄声道:“康逸,你答应我好好和孩子说,我才告诉你的,我们和羽儿去外面谈吧。”

    君康逸偏头看了看爱妻,又复杂的看了眼被君逸羽挡在身后的里间入口,想到里面卧床的人,又想到灵堂里的两块牌位,他眼底晦色更添,对君逸羽甩下一句“随我出来!”随即一刻不停的拂袖转身。

    “是。”

    “羽儿,爹爹很生气,你等会儿别和他嘴硬,该认错就认错,改……”

    “谢谢娘亲,我会和爹爹好生说的。”听出了萧茹话里的意思,君逸羽打断了她口中的“改错”。她知道自己和长孙蓉的事让爹娘犯难,甚至是失望;了,但有着现代灵魂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上女子是错误,也不觉得对一个为自己付出良多的傻女人负责是错误。若说错,错的是她没有早些发现真相,错的是叔父那夜的“醉酒”,或者再加上,戏耍于人的错乱命运。便是命运又如何呢!她险些永远的离开了她,直到将要失去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万幸师傅的回还丹救下了她,给了她又一次机会,即便她们错乱的身份在一起有千难万难,她也决不退却!

    君逸羽给自家娘亲的道谢倒是诚心诚意,看爹爹刚才的样子,能忍过一晚才来,必是娘亲的功劳吧。想到这些,君逸羽回头托陵柔照料长孙蓉,得她点头后,追上了转身出门的萧茹,从背后抱了抱她,又补了一句“孩儿真的很感谢娘亲”。

    萧茹轻声一叹,将君逸羽从背后拉了过来,帮她抚平了衣领,什么都未再多言。

    随萧茹走出门外,君康逸已负手等在了院中,在冬日枯败树木的映衬下,他的背影,是前所未有的萧瑟。君逸羽的眼睛突然有些泛酸,但想到身后仍沉睡不起的女人,又暗暗捏拳,稳住眼中软弱,她衣摆一震,直直跪在了君康逸背后,在地上砸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羽……”

    萧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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