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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大些,我们还就不来了。”蓝袍青年根本没有在意君逸羽和赵益的对话,他对着同伴乐不可支的自顾笑完,转过头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赵益的话,“嘿!听起来你是做主的人?你们这么大的商队过来,一定带好茶了吧?拿出来,通通都拿出来,我都要了。”
好茶?
好茶“商队”有,但那是准备给北胡皇宫的敲门砖,赵益自然不会出让,“对不起,大人,我们商队的茶叶帐宫里早就订走了的,倒是还有上好的茶砖,大人若是想要,等进了城,小人可以……”
“帐宫?哈日乔鲁叔叔还有功夫喝茶吗?”蓝袍青年低了低头,小声嗤笑一句,又拍着马鞍对赵益叫唤道:“砖茶我不要,就茶叶!不用留给帐宫了,卖给我,价钱好说。”
赵益离得近,蓝袍青年低声的嘲笑并不大,还是被他隐约听到了。心念微动,赵益喜意暗生,不动声色的摇头,面上依然挂着商人特有的歉意微笑,“大人,不是价钱的问题,我想永生天和天马神都不会青睐言而无信的仆从,求您别让小人为难。”
“你!”蓝袍青年自觉自己好言好语,不想竟被一个异族贱民连着拒绝了两次,他恼怒瞪眼,高高举起了马鞭,却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蓝袍青年的是他右手边穿着驼色胡袍的中年人,他朝赵益身后的商队旗号努了努嘴,低声劝道:“帖木特伦兄弟,别冲动,这是塔拉浩特有名的马家商队,草原上的牧草养得活牛羊,但长不出茶叶,两漠的子民需要行商带来源源不断的砖茶,现在愿意来的商队本来就少,若是吓走了他们,宝干乔鲁叔叔也会生你的气的。”
“谢谢你,格拉达古堂兄,你说得不错。可是你也听到了,这个该死的西蛮子太可恶了,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他?吃稻麦长大的中原人,像绵羊一样软弱,但他们种出来的茶叶,的确是永生天都不忍抛弃的宝贝。对了,西武人,你们的茶叶是从中原弄来的吗?”
格拉达古听说过帖木特伦的“茶痴”名声,明明他和哈日乔鲁叔叔一样,在巴鲁尔特贵族中出了名的鄙视中原人,可他又偏偏对中原人种出的茶情有独钟,说起茶叶,竟然连之前的怒气都忘到脑后了。格拉达古无奈,他不用刻意打听也知道,自从半年多前和华朝打起来后,运来草原的茶少了,来自中原的茶更少,能被马家商队说做“好茶”送进帐宫的,只怕不管来自哪里,都会让帖木特伦念念不忘,想着明天的大事,他不能让茶痴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闹出抢茶风波,索性不让帖木特伦等到西武商人的回答,就将他拽到了一边。“不用问了,帖木特伦弟弟,哈日乔鲁叔叔讨厌一切中原人的东西,也不爱喝茶,他们的好茶不管从哪里来的,早晚都是你的。”
帖木特伦不解,“嗯?就算哈日乔鲁叔叔不喜欢,送进帐宫后也不会都给……”
格拉达古摇头不止,若是可能,他想敲开帖木特伦的脑袋看看,难道里面都被茶叶填满了吗!事实上他不能,他只能选择贴上帖木特伦的耳朵,“帖木特伦弟弟你忘了吗,明天再开萨切逯大会,你伟大的父亲、我亲爱的宝干乔鲁三叔会……”
格拉达古越来越低的耳语声,换来了帖木特伦越来越高的欢笑声。
“哈哈,格拉达古哥哥你说得是,到时候都是我的!”拍了拍格拉达古的肩膀,帖木特伦一引马缰,蔑视的瞥了赵益一眼,“不要以为帖上了帐宫就可以在草原上张扬,有眼无珠的西武人,两天之内,你就会为今天的拒绝后悔!”说完,他马鞭一抽,带着同伴和从属扬长而去,唯留下漫天黄尘。
“阿大,刚刚吓我一跳,其实你可以让他一让的。”
“公子别担心,属下有分寸的。在草原上跑商跑久了,塔拉浩克这的事我知道,胡人不产茶,却又少不得茶,他们一天不喝奶茶就难受得慌,久了还会起病,自打开仗起胡人这茶叶茶砖的行情就一路看涨,我们大华的商队不会来了,他们只能拉拢住西边,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刚刚他最多抽我一鞭子,若是让他缠上了,反而会坏事。”
君逸羽恍然大悟,了然的点了点头,“我也怕你吃亏,好了,没事就好。那天急着走,人比计划的挑得少了些,看来也是有好处的,没想到才两百多人都能召来苍蝇,也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咦?阿大,塔拉浩克的西门没人守着吗?”说话的功夫,“商队”解开还没来得及组合完全的圆阵,再度整队起行。看着帖木特伦那群人马向着塔拉浩克呼啸而去,到了城门前都没见停下,好像连速度都不曾减慢,君逸羽忍不住惊讶发问,心头若有所思。巴鲁尔特部是北胡皇室的本源部落,贵族不少,那群人,骑马冲进塔拉浩克都不带打盹的,只怕在巴鲁尔特贵族里都不算小人物。
“公子,我刚想说给你呢。”赵益牵着马,往君逸羽坐着的大车处又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那个穿蓝衣的,我听到他嘀咕起哈日乔鲁时喊的是叔叔,话里的意思,说哈日乔鲁没工夫喝茶,走之前还说我两天之内会后悔。公子,我怀疑他是巴鲁尔特皇室的人,很有可能是哈日乔鲁的侄子,若真是这样,哈日乔鲁应该有大麻烦,很有可能问题就出在萨切逯大会!公子,你真是神机妙算,你怎么还没来就先猜到胡人的萨切逯大会可能不顺利呢?”
走近了才发现,塔拉浩特外围立了许多毡帐,而且愈近塔拉浩特,愈多人迹,谁也保不齐路边的草丛里,会不会有视线注意不到的外人,多点小心总是好的。是以赵益悄声说话的谨慎,更多的是针对茫茫草原,与君逸羽同车的唐晗支起耳朵,倒是听到了他的话,当下忍不住惊喜的偏过了头来,“哈!真的吗?王爷你真厉害!你是怎么猜到的?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让胡人内乱,越乱越好,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嘘,小声些,好好赶车,你现在是马夫,没看离塔拉浩克的城门都不远了吗。”君逸羽往周围张望了一眼,显然也与赵益有着同样的小心。
“那我不动了,你说说嘛。”唐晗悻悻的收回了脑袋,轻轻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眼睛里到底还是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猛戈族虽然有幼子守帐的传统,但宏朝皇帝不曾将幼子即位定作明文典制,杜那图去世得突然,又没有指定继承人,哈日乔鲁借着幼子身份勉强排开争议入主了帐宫,随后勾结唐晙,迫不及待的对华开战,就有转移统治集团内部矛盾的打算,也是想赚战功服众。可是事与愿违,哈日乔鲁将十万精骑丢在了北疆战场,连先人占领的蓟简都还给了大华,狼狈逃回了草原,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皇位还怎么安稳?
而且横穿冬布恩山脉出来后,“商队”在山后遇到的好几波牧民都还挺悠闲,方才那波贵族护卫马后挂着猎物,不管那个蓝袍青年是不是哈日乔鲁的侄儿,塔拉浩克的贵族还有心情打猎,却迟迟没给冬布恩山口送去援军,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怎么猜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阿大,我们和帐宫有生意,你应该有办法验证消息吧,等进了城,你尽快……”眼看要到塔拉浩克的西门了,君逸羽没空浪费口舌,随口打发了唐晗,只是给赵益的吩咐还没说完,又发现有人走向了“商队”,那人从城门口过来,貌似是塔拉浩克城门卫的一员。君逸羽伸手指起了塔拉浩克的黑色城墙,提声添了感慨之意,又有些好奇意味的说道:“大哥,这就是塔拉浩克吗?”
“是啊,这就是塔……”赵益反应也快,随着君逸羽手指的方向偏头,“惊奇”的看到了来人,迎上前去流畅的转换出了胡语问候,“呼里吉大叔,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嘎哈撒朋友,又带了这么多好货物回来了吗?你真是塔拉浩克真诚的朋友。”呼里吉将右手放在胸前,躬身之时轻声问道:“刚才看到你的商队被人拦着了,没吓着你吧,嘎哈撒?”
赵益连忙还了胡礼,“我没事,谢谢你,呼里吉大叔,不过,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以前好像没见过。”
“先大王子察立乔鲁的儿子格拉达古、宝干乔鲁王子的儿子帖木特伦,还有其他几位巴鲁尔特贵族,开萨切逯大会才来塔拉浩克的,你没事就好。”
赵益心眼一亮。不单确定了之前的猜测,而且呼里吉嘴里,还将杜那图的儿子称作王子。管中窥豹,哈日乔鲁那位新汗皇在胡人心中的真正地位,很值得商榷呢。
“方才听见你和同伴说话,塔——拉——浩——特——”哪怕算是熟人,呼里吉也无意和异族人多说皇室的风声,他往君逸羽的方向看了一眼,模仿着君逸羽的发音生涩的重复了一遍,笑问道:“是在说塔拉浩特吗?”
“是的……”赵益含笑点头,话没说完,身后响起了君逸羽的“嗒察里沙噜!”
呼里吉和赵益双双见礼,看起来相谈甚欢,君逸羽不希望呼里吉将注意力放去“商队”,间他投眼过来,索性跳下车来跑到了赵益身后,笑着对呼里吉施礼问安。
“他是谁?嘎哈撒,不能是你新收的斡其可吧。”
“斡其可”是门户奴隶的意思,呼里吉的语气,明显是在说笑。夕阳都快落尽了,晃到了呼里吉的眼睛,他想起塔拉浩克的牧民也快回城了,说话间她示意赵益让商队进城。
赵益欣然从命,对“商队”招了招手,揽着君逸羽的肩膀一起和呼里吉往城里走去。“这是我的弟弟,他第一次来草原,草原之城塔拉浩特和我们家乡的城市长得很不一样,方才我就是在给他介绍呢……”
“弟弟?!”呼里吉惊讶的声音打断了赵益的话。
“是啊,弟弟,呼里吉大叔你觉得我们不像兄弟吗?你叫他小嘎哈撒就好。”
“嘎哈撒。”呼里吉悄声,“神山东边在打仗,中原人都打到山口了,你进草原前没打听打听吗?你怎么还敢把弟弟带来?”
“这……”
塔拉浩特的城门,说是城门,不如说是一个豁口,没有修筑城楼,唯一能证明它是“门”的,只有两扇兽头木门,大大咧咧的对外敞开着,连城门卫都只有几个,还远远的在一边嬉闹,哪里有国都守卫的样子?赵益和呼吉里说话的功夫,君逸羽随他们一起,已经顺利的走近了塔拉浩克,“商队”也已经有一半过了城门口。君逸羽记得赵益说过塔拉浩克很好进,也没有想到会简单成这样。难道真像阿大说的,塔拉浩特的城墙等若没有,只是在草原修了防风挡沙的石头围子?
吐槽归吐槽,总归过城门看起来不再是问题,君逸羽有了套话的心思,用有些生疏的猛戈语接了话头,“骏马从幼时开始驯养,我大哥敢来,我也敢。而且呼里吉大叔,一路过来,我看到永生天守护的草原很漂亮,也很安详啊。我们西武人虽然现在和中原人一样,没有在草原上生活,但是我们依然信奉天马神。永生天和天马神在上,马背上长大的勇士难道还能让拿犁头的中原人打到塔拉浩克?”
呼里吉愣了愣神,随后指了君逸羽开心的大笑起来,“嘎哈撒,我看你弟弟不叫小嘎哈撒,应该叫德格乌嘎哈。”
猛戈语中,“嘎哈撒”是马,而“德格乌嘎哈”是聪明的小马驹。
“聪明的小马驹,你说得不错。你看那边——”呼里吉抬手指向了城心方向,“看到汗皇宫那边那些兽旗了吗,除了在鲁勒浩克养老的老首领,所有的萨切逯都在这,他们带来了草原上最勇敢的战士,就算中原人走运打过了神山山口,也会在塔拉浩克有来无回!塔拉浩克,永远不会陷落!”
呼里吉口中的“汗皇宫”即宏朝皇宫帐宫,它与塔拉浩克异曲同工,也是活似毡帐的圆状造型,所以俗称帐宫。虽然塔拉浩特与华朝的城市风格迥异,但有一点相通——建筑反映等级。
毫无疑问,帐宫是帐城内最高的建筑。距离虽有,但君逸羽甚至不用踮脚张望,一抬眼就能望见它的穹顶。帐宫蓝色穹顶的最高点,常年悬挂着胡人的汗皇旗,而现在是萨切逯大会期间,王旗之外,还辐射出了许多象征大小萨切逯的兽旗,几乎要将天空遮蔽了。君逸羽不难想象,若是在晴空朗朗的日子里眺望,将会收获怎样壮观的场景。可惜此刻夕阳沉寂,壮观无缘得见,反倒让帐宫堕落在旗影里,成了塔拉浩特最先掉入暮色的地方。
塔拉浩特,永远不会陷落吗?君逸羽嘴角浮起了意味难明的弧度。
“商队”完全进城,赵益带着君逸羽向呼里吉作别,跟上了去。
再次扫了眼帐宫上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