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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两眼悒悒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显得落落寡欢。
那个女人的身影,蛇一般钻进她有些空虚无聊的脑子。
慕馨梅。
在最初的那么短暂的几天里,生活似乎真的回到了过去。慕馨梅如她所愿那样,离开了林子寒,搬了回来,重新和她在一起。秦梦找回到那久违的熟悉,家里终于又有了那个十几年依旧让自己心悸的浓烈味道。
甚至在女人搬回来的第一个清晨,当女人的脸庞跳跃进眼帘的一瞬间,秦梦的眼眶竟然有了雾水般的潮湿。当然,熟睡中的女人是不可能知道,也无法理解她这种张爱玲般的小资惆怅。
可————
秦梦开始头痛起来,伴随而来同样强烈的绝望感像黑雾一样突然弥漫开来,刹那间笼罩住了她的心。
秦梦变得无力,身体摊靠在方向盘上。她的嘴唇神经质地抖动着,一缕凄清只能勉强称得上“微笑”的表情浮现在唇边,同时,促使这种“微笑”越来越走样,直至最后彻底变形的是脑子里两天前和那个女人之间清晰的对话回放:
——她是谁?!
——都在一张床上了,还用的着我再解释吗?
——我问你,她,是,谁?!
——我的情人。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当然记得。不就是和林子寒彻底了断,回到你身边。
——那你现在……
——我没有做到吗?我和林子寒是彻底不可能了,我也回到了你的身边。
当着那个还有几分学生模样“第三者”的面,秦梦再次高高抡起了右手——对她而言已成“习惯”,直接表达愤怒的唯一方式。
——和你上床,和她上床,又或者和另外的谁上床有什么区别了?我无所谓了……我还是想她,还是爱她,我的心里只有她。
林子寒。
秦梦闭上眼睛,不敢继续想。她咬紧牙忍耐着。心,开始呻吟起来——两天以来,只要一想到那一幕,她的心就会呻吟起来。接着是微微的饮泣,慢慢的,就会哭得喘不上气,再后来就变成了心绞痛。
只有一种药可以暂时缓解这该死无法抑制的疼痛——酒。她清楚这样的麻痹是昙花一现的,对自己那颗本来就敏感脆弱的心脏无疑也只能是糟蹋。可是,除了这种自虐凡俗的不能再凡俗的自救方式,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出路。
秦梦的牙齿咬得更紧了,发出格叽格叽的摩擦声,甚至已经超出了范围,咬到了一小块下嘴唇上,她不知道疼,因为和自己内心现在所承受的巨大痛苦而言,这点痛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需要对抗的还有那屈辱,委屈的泪。这些对自己对谁都没用处的泪,现在就要夺眶而出。
这是她更不能容忍的。
可事情往往是这样,你越是想要压抑的时候,它越是要和你对着干,挤兑你所剩无几的一点底线,就像大暴雨总要那么几声骇人的雷声闪电声才最终平静的彻底一样。秦梦现在全部的努力和忍耐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相反,那天的一幕,混杂着被烧毁的照片上的种种,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她的心里越滚越旺,越滚越烫……
秦梦觉得有把锯子在她脑子里锯,她的神经都快要锯断了……
她睁开了眼,平视前方————
一个人远远向她狂奔而来。
镜片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
秦梦的疼痛在那么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竟然奇迹般的突然好了,她甚至有做梦的错觉————
林子寒,脚步慌乱地向她奔来;她的身后,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穷追不舍。
秦梦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想法是什么,也许是时间太短,她还来不及想点什么;又或许她当时有点什么想法,只是想不起来了;再或许就拿她后来回忆时的原话说,她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反正,她接下来就那么做了。不过,有一点,她自己后来也承认了,她觉得只有那样做才让她彻底轻松。
秦梦发动了车,踩紧了油门,让它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有了量的飞跃,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迎了上去————
嘭————
林子寒想站起来,却发觉自己的双腿仿佛已经不受自己的支配,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挣扎着用右手捋了捋————
阴霾天空衬托下,林子寒的右手高高举起,徐久,像是雕塑一般……
这色彩真美,林子寒在心里称赞道,在闭上双眼的最后一瞬间,林子寒笑了。
那笑容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副歌(一)
(上)
雾气缠绕。
V6残留的车灯前,林子寒双脚跪倒在冰冷的地上,血,连成线,争先恐后从身上不知名的地方滴落,簇拥成一朵层次分明花一样的刺眼漩涡……眼前的情景是如此真实,空气里浓烈的血腥显得多么新鲜,甚至每滴血液抨击到地上细微震动都能感受到。
我这是快要死了么?林子寒心想道,重重唾了一口,刺目狰狞的血液强烈刺激到她的神经,骤然,刚才发生的一幕清晰回放在脑海————
她顺着马路一路狂奔,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凶狠男人……擦身而过冷漠的车流,模糊不清的风景……
转头的一瞬间,那辆车迎面撞了上来。
再然后,她再次回到这里。
林子寒大口喘着气,奔涌的血流让她的呼吸变得困难,顿了一会,她才缓过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过后,她总算勉强站稳。
四周透露着一股亲切感。
林子寒在心底苦笑,这原本阴森让人恐惧的梦靥之地,此刻,却比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让她有圆满的解脱感。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的终点。
林子寒微微抬起头————
几步之遥,一个清晰的背影朝向她。
林子寒一怔,屏住了呼吸。她并不觉得害怕,她太熟悉眼前的背影——她只担心这个她甚至期盼的背影会像上次那样空气一样的蒸发。
求求你老天爷,再给我一点时间,林子寒在心里祈求。
老天爷仿佛是听到了她虔诚的祈祷——两个人沉默僵持,背影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林子寒试探着往前挪动了一步,停了停——背影依旧清晰。她开始变得大胆而急促,拖着疼痛变形的右腿,蹒跚赶到背影身后。
再次的触手可及。
林子寒伸出去的手情不自禁颤动,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扩张……
“你来哪?”背影突然问了一句,很轻,更像是在独自低吟。
“我……”毫无预兆的声音让林子寒一惊,手触电般缩了回去,“林灿?……是你吗?”林子寒的声音抑制不住微微颤抖。
“好了……我终于可以彻底解脱了”背影扬起了头,对着阴暗的天空发出重重的感叹。
“解,解脱?……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等了你三年”
极轻的一句话,仿佛一颗催泪弹,林子寒的鼻子一酸,泪,随即滑落脸颊。
“你,你一直都在怪我?……对不起,林灿,对不起……”林子寒哽咽着,忏悔。
“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
“那天晚上,如果我坚持开车,也许你就不会——”
“哈哈哈哈————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悲哀,真悲哀”林灿背朝着,左右摇摆的头看起来着实讽刺。
林子寒的心被深深刺痛了,她没想到自己三年来的苦苦折磨,忏悔,换来的却是毫无半点遮掩的嘲讽。
心寒若冰。
“这三年,我常常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有多好,我宁愿那天晚上出事的是我自己……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林灿,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敢发誓!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凶手!是我!是我亲手夺走了你的生命!我——”
“也许这就是我最后的宿命……有些事注定无路可逃”
林灿像是根本没听到林子寒说的话,埋低了头,自顾自继续说道,“也好,很好,这样很快就会有个彻底的了断……该了断了……一了百了,什么都可以撒手了……终于可以彻底撒手了”
说完,林灿长长吁了口气,变得沉默。
空气,深不见底。
林子寒心里莫名开始发慌。不仅仅是因为林灿这一番她全然听不懂的话,更重要的是林灿说这些话营造出来的氛围。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种被抛弃,被孤立的绝望感。
这样的感觉比眼前的境地让她害怕一百倍,一千倍。
恐惧,发至骨子里的恐惧。
“林……林灿,你始终不肯原谅我吗?”
“是我不肯放过我自己……三年了,我既做不到彻底遗忘;面对,也没有勇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真希望三年前就彻底埋葬……我尽力了,我救不了自己……我累了……剩下的该你了”
“该我?什么?”
“你真的不明白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俩个原本就是一个人。”
“啊!!!!”
林子寒本来就失血过多的脸徒如一张宣纸。
“你……你在开玩笑?!你是林灿,我是林子寒!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我们只是在一起出了车祸,我们——”
“小的时候,我的记忆里就只有姥姥。我常常问她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总是说他们很爱我,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6岁那年——”
6岁!!!
一些画面蓦然跳进林子寒的脑子里,像打了一针强心针!林灿流水一般的平静叙述开始在林子寒的脑海里翻江倒海!太熟悉!
林子寒开始有幻觉,那个说话的人根本就是自己!
“6岁那年,他们终于回来了,我也第一次不是在照片上看清楚他们的样子……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路过他们的房间,听到有说话声,我停了下来……我原来曾经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晚的场景在林子寒的眼前盘旋:自己跑得太急,忘记穿拖鞋,脚丫子叭在厕所的地板砖上冰凉冰凉的————
“他在那场大地震中死了……为了纪念他,所以给我起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名字……他的名字叫——”
“别说了!!!别说!!!”林灿呼之欲出的几个字让林子寒濒临崩溃!!
醒过来!!快醒过来!!!林子寒在心里大喊!她要逃,逃离这个比噩梦还恐怖的地方!
“他的名字叫林——”
“不准说!不准你说!!!”
林子寒变成一头发狂的怒狮!她一把拽过一直背对自己的林灿————
直面那张脸!!
几秒钟前还坚决有力的一双手,在看到脸的一刻,仿佛被闪电击中!
一半是林灿。
一半是林子寒自己。
“子寒”
最后的两个字,从那张嘴里幽幽说出来。
林子寒拽紧的手剧烈痉挛起来……慢慢,慢慢,松开。
“从那晚开始,我变得越来越不开心……原来,我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女人标榜爱的符号,一个男人丧子之痛的符号……再后来,他们给我改了名字……林灿,林灿,我从林子寒变成了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的林灿”
“不!我不是林灿!我不是!!我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只是和我走散了!你骗我!!你骗我!!!”
“没用的,没用的……三年了,我还是做不到,连骗自己都做不到!哈哈哈——”
扭曲的声音在黑空里异常刺耳,那张脸尽情咆哮着,狰狞如地狱的魔鬼。
——你是女人!你选择女人就是错误!
——别过来!!你走开!!走开!!
——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和小馨青梅竹马在一起好多年了!!她说爱你都是骗你的!!!
——我这么爱你们!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恨你们!!永远恨你们!!!!!
三年前的一幕幕,在V6残留的车灯前,电影一般清楚回放。
(下)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了?都这么几天了,她怎么还是昏迷不醒?”主治医生脚刚一迈出病房门,身后紧跟的刘语嫣迫不及待问道。
“我刚才又给她做了次详细检查,结果还是和最开始一样,她生理上的创伤并无大碍,只有右小腿有轻微的骨折。换句话说,车祸本身对她的身体根本没造成多严重的伤害。”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还嫌那挨千刀的司机技术不过关?!!没有这该死的车祸,她能躺在这里吗?!”刘语嫣听到医生的话,顿时急了,冲上去就要理论。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们接着扫描了她的大脑,有脑震荡的症状,但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点创伤根本不可能引发昏迷的病症,并没有发现像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