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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恭敬的回答道。
苏杳然‘恩’了一声没再言语,赵幽高烧不退整整三日,此时清醒了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去处理,现在卫书瑜在牢狱中,卫政已死,可是国中依旧是无君主,若是此刻北叻突然反悔举兵来犯的话,势必又是一场慌乱。
天牢中甚是昏暗,若不是怕犯人没有空气会憋死在此间,可能连窗都不会开一扇,阳光是找不到天牢的,整个天牢中充斥着一股子腐蚀的酸臭味混着阴湿的霉味。
踏入天牢仅一步赵幽便皱了眉。
“他是卫书瑜?”
看着面前牢中那缩成一团的东西,赵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低声问身旁的十四。
“王爷,是他。”
十四躬身答道,随后继续解释道:
“百里姑娘擒住他时,卫书瑜试图反抗,伤到了江姑娘,百里姑娘一怒之下就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带回天牢后,这狱中有许多是卫政称帝时因不服卫政而被打入天牢的王公大臣,卫书瑜进来就像狼入虎口,那些王公大臣们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好在狱卒发现的及时,将他单独挪到了这,他这才能捱到王爷过来。”
听着十四的话,赵幽摇了摇头,人在做,天在看,卫政强行称帝,多行不义,招致后世子孙如此下场,好在他也得了应有的报应,也了却了书志的心结。
“给他个痛快吧!”
终于,还是将想问的话收了起来,毕竟是少年时的挚友。
出了天牢,赵幽看着满天的星光,一时间痴了。
许多日子没有好好看看头顶上这一片天了,这段日子,经历了太多太多,死了很多人,有的是自己的敌人,有的是曾经自己身边至亲的人,还有的是那些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陌生人,他们为历史的推进出了自己的一份力,可是很多人是不能载入史册的不是?
就像母后,世人只知大行皇帝的孝纯圣慈皇后,又有谁知道母后的故事?就像卫政,世人只会记住他叛乱的日子,谁又会记得他曾经也是一朝明相?就像她自己,自己这一路上表现的都是喜怒无常,这样一来,司州就会民心所向,顺利的登上皇位,世人只道她赵幽残暴无度,可谁知她方才对敌人懂了恻隐之心?
母后死了,卫政死了,卫书瑜死了,赵荀死了,张耀死了,一大批不知名的将士,官吏死了,卿诺随百里云烟走了。就在方才,还未进天牢之前,十四呈上了启明的请辞书,现在怕是已经在去北关的路上了吧!回首身后,只有十四依旧在身边。
“十四,随我走走吧!”
赵幽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想回去,她怕苏杳然看见她现在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担心。
“王爷在担心什么?”
自小跟着赵幽,对于赵幽的心思,十四还是能揣摩一二的。
“十四,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顺着宫墙走过,赵幽说不上此刻是何种心情。
“没想过,十四自小就跟在王爷身边,若真说十四想要什么的话,不过是求王爷安康,我们兄弟四人这次分别下次还能相见就是了。”
为帝王家做事,是把脑袋系在腰带上的,此次一别不知道下次是否还有命再相见。十四的愿望听起来简答,却也是这世间最难的了,人命天定,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这些年可曾悔过?”
这一句,像是问十四,又像是问自己。
“悔过,但却只能这样走下去了,会悔的事不是一个悔字就能重来过的。”
十四认得大方,认得坦荡。
“回吧!”
与十四对视了良久后,赵幽终于收回了目光,轻轻叹了一句,转身向苏杳然所在行去,十四依旧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我心太软,大家都死得好安逸。
一将成,万骨枯,这场仗死了太多的人,好多的无名氏客死他乡。
归其所有,赵幽总是心软的,因为心软她遇见了江卿诺,因为心软,她舍不得去坐那用血肉之躯堆积起来的皇位,因为心软她收留了瑶儿,并视若掌上明珠……若不是赵幽心软,可能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正如十四回答赵幽的那一句
“悔过,但却只能这样走下去了,会悔的事不是一个悔字就能重来过的。”
赵幽可以后悔这条路,但是不能重新来过。
当尘埃落幕,赵幽所能做的就是护好身边的人……
下一章就是大结局了,总有些感慨……
第68章 山水志(传说中的大结局)
夜已深;但锦麟宫依旧有灯火摇曳着。
赵幽从远处行来;见到那丝光亮,心中安定了些;越接近那灯火,心中越是明朗。十四的话说的很对;自己后悔,但是只能这样了;既然只能是今天这个局面;那还不如就这样下去;本来路就是要这样走的;又何必再去纠结些有的没的呢?
“父王;你回来了?”
才一进门;那小小的身影就扑到了赵幽怀里。
伸出手将小家伙接着怀中抱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烛光下的女子,赵幽心中一片欢喜,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有妻有女。
“我回来了,瑶儿长高了呢!”
揉了揉怀中小家伙的脑袋,赵幽大步向那女子走去。
“爱妃,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在面对这女子的时候,却只有一句‘我回来了’,饱含了多少的相思,多少的沧桑,多少的柔情百转?
“回来就好,这次不会再走了吧?”
朱唇轻启,字字深情。
“不走了。”
太极殿中,赵司州立在赵幽身旁,叔侄二人皆是表情严肃。
“九叔不能留下来吗?”
赵司州始终还是个半大孩子。
“九叔志不在朝堂,再说了,司州总不能一辈子都赖着九叔吧!苏伯涛的才能,丞相一位是不在话下的,有他留下来助你,九叔相信,不用多久,我天#朝的风物必将再上一层。”
赵幽看着面前的孩子,有些不忍,这是大哥留下来唯一的血脉,可是赵氏的传承非他不可,自己本还能留下来带他一段时日,可是却不愿再让皇宫这个牢笼困住。
“明日起会有专门的大臣来教导司州为君之道,三日后为先皇赵荀发丧,司州就在发丧后继承大宝吧!”
三日后,秦王赵幽入主皇城,将卫政谋逆的恶行向天下昭讨,并在太极殿内为先皇赵荀发丧。
原本的朝堂来了一次大洗牌,原本拥立卫政的官员不是抄家就是流放,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特别是之前与卫政有过来往的朝臣们。
不过这样大规模的抄家问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只有卫政的铁杆心腹。继原中书令方子敬一族、原吏部尚书何默明一族被问斩之后,赵幽再次下了一道安抚令。
安抚令才下,众大臣心还没落回肚中,又一个消息传来,秦王赵幽在为先皇扶灵的时候,悲痛难自抑,竟一口气没缓过来昏了过去。
一时间只见太医在秦王居住的锦麟宫中进进出出,可是就是没有听到秦王醒来的消息,大臣们都候在太极殿,除了礼部的官员还在按照祖制操办赵荀的发丧,其他官员心中都在猜测秦王现在的状况。
“父王,外边围了好多人。瑶儿想去找蝶衣都去不了。”
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自家父王,小家伙歪着脑袋抱怨道。
“再等等,差不多父王死了,就没事了。”
赵幽将手中的书放下,看着自家女儿笑眯眯的说道。
“对了,你母妃呢?”
见小家伙将两腮鼓起来,似乎是很生气的样子,赵幽换了个话题,企图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
“母妃又去外面看那些太医了,司州哥哥也在,司州哥哥都不陪瑶儿玩了,还不让瑶儿出宫,瑶儿不喜欢他了。”
小家伙回答了自家父王的问话后,还顺带的抱怨了自家堂兄一番,希望自家父王能够替自己出头。
“真的啊!等过几天父王去收拾他,现在父王不能出门,瑶儿也不要告诉其他人父王在里面干嘛好不好?”
赵幽倒是从善如流,顺着小家伙的话答下去。
“王爷在和瑶儿说什么呢?”
赵幽话音刚落,便见那窈窕的宫装人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母妃。”
小家伙飞扑到来人的怀中。苏杳然爱怜的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爱妃,辛苦你了,本王在这装病也是迫不得已的。”
赖在床上的某王爷,在见到自家爱妃时就从床上跳起来了,只是苦于那个怀抱已经被自家女儿占据,某王爷只能讪讪站在一旁。
苏杳然没说话,只是瞥了赵幽一眼,某王爷就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其实她是故意的,迟迟不‘死’的原因是她很享受自家王妃照顾自己的感觉。
抱着赵思瑶向赵幽走去,苏杳然不经意间却看见了,那人刚刚所看的书——《山水志》,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来。
“天朝纯元元年,秦王赵幽,因悲思成疾,英年早逝,其正妃赵苏氏杳然夫妻情深,于次日在王陵外随秦王先去,帝感其夫妻情深,特追封秦王赵幽忠义贤孝一字并肩王,追封秦王妃天下第一王妃,并立贞节牌坊一座。加封秦王遗孤,赵思瑶为平阳公主……”
大殿上之上,礼官高声宣读着新皇赵司州的圣旨。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
由新出任的丞相苏伯涛带头,百官三呼万岁。
新皇登基五年,国泰民安,北叻来使表示北叻原永远依附于天*朝,并将北叻的一位公主送来和亲,来使得到了新皇的亲自接见,并单独于皇宫内设宴款待。
“启明见过皇上。”
北叻来使盈盈拜倒,竟是一个标准的天*朝臣子礼。
“免礼,启明坐吧,今日只是家宴,启明不要多礼。”
新皇脸上挂满笑容,在皇位上两年,赵司州愈发的内敛沉稳,少了几许原本的稚气,多了几分帝王的霸气。
“谢皇上。”
顺着赵司州的话,启明在位置上坐好。
“启明叔,九叔他还好吧?”
落座屏退所有人之后,赵司州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王爷啊!呵呵,很好,现在应该快到京城了,皇上若是想见王爷,不若到‘醉春居’看看吧!”
听赵司州问起赵幽,启明脸上的笑有些隐晦,看得赵司州心中有些发毛。
自从五年前赵幽假死遁世后,赵司州就继承了皇位,原本在起兵时,赵幽就刻意的为赵司州造过势,天下无不只先太子之子仁义,赵司州继任大宝时民心所向,那些本来还想在赵司州继位大典上找茬的卫政余党,也在赵幽的示意下不知不觉的消失,由是,赵司州的继位大典非常顺利。
五年来,赵司州也没有让赵幽失望,虽不是开疆封吏的大成之君,但也是难得的守成明君,在苏伯涛等一干能成的辅佐之下,原本因为卫政谋反而经济萧条的天*朝国力也蒸蒸日上。
五年来除了赵思瑶偶尔回京来顺便看望赵司州这个兄长时会告知一些赵幽的消息之外,赵司州对赵幽的行踪一无所知。
此时,站在‘醉春居’的门外,年轻的皇帝竟然有些紧张。
“咦,皇兄?你站在这干嘛?”
青衫少女,明眸皓齿,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是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皇,皇妹,你怎么会在这?”
年轻的君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自家皇妹,一时间说话有些结巴,不过还好他还记得将声音压低。
“我知道了,兄长是来找姑娘的。没事没事,妹妹懂的,这里我熟,我来给你带路。”
说着少女扯着自家兄长的衣袖往‘醉春居’里头走去。
年轻的皇帝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已经被自家皇妹拉进了脂粉堆。
“皇妹,皇妹,我是来找九叔的。”
终于被自家皇妹一阵折腾之后,赵司州将话说了出来。
“额,兄长你不早说,老不羞刚走。”
发现自己会错意,赵思瑶有些小尴尬,话说完就急忙端起水杯,假装喝水。
“九叔又走了?这次去哪里?要去多久?”
赵司州‘咻’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急忙问道。父亲早死,对于赵司州来说,赵幽是他在世上唯一的长辈,五年不见,甚为想念,没想到自己只是在宫中犹豫了一下,就又错过了。
“老不羞说要带母亲去大漠转转。”
赵思瑶放下茶杯,刚好看见自家兄长那失望的神情。
“兄长你别担心,老不羞好的很,之前还在和百里姨打赌,比谁先到大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