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把手伸出来。”
女孩伸出右手。
“把左手也伸出来。”
女孩放回右手,伸出左手。
王夫人满脸怒容:“自己做错事情,就自己承担吧。”
女孩白嫩的脸蛋上升起一阵酡红,她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到少女跟前:“李姐姐,对不住。”
“呃,没事没事。孩子玩性这本来也没什么。”
女孩自身后取出布偶抱在胸前:“可是我好喜欢它……”
“这……”李姑娘为难了。“要是这东西不是我的,送给你也无所谓。”
“这布偶叫什么名字?”
“呃……它,叫子蛉。”
“子蛉,”女孩抓着布偶的双手,朝着那嘴唇的地方亲吻下去——禅幽看着某某某被当众非礼,默默表示压力很大。
女孩继续表白:“……我真的好喜欢它啊,虽然这个用旧了,可是我总觉得这个是活的,给它换衣服的时候好像还能听见它对我说话。”
李姑娘浩然正气地:“这一切都是错觉。”
女孩一脸诚恳地、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进李姑娘的双眸:“我能不能用剪刀将它剖开,看一下它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吗?”
李姑娘倒抽一口冷气。
“够了,”王夫人掌拍几案,怒喝道:“把布偶还给人家。”
3)旧宅户主是远见帝
禅幽取回人偶后,只觉得胸前的那玦子阵阵发热,她回到女宾的院落时亟欲取出玉佩,然而仆婢来报,说是林管事相求一见。
林管事手捧铁盒,她一看便知他又回了一趟旧宅。
“主人希望姑娘能收下此物。”
禅幽一手抓着个捆了大红绸的布人偶,另一手亟欲伸出时,只觉胸前热度飙升,几乎是滚烫地炙在胸口上。
林管事见她迟疑,又道:“主人嘱咐,此物务必交予姑娘。他日分别时,也好图个念想,难得……难得有人可慰藉二爷。”
禅幽回到房里头等大事就是扯出玦子,怒道:“你有完没完啊,差点烫死我了。”
语毕,将两个人偶甩在桌上,取出铁盒,将之打开——只见铁盒内粘土人偶神情动作甚是憨厚讨喜,一个一个栩栩如生,老人袖手而笑,媳妇教训着在泥地上打滚的孩子,站在老人身后的是四兄弟……
禅幽倒抽了一口冷气,胸口的玦子不知是被骇了,还是怎么的,全无动静。她终是狠不下心来,咬破指头,鲜血揩上玦子:“出!”
她迅速地将那没捆上红绸的布偶移到床上——出现在床上的少女却是一袭粉色的衣裙,禅幽忙不迭抄起桌子的人偶:“这不可能啊!”
少女哀怨地飘出声音:“一切皆有可能。”
“我……它,你……”
“这根本就不是我替身的半身。”少女暴躁了,冲下床去、夺过禅幽手中的人偶疯狂的摇晃着:“我在玦子里面跟你不停地暗示,你干嘛不理我、要是我的半身被人开膛破肚取棉花,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另一边厢——宅子内院的房间。
“娘,小葵觉得头有点晕。”
“嗯,那么早点歇息吧,明天早上再过来给你换衣服,可好?”
“娘,不用了,我就喜欢这件衣服。”
按理说,这等仪仗着实是纳妾少见的。
锣鼓,唢呐,红烛、鞭炮,满庭院的筵席,除了那顶停在大门外的蓝布小轿,其它的一切根本瞧不出是为纳妾而设。
禅幽少时见过许多仪仗,有娶亲的,有纳妾的,有下诏书颁奖功勋的,家宴,豪门宴,折桂宴……今日看到满目的奢华、满目的红竟有一种久违多时的熟悉。就像一位阔别多时的旧友,相逢之时感慨多于欣喜,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位旧友还是如同以前一般,感情依旧,本性依旧。一如奢华极乐,他朝散尽时徒留朽木残破。
一袭粉衣的少女扯着她的手,焦急地道:“趁新娘差不多进来,我们趁乱去找王家小姐吧……”
禅幽二人的位子被安排在庭院外,身旁宾客都兴冲冲翘首盼着新娘进来;她俩悄悄地离开座位,禅幽早失去了当初前来讨喜酒吃的喜悦,少女则是被开膛破肚的恐惧所笼罩着,这二位蹑手蹑脚地来到礼堂的侧门处,少女忽觉头皮僵麻,旋即便听见庭院那儿有人高呼:“新娘进门了!”
少女手脚一抖一抖的,双脚无意识钉牢在原地,胸口一起一伏愈趋剧烈,她猛地伸手扯住禅幽——禅幽亟欲旋身,却是被人用手扳正阻止。
“好……可怕的气息,你且脱掉外衫罩住眼睛吧。”
“你丫的说什么傻话啊,罩住眼睛我还怎么走路。”
“我拉着你走,快啊!”
禅幽涨了个大红脸,满堂宾客的若是自己盖了件外衫在头顶上,那算什么啊。
此时只听见拍掌声,惊呼声,贺词声不绝于耳、由远而近——这个词语用在这个语境,技术上应解释为远处的都没了声息了,只听到旁边的人还在嚷嚷。
少女心知她拉不下脸,便动手去扯她的外衫,兜头罩在禅幽的脸上,少女扯着她的手,也不及控制声量:“你可千万别拉下衫子,这新娘怨气极重,绝非善类,我们取回半身就马上离开吧。”
距离主位还有一半路程,却已听到那新娘跨进礼堂门槛,少女完全感觉不到庭院外有半点声息,只想拉着身后的人不断地跑,不断地跑,却仿佛永远跑不到终点。
那新娘一袭蓝衫襦裙,身姿如风掠扶柳,袅袅婷婷,黛眉描画精致,凤眼狭长澄澈,弯唇间似笑非笑,更添风情无限。
少女只能躲进一梁柱后,只见庭院之外乌云密布,暗沉一片,气氛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凡新娘所及之处,人事物皆停顿在看见新娘的那一刹,仿佛人们是执意记住瞬间,也仿佛是新娘凝固了那最美好的时间。
新娘行至主母王夫人跟前,整个礼堂还会动的除了新娘,就只有王夫人母女以及粉衣少女与禅幽。
禅幽压下声嗓:“怎么了,整个礼堂都没了声息?”
少女张臂揽住她的肩头,浑身的颤抖泄露了天性的恐惧——以往都是躲在这个人身后的,现在却是禅幽不足以自保的状况,自己应该挡在她身前、直视凶险。
少女心中默默内牛,真的好可怕口牙!
新娘弯起凤眼,手捧茶盏屈膝王夫人跟前:“请姐姐用茶。”
王夫人冷笑一记,锦袖倏扬、打落对方手中茶碗:“你究竟是谁?”
新娘直起身子,眸中笑意不减,凝视着躲在王夫人身后的女孩,神情就像一只狡狯的猫:“姐姐莫要动怒,妹子今日只为向你讨回一件东西。”
“笑话,我王家乃殷城大户,何曾有分毫亏欠于你。”
新娘笑道:“姐姐贵人事忘,且待妹子提醒你。”
满堂静默,无法视物的禅幽恨不得将耳朵拉长至厅上主位。
“……姐姐你以往也是个戏子,不要以为自己找了处婆家就可以洗脱从前。五年前,姐姐生下死婴,你闻说沾染生灵情思的陪葬旧物可保存魂灵,你不惜刨了戏班前辈的老坟,取出了陪葬的戏服霞帔……姐姐还记得那碑上写的蔻丹子吗?”
躲在梁柱后的少女细看过去——那新娘十指蔻丹,指甲上依稀可见描画的花纹、诡异的繁华妖艳。
王夫人一脸冷鸷:“大不了我将霞帔撕掉,你我一拍两散。”
“撕不了,你对女儿这般疼爱,又怎么忍心她魂飞魄散。”
但见蓝影一晃,王夫人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只见蔻丹五指已攫住小葵喉头。
“……哦,我看到了,这孩子袖子里藏着替身的半身。”蔻丹大喜过望、拽起女孩袖中藏着的人偶,两指掐进布偶肩头,从内中挑起棉花扯下粉衫——
王夫人花容失色:“放了她!”
正是混乱之时,只见梁柱之后有人倒在地上,肩头裂开伤口,外流的却是泛黄的棉花。
蔻丹心知搞错了半身,手上将人偶往地上一摔、足尖狠狠踩上那棉花胸膛:“说,霞帔究竟在哪里?”
这句话却是问向在场的几人。
梁柱后的少女躺在地上,胸口承受着沉重的压力,透不过气来,面容涨红、痛苦扭曲。
头罩外衫的禅幽齿啮指腹:“你先回来啊……”
地上的少女愤恨地骂道:“我早就叫你别将我的替身到处乱扔……你老是不听!”
“子蛉,回来!”
“不回去,我走了谁罩着你啊。”
禅幽狠狠地往少女身子踹了一脚:“你啥时候罩我来着?”
“我刚才不就扯掉外衫罩在你头上了。”
在禅幽愤怒之前,另一边的蔻丹终于爆发了:“我今日是来要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不是来听你们废话。”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葵眨着眼睛,双眸湿润:“娘,你昨天不是还教我,如果欠了别人的东西,就应该还给人家;我现在知道错了。昨天,要不是我将人偶换掉,也不会让子蛉姐姐受伤。”
王夫人与蔻丹同时望向站在梁柱旁边那位用外衫罩住脑袋的少女。
“娘,把东西还给人家吧,好好的谢谢它,正是有了那件衣衫,小葵这几年才能陪在你身边啊……”泪水滑落颊边,却是在下一刻被迅速吸进棉层之内。
王夫人发疯似的扑向禅幽:“不、我才不要还给它——”
蔻丹身形同时晃动,禅幽心知不妙,迅速扯下头上的外衫伸手取出袖口里藏的布人偶往筵席的方向一抛:“谁要的谁拿去!”
蔻丹身影方至,又连忙变换方向;禅幽取出铁盒,将指腹的鲜血揩上里面含笑的粘土老人:“出!”
眼前凭空出现一须发皆白的老人,张口一吸、便将蔻丹连同它手中的人偶一道含进嘴里;禅幽唯恐生变,连忙阖上铁盒,以血封缄。
蔻丹坟前,没有祭祀的果品鲜花,就连墓碑也不知何时被人摘掉,只有丛生的野花杂草陪她长眠。
王夫人取下竹篮中的陈酒,倾洒坟前:“若非当年我嫁进王家为妾,死后大概亦是这般光景。”
禅幽将铁盒放进坟坑里,王夫人亦将手中人偶放置其中,眼中止不住的泪滴进坟土中,滴上了刨坟的双手,下一刻便软倒了身子,伏在坟坑边沿失声痛哭。
禅幽瞧在眼里,只觉无限心酸,安慰的话说来也没用,便如实说道:“……夫人请好好保重,切莫伤心了。这盒子用我的血封缄,除非我亲手开启释放死灵,他人是绝不能碰触此物。你可明白?”
言下之意是要对方断了对霞帔的念想,然而即便王夫人重获霞帔也是没用,早在蔻丹取回小葵替身的半身时,那女孩已然魄散魂飞。
王夫人含泪颔首,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禅幽见她撇过头去,便动手掩埋坟坑。而后又重新为蔻丹立碑,此事才算终了。
三人踏上归途时,麻衣少女提出疑问:“夫人,你刚才为何说自己嫁予夫家为妾?”
这句话委实放肆无礼,禅幽瞪了她一眼,倒是王夫人不甚在意:“我当年嫁作王家为妾,夫君是有妻室的……那确实是位美人,每日镜前梳妆总花费很长时间;后来不明不白就死了,听说是死在镜子前——过了两年我怀了身孕,夫君才将我扶作正室。”
禅幽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原来还真有这么一位的……”
“不是你告诉我是从厨娘那儿听来的吗?”少女不满地道禅幽说道:“我那是瞎编的。”
“编的如此精彩,干脆到LJJ搞原创得了……”
第三章 画师
1)一斤绿豆引发的血案(上)
破庙里避雨的人愈来愈多,本来只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而后是街头算命的,酒楼送杂货的,押镖上路的,在酒肆卖唱的。
锅里的绿豆一滚一滚地翻腾起浪,汤水颜色由青绿转深,豆皮开始逐渐褪去,汤水线上刚刚蒸干的地方还残留着一圈绿豆香沙。禅幽脚边有两只破瓷碗,一个是用以舀汤用的,一个——她将锅里汤水面上浮起的绿豆皮舀起、放进了另一只碗。
之时,在庙里待得最久的乞丐看不过去、缺牙三忍不住蹲在旁边指责道:“我说姑娘你忒浪费,熬绿豆还将皮扔掉。你知道这豆子在城里卖多少钱一斤吗?”
禅幽本来想说自己家里以前熬绿豆汤从来不吃绿豆皮,然而这句话此时此地直说又显得十分奢侈浪费——她环顾庙里一圈,竟发现众人都盯牢了自己锅里的汤,她只能这样说道:“我……这绿豆皮留下来,下次再煲。”
众人领悟释怀,缺牙三望着那锅汤,吞了吞口水:“……我说姑娘,你吃的太好了,这绿豆很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