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月无忧当真是与月柔很相像的,便是刚刚学会走路,还整天裹着厚厚的狐裘像个圆呼呼的小团子,可额头与眉心那两点可成一线的小痣,都完全与月柔一模一样,着实令人惊叹。
幼时的月无忧可爱至极,就是不常开口讲话,因为山庄的人实在太少,而月柔渐渐似乎也察觉了自己这样与世隔绝的活着对自己来说倒没什么大碍,对月无忧却是很有影响的,于是也常常抱着月无忧,带着阮桃下山和附近隐居的村民走动,偶尔也会再路见不平一把,时间长了,雪山也小小的有了名气,月柔为了能让月无忧多几个玩伴,有时候会接上山几个小孩子陪她,是以那时候月无忧简直可说在月柔的保护下整日过的相当自在,而且也因此觉得便是自己没有父亲,但过的也是很不错的,真是应了她的名字,没有半点忧愁。
月无忧长了几岁后,月柔便教她武功,阮桃深知武功重要,自觉的跟着学,但却总不如月无忧有天分,明明阮桃比月无忧大六岁,却总还要私下里向月无忧讨教,让阮桃有些讪讪,不过月无忧与她相伴长大,性格天真烂漫,倒不会拿这个来揶揄她,也让阮桃没那么尴尬。
当然,也保不准月无忧那时候连揶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阮桃四
阮桃的伤非三言两语说的清楚,暂时且只能静养而已,她又毫无困意,便不觉想起了那些过往,想的出了神,一时连身上隐隐的伤痛都遗忘了,连嘴角都翘起了一些弧度,带了些笑意,若不是玉真推门的动静打乱了她的思绪,阮桃也不会察觉此时已过了申时。
玉真拎了个食盒来,打开盒盖,却见里面只有半碗热粥而已,玉真也觉得这样小气了些,不大自在的和她解释:“师傅说你受了伤,只能吃些稀饭。”阮桃不是挑剔的人,在玉真的服侍下喝了这半碗粥,对玉真很是感激,倒让玉真堂皇了一阵。
“你有朋友在桃江镇么?”玉真将碗筷拾灰食盒里时,这样随口问。
阮桃不知尚在桃江镇的木兰和前往江南的月无忧与绿蝶遭遇了什么,被玉真这样一问,也有些犹疑,玉真见她苦恼,也皱起眉,为她感到担心:“那你可要怎么和他们见上面呢,这里虽然离桃江镇也算不上太远,可是偏的很,一般可很难被找到呢。”最后反而是阮桃安慰她道只要有心,再偏远也可找的来的。
玉真也不急于走,便在她床前坐了坐。玉真的师傅很严厉,平日是严禁她们这些弟子下山的,只是每隔几月下山换一些必需品时才会带上两个弟子一同下山一次,所以她们这些弟子都格外向往山下的生活,一件趣事能让她们记上好久,玉真尤其向往茶馆说书人讲的那些江湖上的事情,感到十分艳羡,便让阮桃讲了一些给她听,虽然阮桃还虚弱着,所说的也不过只言片语,却已经足够让这个天真的小丫头感到满足了。
“我总有一天也会有一身功夫,然后当一个有名的女侠!”玉真昂首说,只是一想到严厉的师傅,便又没了精神:“只是师傅从来不教我们功夫。”
“你师傅会功夫么?”
“当然,师傅的功夫很厉害,我亲眼看见她只将拂尘一挥,嚯,那个想调戏小师妹的登徒子就被打飞出去了!”玉真夸张的比划,满脸的艳羡。 “那你回来没有央求你师傅教你么?”阮桃好笑的问她。
玉真回来会央求师傅教她功夫,这是当然的,可阮桃问了这个问题后,玉真的脸色就郁闷起来。“我当然有求师傅,”玉真闷闷不乐的点头:“可师傅把我狠狠训了一顿。”
“为什么?”
“师傅说,江湖那么危险,只有傻子才去闯,我于是和师傅说,我没想去闯江湖,我只是想学功夫而已,没想到师傅更生气了,”玉真无奈的摊手:“真不明白,学功夫,就一定要和闯江湖有关系么?”
“可你不是想做女侠?”阮桃狡黠的眨眨眼,玉真一愣,然后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切实际,不禁有些尴尬,但很快又好奇的问阮桃:“那你呢,你学功夫是为了什么,为了闯江湖么?”
阮桃垂了眼眸:“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和保护我珍惜的人。”
“珍惜的人?”玉真托腮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是你的心上人么?”
阮桃眨了下眼,却没有立刻回答,玉真以为她有难处,刚要避开这个话题,不想阮桃才轻声开口道:“不止如此。”
“啊?”
“不止如此。”
“不止是我的心上人。”
“她还是我这辈子,相知相守的人。”
————
若说月无忧年幼时整日裹着厚厚的狐裘可爱的就像个肉滚滚的小团子,那待她年长几岁后,整个人的气质便大不相同,在月柔的悉心教导下很有风范气度,而且面容眉目也略有些不同了,那副面相很像月柔,可又透露着些不同,显然月无忧的父亲也是个出色的人。月柔有时会看着玩闹中的月无忧的面容发呆,不知道透过她在看着谁,不过也只有一瞬,往往还不足以察觉,阮桃会知道,因为有一次月柔走过书房,看到月无忧认真的在烛火下练习写字,脚步便顿在了原地,阮桃本想进去找月无忧,也被她拦了下来,于是阮桃和她一同站在房门前,静静的看着月无忧在烛光中闪烁的侧影,谁也没有惊扰她。
“你看她像不像我?”那时的阮桃已经年方二八,亭亭玉立,正是风信之年,但相较月柔还差了些个头,不过不妨碍她听清月柔的低语。
“像的,”阮桃当即点头:“很像。”
月柔已预知她的答案,轻轻笑了,但接着却摇头:“不止像我。”
阮桃便知道她提的是月无忧的父亲,这不是她适合开口的话题,于是阮桃便沉默,只是陪着她静静的看着月无忧专心习字,直到月无忧伸了个懒腰,才注意到站在门边的月柔和阮桃。
“娘亲,”月无忧比阮桃年幼六岁,只有十岁,但却穿着着一身男孩儿服饰,又因为年幼声音软糯,是以轻易就让人将她看成是一个乖巧的小男孩儿,“娘亲,抱,”月无忧跳下椅子跑向月柔,然后亲昵的搂住月柔的腰际向她撒娇,间隙抬眼向阮桃灿然的笑。
阮桃开始在月柔这样做的时候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月柔也没有过多解释,直至几年后,那杯毒酒端到月柔面前,阮桃才猛然醒悟月柔的苦心。月柔如此苦心竭力,只为保护月无忧,不让她成为皇室的牺牲品而已。
而阮桃与月无忧的关系,也非三言两语说的清的。
阮桃陪伴着月无忧成长,却不止限于玩伴,不如说二人的血肉几乎已成一体,太过了解对方而相知至此,相守也成了本能,谁也离不得谁了。
然后也不知是哪一年开始,似乎是从月无忧十二岁的时候,年年都会有一些人上山来带来一些赏赐,都是给月无忧的,事已至此,月柔想瞒也瞒不住了,然后阮桃才知道,月无忧是月柔和西域一位皇室太子的女儿,而月无忧得知这事也并不比她早多少,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她心里,那个父亲实在与她没多大关系,她真正的亲人,只有月柔和阮桃罢了。
每次那些人离开,月柔都会眉头紧锁好几天,月无忧看出她不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于是要将那些赏赐的物事摔碎来讨她娘亲欢心,每每又会被月柔拦阻。
但那些人的到来似乎在无形的催促着月柔什么,让月柔加紧了为月无忧铺路的进程,重修山庄,教导山上的丫鬟们武功,她全都一手操办,时间都被挤占了,只是那时候月无忧和阮桃毫无察觉,月无忧有时还向阮桃抱怨娘亲已经好几日没和她好好说话了。
月柔余下的生命,都是在为月无忧日后能活的更好而努力。
直到那杯毒酒被端在月柔面前,阮桃和月无忧的牵绊就再也无休无止,不能分离了。
那一年月无忧十七岁,那些皇室赏赐的人在同样的日子又来了,只是月无忧从来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一来月柔便要郁闷很多天,所以月无忧刻意的避开了他们,去后山抓前几日意外见到的小雪貂,想抓来给月柔当个打发时间的物事,没想到今年这些人除了带来了赏赐,还带来了一杯酒。
月柔见着这杯酒,身体便僵硬了,但却脸色平静的吩咐身旁的阮桃把月无忧叫回来,于是阮桃便去寻月无忧回来,月无忧到底逮住了那只机灵的雪貂,抱在怀里向月柔跑去,口里开心的喊着:“娘亲,你看这是不是你见过的那只雪貂?”
月柔望着她笑,然后伸手捏着那精巧的酒盏,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月无忧不知道她喝了什么,心却莫名一慌,连带着手上失了力劲,让那只好不容易逮到的雪貂立刻蹿到了地面上,雪白的皮毛掩在雪里就很难分辨了,阮桃甚觉可惜,连忙弯腰去捉,然后她听见月无忧一声凄厉的呼喊:“娘亲!”
阮桃身形一僵,雪貂光滑的皮毛从她指缝滑走,然后她抬头,看到月柔缓慢的向后仰倒。
那毒酒当真霸道,须臾间就让月柔只剩一口气。
“我其实,早早便活够了,”月柔靠在月无忧怀里,抬手抚着月无忧的脸颊,这时候竟然还能强笑着对她说:“若不是怀了你,我早就寻死了,可我现在,我又舍不得死了,我怕你以后,不开心,你本来就没有父亲,以后,你可怎么办呢…”月无忧就是她在这世上的最重要的牵挂了。然后月柔又紧紧握住了月无忧的手,语无伦次,没有边际的胡言乱语起来:“别恨他,是我骗了他…”她望着月无忧的脸庞,眼神却很空透,也不知道透过月无忧在看谁。
“娘亲…”月无忧便只知哭了。她被月柔保护着自在的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过难过的情绪,现下算是彻彻底底的尝到了。
“无忧,我多希望你能应你的名字一般,一生无忧啊,”这便是月柔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痛苦的抽搐起来,却不肯闭眼,只是瞪大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阮桃,在无声的提醒她:‘你记得嘛,你应承过我的,一直陪着她…’
阮桃实则已经被吓傻了,她没想过月柔也会有死去的一天,还这样的突然。
其实仔细想想,也并不突兀的,自生下了月无忧,月柔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她早知自己有这一天的。
阮桃只是看月无忧的肩膀抖动,哭的毫无形象可言,突然便觉得,月无忧和十几年前那个襁褓里的婴儿并无区别——仍是需要她保护的。
于是阮桃走上去,揽住了月无忧的肩膀来给她无声的安慰。
月柔这才偿愿,眼中的神采消逝,终于一动未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桃五
月无忧眼见着月柔被害死在面前,心魔大盛,险些走火入魔,若不是阮桃及时打晕了她,只怕月无忧将要大开杀戒。那几人竟不怕死,还要待月无忧醒来将她带去皇宫当皇太子,真是可笑,他们害了月柔,以为月无忧可能会和他们走么?阮桃也想杀了这几人的,只是他们毕竟是皇室派来的人,为避免多生事端,只是将人赶走了而已。
月无忧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然后痴痴的问守在床边的阮桃:“娘亲怎么还不来唤我起床?”
她大抵只以为做了场噩梦而已。
回应她的只有阮桃的沉默,而后月无忧便红了眼眶,不再发痴了。
月无忧承受如此悲痛,自然被逼迫着成长了一些,阮桃相信月无忧能走出心境,因为日子总要过下去的,阮桃也经历过这等惨事,现在也活的很好。而且现在月无忧至少还有她陪着。
月无忧即清醒过来了,第一件事便是将月柔下葬。
月柔死时受了那毒酒的折磨,但她死去的神态却很安详。她的尸体被安放在冰棺里,月柔闭着双眼,双手交叠伏在腰际,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一如既往的温柔。月无忧一人抬着冰棺,生生一掌在雪山的峭壁震出缝隙,然后将冰棺安置在其中,于是陪伴月柔的只有静谧的飘雪,不会受任何打扰。
山庄这几年的时间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算不上多华丽,但每间屋子如今都住了人,有的是附近村民送上来当丫鬟的,如艳芙,也有托孤后毅然赶往江湖对敌的,如被托付上山的木兰,总之相较十几年前只有阮桃和月柔二人的萧瑟情形是很有人气儿的,处在这样的氛围中,月无忧也的确很快从悲痛中走了出来。月柔想来也预料到了这点,所以这几年在努力的让山庄热闹起来,只怕日后月无忧无人照料,有余神为她伤心。
但不管如何,月无忧对那个她还未见过,让月柔痴痴盼了十几年的,她的‘父亲’,自此是从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