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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校看着人家都意气风发的样儿弄的我们只想往地底下钻,特没面子,顾然灰不溜秋的坐我右边垂头丧气,我捅他一下:"你别弄的跟哭丧似的成不成?本来就别扭,你这一德行更弄的我心里不舒服,你一男的来点儿志气好不好".
顾然可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他打打精神,开始逞强,他硬憋出个苦瓜笑脸跟我们吹:"妈的,我他妈数学考了9分儿,丫谁敢给我比?"
"你他妈考不上还很光荣啊!"我旁边另一落榜的同学被他招出了火:"我就敢跟你比,我他妈就对了俩选择,6分儿!"
一听他们比这个,我那脸红的跟个番茄似的,我那个感慨啊!我感叹我身边怎么竟他妈围着些异类啊!这群人怎么就这――么--没--数――啊!
同学聚会上我的话是比较少的,我一直静静的坐在角落,荨在我身边一直握着我的手,有时候我需要的温暖,仅仅是一只手的温度.
我没说什么,荨也没问什么,我们就这么坐着,很安静.林红她们有时会过来同我和荨说上一两句话,荨与以往一样同她们打招呼聊天,我大多时候只是低着头,谁也不看,谁也不理.
老婶儿终于出现了,他一见到我和顾然就指着我们的鼻子大骂:"你俩这三年同桌还真没白当啊!你看看你们考的这一烂套!你们还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啊!顾然你竟然能睡着!你丫是猪八戒他祖宗啊?!你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学生,我丢不起这个人!还有上官颖,你看看你这点儿分,你就是闭着眼做也不能考这么少吧?你是脑袋被驴啃了还是心脏被牛顶了?你还真是个外星人啊?你们也太离谱儿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和顾然大气不敢喘的听着老婶儿教训,老婶儿终于骂的口干了,他歇了歇,喝杯水,水的柔顺让他的口气软了下来:"唉,没想到我最看好的四只金雀儿一下死了一双,唉,你俩都回来复习一年吧,我是今年复习班的班主任,再来一年,准备明年再考".
我和顾然对看一眼,我看到顾然的脸上青红皂白青黄不接,估计我这脸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怯怯的点了点头,老婶儿总算歪着鼻子笑了.
复读前我去医院看子衡,子衡很抱歉的说:"姐,要不是我你就不用去复读了,都是我不好".
我打趣到:"谁让你是我的克星呢,好啦,别瞎想哦,我考不上是我本事不够,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子衡哭了:"姐,对不起".
我把要流出的泪逼回去,帮子衡擦掉泪:"哭就不帅了哦,小子,笑一个啦".
子衡红着眼睛一直自责,我哄了好久,他才终于笑了笑,我很高兴,我喜欢看到我身边的人笑.
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看到了江路,他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走开,但他却看到了我:"小外?"
我只能再次转身来到他跟前,对他无力的笑笑,然后跟他闲聊了一会儿,他是陪他妈妈来医院体检的,他跟我提到荨,他说荨的名字时眼睛总是亮亮的,我想他是真的很喜欢荨吧,我苦笑.
江路告诉我荨对他总是不冷不热,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女孩子的矜持,后来才发现似乎不是这样.他问我他应该怎么办才好,因为我和荨是如此友好.我再一次苦笑,是呵,我们友好,但我能帮你什么呢?我自己心中对荨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又如何去帮你呢?哥们儿,我很可怜你,但我真的没法儿帮你,我没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转过身的一刹那,我心里充满了命运的啼笑皆非感.
荨接到了广美的通知书,江路也考上了广东的一所综合院校,方宁在预料之中的考上了央美,林红和许立萍都考上了省内的高校,而我和顾然则开始了我们的复读生涯.
那天下午荨来学校找我,我们走遍了这个学校的每个角落,荨告诉我她马上就要搬家了,我说:"我可能不能去送你了呢".
荨牵着我的手:"没关系,小外,我真的要走了呢".
"恩".
"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抬头看看天:"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江路..."
荨的脸色阴沉下来,她打断我的话:"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碰了个钉子,不再敢说话.我想我一直是骄傲的人吧,在很多事情比如在画画上我都有着莫大的自信甚至自负,但这时在荨面前的我,我得承认,我是自卑的.心理学上有个词叫情感障碍,说的是人在认识客观事物过程中,因态度上的紊乱,而对事物表现出的不适当或不协调情绪的异常心理现象.我现在对荨就是如此,我一直觉得自己跟她有距离,但这种距离仅限于两条平行线间的欣赏而不是等高线间的绝对值,可这次,我自卑了,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甚至抬不起头,自卑的力量真强大.
荨叹口气:"小外,我走后你会给我写信发邮件吗?"
我脱口而出:"不会".
荨盯着我的眼睛:"为什么?"
"你到时一定会认识很多新同学,交到很多新朋友,所以一定不会有时间给我写信的,"我顿了一下:"再说我回来复读,一定没时间回信,也一定没时间上网".
荨甩掉我的手:"你看着我!"
我抬起头看着她,荨的脸色有些苍白:"你真的不打算给我写信?"
我在心里喊我想,但到了嘴里却成了"是".
荨气的双肩发抖:"上官颖,你给我听好,我要主动跟你联系我就不叫荆荨!"
我说:"好".
荨一下咬住我的肩,好疼,我握着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等她咬完,我看一下,出血了.我的肩上就这样留下了她的牙印,到死都挥之不去,我看着肩上泛出的血印,竟有了一种残忍的快感.
荨再次要我看着她:"告诉我,要说实话,会想我吗?"
我点点头:"会".
荨笑了:"上学期间,我们都不要给彼此联系,你不用给我联系,我也不会跟你联系,你好好学习吧,明年你一定能考上,我走了".
荨转身就走,我突然觉得心里一下空了,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吞噬着我装出来的平静,我追上去,在后边死死的抱住她:"荨,我会想你的..."
眼泪从荨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她转过身,摸着我刚刚被她咬过的肩:"回去好好清理一下,别感染了,恩?"
我擦掉荨脸上的泪水,使劲的点着头:"恩".
荨抱住我,轻轻亲一下我的脸:"小外,我一辈子只会吻一个人,回去上课吧,我走了".
我怔住了,抱着她的手迟迟不肯放开,我们就拥在一起站在那里,我好想让时光在这一刻定格,我不要过去,也不要未来,我只要与荨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
过了好久,我平静下来,吻一下她的额头,松开手:"再见".
"小外,许立萍生日那晚...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对你说了什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个世上总会有那样一个人,会用真心带你去看海天一色,总有一天,等我们再大一些,我会回来找你,等我",荨转过身背对着我:"再见".
我呆在那里,我似乎听到了荨的眼泪落地的声音,荨那天说喜欢我,我以为她说的是梦话,原来,那不是梦话,荨说她一辈子只会吻一个人,荨这辈子只吻过我的脸和额头,她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荨说要我等她,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我会等.荨与我朝夕相处了三年,荨就这样离开了我的视线,她走的是那样干脆,甚至没有回一下头.
起风了,树叶发出悉悉梭梭的声音,我像听到自己的心在轻轻碎裂...
那天下雨了,那天的雨下得断断续续,有片树叶被雨打落,却被行人踩成了烂泥...
荨走了,留给我一个背影,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我终于控制不住哭出了声,我第一次意识到荨对我的重要,没有她的我,等同残疾.是的,残疾,我每天还是在笑,但笑声中总会少点什么,我每天还是在闹,但热闹中总是多点什么,后来才知道,是笑容中少了阳光,热闹中多了寂寥...
我依然热爱生活,我依旧珍惜生命,很多的时候我会遥望星空,星星点缀着无边的黑暗,象是灯火,更象是希望.我去看望老张的次数多了起来,我似乎有些明白,老张为什么总是笑的那么忧郁,老张临走前对我说"不要放弃你的爱",荨临走前对我说"等我",我不知道我爱不爱荨,因为在那个年纪,我们还没有资格说爱.但我知道我很在意荨,就好象我的左手总是那么在意右手一样,好吧,荨,我等,等你回来,等我们都长大.
日子过的很快,复读的这一年眨眼就没了,这一年里我每天都在想荨,从来没有停止过.复读这年寒假,听刚从北京回来的方宁说荨出国了,我没有多问,我想我们应该就这样了吧,谁都不跟谁联系,随着时间的潮水将彼此默默的忘记,但我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希望,因为荨说过她还会来找我,因为荨说过要我等她.荨说的,我都信.
方宁说她看的出来荨是喜欢我的,方宁问我你喜欢荨吗?我拧着心说不知道.方宁骂我冷血,我骂方宁八婆,一切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少了一个人而已,不是吗?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很多事情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重复,也有很多事情在以惊人的速度改变,比如我和顾然.
我和顾然在这一年依旧是同桌,我们不再执着的去考哪个学校,也不再把眼睛放在头顶上走路,我们安分了很多,我们也放肆了很多.心情好的时候,我们会认真学会儿习看会儿书,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会成宿的把自己关在画室发了疯一般往画纸上涂抹那些调的发灰的颜色,我们会翘课,我们会跑到山上喝啤酒吹冷风,别人都背着画板去不同的城市进行专业考试,我们却背着画板去不同的城市进行旅游探险,别人会因为专业过不了而哭泣,我们却因为专业太好过而烦恼,因为过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该填报哪个学校好.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儿,除了我们自己.
无情的时间逼着我们疯狂的成长,我和顾然的朋友似乎有很多,我和顾然的朋友又似乎没几个,回去复读这一年,我们将自己封闭,也将自己敞开,我们矛盾的前进着.我们年轻,我们有张扬的资本,我们一遍遍的听窦唯的歌,我们一遍遍的读<<麦田里的守望者>>,我们会看着马路上那些行人的脸上所刻写的不同的迷惘和困顿而发呆,我们会为一棵被人痛下杀手一分为二的小树而落泪,我们会在过年的时候举着烟花大喊"明月几时有,放炮问青天",我们会在路过夜总会的时候小声嘀咕"鸭有悲欢离合,鸡有阴晴阳缺,此事古难全",我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只管自己过的舒不舒服,这一年,我们将性格中的叛逆发挥的淋漓尽致.老婶儿对我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我们如果没有老婶儿的袒护,如果没有成绩高高的挂在那儿,我们很可能会有被开除的危险吧.
我每天都象一匹野马,使劲的跑,拼命的跑,身旁有风在呼啸着,我想去逃离些什么,可心中却始终有个阴影挥之不去,我清楚的知道,它是荨转身后所留给我的背影.
我将自己成宿成宿的关在画室,我像一个披星戴月的夜行人,一个劲地朝着某个地方走,没有一丝厌倦,我经常在画面上绘出这样的场景:一座古老荒废的院落,屋后长满了野草,庭前开满了小花,院子里边一直是一个谜,没人进去过,有个女孩站在门外的枯井旁,隔着栅栏专心致志的往里看着,女孩的眼睛被迷茫充斥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荨那充满希冀的眼神总是在我的脑中浮现,我想她,毫无前兆的想念,我总是疯狂的回忆那些过往,我想她白色的裙子,想她窈窕的身姿,想她轻灵的步伐,我一遍遍的在速写本上画着她的样子,画她的神态,画她的笑,欢快的,忧伤的,简单的,复杂的,直到手酸也不忍停下.也许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是注定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有那么一两种心情有那么一两个人让你至死都不会忘记.
高考那几天我没再让老爸送我,我自己进入考场,很顺利的度过高考,甚至每考完一场我和顾然都会去喝上一两杯扎啤,无疑,那时我们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