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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我就恨你这种自私。为了你的这些想法，多少人的命运因此改变，多少人因此流血丧命痛苦终生？”一颗眼泪滑过她的脸颊，潇君的眼神十分复杂：“我要忘了你，等我死了，我便终于不需再记得。我不要再见你，也不要再记得你！”
她最害怕的事情，不就是这个……从当年用尽一切手段强迫潇君成为自己的妻子，再到这几百年明知潇君有意借别人的手杀她仍亦步亦趋地跟随，她最害怕的，不就是这个……如果有天她彻底离开潇君的世界，转身离开她的视线，她很快就会忘了自己。忘了这世界曾有朱允炆，忘了关于自己的一切……
朱允炆俯下身，轻轻抚摸潇君柔滑的发丝，恋恋不舍地亲吻她。“好潇君，你不会死的。等我回来。”
“你……你要做什么？”潇君从未看过朱允炆这样的态度。不因她绝情的言语黯然伤神，也不像以前一样殷殷期盼她的爱。无所畏惧，倒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朱允炆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像一条细线流下来喂进潇君口中，最后深深地吻住潇君。几百年来，从未能像此刻一样吻得放肆，潇君的唇冰凉而柔软，就像雪中绽放的花瓣，冰冷难亲近，却让她魂牵梦萦。
“潇君……我爱你。”朱允炆低声呢喃，热情的吻从潇君的唇瓣一路滑下，恋恋不舍地吻她的锁骨，最后吻上她隆起的胸房，脸庞埋入她的胸前。
忘了她也好，反正……忘了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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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走出山涧，依诺米已经在路口。依诺米握紧乌金戟，“准备好了？”
“走！”朱允炆神色一凛，不愧身为王者，那冷峻威仪的气势一如当年那君临天下的建文皇帝。
一座峭壁嶙峋的山崖，顶端耸立着一座黑色的城堡。空中巨大的黑色旋风卷起厚厚的云团，闪电像是张牙舞爪的野兽撕裂着天空，映衬着轰塌一半的城堡透着阴森的鬼气。城堡下广袤的洼地里原本鬼哭神嚎聚集了大量被德古拉囚禁的血族奴隶，此刻竟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末世来临的不详笼罩着整个空间。
依诺米震开堆积的巨石，德古拉跪在祭坛上，空中那龙卷风的尾部就在他的口中。
“德古拉，你剥夺别人来获得力量，杀死了那么多人，你是个贪婪的吞噬者，当你的理智越来越丧失，到时候你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我要杀了你！”依诺米直指德古拉，语气凛然。
“依诺米，”德古拉阴阴笑起来，“小看你了，竟然没杀死你。还有你，想杀死我？你不过是我的后代，稀薄的灵血竟然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朱允炆向来冷言寡语，这下更是二话不说，聚起气大喝一声对德古拉挥掌。依诺米笑得邪恶，体内嗜血的好战本能被挑衅得沸腾，举起乌金三叉戟加入战斗。这是旷日的末世之战，巨大的破坏力，巨大的爆炸声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毁灭。
高耸的城堡被打得千疮百孔，塔楼一座座轰塌。这场战斗持续了几天几夜，三人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可是谁也不肯半分示弱，因为他们都知道哪怕露出半点疲态便是毁灭的结果。德古拉只有招架之力，被打得节节败退，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先前被依诺米的力量反噬，现在只要一使劲，力量就大股大股地往外泄，他只有靠不断吞噬别的血族人的力量才能维持他的强大，一旦停下，他就难以为继。
而依诺米的力量仿佛源源不绝，汹涌而至，这是圣灵之血的力量。德古拉恨得红眼，圣灵之血屡次落入他手中又屡次错失，贪婪焚烧他的理智。他的眼中露出凶光，狡猾地冷笑，手掌凌空一抓，朱允炆竟然像是被束缚一样不得动弹——
“哈哈！后代想反抗祖宗？以该隐灵血为咒，来——”德古拉一收手臂，朱允炆的身体不受控制飞向德古拉，只一眨眼她的脖子就被德古拉掐在手心，“叫你祭金刚杵！”
“唔——”朱允炆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得闷哼出声，尖锐的刺痛，冰凉锐利的法器穿透肌肉皮肤的触感。金刚杵竟已生生刺进她的腹部。
“嗷！该死！”依诺米仰头大吼，她的身体慢慢发生了变化，头发渐渐变长，由长至腰际迅速超过脚踝，被狂风扬起像一扇张开的伞几乎遮蔽了她整个身体。她的眼眸变成一种深红的颜色，红如鲜血，里面就像酝酿了风暴。圣灵之血和黄帝灵血的融合，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依诺米就像是为复仇而生的战神。
朱允炆忍痛挥开德古拉的手，反而紧紧箍住他的身体——
“依诺米！杀了他！快，快！”
“放开！”德古拉拔出金刚杵一刺一刺插进朱允炆的身体，朱允炆咬紧牙死不肯松手。
“啊——以黄帝灵血的名义，先祖赐予吾力量惩罚此害我血缘侵我领地之人！”依诺米像是化成一道黑色的闪电，一眨眼间将手中的乌金三叉戟插进德古拉的身体，乌金三叉戟发出金色的光芒。
德古拉发出骇人的嘶吼声，惊恐地睁大眼，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城堡瞬间倒塌成一片废墟。
依诺米的脸色阴狠，迅速抽出腰间的银匕首插进德古拉的胸膛，手腕一转，剜出一颗黑红色的心脏。当着德古拉的面，冷笑，手心扬起一把烈火，德古拉的心脏被烧成灰烬。
德古拉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最终显出灰白的颜色，变成一缕黑色的浓烟……
朱允炆终于瘫软下来，完全丧失了能量，从高空中跌落。依诺米缓步走到朱允炆身边搂起她：“你来的时候就想到了。”
朱允炆呕出大口鲜血，笑笑：“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能完成你的愿望。”依诺米的心也是一阵阵酸痛，吸血鬼天生冷情，可是面对着一次又一次的别离，她无能为力，怎么能不让她唏嘘。
“愿望……”朱允炆的眼神变得空茫，她仿佛看见了几百年前的那些华丽的场景，高高的皇座，她面前跪倒的大臣，而她是君临天下的王者。红色的身影，缓缓地从大殿外面走向她，她即将成为她的妻子……那迤逦的衣裙，红得鲜艳，长长的被风吹起，成为巍峨的皇宫里最灿烂的风景，那么美丽……
“送我……送我回到她身边……”
“好。你马上就可以回到她身边，马上。”依诺米把手放在朱允炆的身上，驱动灵力，这个空间依靠德古拉而存在，现在德古拉消失了，天空和大地都在崩裂。她建起空间的桥梁，圈出一个黑洞将朱允炆送走。
直到朱允炆消失，依诺米才收起灵力站起来。她的耳朵动了动，锐利的眼神望向一根倒塌的石柱后面，一挥手——
石柱断裂后，墙角的一道石门被打开。曹鹏脸色灰白，有如丧家之犬藏匿在石门背后。依诺米站在他面前，环手而立，邪恶地冷笑：“德古拉湮灭了，你自己选，你可以选择自己了结，或者让本殿送你一程。”
曹鹏长长叹了一口气，用银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心有不甘地长叹，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长生，一个人类苦苦追求了千百年的梦想。帝王将相，勇者隐士，无数的人孜孜以求，却永远不能摆脱生死轮回的命运。经历了多少杀戮，变得多么疯狂，永生的梦想，就像那远处华丽的海市蜃楼，就是一个梦，一个梦……
依诺米站在山峦顶端，远远望阴沉的云团愈发压进，猎猎的寒风吹动她修长的剪影，她的表情坚毅而冷静，这是一个站在胜利顶端的王者特有的坚定。沁雅……
83
83、第八十三章 吸血鬼眼泪 。。。
朱允炆在火燎刀割的痛苦中醒过来，全身已经再也没有半点能量，这就是死的感觉，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只剩下大脑，然而就这最后一点意识也越发涣散。最终它会消失，化成一股不能被感知的能量湮灭在世上。
建文皇帝终将死去，事实上她早在五百年前就死了。只是她还有放不下的人，几百年的岁月里唯一的牵挂，死，也要回到她身边。
潇君惊蛰而醒，她现在甚至连动一动手指的能力都没有，可是她为什么还会有感觉。胸口失去了心脏，却仍惊觉自己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是她……是她出事了。
这几百年来，她千方百计地设计朱允炆去挑衅一个又一个的凶险，她想借别人的手杀死朱允炆，杀了这个她恨之入骨的人。朱允炆从不说什么，全然接受她的每一个要求，哪怕，她很清楚她有意害她。然而朱允炆从来不知道，她也从不肯承认的事是，她有心加害朱允炆却又会每次焦躁不安。当朱允炆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她的心却从来没有轻快放松。
恨她，有心让她死，却又禁不住每次在朱允炆带着伤回到她身边时暗自松了口气。
恨她，爱她，想她死，怕她死，万般矛盾持续了几百年，从来没有去设想，世界上真的会有天再也没有她……没有她。
“殿下……允……”潇君挣扎着望向山洞外的亮光，艰难地伸出指尖。
就仿佛应和她的呼唤，和过去的几百年一样，无论她任何时候呼唤那个人，她都会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朱允炆像一个黑色的天使，站在洞口的亮光中，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她走来。
可惜此刻的朱允炆再也不能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守护者，她站在潇君面前，平静的眸子如深潭一般墨黑。一滴血从她的指尖滴落在地上，再一滴，再一滴。血流从她的唇角流出，朱允炆闷哼一声跪倒在石床边。
“殿下！”潇君带着哭音，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不能动一根手指。
朱允炆的嘴角微微勾起，艰难地伸出手截住潇君眼角的泪，气息微弱，“还记得从前你也常常哭，在那片我为你栽下的梅林里……我每次站在廊下看你，猜测那些泪里，有没有一次是为我而流。这几百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也有一次，你为我流泪，那么我就是死了也就甘心了。现在你哭，是不是意味着……潇君你，有一天也会有一点点爱我？只要一点点……”
“殿下。”潇君的眼泪随着她的话流出，一字一颗豆大的泪珠，朱允炆身上可怕的伤痕刺痛了她。原来没有心的人，还是会心痛欲绝。
“不，不要告诉我，不要说。”朱允炆瘫倒在潇君身边，全身的血像是要流尽。太子长子，皇太孙，建文皇帝，独独不是她自己。她的一生，不知为谁而活，不知为什么而存在。德古拉的灵血能让她成为血族，也能让她毁灭，无论是当年的建文皇帝，还是今日的朱允炆，死亡，是她逃脱不了的命运。
但是她不悔，因为她知道，即便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自私，自私地爱潇君五百年。
“朱允炆，你死了，我不会原谅你！”恨还是爱，已经不能分辨。
朱允炆知道自己再无法坚持，临到了最后她的眼泪也终于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潇君的脸上。她俯下身，恋恋不舍地亲吻潇君的脸庞，流着泪轻声说：“不需你原谅我了。潇君，即便是血族人拥有永恒的寿命，我也知道，我并不能永远拥有你……这一天终究会来。所以我在那夜放火烧掉登基大殿时就对自己说……潇君，我欠你一条命。至此再也没有朱允炆，至此你自由了，你缺失的心，我还给你……反正，反正我的心……本就属于你，从来。”
她从黑袍底下拿出沾满她鲜血的金刚杵，缓缓地划过自己的胸膛——
“不！不要！不要——”潇君哀恸至极，不知哪来的力量竟弹坐起来紧紧地拥抱住朱允炆放声撕心裂肺地大喊。
“潇君，我爱你……”
红色的光芒迅速从朱允炆的胸口没入潇君的身体。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手中的金刚杵掉在地上发出悠长清脆的响声，像是一颗流星的陨落，朱允炆在潇君怀里温柔地笑了笑，长久地闭上了双眼。
“朱允炆，朱允炆——不要离开我！不要……”潇君呜咽地哭泣，不能止息的泪水，无法平复的哀恸，只为了一个人。可惜那个人已再也不能回应……
“方姑娘喜欢梅花？我命人在宫里栽满梅花你可会日日来赏花？”
“梅花固然漂亮，别人栽的我可不爱看。”
“那你爱谁栽的？”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