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与枪为敌(GL)最新章节列表 坚守·四
又是一天过去,太阳出来的微弱光线惊动了趴在雪白床单上的人,她猛然惊醒弹起身来,直到确认手中握着的手掌依然如同昨天一样柔软温热,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吐出那口气时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是在心口里插进了一根细针,每一次跳动都痛得不可自制,但是又绝不可能停止跳动。
丁一一从模糊的视线里辨认出她颤动的肩膀,那脆弱的肩线看得她一阵鼻酸,她想张口叫一声万俟安,但是虚弱的气息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生命力的存在从未有过的清晰,她每时每秒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生命的循环流动以及……流逝。但是今天她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那只一直不肯放开的手掌中传递过来,她几天前就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对她来讲,这昏昏沉沉的日子里唯一的光,唯一的热,唯一的信仰就是那视线里一团模糊却依旧耀眼的金色。
那就是她的太阳,她每天,每时,每次睁眼都能看到,也是唯一能看到的景色。只要能看到那片颜色,她就能知道她还没死,她又多活了一天,而那个人,还在她身边,一刻也没有离开。
她想叫她,去睡吧。那个笨蛋有多久没睡了?她以为她是机器人吗?真是只……蠢畜生……又不可能真的养你,要吃饭的话,愿意给你做的女人成千上万啊公主殿下……你何必,守着一个快要死的人呢?真当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看吗?
想归这样想,可是其实呢,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想她离开,何止是不想,根本是无比的害怕她离开啊!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可能不怕死?她不过是这半年里倒霉了些多遇见了些危险而已,也不是说她就有那个觉悟去成为死亡名单上一个面目模糊的数字啊!
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一直都在陪着她而已,因为她一直都在,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偷的种下了这样的认知——只要她在,谁也不能伤害她。不管多危险,关键时刻她一定会出现,像个战无不胜的英雄一般打倒所有敌人,把她安全救回家。哪怕……对手是死神。
她潜意识里一直这样相信着,所以只有万俟安还在,她就永远不会觉得绝望。可是她没有绝望,那个战无不胜的人却绝望了,一天一天,看着生机和活力从她面前年轻的女人身上流走,一天一天,看着丁一一的脸色灰败下去,看着那些象征着死亡和**的青斑爬上她的脸,看着她渐渐虚弱,气若游丝,似乎每一秒都可能断气,就这么,突然的离开她。
万俟安自问一生杀人无数,她亲手扼断别人的脖子也不会有所触动,但是偏偏看着这一条断气,她做不到!不管别人怎么看,这条与万千众生并无不同的生命在她眼里就是宝贵过全世界人,就算现在要她杀光所有人来救丁一一一命她也一定眼都不会眨的立刻去做。
只要能救她,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要用自己来换,哪怕要用全世界来换,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丁一一对她的意义,如果说安妮塔维尔是她的过去,万俟安是她的现在,那么丁一一就是她的未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所幻想的未来是什么样,也许自己会成为一个被民众称赞的好公主,也许她会成为一个让妈妈骄傲的好孩子,但是十二岁那年的那场灾难,这一切的破灭了,她所有剩下的,就是一条苟延残喘,活一天算一天的贱命而已!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想过,也没有空去想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明天还活着,明天还有饭吃,就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未来。可是不一样了不是吗?有一个人会在她家里等她,会给她做饭,会关心她是不是胃疼,是不是受伤,会等她回家,会乖乖的给她抱,又事事管着她,怎么想,这都是她能想得出来的全部的家的意义。
她明明就快有一个家了!管她是不是爱丁一一呢,她就是想要一个家,她就快有了,明明就快有了!
每夜万俟安的眼泪染湿丁一一的掌心,她从不知道万俟安这么爱哭,而且这么能哭,她时常想那双蓝汪汪的眼睛该不会已经被哭成了兔子一样红通通了吧?
万俟安又在哭了,像是崩溃的孩子,抓着唯一的希望,像溺水者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好像只要她不放手,丁一一就不会被任何人夺走。真傻……
丁一一费力的睁开眼,她真的想看看万俟安,她有多久看清过那只金发孽畜的脸了?
“万俟……”
万俟安把脸埋在丁一一的掌心里,不出声,眼泪却像决堤一样默默的往下流,时不时吸吸鼻子,可怜得像明知只快被抛弃却完全无能为力的小狗。突然耳边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气音,她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但是……
“万俟安……你这只笨狗!”丁一一在心里翻个白眼,这笨蛋脑子哭坏掉了连耳朵也哭聋了吗?叫她这么久都不理人,真想拿根晾衣叉追在她屁股后面给她一顿胖揍!
“一一?”万俟安不敢相信的抬起头,可是病床上的丁一一的确是睁开眼看向这边,虽然很勉强,但是的确是在看她,开合的嘴巴也的确是在叫她。
“一一!你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你有没有好一点?”她瞬间跳起来急急忙忙的去看丁一一,摸着丁一一的脸不敢用力又生怕这人就这么消失掉,丁一一不给面子的在心里吐槽,摸什么摸啊,一张癞蛤蟆一样的丑脸有什么好摸的?
万俟安完全顾及不到她心里强烈的郁闷,她催命的一样的按电铃叫医生,又检查丁一一身上的各项仪器,迟迟等不到医生过来想去把人抓来又不敢走开,急得抓耳挠腮,那样子看得丁一一直想笑。
手心里的手指动了动,万俟安回头看见丁一一盛满了笑意的眼睛,就算脸上被病容遮盖了,她的眼睛还是很美,平和乐观,温柔勇敢。这还是她的丁一一,没有被死神夺走,没有被疾病改变,这是她生命中对珍贵的宝贝。
急躁的心情一下子被平复下来,似乎丁一一带着笑意的眼睛就跟她承诺了——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她自认为那是这么解读的,于是神奇的安下心来,全然不去理会是否丁一一答应了就能算数这种事。
医生终于出现在门口,万俟安再也按耐不住,她本来就身高傲人,长手长脚的探手粗鲁的把人一抓,直接就拖过来指着丁一一激动的叫着:“她醒了她醒了!她是不是快好了?是不是不会死了?你说啊!”
医生还来不及从她手里夺回一条命来,她已经自顾自的高兴起来:“你看她脸上的青斑都淡了,她还看得到我,听得到我了,刚才还动了手指!一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的好起来了!”
随后跟进来的黑西装们好不容易才把她们流落在外十二年,已经把宫廷礼仪和皇族规矩丢到九霄云外的公主殿下给拉住,好让那名可怜的医生能脱身去看看丁一一的情况,几名医生一起做了周密的检查之后也纷纷舒了一口气。
“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推论是正确的,万俟小姐身上的免疫细胞的确能控制这种病毒,好在丁小姐身上的病毒还没有变种,克制得宜,只要继续治疗痊愈应该不是问题了!”医生也激动的说,另外几名医生商量着就要去把这种全新的疫苗发布出去好去救更多的人。
可是万俟安沉下了脸:“你们……拿她做实验?你们拿她当耗子使?”她那冷冰冰的音调一出,在场的气温立时降了几度,蓝色的眼睛瞬间薄得能割伤人,几个医生青着脸僵在原地。
丁一一看不过去万俟安这样欺负人,人家都把她救活了那混蛋还想怎么样啊?有点感恩心好吗?她咳嗽了一声:“万俟安……”
万俟安脸一转,一个箭步奔过去半跪在丁一一床前:“一一,一一,怎么了?”
医生们在黑西装的示意下乘机溜走,他们失而复得的公主殿下此刻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为明哲保身,他们也悄悄的退了下去,房间里再次只剩下那两个人。
万俟安捧着丁一一的手不住的亲吻她的手指和手背,这些天来那双白净纤细的手因为输液水肿,完全失了在琴键上跳动的灵性,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凸浮着布满了针孔和贴了透气胶带之后留下的白痕。那些病态丑陋的痕迹连带着病房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反复纠缠着这具病体,可是不论是皮肤下浮现的青斑,还是丁一一浮肿的脸和身体,就算在最绝望的时候万俟安也只想守在这里。
眼泪再次打在丁一一的手背上,她虔诚的感谢上天,不管她的前半生曾经失去了多少东西,至少老天还给她留下了丁一一。这是她最后固守的一座城池,也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后能够找到的‘家’,她不敢想如果她连这也失去,她还能不能站起来,举目四望荒凉的世界里,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她不敢想……
又哭了啊……丁一一看着跪在她床前的万俟安,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爱哭了?她是不是把这辈子,包括前半生没流的,和后半生还没来得及流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光了啊?还总爱跪在她面前,像个小孩子似的,那眼睛肿得比自己还厉害,鼻头也红通通的,喂喂,你不要哭成个蒜头鼻啊,那样多丑。她想这样跟万俟安说,但是奈何她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好动动手指,好在现在的万俟安就是把她当成圣母玛利亚在供奉,动动脚趾头都是圣旨,一感觉到有动静立马顾不上喜极而泣,狼狈的撑起身子打起全副精神盯紧了丁一一:“怎么了一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丁一一无奈的看着她,那眼神里好气又好笑的神色是万俟安熟悉的,但是那种温柔和心疼,真看得她眼酸。满满的都是心疼,除了妈妈,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别的女人这样看过她。她恍然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而丁一一则是她强大且无所不在的保护神,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回头,这个人永远都在。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肯低头,她永远都会原谅她。
这几乎是一种,没有底线的包容,犹如那眼里深沉的色彩,只是看着,都要将人溺死。
万俟安把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的埋进丁一一胸前,贪婪而徒劳的想闻到丁一一的味道,那曾经无数次闻到过的,被她所依赖的镇静剂,那能让她平静和感到安全的,‘家’一样的味道。可是没有,只有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但是这样也好,至少这具身体还是温软的,活的,还在她的怀里,没有消失,也没有化成星屑。
丁一一无言的叹口气,大小姐你要抒情不是不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选在我的cup里?也不怕闷死自己!
带她走
教堂门被踹开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哗哗的雨水被隔绝在外,教堂里宁静得落针可闻。两个筋肉虬轧的光头白人端着冲锋枪左右警戒着开道进来,后面陆陆续续进来大队人马。空荡荡的教堂里氤氲着昏暗的光线,但是这宁静的气氛因为没有看到应该看到的人,在闯入者的眼里反而变成了诡秘。
‘嗖!’一声轻微的枪响,爆破音被消音器掩盖,队伍中的一人胸前爆出一篷血花,惊愕的丢掉了手中的枪,扑倒在地。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几颗子弹在黯淡的光线的掩护下夺走生命,瞬间失掉几名精锐战斗人员的打击让领头的黑胡子反应过来:“隐蔽!”他大叫一声带头把肥胖的身体藏在长椅后。
如果是手枪的话,这样的距离,厚实的橡木长椅的椅背足够阻挡子弹的大部分冲力,但是如果是狙击枪……这种超近距离足够把一张椅子炸毁一半了。所以随即,那个胖子就被一颗穿过椅背的子弹带掉了脑袋。简单本来是不想在教堂里把人打得很恶心的,但是被椅子挡住她没法准确的判断心脏位置,当然是直接爆头命中率比较高。
“你还真是……非得一枪毙命不可啊?”艾贝尔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枪一个,但是她弹夹中剩余的子弹并不富裕,简单甚至没空抬头乜她一眼:“出去,把他们引开。”
“啊?现在出去?我不被打成筛子才怪……”她话没说完就被简单一脚踹了出去!少女纤细的身形没来得及从教堂的高窗边落下,好几梭子弹就跟了过来,艾贝尔在半空中扭转身体险险避开,一边暗骂简单绝对是在记仇,一边顺着墙滑下,一闪身钻进了神龛下的小门。
该死!简单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了!她叫那家伙去引人,不是叫她把人引到蓝斐颜那边去的!端着枪立刻改换了位置,一个鱼跃跳出窗外,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追上了窗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