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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桐冲她微微一笑，若幽兰般淡雅与自然。
那从容而优雅的气质，看得李沅芷惊疑不已，以为自己猜测错了。
“嗯，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像是如梦惊醒，周绮拍了拍衣服，大咧咧的说道。
李沅芷也笑：“我也回去了，不然我娘又该唠叨了。”说着，又看了霍青桐和李紫辰一眼，脸色怪异。
李紫辰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暗想我没得罪她呀，她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垂下帷幕，隔绝了木卓伦担忧与不安的目光，不过随即亮起的松油灯又将二人的身影清晰的投射，舒缓了木卓伦心中的不安。
“爹爹，你老是盯着妹妹的帐篷看什么？”霍阿伊走来，不解的问道。
木卓伦尴尬的咳了一声，难道他要告诉儿子自己不放心他妹子，担心青儿做出有违伦理的事来？
“爹爹是担心紫辰的伤势……那个，实在是没有想到，丰神俊朗的小道士居然是女子。”
霍阿伊道：“我也没想到，前几天我还想撮合妹妹与紫辰呢。现在回想起来，终于明白紫辰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怪了。”
“哦？”木卓伦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说服不了青儿，为什么不从紫辰入手？
“紫辰，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昏暗的灯光下，霍青桐幽幽说道。
“什么话？”
唇角微扬，一抹温柔自眼底浮现，霍青桐眼眸微弯，双手搂着李紫辰的腰，将下巴贴在她未受伤的肩上，清浅的声音仿若能蛊惑人心。
“我说过，我喜欢你。”如兰的气息在耳畔吹拂，吹皱了一池春水。
“你也说过，你后悔在人群中望了我一眼。”李紫辰低着头，任由青丝垂落遮挡了双眸。
如果这是施舍，她不希望霍青桐看到她眼中的卑微。
“我那是气话，你怎么还念念不忘？”霍青桐气恼，搂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拢，让两颗心贴的更近。
“霍姑娘，救命之恩不一定要以身相许，何况我是女子……”李紫辰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她喜欢这种暧昧，贪恋这种感觉，只盼时间能够多停留一刻。
“李紫辰，你给我听好了！”走到她对面，双手依旧搭在她腰上，霍青桐目光灼灼，温柔而又深情的眸子似乎要望进她心底。“我喜欢你，与救命之恩无关；我喜欢你，也无关性别。”
“无论你是小道士还是李紫辰，不管你是男还是女，我只知道有一个傻瓜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知道那个傻瓜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还知道那个傻瓜在不经意间骗走了一个女子的心……”
霍青桐目光深沉，她看着李紫辰继续说道：“天山上，有人日夜疯狂练剑，只为驱逐脑海中那个傻瓜的身影，可是她不知道当她想忘记一个人的时候，只会把那个身影一遍又一遍的镌刻在记忆中，直到再也无法忘怀。武当山上，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寻找心中的那个傻瓜，虽然结果让她失望了，可是她并没有气馁，因为见不到那个傻瓜，没有被当面拒绝，她就可以一直幻想着，一直期待着……”
“这种期待与幻想一直持续到了今天下午，当那个傻瓜用身子替我阻挡飞锥的那一刻，我突然好害怕，害怕失去那个傻瓜……”
咸涩的泪水不仅模糊了霍青桐清澈的双眸，也同样浸透了李紫辰苦涩的心。
“青桐，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将头抵在霍青桐额头，李紫辰轻声呢喃，“因为害怕失去，害怕看到你眼中的厌恶，害怕再也看不到你，我只能选择默默的注视，希望你过得开心……”
“没有你，我怎能开心？”
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不断的从霍青桐眼中滚落。
第27章 赤套渡
歇了一夜，木卓伦将率领族人返回部族，而红花会群雄沿北京城方向设法解救文泰来。临行前，木卓伦对陈家洛多番赞赏，颇有老丈人看女婿的意味，令得心砚眉飞色舞，不时冲霍青桐做个鬼脸。
他心思单纯，心想只要你爹爹喜欢公子，你这个姐姐反对也没用。
木卓伦对小女儿的眼光赞赏不已，对于大女儿却颇感头疼。他不希望女儿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不希望她顶着伦理的包袱，可他却又真心的希望女儿能够开心、快乐。
这种矛盾的心里，令他饱受煎熬。
“紫辰，阿叔有话要跟你说。”犹豫良久，木卓伦不顾女儿眼中的乞求与不安，带着李紫辰远离众人。
“阿叔，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呀？”李紫辰回头看了霍青桐一眼，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不由得心中一紧，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木卓伦高鼻深目，双眸中布满血丝，显得眼眶越发凹陷。他望着李紫辰，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
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救了女儿性命，千里随行护送，令他感激不尽。当初的她和青儿在一起，就像汉人神话中的金童玉女，而他乐见其成。只是幸福完美的结局存在于故事中，残酷的真相让他明白金童不是金童，如何与玉女‘只羡鸳鸯不羡仙’？
想起刚才女儿与她眉目传情，似乎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木卓伦又是幽幽一叹，生出无力之感。
长女自幼便背负与承担了太多，一直以来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自信坚强的模样，族人提起翠羽黄衫哪个不是真心敬重？然而就在刚才，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就像喀丝丽豢养的受伤的小兽，柔弱得令人怜惜。
“我喜欢她，是因为在她面前我可以是我自己。”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女儿说过的话，木卓伦心中一痛，理解了话中含义。原来这些年，女儿的坚强和自信都是强撑着的，沉重的包袱磨平了她应有的棱角，其实她活的很累，很累……
“阿叔，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关切的声音将木卓伦的思绪拉回，他嘴角微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鞑子皇帝凶狠残酷，麾下高手众多，阿叔放心不下你们……紫辰，阿叔想请你照顾青儿，保护她不受伤害，你能答应阿叔吗？”
李紫辰微微一笑，和煦的笑容如温暖的春风吹进人心田，她对着木卓伦郑重说道：“阿叔放心，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青桐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她受到伤害，那么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李紫辰用生命起誓，在木卓伦面前许下了隐晦的诺言。
木卓伦哈哈一笑，走向众回人中间。
辞别木卓伦，李紫辰二人与红花会群雄一路往北京城方向追去，不一日到得凉州，见到余鱼同留下的线索，得知张召重一行人押着文泰来改道送往江南，不由得面面相觑。
“十四弟为人机警，既然他留下线索，想来不会有错。”
众人改道往南，沿途见到官兵留下的痕迹，顺着线索追踪而去。到了乌鞘岭，遇到先行而来的常氏兄弟，兄弟二人已经与张召重交过手，众人听了精神大振，就欲快马加鞭沿官道追赶。
“如果我是师叔，明知咱们要去救四哥，我可不会走官道。”一直静静的跟在后头的李紫辰突然说道。
“不错。”徐天宏一拍手，从怀中掏出甘肃省地图，指着一处说道，“从小路到红城，再由赤套渡过河，不仅可以节省时间，还能甩开咱们……总舵主，咱们现在马上赶去赤套渡。十二弟，为防万一，麻烦你往兰州走一趟。”
徐天宏外号武诸葛，众人对他素来信服，闻言轰然应喏，唯有周绮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众人赶到赤套渡，只见波涛拍岸，翻滚汹涌，水势甚为险恶。徐天宏沉吟片刻，对蒋四根道：“十三弟你水性好，一会扮作艄公摆渡。”又对陈家洛道，“总舵主，咱们先在一旁埋伏，伺机而动。”
群雄四下散开，李紫辰与霍青桐牵着马趴到一处土坡后，远远看着波涛汹涌的黄河水。
“紫辰，爹爹和你说什么了？”
这两日，霍青桐如鲠在喉，一直想找李紫辰问个清楚。
“阿叔要我照顾你，保护你。”李紫辰偷偷伸出右手，貌似漫不经心的覆上霍青桐手背，就如同一只偷腥得逞的小猫，在暮色中露出开心的笑容。
“还有呢？爹爹拉着你避开我，不会只与你说这个吧？”霍青桐显然不信，不过对于李紫辰的小动作，她并未阻止，反而反手将她握在手心。
双手相握，十指相扣，一起躺在黄河边看着夕阳渐渐落幕，这是李紫辰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侧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李紫辰认真说道：“我对阿叔说，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次，不是誓言，也不是承诺，仿佛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正是这种平淡的语气，令人越发的感动。霍青桐轻轻一笑，似乎明白了爹爹当时的心境，明白了他为何半途而废。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霍青桐唇角微扬，嫣然一笑。
李紫辰脸色发黑，咬牙说道：“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霍青桐眉头一挑，就欲反驳，却听李紫辰低声道：“不要闹了，师叔来了。”
我怎么就闹了？
霍青桐不忿，双臂搭在她背上，抬头向外望去。
暮色下，被夕阳渲染得火红的小道上，一队官兵押送着两辆囚车缓缓行来。当先一人高大威猛，手握凝碧剑，正是之前见过的“火手判官”张召重，在他身后跟着数人，或持剑，或执刀，或握鞭，显然也非庸手。
张召重勒马停在岸边，冲撑着竹筏停在河边的蒋四根说了些什么，随后走出几名士兵坐上竹筏，蒋四根摇晃着把几人送到对岸。连续来回三趟，张召重见蒋四根动作娴熟，显然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便下令将囚车拆除，由他和瑞大林、言伯乾、成璜以及新从京里来的两名御前侍卫押着文泰来走上竹筏。
此时新月初升，“嘚嘚”的马蹄声从四周响起，十几骑伴着清辉从土坡后转出。其中一人手持一柄白折扇缓缓挥动，朗声笑道：“我们四哥多蒙‘火手判官’张大人护送到此，现在不敢再行烦劳，特来相迎。”
张召重闻声朝来人望去，见他手持折扇，衣着华贵，仿若一名翩翩浊世佳公子，心中暗赞一声，嘴上却是说道：“俗话说‘送佛送到西’，贵会的文四当家既由张某护送，就不劳各位操心了。”
这时，竹筏已离岸数丈，黄河水流湍急，张召重有恃无恐。
“张大人的好意，咱们兄弟心领了。”蒋四根突然站起，把手中桨往河中搅动，竹筏顿时颠簸摇晃起来。
张召重顿时一惊，没想到他小心翼翼的还是着了道。另几人也是抽出兵器指向蒋四根。
蒋四根哈哈一笑：“诸位一路护送四哥，咱们兄弟无以为报，唯有请各位吃顿饺子了。”说罢，他举桨砍在竹筏上，筏子霎时四分五裂。
几人立足未稳，一阵“扑通扑通”声起，相继跌落水中。蒋四根眼明手快，在文泰来即将跌落水中的瞬间纵身扑上，带着他潜入水底。
“不好，师叔他不识水性！”岸上，李紫辰陡然惊呼。
顺着她的目光，众人见到张召重双手乱挥，在河面上浮浮沉沉。
李紫辰找了一圈，在囚车边找到一条绳索，跑到岸边大声喊道：“师叔，接着，我拉你上来。”
此时，蒋四根带着昏迷的文泰来游到岸边，浑浊的黄河水在清冷的月华下泛出一抹殷红，随即一个浪潮打来，淹没了那抹殷红。远处，余鱼同遍体鳞伤，在卫春华的搀扶下缓缓而来。
群雄见二人伤痕累累，均是怒不可遏，对于李紫辰相救张召重一事漠然相对，选择袖手旁观，而急性的章进更是怒声骂道：“他把四哥和十四弟伤成这样，你还救他作甚？依着我老章的意思，就应该在他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咱们好替周小英雄报仇。”
“不错，我要杀了他为弟弟报仇！”周绮杀气腾腾的附和道。
李紫辰不语，只默默的拉着绳子，任由绳索划破手掌。
第28章 忘恩负义
“紫辰，你流血了！”霍青桐惊呼，上前拉住绳索。
早在李紫辰寻找绳子的时候，敏锐的她就已经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氛。从内心而言，她并不赞同李紫辰相救张召重，因为在她心里给鞑子皇帝卖命的鹰犬都不是好人，何况张召重把文泰来和余鱼同折磨得不成人样。
可是当李紫辰双手鲜血淋漓，依旧默默的咬牙坚持时，她毫不犹豫的摒弃了心中的想法坚定的站在了李紫辰身边。
不管对错，不论缘由，这或许就是爱情的盲目。
“紫辰姐姐，你们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周绮怒声喝道。
绳索的另一头，栓的不只是张召重，除了运气不好而被河水冲走的言伯乾和成璜二人，瑞大林和两名御前侍卫也吊在张召重身后，再加上河水的阻力，李紫辰二人的压力可想而知。面对周绮的怒喝，她连开口的力气也没了，唯有一张涨得通红的俏脸。
周绮见李紫辰不语，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提剑朝绳索砍去。
李紫辰见状脚步微沉，只用单手抓住绳索，伸出右手抓在周绮手腕，任凭她如何挣扎，李紫辰只是紧抿着唇，强忍着手掌处传来的剧痛。
她这倔强的模样，只看得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