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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乔道:“言歆,我们去逛灯会吧。”
林庄虽是深藏于环山之中的小地方,开元节的灯会却也有着不输齐都的繁华。仅能将将容下一辆马车行进的街道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卖花灯或是其他小玩意儿的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言歆喜静,对于行人众多的拥挤之处有种本能的排斥,之前在齐都她被人带着逛过一次灯会,深感无趣,是以她本不打算今晚去凑这个热闹赏什么劳什子的灯会。可门一开,看到沈小乔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她也不知怎的心头一软,想着去便去罢也就答应了。
说是赏灯,其实最为有趣的不过就是猜灯谜而已。
这也就是言歆深感无趣的原因。
那么些个三岁孩童都能猜出来的谜面,她根本连一眼都懒得看好么。
可是沈小乔偏偏极其热衷于此。刚才在宅子里像只奄奄一息的小狗一样无精打采,一放出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焕发活力,拉着言歆的手在人群里左突右穿。言歆艰难地凑上前去一看,沈小乔正在对着一个“天上无顶”的谜面抓耳挠腮。
“……”沈小乔,千万不要让我对你的智商评估再下一个台阶啊。
“此等无聊灯谜,有何值得逗留的。小乔,我们去别处看看吧。”事实上她真的很想用弱智这个词而不是无聊。
“不要这么快就走嘛,”沈小乔不满地抗议,同时又面有得意之色,“猜对十个灯谜就可以赢一个灯笼,十个题目难度依次增大,这已经是第八个了哈哈哈!我是不是很厉害?”
“……”还有七个比这还简单的谜面?她觉得出题目的作者才更厉害些。
也罢,便随了她小孩子心性罢。
“是个‘大’字。”言歆对着老板微微一笑,“请先生把剩下的两道题目一并出了吧。”
老板是个精瘦的汉子,闻言哈哈笑道:“最后这两题才算难度更胜一筹,小女娃且莫狂妄!”
之间纸上赫然列着一首七言诗:
一人草木之中行,二人垄上谈古今。三人骑牛牛无角,四人难见幸相邻。
“四句话各打一字,”那汉子笑着补充道,“小女娃心中可已有数?”
言歆微怔片刻,未曾想到这第九题竟还有些意思。然也只是思忖片刻心中便有了计较。
“分别是茶、坐、伞、米。先生,小女说得可对?”汉子面露赞许之色:“确实不错。这最后一题,每句各打一中药。却不知女娃娃对中药了解几何?”
谜面是这样的:
胸中荷花兮,西湖秋英;晴空夜明兮,初入其境。
言歆面色淡笑依旧,似已胜券在握。
心中却暗道不好。
她深谙言语技巧,却对中药一无所知。这谜底是四味什么中药……她可真是不知道。
反倒是一边的沈小乔一见,便脱口而出:“一看就知道嘛,四句话的谜底分别是穿心莲、杭白菊、满天星、生地。”
最终。两人逛至花灯散尽方才打道回府,在两人默契的互补配合之下杀遍各灯摊,满载而归。
许是累了,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忽而从西边的天空飞来一只白鸽,飞停在言歆头顶盘旋。言歆伸手解下信鸽腿上绑着的金锻布条,信鸽便又飞离此处。沈小乔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乔,”言歆转身,缓缓道,“言闵他们,明早便可抵达林庄。”
☆、第9章 分开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哭鼻子啊知道吗(3)
言闵言雪那两只空有年龄没有智商的大叔走了。
沈父沈母这一对打着搬家旗号狠心弃子、实则不知在搞什么莫名其妙阴谋的夫妻走了。
对了,还有那只和它名字一样h的色牛阿黄也不见踪影。
现在满脸假笑喜欢装成熟的死忠宅伪萝莉言歆也要走了。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沈小乔马上就要成为沈家大宅里唯一一只仅存的人类了。
沈小乔缩成一团坐在言歆房子里的一个角落,神色凄然,满眼含泪。她看着言歆小小的背影,沉默着,收拾这个不属于她的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窸窸窣窣了一阵子,只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里头装着几本她托沈父带来的几本书,一只折叠好的昨晚灯会上猜灯谜赢来的纸灯笼,一张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的纸。别无他物。
沉默着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背影,缩在角落泪眼婆婆的瘦小女孩。
这场景多么像是一夜情后,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男人和被遗弃的可怜女人啊。
言歆颇带不舍地环视了这间装饰简朴的房间一圈,叹口气转身,脸上没有笑容。
沈小乔发现,自从上次她告诉她以后不要假笑之后,言歆几乎就再没有在她面前露出那种假惺惺的微笑。发育期的女孩似乎长得特别快,不过一月不到的时间,沈小乔视线所及之处便从言歆下巴下降至她的脖颈。五官似乎也张开了些。
“沈伯父和大娘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言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仍是担忧无人看管的沈小乔,“或许小乔可以先和我一起回去。”
回到你的老巢,我岂不是更没有地位了?沈小乔暗想,连忙摇头:“他们和我说是同赵家家主同去镇上商议搬宅子的事宜了,托一个深交甚好的朋友来照看我和赵雅……可能过不了多久那位大叔就会来接我了。况且,他们心知我一向聪明勇敢独立自强风流倜傥,才这么放心的。”
话虽这么说了,沈小乔的心中也是没底。毕竟最近爹娘的行踪太过诡异,似乎在忙着很重要的事情,每次问起也只是神秘兮兮地说是要搬家,但倘若是搬家看房商议价格之类的事情,为何不带着她一起呢?她可不相信她爹那“想给小乔一个惊喜所以暂时保密”的鬼话。
奈何她的脑子里装满的是些岐黄之术,没有太多的内存来思考这么些费脑细胞的东西。
两人并排慢慢走在沈家大宅这条走过无数次的长廊过道上。沈小乔低着头,神情似乎有点低落,言歆或许能感受到些——平时哪一次和她一起走着,这个小鬼不是聒噪着跟她抬杠?现在如此安静,反而让她有些不习惯。
言歆低垂眉眼恰能看到沈小乔耷拉着的黑茸茸头颅,这让她想起了某种逗弄一下便会轻易竖起全身的毛来的可爱生物。
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啊……
沈小乔此刻仿佛被抛弃的失落模样居然奇异的戳中了言歆的软肋,言歆心里一软(也或许是母爱泛滥?),顿住脚步轻轻唤道:“小乔……”
与此同时,却见沈小乔面色极度愤恨地抬起头来:
“你知道吗哎呀我真是要气死了阿黄那个死家伙昨天跑到隔壁小燕家的菜地里去耍一眼就看中了小燕家那头小母牛啊个死没德行的就赖在她家不回来了我刚才想到这件事就来气啊!”
“……”言歆泛滥的母爱尽数收回。
沈小乔愤愤不平还想再咒骂几句,谢天谢地,外边终于传来了马车驶近的声音。言闵带着内力的声音传来:“小小姐,属下等来接你了!”
两人开了宅门。出人意料的是,门口居然停着两辆马车。左边的马车整体覆着金色,车身宽大花纹繁复,且车后跟随着若干名骑行侍卫。言闵驾在车上,见二人出现,便跳下车来向前行礼。
右边的马车车身灰白,车帘上还有几个隔着数丈都能看得清楚的大洞。驾车者是个牙齿落光的老头,黑如焦炭的脸上的褶子比言闵还多。
沈小乔顿时心中满是嫌弃。
“这个破破烂烂的马车又是谁家的?真是好胆居然敢这么大喇喇地停在我堂堂沈家门口。”
言歆瞥向右侧一眼,寡淡道:“也许是来接乔姨你的呢。”
沈小乔“嗤”了一声表示不屑,眼见好久(?)不见的言闵容光焕发地向她们走来,正想揶揄“言兄可是凭借我的眼霜把妹成功了?”便见右边的马车破烂的帘子掀开半个门,一个人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沈小乔定睛一看讶然,这不是赵雅么?!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马车难道是来接她的么?!
很快事实验证了她的猜测。真萝莉赵雅笑眯眯地朝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沈小乔招了招手:“小乔,我们要去山上的林叔叔家里玩好几天啦~~快点上车嘛~~”
“……我马上上车!稍微等等我啊——”
言闵道:“小小姐放心,他们的势力已经被清除,是以并无后患。”
言歆点头,瞥见另一边沈小乔呈现青黄的脸色,嘴角微微抽动,企图用咳嗽来掩盖过去。
哼……想笑就笑吧。
对着言闵点头示意之后,沈小乔看着言歆,正色道:
“乖歆侄儿,乔姨我有些话留着跟你说。”
言歆也敛了笑,微微俯下身侧耳。
沈小乔凑到言歆耳边,深吸口气:
“言歆我告诉你你笑得假惺惺的样子真的很丑我很讨厌还有我老实告诉你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不想救你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啊对了我也很讨厌你总是抢我的饭菜讨厌你指使我做这做那讨厌你说什么我爹娘就听你的、哦对了你腿上的伤留了疤回去之后得用更好的药把疤给去了要不会很难看虽然你给我写得悔过书把我写得很怂我还是谢谢你啊昨晚我承认你猜灯谜很厉害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最后,我答应过送你东西的……这个、给你!”
说完不由分说从袖中抽出一张纸塞到言歆手中,很快撒丫子迅速跑到那辆被她嫌弃死的马车边,上了车,涨红着脸催促着睡眼惺忪的老车夫,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在言歆愣神的片刻,灰色的马车却已经消失在街边的尽头。
沈小乔啊……
言歆坐在宽敞的双层马车里,车里是她熟悉的熏香味道。车内的案几上摆着她平日里最爱喝的铁观音,就连候在两边的侍女,也是她最为熟悉的言夏和言冬。
但是她攥着那张纸的手,却已经微微渗出了汗。
白纸展开,纸上是一张她无比熟悉又无比真实的样貌。她从来没有见过一种画法,可以把人的脸画得如此立体以致不差分毫,连脸上的阴影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了,这是沈小乔连着几个晚上,努力捡起前世的底子,凭借着第一个晚上对着言歆睡脸的印象,画出的一张素描。
纸上那人鼻尖略上处的小痣清晰可见。
沈小乔啊……
日后,必能再见。
☆、第10章 言歆番外【1】(必看){小修}
我叫言歆。我姓齐。
你知道,齐,是大齐国君的姓。
倘若要说起虚名的话,我的名号应该是大齐的九公主。但与此同时,因着我母亲是言家长嫡女的关系,我也是江湖言家这一辈的小小姐。
但我通常更愿意承认的身份是后者。帝王家的事……不外乎争宠□□、自保夺嫡、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稍一不慎,便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不保了。
比如这次从皇宫回言家探亲的途中,因为我的大意,差点让所有对我忠心不二的壮士们为我陪葬。齐恒是皇后所处嫡长子,我知因着父皇偏爱我的原因他向来不喜我,却也未曾料到这一次他会这么突然对我下狠手,一改之前的佯装和平直让我猝不及防几欲丧命。后来我细细思考,猜想应该是因为争夺皇位之事。大齐民风向来开化,历史上不乏女帝;他见父皇明显袒露于我,便动了杀心。
自去年起父皇准我每年回一次母亲娘家——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言家,去年所带侍卫并不多且一路风平浪静,是以今年所带侍卫更为从简。当天深夜行至山路时窄窄的路中突然出现二十余名黑衣劲装男子,不由分说展开进攻,招招狠辣致命,言闵与言雪护着我一路退到悬崖,我稳了下心神向下一瞧,眼见退无可退,只有跳崖。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倘若我捡回一条命,定会让齐恒为此付出代价。
有人发现我们的时候,我其实是醒着的。
但这个女孩似乎并不想救我们。言闵低低地哀求,她也不为所动。我并不怨她,倘若我是她、因为害怕惹祸上身大抵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这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光景的女孩必定不是普通人。
可是在被救之后的相处过程中,她却表现得就像一个普通的七岁孩子那样调皮嘴硬、好动爱玩。我几乎快要怀疑我引以为豪的记忆是否出现错乱,当日现在这个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女孩,是否真的曾冷血如斯见死不救?
言闵不笨,他把我们的身份说的半真半假:他隐瞒了我是皇族的身份,只说了我作为言家幼女的身份。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毕竟皇家的事一旦被外人知晓,为了掩人耳目,从来就只有一个办法。
我自幼不喜人多处——许是和童年的经历有关。大多数时候我把自己关在房里,思考着回到宫里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