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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青岚微微攥紧手中的竹箸，低着头道：“如果担心，就去看一眼吧。”
“不需要了。”洛忆阑却摇头，给萧青岚夹了一筷菜，“这种事情，她可以处理好的，而且再见面，对我们都不好。”
萧青岚闻言，手中竹箸松了几分，她弯了弯唇角，“嗯，好。”又看向冷岳翎，问道：“你的师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回来了？”
冷岳翎抿唇，半响，摇着头，“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师门了。”
“怎么回事？”萧青岚蹙眉，见冷岳翎唇角抿得更紧，她心里一个咯噔，问宗政锦，“你说。”
“雪山派将她除名了。”宗政锦给冷岳翎夹了一筷菜，然后才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她说完一切后，对萧青岚道：“本来她答应和我回铸剑山庄的……”话忽然戛然而止，竟是不知该如何说。
不想说是为了萧青岚特意回来……
洛忆阑感觉到什么，接了话道：“那你们后面要回铸剑山庄吗？”
宗政锦了然，忙点头，“当然啊，我都很久没回去了，连除夕都是在外面。”又看向冷岳翎，弯了眼问：“你会和我回去的吧？我一个人回去，路上凶险，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就麻烦了，对不对。”虽然是问话，语气却没有半分疑问。
冷岳翎看了萧青岚一眼，见她正看自己，似在等自己的答案，微抿了抿唇，点头道：“……嗯。”
洛忆阑低头，那样的目光，她怎么会不明白，当初自己还曾要将她们配在一起，现在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留或不留，她都没有立场……
这时，萧青岚却开口询问，“岳翎，你回去铸剑山庄以后呢？要去哪里？”
“我……”冷岳翎抿唇，“我要去找大师兄和小师妹。”
宗政锦闻言，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何必要一直跟着我。”一直以来未曾问出的话终于问了出来，冷岳翎微微低头，右手拇指摩挲着中指的银戒，沉默着等待宗政锦的答案。
“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此话一出，冷岳翎、萧青岚和洛忆阑都愣了下，却见宗政锦的表情很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你大概不知道，从你在江湖初出茅庐后，我就对你很好奇，总想着那个年纪不大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我从很多地方了解到你，越了解，越觉得你厉害，那时，在我心里，你甚至比萧姐姐还要厉害……”
萧青岚也想起了和宗政锦初遇时，这个少女曾经说过，最崇拜冷岳翎，看了洛忆阑一眼，见她目光也是了然，唇角不由弯了起来。
冷岳翎说不清是什么是心情，隐约猜到这个可能，只是她想不到竟然可以追溯到两人从未见面前，她沉默半响，微微摇头，“可我不喜欢你，你还是回家吧。”
毫无情绪的话，让萧青岚和洛忆阑敛了轻微笑意，宗政锦却半点不在意，只是笑着，“我知道啊，所以我可以跟着你，总有一天，你会习惯我的。”
“不会习惯的。”冷岳翎微微抿唇，“你的家人也不会让你喜欢我的。”
宗政锦却笑嘻嘻道：“没关系，我会让他们接受的，不接受我们就私奔好了。”
“……”冷岳翎语结，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向萧青岚投去求助目光。
萧青岚了然，微笑道：“这件事还有待从长计议，也不急在这一时。”
宗政锦笑着道：“我也没有急在这时候。”
当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吗？”
“我去开门。”洛忆阑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好。”萧青岚点头，又对冷岳翎和宗政锦道：“这里有空房间，喜欢的话，就在这里住几天。”
冷岳翎抿唇，“好。”
“怎么会？”外面隐约传来洛忆阑的声音，似有些惊讶。
萧青岚微微蹙眉，“我去看一下。”
出了门外，只见洛忆阑站在门边，望着外面，神情有些怔忡。向外看去，来人早已不见踪影，轻扶她的肩膀，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洛忆阑怔了半响，才回神道：“幽冥教刚刚送来口信，说两个月后，在白云山玉皇顶，请江湖各路人马赴约。”
“什么？”萧青岚愣了下，“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洛忆阑却低头，许久没有回话，直到萧青岚再次问了一遍，她才抬头，神情有些困扰，“幽冥教投了朝廷……”
☆、141倦鸟归
三月初春；咋暖还寒。
微风拂过；氤氲淡淡雾气中；带来清新湿润的青草味道。
白云山玉皇顶；一轮红日从云层中跳出，晕染层层薄云；漫开一片金红。
洛幽依站在山顶之上；举目眺望远方；霞光倒映在她的脸上，衬出绝代风华。她轻捋秀发，微顿片刻；问道：“各方面准备得如何了？”
柳如冰缓缓转身；面对洛幽依，只见眼前人一袭紫衣；衣角随风纷飞，凤眸含笑，半点看不出真正心思。她微微垂眸，再度抬起头时，已经唇角轻弯，“已经各自待命，只待明天。”
“很好。”洛幽依微微点头，轻挑唇角，“这里，是一切的开始。如今，便在这里结束。”手忽然被握住，她的唇角却没有半分弧度的改变，只是微微侧头，声音冷静，“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柳如冰却摇头，“我不是要阻拦你，而是问一声，如果你从未认识洛忆阑，在你心里，会不会有我的存在？”
“嗯？”洛幽依没有动，认真想了想，然后微微颔首，“也许吧，我没有办法肯定。”
“我明白了。”柳如冰松开了洛幽依的手，后退一步，“无论你怎么做，记住，我一直在这里。”
洛幽依凝视柳如冰半响，终是摇头轻笑，“不要一直站在原地，前面会有更好的风景。”
柳如冰却只是笑，微微行了一礼，“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我就先下山了。清晨风凉，你也别呆太久。”
洛幽依微微颔首，只见柳如冰转身，沿着来时的山路下山，纤秀的背影看似柔弱，却步步坚定，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改变这个人。
她沉默良久，再次转身，看向远处巍峨群山，许久，凤眸闪过决绝，转瞬便消失不见。
***
白云山下，附近小镇热闹异常，到处是巡逻的官兵还有江湖打扮的侠客散人。
笃笃——远处传来纷乱马蹄声。
两匹快马从东面疾驰而来，离得近了，才看清马上各是一名年轻女子，俱是头戴斗笠，垂下的轻纱遮住了她们的面容，看不清样子。
快到小镇入口前时，马儿渐渐放慢了速度，而后停了下来。两名年轻女子一前一后跳下马来，牵着马向小镇里走去。
望着眼前异常的热闹情景，洛忆阑微微咬唇，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缰绳，“青岚，人似乎很多。”
萧青岚四下打量，“应该都是为了明天的玉皇顶聚会，想看幽冥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嗯。”洛忆阑轻应了声，打量眼前这物是人非的地方，思绪恍惚回到几年前。
那个时候的她，为了复仇，从白云山跟了洛幽依一路，直到晕倒在地，醒来后，便是在这座小镇里呆了几天。无论洛幽依那个时候是不是利用她，对她的照顾都是真的，换药换衣，喂饭喂药，直到她痊愈。
“璃儿？”
洛忆阑回神，只见萧青岚正担心看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里，你是不是来过？”
“嗯。”洛忆阑轻应，犹豫片刻，道：“白云山，就是当年东方堡出事后，我醒来后所在的地方。”
此话一出，萧青岚明白了事情的起末，“所以，她才会选择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
萧青岚沉默，半响，笑了笑，“我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
“是么？”洛忆阑有些恍神，直到手心传来坚定的握力，她抬眼，只见萧青岚抿唇，然后笑了笑。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洛忆阑忽然沉默，许久，苦笑，“我还以为……”
“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放下了。”
“姐姐？”身后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女子声音，萧青岚和洛忆阑俱是回头，却见到了最意外的人。一行十几人，俱是认识的人。
为首中年男子头发鬓角苍白，面容隐见憔悴，仿若数年未见，便苍老于斯。唇微微嗫嚅，萧青岚的清眸红了起来。她转头，对洛忆阑道：“璃儿，和我一起去见见爹。”
洛忆阑却犹豫着摇头，“你还是自己去吧。”
“璃儿。”看到洛忆阑忐忑的模样，萧青岚明白了什么，微微抿唇，“那你在这里等我。”
“好。”手被松开，只见萧青岚向前走去，洛忆阑下意识咬唇。
那些人是萧青岚的亲人，不是自己的……
站在萧展翔面前，萧青岚抿唇，轻喊了声，“爹……”
望着将近一年未见的女儿，再看到站在不远处，看起来不敢过来的洛忆阑，萧展翔百感交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点头，“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萧青岚恢复记忆后，便给他写了信，所以见到女儿健康的样子，倒也不意外。
“是。”萧青岚点头，只听萧展翔又道：“叫璃儿过来吧。”
萧青岚微愣，看向站在萧展翔身边的萧青霜，却见她笑，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叫她来。”
来到不明所以的洛忆阑面前，萧青岚握住她的手，“璃儿，和我去见爹，他想见你。”
“什么？”洛忆阑有些愣怔，尚未回神，萧青岚已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她咬唇，下意识握紧。
这是，接受自己了吗……
来到一行人面前，望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人，洛忆阑摘下斗笠，微微低头，对萧展翔行礼，“见过萧伯父。”
萧展翔微捻胡须，点头道：“不必多礼。”
“是。”洛忆阑起身，便不知再说什么。
打量洛忆阑脸上的伤痕，萧展翔沉默半响道：“说起来，你和岚儿也算是……”
话未说完，周围忽然传来骚动，只听远处有人道：“你们看，那是不是幽冥圣使？”
“看不清楚，不过，她对面那些人好像是萧影山庄的。”
萧青岚吃了一惊，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有些人已经向她们走来，她下意识握住洛忆阑的手，对萧展翔道：“爹，我先带璃儿避开。”
萧展翔却摆手，“不需要。”
萧青岚一愣，只见父亲已对靠近的人开口，“在下萧影山庄萧展翔，各位可有要事？”
众人闻言，俱是止了脚步，其中一人站了出来，抱拳道：“果然是萧庄主，久仰。我们也无他事，只是想知道，站在您面前的那个年轻女子，是不是洛忆阑？”
萧展翔看了站在萧青岚身边的洛忆阑一眼，坦然答道：“是。”
“那就请萧庄主把她交给我们。”
洛忆阑下意识握紧萧青岚的手，却见她摇头，明白了意思，微微咬唇，便不再动。
萧展翔捻须，打量着那些人，目光意味深长，半响，才道：“几位想必应该知道，幽冥教已经投了朝廷，洛忆阑身为幽冥圣使，便也一荣俱荣。你们若动她，可要三思而后行。”
“这……”此话一出，众人都犹豫，再加上有官兵似乎注意到这边动静，正往这边走来，片刻，其中一人气恨道：“我们走！”只是瞬间，人群便散得一干二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望着散去的人，洛忆阑咬唇，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竟会是这个原因。
洛忆阑心神恍惚的时候，萧青岚也有些愣怔，爹接受璃儿，也是因为这个吗……
一念及此，萧青岚抬头，看向萧展翔，微微抿唇，“爹……”
“爹知道你在想什么。”萧展翔摆手，制止了萧青岚的问话，“如果没有幽冥教的事情，我也打算等天暖时，让你们回萧影山庄。”
“是，姐姐。”萧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