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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临危不惧,她乞求父母放过自己和孟真,让她们离开,远远地离开,就当从来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王晓的母亲气得脸色发青,王中华一把拖住女儿就走。
孟真追上去苦苦哀求王晓的父母,求他们饶了王晓,求他们成全自己和跟王晓,可是她的祈求换来只是他们愤怒和更加疯狂的阻挡。父母使劲拉住她,不让她再向前迈步,无论她怎样大喊大叫,他们死也不肯松手。
王晓一边挣扎一边凄厉地喊:“孟真,我不要和你分开,孟真,救救我,孟真……”
孟真流着泪不停地呼喊王晓的名字,王晓,王晓,王晓……
王晓终于消失在黑夜里,她的喊声在黑夜的上空凄厉的回荡,久久的回荡。
孟真的声音哑了,心……碎了。
寒冷的夜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命运安排她和王晓相识相爱,却又想方设法捉弄她们。老天爷!你究竟有没有长眼啊?难道你看不到我们如此相爱吗?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们?
老天爷,我诅咒你……
日期:2010…12…16 16:23:28
王晓停学了,她被父母全封闭式的关在家里。她的母亲请了一位亲戚帮忙打理生意,她自己留在家中专门看管着女儿,她不敢再有丝毫松懈和大意。
幼稚的小阳完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只是觉得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家里失去了往日的欢乐,父母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一向爱笑的姐姐总是对着他流眼泪。
一次小阳忍不住问他姐姐:“姐,你干嘛老是哭啊?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王晓说她的眼睛疼,小阳说要去告诉妈妈,让妈妈拿眼药。
王晓拉住小阳,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姐姐的眼睛治不好,等姐姐的眼泪流干了的时候,就不会疼了。
小阳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儿,他问王晓这些天怎么也不见真姐姐去看她?不去跟他玩?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
不提还好,提到孟真,王晓的泪淌得更凶了。
片刻,王晓问小阳喜不喜欢孟真?小阳想都不想地说喜欢。王晓问为什么喜欢?小阳歪着头想了想,说孟真很好玩。
王晓勉强笑了一下。
王晓开始不吃不喝,她的身体迅速消瘦,脸色苍白的吓人。她整天不说一句话,眼神空洞,对父母视而不见。
王晓病倒了,病得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她拒绝看医生,医生治不好她的病。王晓的父母也清楚这一点,面对形销骨瘦奄奄一息的女儿,他们心急如焚。
王晓的母亲不止一次对着丈夫哭诉,怎么办?怎么办啦?这样下去,女儿早晚有一天会死掉的。
王中华无奈地叹气。
王太太说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心疼啊!女儿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女儿一天天消瘦下去,看着她走向死亡啊!
王中华被妻子搅得心烦意乱,他说晓晓也是他的女儿,他也心疼呀!从小到大,他疼女儿疼得还不够吗?女儿现在这个样子,整日整夜流泪,不吃喝,他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让王晓和孟真见面,允许她在一起,但这是不可能的。
最后,王中华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搬家。
日期:2010…12…16 17:01:55
王中华的理由是:王晓之所以如此折磨自己,以死抗争,是因为她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和我在一起。王晓认为父母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他们会为了挽救她的性命而向她妥协,成全她和孟真。
王中华认为,要挽救女儿,只有连她仅存的一线希望也毁灭,让她从此远离孟真,远离这个地方,再也无法和孟真相见。只有这样,王晓才会慢慢好起来。
王太太当场赞同,她甚至觉得丈夫实在是英明。王太太把搬家的决定告诉了女儿,她想看看女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王晓仅存的气力和意识使她无法做出任何激烈的反应。她呆了片刻,终于望向她的母亲,叫了一声妈妈。
王太太激动得差点掉泪。
王晓请求母亲让她和我见一面,王太太立即掉转眼光,一言不发。
王晓哀求道:“让我最后一次见她,好吗?”
王太太无奈而又不甘地说:“孩子,你怎么这样死心眼呢?干嘛老是想着她?你再见她一次,就更离不开她了。”
王晓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王太太不忍看女儿难过的样子,叹息着离开了。
王晓无声地哭了,哭了一会儿,她累了,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里,她见到了孟真,孟真远远地冲着她笑。她跑过去想抓住她的手,孟真却一下子不见了。王晓急了,拼命地喊,拼命地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急得几乎就要哭出来。
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是那首她和孟真最熟悉最喜欢的《梁祝》。于是王晓笑了,她看到一对美丽的蝴蝶翩翩地飞过来飞过去,它们是那样的亲密、欢快。她想,这两只蝴蝶一只是她,另一只就是孟真了,想着想着她不由笑出了声。
王晓一笑,梦就醒了。可她的眼前仿佛仍然晃动着那两只美丽的蝴蝶,一只是她,一只是孟真。她被关了屋子,而孟真又在哪里?
王晓怅然了,悲伤了。
恍忽间王晓隐约听到了琴声,仔细一听,没错,是琴声,《是梁祝》。
王晓的心激动起来,她挣扎着下了床。她连续两天没有下床走动了,腿脚失去了灵便,她摔倒了,但很快就爬起来,她几乎是冲到了窗户前。
日期:2010…12…16 17:20:39
是的,是她日夜想念的人。
孟真就站在王晓的窗户下面,吹着那曲动人而伤感的《梁祝》。
她们痴痴地互望着,孟真在王晓蓄满热泪的眼里看到了心疼。因为她和王晓一样,明显的憔悴了,脸消瘦了许多,下巴便显得有点尖了,她的眼窝深陷了下去,眼睛便显得更大了。那原本整洁漂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刚刚跟人打过架。她们就这样互相凝望,深深地凝望,久久地凝望,含泪地凝望,像要把对方吸进眼睛里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4节
孟真知道王晓的母亲躲在某个角落把这种情形看在眼里,她仿佛听到她无声的叹息。最后一次见面了,请你,请你让我们彼此多看几眼吧!
孟真一直吹着那首《梁祝》,不停地吹。王晓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流。终于,王晓哽咽着告诉孟真,她明天就要离开这里。
琴声颤栗了一下,孟真的心狠狠地一痛。
“孟真,我真的不想活了。”王晓痛不欲生地喊。
琴声停了下来,孟真的眼睛被泪水冲涮的生疼,胸口堵塞的发慌,她的声音嘶哑而坚定:“王晓,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王晓泪流满面地说:“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泪水不停地流进我嘴里,孟真使劲地把它们咽下去,咽下那咸咸的苦涩的泪水。她说:“为了我,为了我们将来有一天能够重逢,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王晓,我们一定还会见面,一定会的。”
王晓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孟真,我会等着你,一直等你。”
孟真站在窗下,从下午一直站到天黑,从天黑一直站到深夜。
王晓也一直站在窗前,她像个狱中的囚徒一样,渴望着自由,渴望着外面的世界,渴望着和心爱的人手牵手。然而,她们就像被银河隔离的牛郎织女,只能遥望,无法触及。
起风了,下雨了。先是轻轻的风,小小的雨,然后一点一点的变大,变猛,最后简直成了狂风暴雨。风呜呜地刮着,就像什么在呜咽,豆大的雨无情地摔打在孟真的脸上、身上。她几乎睁不开眼,但她毫不动摇地站在那里,站成了一尊雕像。她像个勇敢忠诚的战士守卫自己的祖国一样守卫着自己坚贞的爱情。
日期:2010…12…16 18:20:35
冷冷的风凄厉地吹。
冷冷的雨狂怒地下。
冷冷的夜看不到希望和光明。
冷冷的心彻底的悲痛与绝望。
泪水和雨水交汇着,孟真在寒风冷雨中瑟瑟发抖。雨开始下大的时候,王晓就急了,心痛了,她不停地叫孟真快走,快走,快走……
亲爱的,没有你,我走到哪里都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你,我就失去了快乐,没有了灵魂,我的身体只剩下一个空壳。
请你让我,让我再好好地看看你,永远把你的美丽刻在心灵的最深处,我会一生守护着它,等待着有朝一日与你重逢,等等着灵魂的归来。
孟真一眨不眨地望着王晓,像要把她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见孟真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要找个地方避一避雨的打算,见她就那样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像生了根似的。
王晓心痛得简直就要疯狂了,她拼命地拍打着房门,拼命地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妈,妈,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妈……”
王晓的父母铁了心不让王晓和我见面,任她喊破喉咙也不开门。王晓没撤了,再次扑到窗前,用力地摇晃栅栏,可是她实在太柔弱了,而栅栏又太坚硬,她拼尽气力也是徒劳。王晓企图用什么东西砸坏栅栏,她找遍了整间屋子,最后我看见她举起一张凳子。她用力地砸呀砸呀!手起泡了,皮破了,流血了,她却浑然不觉。她心里只有一个意念:砸坏栅栏,从窗口跳下去。
然而,直到凳子四分五裂,栅栏仍然丝毫无损。
王晓绝望了,瘫在地上,泪流干了。
日期:2010…12…16 19:37:02
突然间的寂静令王晓的父母心惊胆战,王太太惊惧地望着丈夫,声音发颤:“没……没声音了,女儿会不会……会不会……”
王晓的父母迅速地冲上楼,打开了房门,然后都松了一口气。
门终于开了,王晓想象着自己冲了出去,冲到楼下,紧紧和孟真拥抱在一起。可她还是坐在原地,她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那双红肿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仇恨的眼神盯着父母。
父母在女儿那种带着仇恨的目光下瑟缩了。
王太太心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哀求女儿:“晓晓,妈求求你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王晓几乎麻木了,半晌,她忽然问母亲爱不爱父亲?
王太太愣了片刻,说:“如果妈不爱你爸,又怎么会嫁给他?“
王晓又问父亲同样的问题,父亲也给了她同样的答案。王晓说:“既然你们知道什么是相爱,知道相爱着的两个人是多么渴望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地拆散我和孟真?”
王太太叹息道:“晓晓,你和孟真根本不可能,死了这条心吧!”
王晓说:“孟真是好人。”
王太太说:“孟真的确不是个坏孩子,可她是个女孩子呀!”
王晓请求母亲把剪刀给她,王太太吓了一跳!王晓虚弱地笑了一下,说:“您放心,我不会自杀的。”
王太太小心谨慎地拿来剪刀,高度紧张地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深怕自己一不留神,女儿就会拿着剪刀往脖子上戳。王晓剪下一束秀发,用布包好,放到母亲手上,请求她把布包交给我。
王太太有点不知所措,她望向丈夫,丈夫点了点头,于是她接下了。
日期:2010…12…16 20:12:11
当王太太把这个布包交到孟真手上的时候,孟真看到这个把她当仇人当怪物一样的女人眼里,已经没有了那种厌恶,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同情和怜悯。
孟真紧紧地握住那个小小的布包,就像握住王晓的手,就像抚摸她柔软的发丝。
那天,孟真在王晓的窗户下面整整站了一夜。也许她的手脚她的身体都已经变得冰凉而麻木,可她感觉不到,因为她的心早已麻木。
天亮了,风依然刮着,雨依然下着,只是不再猛烈。一大早王晓的父母就带着儿女,开着车出来了,他们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孟真等在大门口,车一开出来,她马上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抓住王晓伸出来的手。王晓想下车来,被她母亲拽住了。车已经前进了,孟真的两条腿终究赛不过小车的四个轮子,她被拖在地上,却死也不肯松手。
孟真的膝盖破了,血流了一地。
王晓一遍一遍地大喊孟真放手,孟真的手终于松开,是被王晓的母亲死命扳开的。她倒在地上,绝望地望着那辆车远去,望着王晓远去,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抓住一些冰冷的雨水。她想喊,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所见之人无不动容,有人甚至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但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