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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勋听了这话也不恼,仍旧面带微笑的道:“勋自然知道大长公主殿□份尊贵,可勋自问身为燕国太子,也是配得上公主身份的。若公主嫁我,当以太子妃之位许之。将来勋若为皇,公主必是皇后。”
江玖在下面听得连翻白眼,心里暗自吐槽:公主殿下稀罕你那劳什子的皇后之位啊?人家现在不嫁都是楚国的摄政公主了,执掌一*政大事呢。跟你跑去混后宫,玩儿宫斗,抢男人,这么小家子气,你真以为公主殿下和你一样没脑子吗?!
对燕国怀有敌意的可不止是江玖一人,所以这暗地里翻白眼的肯定也不少。只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虽然众人心里不满,但再次站出来的一个文官说起话来时倒也为燕太子留了几分薄面:“太子殿下以正妻之位许之,自是诚意十足了。不过公主殿下生在楚京,长在楚京,这身娇体弱的,恐怕是受不了燕国之寒,对太子的提议殿下也只能心领了。”
他这话一出口,江玖看见对面的几个武将都低头笑了。
开玩笑啊,公主殿□娇体弱,受不了燕国之寒?!那当年那个十二岁就跟着先帝南征北战,十六岁就带兵把燕国大军打得屁滚尿流,如今仍然在军中享受盛誉的人又是谁啊?
看见那几个武将的笑,江玖也想起了当日安阳城外,公主殿下救她时那一箭惊艳的模样。这样的公主殿下会和身娇体弱,或者柔弱可欺沾边吗?显然不可能啊!
显然,大长公主殿下的威名已经传遍天下了,燕太子也是知道的。于是听了那文官的话,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很快的,他便又将表情调整成一副淡定温和的模样,笑道:“这位大人恐怕不能代表公主殿下吧。勋来楚多日,尚未得见公主殿下真容,不若今日这事,便请公主殿下亲自回答吧。”
咦?公主殿下不是为接待楚国来使才回来的吗,怎的这么久了,燕太子还没见过她啊?这真是太不给人面子了,也做得太……好了。
江玖在心里偷笑,只等着看公主殿下如何继续变着法的晾着这个讨厌的太子,竟连早些时候小皇帝交代她的事情都忘记了。
谁知这时楚国的文官中又站出了一人,道:“太子殿下毕竟是燕国储君,如今亲自出使大楚,我大楚乃是礼仪之邦,为不失礼数,公主殿下自该一见的。”
喂喂喂,怎么有人唱反调拖后腿了啊?!刚才不是还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对付那个燕国的讨人厌太子吗?!
小江大人在心里咆哮了两句,可心里也明白,这朝廷之上权利倾扎,有人想让公主下嫁到自家,就有人想让公主出嫁到他国。而唯一让江玖欣慰的是,公主殿下的魅力还是征服了许多人的,起码此时大部分人心里都是向着她的,想让她远嫁和亲的只是少数。
果然,一大堆眼刀子扔向了刚才发话的那人。江玖一直在翰林院和皇宫里混,对这朝堂上的人大多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过心里也默默的给他记上了一笔。不过事到如今,其他人倒是不太好插话了,只能等着看公主殿下如何处理。
今日的早朝和当初的殿试一样,公主殿下一直没有亲自露面,而是落座在了小皇帝龙椅之后的屏风后面听诸人议政。以公主殿下的性子,或许平日里并不是如此的,不过是不想见那燕太子才这般作为。
屏风后的楚韶听了燕太子的话,略想了想,竟是难得的让他如了愿,应道:“既是如此,那本宫当着这满朝文武见一见燕太子,也不算失了礼数。”说完便起身走了出来。
楚韶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宫装,又因着她本人不喜烦琐奢华,身上并没有多少配饰,就连头上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用一只玉簪束发。可即便如此,当她缓步从屏风之后走出来时,江玖还是发现那个讨人厌的燕太子看直了眼睛。
真是越看这家伙越讨厌啊!江玖愤愤的看了李勋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一幕恰好被眼力甚好的公主殿下尽收眼底,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冲着正看着她愣神的燕太子微微一笑,道:“太子欲见本宫并非难事,不过求亲之事还是做罢吧。”
被那笑容晃了下眼,燕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和惊艳。随即回过神来,只觉得这楚国舞阳大长公主的第一美人之称,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若原先只是因着政治原因求娶楚韶,此刻的他眼里却多了分火热,心里更存了几分势在必得。
收敛了心神,微微一笑,燕太子眼中闪过锋芒:“公主殿下何必如此?燕楚两国虽然世代交战,然边关烽火四起生灵涂炭,却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今勋以太子妃之位许之,也是希望两个今后能化干戈为玉帛,避免战时再起。”
他这话说得是好听,可在场的又有哪个听不出他话语间隐含的威胁?答应你去燕国和亲就是避免战争,不答应你还要带兵打过来抢人了啊?!
说到底,燕国欺负的还是楚国皇帝年幼,公主当政。
大臣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虽然也讨厌战争,可这些人向来以□□上国自居,自是受不了旁人的威胁。江玖都看到有人一脸愤愤的走出来了,结果却还是被人抢先了一步:“陛下,殿下,天演元年时,楚燕之战两国死伤无数。如今楚国元气未复,不可轻起战事啊!”
哪里又冒出来个拖后腿的,把他扔出大殿去行不?!
江玖发誓,以上绝对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目光往四下里一瞥,江玖发现基本上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如此一来,侧身站在群臣最前方的翼王殿下,嘴角边挂着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在江玖看来就格外的显眼了。
菜鸟如江玖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最希望公主殿下远嫁他国的人便是眼前这位了。他和公主殿下同为先帝同胞,公主殿下以女子之身得先帝遗诏摄政,而他却只是区区一个亲王,心里自然多有不平。再者说,皇帝年幼,如果公主殿下不在了,自然得多仰仗他这个皇叔的。
纠纠缠缠的又扯了一会儿,大臣们和燕太子争执起来时,每每都有唱反调的人出来拖后腿,江玖心里有些恼怒,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最早冒出来谈公主殿下婚事的那个年纪一大把的礼部侍郎又站了出来。他仍旧一脸的严肃,也不看燕太子,只冲着小皇帝拜道:“陛下,公主的年纪着实不宜再拖了,招驸马一事是势在必行的啊。”
这死老头,没看到大家都在同仇敌忾吗?你又跑出来拖什么后腿啊?!
江玖正自愤愤间,却见上方的小皇帝突然冲着她使了个眼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前方却是又站出了一个人:“陛下,张大人所言甚是。想我大楚立国以来,还未有公主年过双十尚未出嫁的,若是公主一直如此,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啊。”
才二十岁而已,用得着这么着急吗?你们这些没见识的,放在现代,二十岁的姑娘们都还在大学里混日子呢,就算是三十岁还没结婚的都是一抓一大把。
不屑的撇了撇嘴,江玖一抬头,就看见小皇帝黑着张脸,再次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次江玖总算是想起了小皇帝之前的交代,顿时表情一僵。不过今天这早朝她也听得郁闷,所以略一犹豫之后,她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对之前说话的那人道:“招驸马是公主殿下的私事儿,我等朝臣不该妄议,理当请公主殿下自行裁决才是。”
到底还是没有按照小皇帝的套路来,江玖觉得她能硬着头皮跑出来帮公主殿下说上一句话,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们了。惹火烧身这种事,真心做不得啊。
谁知那人听了江玖的话却不买账,脑袋一昂,道:“所谓天家无私事,公主殿下久不出嫁已是有损皇家颜面,岂可一错再错?!”
江玖咬牙瞪眼,正要再辩上两句,却听见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发话了。她的表情淡淡的,声音略显冷清:“诸位也不必争执了,本宫今日便是招个驸马又如何。”
公主殿下话音一落,江玖发现包括燕太子在内的很多人眼睛都亮了。
楚韶的目光往四下里一扫,毫不意外的发现除了燕太子之外,那些个年轻些的官员们也都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她也不在意,目光漫不经心的将大殿上的人一个个扫过,待目光落到江玖身上时突然一顿,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道:“小江大人,本宫便招你做了这驸马,如何?”
轰隆……仿佛平地一声雷,满大殿的人都被公主殿下的一句话给轰傻了。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一阵,随即又不约而同的跟随公主殿下的目光找到了整个人都给吓傻了的江玖。这一看才恍然:哦,公主殿下说的,原来是今科高中的那个小探花啊。
据说小探花是寒门出身,和各家的势力毫无相干。这么一想,不少人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自家得不到的,别人家也得不到就好。至少如此一来,如今朝廷上尚且稳定的格局暂时是不会被打破了。
因着这些个小心思,大殿里一时竟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一直站在大殿正中的燕太子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傻愣愣站在原地的江玖,嫌弃的神色毫不掩饰,扬声道:“公主殿□份尊贵,招驸马一事更当慎重。”
“哦,这样吗?”楚韶眨眨眼,一脸的无所谓:“其实本宫挺满意小江大人的呢。不过既然太子如此说了,本宫也觉得不可轻率。我大楚的青年才俊众多,本宫也不想嫁个无用之人。不如这样,本宫公开选胥,只嫁那才能出众者。”顿了顿又加了句:“太子若有意求娶,不如便和小江大人他们一同参加,一展所学吧。”
燕太子自视甚高,听了楚韶的话,当下便是一昂头道:“好,便依公主所言。”
楚韶扬唇一笑,纤手一指江玖道:“小江大人乃是今科高中的探花郎,若是比试吟诗作对什么的,自然是对太子不公。”听到这儿,燕太子便想开口打断的,却被楚韶竖起一掌制止了,却听她继续道:“然太子精于骑射之名天下皆知,欺负一个文臣想必太子也是不屑的。所以此次招胥比试为了公平起见,届时不如便由本宫出题,诸位解答如何?”
燕太子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江玖这时候也已经回神了,在一旁听得却是差点泪流满面——你们要比试就比试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扯上她啊?!她其实一点都不想抢那劳什子驸马做的,真的!
可惜,江玖在心里的哀嚎没人听见,她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拆公主殿下的台。于是便见那个爱惹事儿的礼部侍郎又冒了出来,躬身禀道:“陛下,公主殿下招胥乃大喜之事。又恰巧中秋佳节将近,不如招婿的时间便安排在八月十五吧。”
小皇帝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觉得今天事情的发展距离自己的预期相差不算太远,于是也不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小手一挥,准了。
小江大人默默低头,再次在心里盘算:两天后就是中秋了,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第47章 阿九你太不厚道了
思虑再三;小江大人决定:还是跑吧。
虽然还有燕太子和楚国的一众青年才俊做对手;江玖想要夺得那驸马之位必定还要经过一番争夺;期间大有机会可以故意落败。可问题是小皇帝已经看上她了,公主殿下更是在朝堂上都放了话了,如今的她真真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她了。
于是下朝之后,江玖没有按惯例去上书房;反而找了个小太监让他帮忙传话请假,暂时稳住小皇帝,然后便匆匆跑回翰林院收拾行李去了。
当了这半年的官;江玖的家当依然少得可怜。住的房子是翰林院分的;平日里去皇宫上班都是穿官袍,看的书也是在藏书阁里借的;所以除了一些日常用品之外,江玖也就那么几身新做的衣服要打包带走。
没两分钟就打好了个小包袱,因着逃跑的缘故,轻装简行的她,行李比来京城赶考时还少。
换衣服的时候,江玖在心里盘算着:从她三月封官,当了两个多月的正七品官,三个多月的正六品官。正七品每月俸禄四两零五十文,正六品每月俸禄五两零三百文,除了这些正经的俸禄之外,朝廷还有禄粟、绢棉、职田等各种福利。算一算除了第一个月置办东西之外,之后的俸禄基本上都存起来了,到现在,她也存了二十来两银子。再加上中探花时朝廷曾给的一小笔安家费,也许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可以做个小生意什么的?
苦读三年,到头来到底还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