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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江玖拿着一个大大的布袋出现了。同样没给楚韶更多询问的机会，她就把那个布袋直接塞进了楚韶的怀里，然后笑道：“正好，突袭时公主让人把这个也带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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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连着多日晴朗无雪，再加上连日来燕国铁骑的践踏，临莞城外原本及腰深的积雪已经全部化成雪水，融进了城墙外那黑色的土地中。此时再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那便是一片黑土枯木的景象，再无当日的银装素裹。
这一天的破晓前，封闭了一个来月的临莞城城门被偷偷地打开了。城门开得不大，只是个仅容一骑通过的缝隙，可这也是极其难得的。要知道，就算是前些日子天天往燕军军营里跑的那个夜袭小分队，因着轻功好，也是直接拉着条绳子在城楼上直上直下的，从未开启过城门。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也不知今晚的月亮是不是也去躲懒了，这临莞城除了城楼上火把照射下的微光之外，城里城外几乎黑成一片。
有“哒哒”的马蹄声突然传来，只是那马儿的蹄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声音并不明显。也就是因着此时夜深人静，再加上距离近了，这声音方才显现出来。
马蹄声传来后不久，一个个穿着楚军军服的士兵便骑着马从那城门开启的缝隙中鱼贯而出了。他们的速度很快，也很安静，一个个默默的出了城，然后便向着燕*营所在的方向驾马而去。待到城门再次关闭时，出城的五千轻骑已经消失在了城外茫茫的黑夜中。
在凌九和舒筱带着人闹腾了几天之后，楚韶特地选了这个时候派出了真正夜袭的队伍。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为浓重的，借以掩饰这五千人马的行踪最好不过。除此之外，黎明时分也同样是人们最为困倦和松懈的时候，尤其是经过了舒筱她们这几天的闹腾，而黎明前又正是他们惯常撤离的时间，燕国人习惯了这样的规律，只怕到时候会更加松懈。
此时的临莞城城头上还站着两个人，她们目送着这五千士兵远去，却久久没有离开。
江玖站在楚韶身边抬头看了看天空，远方的天际已经渐渐地开始泛出了一丝鱼肚白。一眼看过，她忍不住偷偷的打了个哈欠。不习惯这么早起床的她显然精神不太好，这一个哈欠打下来，连眼泪都不禁冒了出来。于是楚韶回头时，对上的正是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
“好了，人也走了。如果还没睡醒的话，就回去睡觉吧。”楚韶看着江玖的眼神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还是纵容。
江玖闻言却坚决的摇了摇头，嘴硬道：“没事，我不瞌睡。”说完顿了顿，见楚韶一副压根懒得搭理她的模样，于是又道：“既然已经派了人马去突袭，那燕军今天应当是自顾不暇，没时间来攻城的了。公主，要不你就和我一起回县衙休息吧，昨晚你也没睡多大一会儿。”
楚韶瞥了江玖一眼，虽什么也没说，但江玖的那点儿小心思她显然已经看透了。
江玖来临莞城也有些日子了，虽然大多数时候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但到底不是和人没接触的。比如说楚韶手下管着军队钱粮的曹参军，在这些日子里便和她混得比较熟了。
曹参军今年已过不惑，在这北地边关足足待了二十年。当年楚韶随先帝打仗时，他便是跟在身边，如今已算得上是楚韶身边的老人了，更可称心腹。
两人聊天时，曹参军曾经说过，别看楚韶是个女子，却是个真正骁勇善战的将军。退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进可领兵作战，奋勇杀敌。当年跟随先帝对阵燕军时，很多时候她便是亲自上了战场杀敌，每每都能斩获敌军悍将，因此也得了个“杀神”之名。
听了这话，江玖当时心里是各种佩服公主殿下的，甚至有些与有荣焉。不过随即，她便想起了朱医官曾经说过的，楚韶中箭受伤的事儿，于是心疼的情绪顿时就压过了那点儿佩服和虚荣。
所以在昨天傍晚听到楚韶说要去突袭燕军时，江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公主殿下不会是打算亲自领兵过去吧？然后紧接着第二个想法又冒了出来：不行！万一公主殿下再次受伤了怎么办？不能让她去！
于是从那一刻开始，江玖就缠定了楚韶，目的只是不让她有机会抛开她，独自去领兵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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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火药
在天光大亮之前；凌九和舒筱就带着人回来了。
仍然站在城楼上的楚韶和睡眼朦胧的江玖迎接了她们。
这些天她们昼伏夜出；江玖也因此一直没有机会见识到那些传说中的江湖侠客；今天难得有机会堵到了人；可江玖却是没了那个精神去八卦。
看着这些人在江玖和舒筱的带领下来到公主殿下面前；她也只是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看了这些人一眼。然后突然觉得这些江湖人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于是对所谓的江湖侠客的兴趣顿时锐减。
凌九照惯例和楚韶汇报了情况，舒筱带着人靠在城墙上一脸百无聊赖的等着。江玖也是在等人，她还没放弃把同样几乎一夜未眠的楚韶拖回去一起补眠的打算，不过此时的她连百无聊赖都算不上了；那直接是眼皮子都快黏在一起了的节奏。
凌九汇报情况的时候也不避着人，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一来这些话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二来也是为了安那些江湖人的心。
果然；凌九的做法获得了这些人的好感，尤其是说到他们各自的作为时，这些人无不是一脸的自傲。
啰啰嗦嗦的拉扯了一大堆，却是将前些天的情况都一次汇报了。楚韶听后，也做出了相应的反应。倒是江玖，一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凌九的话她压根就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以至于后来楚韶的目光带着异样扫过她时，她都没闹明白是为了哪般。
又过了一会儿，凌九终于把这些天的情况都汇报完毕了，楚韶便了吩咐她们回去休息。
江玖等人都走光了，这才又凑了上去，道：“公主你看，连阿九他们都回来休息去了，而且看样子状况一切正常，我们也回去休息了吧。”一边说着，她一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楚韶目光微转，难得没形象的白了她一眼，那模样明显就是在问：你听到凌九刚才说的那些话了吗？就说什么一切正常。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人间的默契度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江玖瞬间读懂了楚韶的眼神，却只能尴尬的干咳两声，没再说话。
倒是楚韶，虽然送了江玖个白眼，不过之后却还是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向着城楼下走去。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她家这个小驸马还真有些无赖的潜质，想干什么都喜欢用死缠烂打这一招的。不想她领兵出城就缠着她，想让她回去休息还是缠着她，偏她似乎还真是吃这一套，竟是每每都让她得逞了。
念及此，楚韶突然有点儿郁闷。于是拿着奇怪的眼神偷偷的瞥了那个还傻站在原地的人一眼。
江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随即，她就发现公主殿下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都走到楼梯口的位置了，于是连忙抬脚跟上。心里明白，这一次，公主殿下又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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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玖从来都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所以在第一天来到临莞城，抱着公主殿下的胳膊入睡没被拒绝之后，这家伙的胆子就越发的大了起来。如今不过才过去十来天，她已是能心安理得的彻底把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当抱枕抱着了。
没错，这大清早的，江玖还是成功的把公主殿下拖上了床。虽然楚韶只是脱去了最外层穿着的冷硬盔甲，基本上算得上是和衣而眠，但她确实是被江玖成功的拖进了被窝，再一次完美的演绎了抱枕的角色。
其实楚韶这个时候是睡不着的，即使她此刻再疲倦，在那五千突袭的士兵成功或者失败的消息传来之前，她都不可能安然入睡。不过有的时候，她似乎挺愿意宠着她家小驸马的，所以才会心软的跟她回来了。
此时已是辰时，冬日的天虽然亮得比较晚，但这时候明亮的光线却也布满了整个卧室。外间已经传来了洒扫的声音，人们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活动，但此时之间卧室里却仍然是一片安静，除了江玖那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之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楚韶平躺在宽大的木床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头顶帷帐的顶端，似乎是在走神。江玖侧卧着，一手从楚韶的脖子底下穿过，另一只手横在楚韶的胸腹间，把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因着这个姿势的缘故，江玖温热的呼吸便直直的喷在了楚韶的耳朵边。
许久，楚韶仍无睡意。她微微的侧过头，见着江玖似乎已经睡得熟了，然后略想了想，便打算偷偷的起身，重新回城楼那里等消息。
谁知江玖抱她抱得死紧不说，她只是那么轻轻地动了动，便听到耳边那人清亮的声音轻轻传来：“公主，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乖乖睡觉吧，别折腾了。”竟似半点儿随意也无。
楚韶愣了愣，从江玖那清亮的声音她就可以确定，这根本不是刚被惊醒应有的状态。可是之前江玖不是还瞌睡得要死，一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样子吗？
没来得及想更多，江玖说完那句话后却是直接把手从温暖的被子里伸了出来，然后直接盖在了楚韶的眼睛上。临了，她还没忘记拿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再说了一次：“乖，睡觉了啊。”
楚韶黑线。忍不住顶了句：“早睡早起？现下已经不早了，我们是该起了吧？”
江玖从始至终都是闭着眼睛的，这时候仍然是眼皮子都没抬的回了句：“公主，我说的早睡早起是早上睡早上起，直接睡够一天一夜。”这些天因着战事，楚韶休息的一直不够，要是可能，江玖倒真想拉着她睡个一天一夜。
话音落下，江玖便感觉到自己手掌下，楚韶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就算看不见，她也可以想象，那应该是楚韶听了她的话后在没好气的翻着白眼。不过比起翻白眼，江玖觉得掌心被公主殿下那长长的睫毛划过的感觉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那种微微的轻痒，似乎可以直痒到人心里去。
沉默持续了许久，楚韶突然问道：“你没睡着吗？”
江玖仍然拿手遮着楚韶的眼睛，因为两人距离实在很近，她便毫不客气的干脆把脑袋靠在了对方的颈窝里。闻言便拿着那种懒洋洋却还算清醒的声音道：“公主都没睡着，我又怎么敢睡着呢？”
楚韶拿她有些没办法，只好不再多说。不过只是过了一会儿，她便又开了口：“尘埃落定之前，我是睡不着的。如果驸马也不睡了，那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昨天给我的那包东西，到底是些什么？”
昨天傍晚，楚韶说完要去突袭燕*营时，江玖便给了她个布包。她当时就打开来看了，里面是一个个圆柱状的东西，足有小茶杯的杯口粗细。那下面还连着一根长长的引线，除了颜色不是红色的之外，看着就像是一个特大号的炮仗。
楚韶当时就问过，可江玖竟然十分难得的没把话说清楚，只摆着一副神秘的模样。当然，她在说明使用方法时，直接就说是点燃了扔就可以，和放炮仗似乎真的没什么不同。唯一要求的，就是一定要扔得远一些，最好扔进敌军的人堆里。
楚韶无奈，只能让人把那包东西带上了，然后真的当了大号炮仗用。
凌九带着人回来后，汇报中却是特地提及了这件事——她当然不知道这个“大号炮仗”的存在，她只是和楚韶说，她和舒筱带着人回来时，在距离燕*营很远的地方，曾经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而当时有同行又懂行的江湖人断言说，那是火药爆炸的声音，但即使是江湖中享有盛名的霹雳堂的雷火弹，也没这般的威力。
江玖听闻，也不太在意。她抱着公主殿下的身子，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等明显感到怀里的身子略微有些僵硬之后，才不无遗憾的停止了吃豆腐的行为。然后满口无所谓的道：“那个啊，其实就是大号炮仗咯。只不过我把里面的火药稍稍改进了一些，应该比一般炮仗威力大些吧。”
楚韶微微测过了头